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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不淑-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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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氏这才放下心来，有心回去看看，小北还没回宫，前院的酒席也没散，只得按捺住心思，恹恹的坐在那儿不说话。
小北见二嫂的神情，想着不如告别，却舍不得好不容易讨来的这一天的假——又想能再见安之扬一面，或者等三哥过来再跟自己坐坐，便装作看不见，之和含韵、鱼儿闲话。
过了许久，潘良才带着小楼回来，又去莫非屋里转了一遭，才发现莫非已经醒了，正瞪着无神的大眼睛看着窗外。
潘良心里一酸，连忙跪在床前，低低叫道：“大哥！”
莫非神情一窒，扭头看来，看了半晌，竟然向潘良伸出枯枝般的手。潘良连忙伸手握了，只觉得触手冰凉，泪如泉涌，再次低叫道：“大哥，你终于醒了！”
旁边的小丫头一见，连忙飞奔出去告诉含韵，含韵等人连忙进来，却见枯瘦的莫非和潘良双手紧握，潘良的头顶在莫非的枕头上，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见莫非浑浊的双眼竟然淌出眼泪，嘴一张一合，分明是要说话。
含韵连忙把耳朵凑近了，只听到莫非嗓子眼里发出沙沙的声音，却听不清说得是什么，只得问道：“老爷，你记得他是谁？”
潘良在枕头上偷偷抹干了眼泪，红着眼睛看着莫非，莫非终于放弃了说话，含泪点了点头，并抽出右手，缓缓的举起，伸出竹枝般瘦弱的三根手指。
潘良忍受不住，又一次泪如泉涌，只怕别人看见，再次把眼窝抵在莫非的肩头哭泣。
在小北的印象里，潘良一向沉稳，笑模笑样，连大笑都不曾有过，何况是哭？又听含韵说，大哥谁都不认得了，却偏偏认得三哥，可见他们兄弟的感情有多深厚。
她忽然想起，潘良只要提到两人的兄妹之情，就会说起自己救了大哥的事儿，心里不禁有些难过：原来，潘良那么宠溺自己，完全是因为对自己的感激？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微微扭了扭脸，却看到脸色灰白的含韵，心里苦笑道：“大哥也的确是个奇人了，不记得生死与共的妻子，却独独记得结拜兄弟。不对，也不记得二哥了——独独记得结义的三弟。”
众人各怀心思的在屋里呆了一会儿，含韵带头走了出去，小北也只得跟上，只留下默默哭泣的潘良。
第一卷 爱情的选择题 第106章 离间计
第106章 离间计
紫禁城，翊坤宫。
郑贵妃昨天晚饭时才听说皇上病了。心里有些惦记，着急忙慌的用了饭，便去乾清宫看望皇上，谁知道皇上已经睡下了，只能训斥了那几个宫女几句，怏怏的回了。
还没到翊坤宫门口，后面便跟上一个小太监，低声说道：“禀娘娘，皇上今日辰时让穆医者看病时弄湿了衣裳，之后便拉着穆医者去了东暖阁，既不许奴才们跟着，也不许对外人提起。”
郑贵妃一张俏脸立刻青得可怕，沉声问道：“去了多久？！”
“……得有半个时辰，还是皇上一个人回来的，穆医者一直没回后殿，直到天擦黑了才回来。”
郑贵妃直气得瑟瑟发抖，两排银牙几乎咬碎了，恨声说道：“果然是妻不如妾，妾不如ji，ji不如偷！亏得我还如此信任她，以为她是个不同的！”
结果。这一夜郑贵妃都不曾睡好，第二天早早的就起来，给皇后和两宫太后请了安，也没去美颜堂，直接到了乾清宫。
茉儿连忙迎了出来，拜道：“贵妃娘娘安好。”
郑贵妃笑眯眯的问道：“皇上可好些了？”
“好多了，去了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去了。”茉儿忙道。
郑贵妃点了点头，扭头便出去，却不快走，只让宫女玥儿去慈宁宫门口候着，见皇上的影儿，立刻跑过来回她。
玥儿领命去了，自己带着几个贴身宫女慢慢走着，直到自己都嫌自己太慢了些，才见玥儿跑回来，呼哧带喘的手指着慈宁宫的方向，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皇上出来了？”郑贵妃看她那样，心里一阵腻歪，只得自己张嘴问道。
玥儿这才闭上了嘴巴，用力点了点头。
郑贵妃无瑕训斥玥儿，连忙理了理妆容，慢慢悠悠的继续向前走去。
没多久，郑贵妃便和皇上在半途中“巧遇”，郑贵妃连忙请安，无限温柔的问道：“听说昨晚皇上病了，可好些了？”
“好些了。”朱翊钧笑道。“你这是去哪儿？”
“回皇上，臣妾要去美颜堂。”郑贵妃故意稍稍停顿了一下才说，“那穆小北倒真的有些法子，后院这些姐妹们都把她奉若神明了。”
朱翊钧听她夸赞小北，得意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直气得郑贵妃心里直冒火，却只能装出一副温柔无害的样子来：“您可知道，她都有什么法子？”
“哦？说来听听。”朱翊钧也来了兴致。
郑贵妃将奴才们遣远些，附在朱翊钧耳边笑道：“最奇特的，就是她的丰胸大法。”
朱翊钧兴致更浓，忍不住主动将耳朵朝郑贵妃凑近了些。
郑贵妃压低了声音，得意的笑道：“她说，女人与男人欢好，胸部便可增大。您可能不知道，她的胸倒是挺大的呢，她说，她有个阿牛哥，定了亲的，早已行过夫妻之礼。她本人的好身材就有那位阿牛哥的功劳……”
朱翊钧的脸色变得比树叶还绿，苦笑道：“朕知道你们看不惯她住在乾清宫……”
“万岁爷是说，臣妾撒谎？”郑贵妃立刻梨花带雨。“她可是当着七八个姐妹的面，还有一屋子奴婢自己说的……天儿、然儿那天都在，您若信不过臣妾，就去问她们。”
朱翊钧断然不会相信，爱脸红的小北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却听郑贵妃言之凿凿，还找出几个证人来，直气得拂袖而去！
郑贵妃擦干了眼泪，得意的偷笑了几声，暗道：“她是说过这些啊，我只是把不同时间的话编排在一起，又稍稍加了点作料而已。”
朱翊钧气呼呼的回到乾清宫，便让莉儿去把天儿喊来。
天儿的脾气他知道，不苟言笑，跟谁也不是一伙的，最是说不了谎。
他做了无数种假设，自己最愿意相信的还是郑贵妃的嫉妒——自己平时太宠她了，若是假的，就算不治他个欺君之罪，也得让她长长记性了……
正想着，天儿急匆匆的赶来，朱翊钧努力用笑容证明自己不生气，不在意，不相信：“天儿，你听没听谁提起过阿牛哥？”
天儿惊了一惊，立刻想起自己第一天看见穆小北的情形。那天的情形太与众不同，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回皇上，奴婢听穆医者提起过。”
“！”朱翊钧心中一冷，却在心里告诉自己巧合。巧合，继续笑盈盈的问道，“哦？她是怎么提起的？”
“穆医者说，那位阿牛哥与她定过亲，还……”天儿只是个拘谨的少女，想到那天的事儿，不由得脸红心跳。
“快说！”朱翊钧却早已没了耐心。
“还有夫妻之实。”天儿不好意思再仔细描述，只得挑了她认为的重点，说了出来。
朱翊钧额头的青筋都跳起来了。
虽然小北跟他提过两次，她定亲了，但是第一次提的时候，他只有暴怒；第二天提的时候小北已经入宫，她只当是小北的推脱。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难怪宫里的女人都跟她相处融洽——至少表面上——因为，小北已经向众人表明，她已经有了她的阿牛哥，不会再跟她们争！为了让那群女人放心，她居然还说自己和那个所谓的“阿牛”有了夫妻之实！
他努力隐瞒小北的身份，就是为了将来给小北一席之地，没人说得出什么，现在，她自爆其丑，目的却只是为了跟自己划清界限！
他立刻派人出去调查。穆小北是不是真的和谁定过亲！
小北还没回宫，打探消息的探子已经回来，向朱翊钧禀报道：“穆姑娘没和谁定过亲，却和妙仁堂的安之扬一同从瓜洲回京，孤男寡女相处了一个多月，当时泗水盟的人都以为两人会成亲的，谁知却一直没有。后来穆姑娘进宫，令狐禅还将女儿说与安之扬，安庆答应了这门婚事，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下定。”
“没了？”朱翊钧的脸色不太好看。
探子连忙继续道：“听说穆姑娘和三当家的关系也非常暧昧。三当家对穆姑娘非常宠溺。还有个叫唐望的，是穆姑娘的大嫂含韵的族舅，曾经偷偷潜入穆姑娘房里，欲行不轨，被穆姑娘刺伤。事后，三当家曾经亲自教训过这位唐舅爷。后来，唐望娶了含韵的一个贴身丫头为妾，正妻之位空悬。”
朱翊钧的眉头拧到了一处。
探子继续说道：“还有一点奇处，穆姑娘回京之后，教坊司的杜妈妈曾经拜望过她，据说，在内院呆了很久，不知说些什么。”
朱翊钧连忙站了起来，问道：“后来呢？穆姑娘和杜妈妈还有来往吗？”
“没有，仅此一次。可那杜妈妈却对人提起过，穆姑娘是她亲手养大的女儿，被一个叫李甲的赎走。可是，李甲是谁，赎走的又是谁，属下还没来得及调查。若皇上需要，再给属下三日，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朱翊钧闭着眼睛坐了半晌，点头道：“够多了，不必再查了。你下去领赏吧。”
探子磕头谢恩，刚出了乾清宫大门，朱翊钧便喊过小林子，在小林子耳边吩咐了几句，小林子点头称是，跟着那探子便走了出去。
朱翊钧只觉得头疼欲裂，坐在那儿思忖了大半天都没再挪动一下，直到太监来报，首辅大学士申时行等大臣有政事请奏，才不得不暂时抛开心绪，去了前殿。
原来，是四川杨应龙又举起了反叛朝廷的大旗。
对于杨应龙，朱翊钧真是伤透了脑筋。
杨家世代为四川的土司，独霸一方。基本上就是四川的土皇帝。如果他的父亲杨烈还有些收敛，到了杨应龙这一代，党羽日渐强大，更加明目张胆，为所欲为，就连他的宣慰司府都和皇宫大内一样，雕龙刻凤，擅用阉宦。
朱翊钧早就看杨应龙不顺眼，可是他此时的大部分兵力和精神都放在朝鲜战场上，无瑕顾及杨应龙，只能以安抚为主。
日本兵攻打朝鲜，朝鲜国微力衰，向朱翊钧求救，朱翊钧为了确保海防与东北边疆，立刻调兵遣将，抗日援朝。最初的兵部尚书石星，打一仗败一仗，朱翊钧一怒之下从西北前线调回李如松东征，才打了几场胜仗，这杨应龙居然又蠢蠢欲动了！
国事，家事，让朱翊钧大伤脑筋。他和几位大臣商讨到半夜才定下了一套柔中带刚的安抚政策，等他回了后殿，看到伏在八仙桌上睡得甜甜的小北，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茉儿见他回来，正想去叫醒小北，朱翊钧轻声制止了她，小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哺时之前便回来了。”茉儿忙道。
朱翊钧满意的点了点头，简单的吃了些饭菜，便亲自上前抱起小北，想把她抱回东耳房，谁知刚走了两步，小北便激灵一下转醒，见是朱翊钧，连忙笑着从他身上跳下来，笑问道：“皇上用膳了吗？”
朱翊钧看定了小北，苦笑着点了点头。
小北忙道：“那皇上快去睡吧，别累坏了身子。”
朱翊钧却只是定定着看着小北，直到小北浑身发毛，才展颜笑道：“好。你也快去睡吧。”
小北连忙施礼告退，便带着翠儿回了东耳房。
茉儿和莉儿伺候朱翊钧洗漱睡下，朱翊钧独自一人躺在龙床上，脑子里只有两个声音：阿牛哥，杨应龙……
第二天一早，小北起床后，听茉儿说皇上昨夜辗转了半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现在也还没醒。
小北梳洗完毕，觉得时间还早，便带着翠儿去了御药房，在提监处备了案，请药童拣些酸枣仁，炒熟了研成粉末，吩咐他给乾清宫送过去，自己则和翠儿去了慈宁宫给两宫太后请安。
李太后问了问莫非的情况，笑道：“皇上疼你，允你出宫，这事儿却不能常有。下次再不可跟皇上去求了。”
小北惊出一身冷汗，连忙点头称是，心里却想，还好昨天三哥回来了……
说了会儿话，小北便来到美颜堂，正在收拾，妃嫔们便已经结伴而来了。
小北发现，那几个跟郑贵妃亲近的都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向自己，直到被郑贵妃喝止了才看向别处。
小北忙上前施礼道：“贵妃娘娘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郑贵妃审视的打量了小北半晌，才笑道：“我今日烦闷，到这儿还能跟姐妹们说说话，聊聊天呢。皇上昨晚可好？”
“好，”小北总觉得她的眼神像X光线一样，试图看穿自己的内心，反而更加坦然的笑道，“只是皇上昨晚跟几位大人讨论国家大事，睡得晚些。”
“小北，你真是个细心的妙人儿。哪天我看皇上高兴，一定把你讨过来，到那时，你那些美容的法子不准给别人使。”郑贵妃凑到小北耳边，轻笑着说道。
小北想起太后跟皇上讨要自己之后皇上的暴怒，却不敢跟郑贵妃提，只得笑道：“奴婢谢娘娘抬爱。”
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小北指点着翠儿和宫女们忙前忙后，转眼日头便升上了头顶。
正在这时，小林子走进来，跟各位妃嫔娘娘请了安，便对小北说道：“医者，皇上差咱家来问呢，拔罐的时辰到了，怎么医者还没回去？”
小北这才想起朱翊钧来，连忙跟各位娘娘告了假，跟着小林子走出美颜堂。
女人们有的酸酸的唉声叹气，有的撇着嘴不屑，有的相好的就暗暗互相嘀咕：“你说也奇了，皇上怎么就对她这样看重？”
那个机灵的看郑贵妃的眼神扫来，连忙应道：“我看，还是对郑贵妃看重些。你只看这几个月来，皇上翻谁的牌子最多，就知道谁最受宠了。那穆小北可有牌子？”
“人家有阿牛哥呢。”大家又嬉笑着闹做一团。
小北回了乾清宫，见朱翊钧正懒洋洋的看着药童给他送来的那包酸枣仁粉，连忙上前笑道：“早上小北问茉儿，皇上睡得可好，茉儿说皇上辗转了半夜，便去御药房拿了这酸枣仁粉，最是安神，请皇上临睡前冲水喝。”
朱翊钧却根本不等，立刻让天儿给自己冲些，边喝边随意的问道：“小北，你进宫之前，可有定亲？男方是谁？”
第一卷 爱情的选择题 第107章 乾清宫走水
第107章 乾清宫走水
小北一愣，不知道怎么皇上忽然今天问起了这个。有心说定了，皇上却问是谁，只怕无论是谁，都会给对方带来杀身之祸。
如果说没定，这又是一个好机会——也许皇上想通了？
犹豫了片刻，小北想起自己在众妃嫔面前说过的话，貌似戏谑的笑道：“启禀皇上，奴婢定亲了，男方叫做阿牛。”
眼前的朱翊钧却没有想象中的震惊，他只是用力捏了捏额头，苦笑道：“阿牛是谁？朕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小北坦然笑道：“奴婢也不知道阿牛是谁，但皇上必定知道这个人，因为奴婢老早就跟您提过。奴婢的阿牛哥真心疼惜我，愿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至死不变。”
朱翊钧这才明白她的意思，笑容却更加苦涩：“可惜，你既然进了宫，就永远不可能知道你的阿牛哥是谁了。”
“小北能知道。皇上疼小北，早晚会让小北知道。”小北迎上朱翊钧的目光，努力在自己的眼神里写满信任和期待。
朱翊钧被她看得竟然有些招架不住，又喝了一大口酸枣仁水。挣扎道：“你明明答应了朕，那个‘今晚’之约。”
“皇上也定然记得，小北是在什么情形下答应的。”小北也低下了头，看着自己鞋尖上的绣花，柔弱的说道。
朱翊钧安静了半晌，才轻轻叹息了一声，呆呆的看向窗外，忽然说道：“下雪了。”
小北顺着朱翊钧的目光回头看去，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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