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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君情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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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疯了﹗连同这姓常的一家子全都是疯子!一群老弱妇孺也想走镖?摆明了在找死嘛﹗他不玩了,就算给他再多的银两,他也不要,最好今晚立刻收拾东西走人,也省得被傅染一身疯玻没有人比匡云白更了解「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这句话了,毕竟半生都深深沉溺在那句谚语中,与恩怨情仇纠缠不清。

因此,他发过誓,只要能力所及,后半辈子,他一定要逍遥自在地为自己而活,再也不委屈牺牲自己了。

可他还是做不到,是个性使然吗?可恶--当他一大清早,提了只大包袱正准备离开常胜镖局时,才出西厢,便在长廊底见到袁紫葵。她正与一截大树干挥汗奋战,而常豪则在一旁吆喝着帮倒忙。

匡云白看着他们劈砍那截大树干,一斧下去,斧头就卡死在树干中,然后,袁紫葵和常豪就分别拿着石头与巨锤摇阿晃呀、敲地将斧头再度拔出,再砍、再卡死、再敲……周而复始。

匡云白站在一旁看了半个时辰,看那一大一小弄得满头大汗,那截大树干依旧坚持着它的原貌,不轻易被砍成木块。

怒火又上心头,她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只为了四名非亲非故的陌生人……呃!好吧!是救命恩人。

但她已经自顾不暇了啊!她难道真不怕死?

不,或许她根本是太蠢了,蠢到不晓得死亡的可怕。

但他懂,因为被追杀太久了,久到那份恐惧早深刻入骨。而今,他恨不能让她也尝尝绝望的滋味,抹去她眼底的天真,教会她什幺叫「现实」。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要学不会这道理,很容易一命呜呼的。

可不知为何,他就是不忍心见她这幺辛苦。

「闪开。」他走到长廊底,自袁紫葵手中抢下斧头。「像你这样劈,劈到明年也劈不开这截树干,我来劈吧!」

袁紫葵楞了下,身子因为他的靠近而窜过一股热流。「你……」正想开口言谢,眼角却瞥见他背上的包袱。他要走了吗?她不敢问,宁可装做不知道,眼不见为净。

「你又是从哪儿拖来这截树干的?」他问。

「隔壁房子换了主人,不喜欢这株白杨树,就把树砍了,我见树干放在那儿也没用,遂跟他们讨了来,可以当柴火烧。」

「刚砍下来的树干是不能当柴火的,太湿了。」

「咦?」她惊呼。

匡云白猛翻白眼,就知这天真的千金小姐什幺也不懂。「算了,我先把树劈好,你再将它们推到柴房里晾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可以拿来当柴火了。」

「喔!」她颔首。「谢谢。」

匡云白解下背上的包袱放在地上,并弯腰劈起木头。

袁紫葵趁他专心劈柴之际,伸手招过常豪。「小豪,你快把这包袱拿回西厢放好。」她想,只要没有包袱,他就不能走了。

匡云白发现她的举动,忍不住扫过去一记白眼。她以为这样就能留下他吗?简直愚蠢到家。

袁紫葵看他一斧下去,树干便断成两截,不禁赞佩地瞪大了眼。他好强壮、好厉害,什幺都会做、什幺都懂,真是世上最伟大的人。

匡云白沐浴在她崇拜的目光下,浑身不自在到了极点。

「喂,你没事做了吗?」他不习惯受此注目礼,忍不住想赶她走。

「要做什幺事。」她根本不晓得持家的工作是什幺,只会在遇到问题时出面解决,至于其它没碰到的,那就当做不知道喽﹗他长叹口气。「去准备早膳。」

「你饿了啊?」她只剩几个铜板,不知道够不够给他买早膳?

「没错,我很饿了,你去煮些稀饭来吃吧!」

「你肯吃我做的东西?」

不然怎幺办?真逼她去卖身吗?这等卑劣事,他可做不出来。「少啰嗦,快去煮饭。」

「是!」他终于妥协,愿与他们共进退了。袁紫葵大喜过望地跳起来。「我这就去做饭。」

匡云白不理她,径自埋首劈柴,直过了半晌,猛然想起,她做的东西好难吃耶﹗这……真的要吃吗?他放下斧头,摀住嘴,忍不住一股恶心感直冲喉头。

「太危险了,吃那种东西会死人的。」他运集了功力,三两下将木头劈完,大步往厨房走去。

「哇!」

才到厨房门口,一声惨叫突然从天而降,吓得匡云白险些儿左脚绊右脚,跌个五体投地。

「发生什幺事了?」他冲进厨房。

袁紫葵正楞楞地看着自己的手,上头有一抹嫣红在渲染。

「你在干什幺?」他跑过去,拉起她的手指含进嘴里。

她吓一跳,两只惊慌的眼对上他黝黑如夜的眼瞳。

他的舌头卷住她的手指,一股血腥味在他嘴里扩散。

她感受到他嘴里的濡湿与炽热,禁不住全身燃起一股奇异的火苗。

他瞧见她粉嫩的双颊上染着两朵红霞,妍丽秀人,心头如小鹿乱撞。

匡云白眼里的烈火烧出了她满腔的恐慌,令她不由自主地往后一跃,手指顿时脱离他炽热的唇腔。「你……」

她的惊惶逼退他乍起的情欲,他猛然转过身,深吸口气,恼道:「你居然笨到连切个菜都会切到手,你还会做什幺?」

她怔忡片刻,嘟起嘴。「这伤不是被刀子切到的;而且我会切菜,我不笨。」她只是不擅长做这些事而已,不擅长跟不会是有差别的。

在厨房里受伤却不是被刀子割的,那是怎幺回事?他转回身,拉起她的手指细瞧,那不平整的伤口像是撕裂伤。

「你这是怎幺弄的?」

「就那个啊!」她指着灶上一条咸鱼。「我想你不喜欢我做的菜嘛﹗就想切些咸鱼给你配稀饭,哪知这鱼硬得像石头似,怎幺都切不开,我就用手去掰喽,结果一不小心便给鱼鳍划伤了。」

「你用手去掰咸鱼?」他走到灶旁,拿起鱼敲一敲,发出铿铿铿的声音。这鱼晒得可真够硬实,而她居然拿手去掰,不是白痴是什幺?「算了,妳出去吧!」

「咦?」她跳起来。「不要啦!这回我一定会小心做,你别叫我去买早膳,我真的没钱了。」

「谁叫你去买早膳了?」

「你赶我出去,不是要叫我去买早膳?」

「我赶你出去是不要你在这里碍手碍脚。」他吼。

「那……谁做早饭?」

他拿起菜刀,森冷刀光映着他恶狠狠的眼神,吓得她脚都软了。

「谁做都可以,用不着你担心。」他说。

「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她以为他气疯了,要砍人,吓得一步步退出厨房。

匡云白不再理她,径自转身料理起那尾咸鱼。

袁紫葵慌乱地在厨房门口走来走去。怎幺办?他的态度好不容易才软化下来,答应不走了,她却又把他给惹火了,这样他还肯帮镖局保镖吗?

她看着他高壮的背影,想象他的能力是这幺地强大,只要有他在,天大的困难她也不怕,因为他会帮忙解决。

但万一他执意要走呢?不要啦!她不想他走。

「匡公子、匡大侠……」她杵在厨房门边,小心翼翼地唤着他的名。

「干什幺?」他没好气地回道。

「你还在生气吗?」

他不说话。

「别生气了,好不好?」她哀求。

他沉默依旧。

「我跟你赔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她道歉。

「你做错了什幺要我原谅?」他嘲讽。

「我……」对喔!她为什幺要道歉?这个……「哇!好香,你做了什幺?」

「咸鱼稀饭。」

「好香、好香、好香……」她像在唱歌似地念个不停。

他忍不住好气又好笑地回过头,瞧见她一脸馋相,嘴边还有一点晶亮,是口水。果真是名天真的千金小姐,受尽天地恩宠,却难得的不存骄性,常保一副无邪心灵,教人不禁对她又爱又恨。

「想吃就去膳房候着吧﹗」硬不下心肠啊!她的笑颜是这混乱世间难得的纯美,令他总不由自主地深受感动,而任她爬上他头顶为非作歹,每每被她惹得火冒三丈后,他还得分出一半的心思去挂念她的安危。想想真不值,但他却怎幺也无法放弃,让对她的一份挂念把自己缝了个密密实实。

「是,我这就去。」袁紫葵三步并作两步地往膳房方向跑,眼角还有泪珠儿在滚动。天哪!她已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吃过一餐象样的食物了。

匡云白好厉害,他真是好厉害、好厉害,他是全天下最厉害的男人﹗第六章假设妄想带着四名老弱妇孺上阵走镖的袁紫葵是名疯子,那幺答应为她完成心愿的匡云白又是什幺?傻子不成?

但他从不认为自己蠢,起码在被追杀的数年中,向来只有他将杀手耍得团团转,却无人能夺他性命。

他也许暴躁、粗心,可绝对与愚笨划不上等号。

但这样聪明的他,却偏偏答应了袁紫葵的要求,要在下个月带着她和常家四个超级大包袱一同护镖进京。

他不笨,只是被传染上疯病,所以才会在此时此刻,梦想着将四名驽钝的常家人,训练成四个厉害的镖师。

「别睡了,老祖宗,我不是叫你练刀法吗?你怎幺练到刀给狗儿叼走了都不知道?」一手揪起痴呆老儿用力晃着,匡云白气得头上都冒出火花了。

「我的刀法已经是天下无敌了,还练什幺练?」打个呵欠,老祖宗闭上眼睛,又想睡了。

「不准睡!」匡云白怒吼,一只铁拳挥向老祖宗鼻梁。

「住手。」女英雄袁紫葵一个箭步冲过来,抢救下可怜的无辜老儿。「你怎幺可以这样对待一名虚弱的老人家?」

「你既然知道他虚弱,就别叫我带着他一起去走镖;你以为保镖是在玩吗?一个弄不好是会丢命的。」

「老祖宗年轻时有过许多走镖的经验,他会有帮助的。」

「但他现在已经不年轻了,你看看他,除了睡觉外,他还能干什幺?」

「你怎幺可以说这种话?是人就会有年老的时候,可是不管他的身体在岁月的摧残下变得如何衰弱,他曾有过的精神仍是值得我们尊敬的。」

「只要他不拖累我的性命,我自然会尊重他。」匡云白决定了,他绝对不要带着这几个包袱去送死。「我告诉你,这趟护镖之行,有我就没有他们、有他们就没有我,你自个儿看着办。」

「你怎幺可以这样?」袁紫葵跳脚。「这跟我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觉得没啥儿不同。

「你答应过要帮我们的。」

「我现在也没说不帮啊!镖我一定保,但你们……」匡云白指着她,还有地上的老祖宗。「连同翩翩夫人、二奶奶和常豪都不准去。」

「不行,我们一定要去。」她很坚持。

他头痛地揉着额角。「你们到底跟去做什幺呢?保镖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你们一点儿武功也不会,同行只会增加麻烦;你们就这幺想死吗?」

「我们当然不想死。」

「那就别去了。」他握着她的双肩,几乎想跪下去求她了。「难不成你是怕我会独吞镖货?这样好了,我发誓绝不占你半分利益,你就信我一次好吗?」

她僵了一下,每回只要他一碰触到她,她的身子就会开始发热、硬直,好象得了什幺怪病似的。

初开始,症状严重到只要两人一有肢体接触,她立刻变成木头一根;现在好多了,不再化成石像,但口干舌燥、结结巴巴仍是免不了。

「我没有怀疑你……」在他探询的目光下,她一张脸红得喷火。「我……好吧!起初我的确是怕你乱来,才坚持跟随,但现在已经不是这样了;跟你相处几天后,我发现……你其实是个很有君子风度的人,也相信你不会霸占镖局的利益,可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是,这趟镖并非我们所接,而是对街万马镖局相让出来的,目的是要测试常胜镖局,是否还有资格悬挂皇上御赐『天下第一镖」的牌匾。因此这一趟镖,常家人绝不能缺席,我们得证明常胜镖局实力仍在,才保得住那块匾。」

他朝天翻个白眼。「到底是牌匾重要?还是小命重要?」

「一样重要。」她沉言。

匡云白忍不住又想发火了。

「你听我说嘛﹗」她赶紧安抚他的怒气。「对方要我们八月十五当日保镖进京,距离现在还有两个半月,而此去京城再怎幺慢,两个月也足够了,我们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训练老祖宗、二奶奶、翩翩夫人和常豪,成为一名称职的镖师。」

「抱歉!」他额上的青筋一条一条地浮了起来。「这种堪称奇迹的工作,我没能力做,你另请高明吧!」他转身,作势走人。

她往前一扑、抱住他的腰,感觉身子又是一热,两臂烫得像要着火,却不愿轻言放弃。「你别这样嘛!匡公子、匡大侠,除了你之外,就没有人会帮我们了,拜托你……」

「叫爷爷也没用啊﹗」他扭腰,试图摆脱她的牵制。

「哇--」她一个没留神,硬生生地给甩飞了出去。

听见她的惊叫声,他愕然回头。「紫葵!」左脚用力一踏,他身形化成利箭,追上她飞坠的娇躯,在她落地前,及时将她揽进怀里、护住她的安全。

「别走。」她小手乘机捉住他的前襟,怯生生的、像只害怕被丢弃的小狗般望着他。

怜惜在他心底翻涌成巨浪,他竟舍不得推开她,任由她攀上了身、侵入了心,逐次占领他的感情。

「求求你,帮助我。」他是她的救星,没有他,她和常胜镖局就都完了。

「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在她心底,他是像神仙一样伟大的男人,在这世上是没有任何事足以难倒他的。

「老祖宗已经那幺老了,就算他曾经是一个很出色的镖师,但现在他也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头子,他没有办法再走镖了。」

「那……」的确,要一名退休半甲子、年逾百岁的老翁,再去干镖师那等劳累又危险的工作是很为难,但……「那还有二奶奶、翩翩夫人和常豪啊﹗我也会帮忙,拜托,别这幺轻易就放弃好吗?」

匡云白头好痛。二奶奶能干什幺?跳上他的床吗?而翩翩夫人,她只会坏事;常豪还有些小本事,但年纪太小,恐怕连柄大刀都拿不动。

「拜托。」她苦苦哀求着他。

那含泪的双眼像种两枝锐利的羽箭,笔直射入他胸膛,刺疼了他的心房、驱逐出理智,教他不由自主又答应了她的异想天开。

「好吧!我答应你再试一次。」

「谢谢、谢谢、谢谢……」她小手搂住他的腰杆、螓首埋进他怀里。「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等一下。」他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肩膀、拉开她。「但这是最后一次了,你也得答应我,倘若二奶奶、翩翩夫人和常豪当真不是成为镖师的料,你就不能再逼我带他们去走镖。」

「好。」她爽快地一颔首,笑得像朵迎春花儿似的。

她肯定没听懂他的话,匡云白用力一咬牙。「你别什幺事都答应得这幺干脆,到最后却一件也达不成。」

她嘟起嘴,听他说得好象她常常胡吹大气似的。「我才不会这样呢!」

「不会?」他高高地挑起了两道浓黑的剑眉。「那幺是谁告诉我说,要供我吃、供我注三餐都是酒楼的上等饭菜……结果呢?我煮饭、我刷墙、我修理屋顶,可以说镖局里所有大小事务全是我在做,请问你袁大小姐,你给我的诺言又实现了几项?」

「这个……」好象自从他来了之后,那些麻烦事儿她就再也没有碰过了喔﹗原来他全包了。他果然是全天下最厉害的男人,再多的问题也难不倒他。

沐浴在她崇拜的目光下,他有几分得意、也有几分懊恼。「别老发呆,你听清楚了,这回你再诳我,我立刻走。」

「知道了。」她红着脸、笑嘻嘻地拉住他的手,其实心底一点儿也不怕他的威胁,他是她的英雄,才不会弃她于不顾呢﹗他烦恼地皱紧了眉头,为她的天真感到无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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