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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年年-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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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意有所指,贺敏中眸色越来越暗,直如阴沉的云雾。

她惘然不知,仍做猜想之态,“倒不是怀疑他跟三哥的友情,就是觉着这个人飘忽不定,似在京城有所图谋。”

他终于打断她,“你对他早有此想法?”

江琳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也听出了不悦,便略低下头道,“也不是,只是因为三哥的事才想到的,爷跟他相交多年自然比我了解的多,妾身多言了。”

他抿住唇,挡住欲冲出来的话,使之硬生生憋了回去,从她刚才的话来看,显然对曲越的了解远甚于他,不然岂会牵涉到谋反一说?她不会说一些没用的废话,曲越难道他真的跟清王起兵一事有关么?但又为何她会知晓?

倘若两人有私情的话,照理她是不会提示的,这其中的关系真是令人无比迷惑。

而江琳则有些惴惴,莫非非议他的朋友令他生气了?想想也是,看起来两人的感情是不错的,但曲越是清王的人,不能让贺敏中再蒙在鼓里,哪怕她惹恼了他,但他是个敏感细心的人,她说那些话定然可以引起注意,也许哪日就会发现了。

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再说话,直到走进卧房的时候,贺敏中才放开她的手,坐于一张红木刻兰花的软榻上。

他今日穿着件青碧色暗福团纹的家常深衣,头发用玉冠压住,不晓得是不是夜风的关系,两侧有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多了几分飘逸,亦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让江琳看得心跳不均,她转身往书案那边走去。

“琳儿。”他忽地叫她。

声音低沉沉的,许是今晚在二叔那里喝了酒的缘故,他难得这般喊她,江琳回头,带着玩笑味,“爷有什么吩咐?”

“过来。”他声音更哑了,唇角上扬的弧度好似弓,眼眸微眯有几分迷离,整个人慵懒得躺在榻上,竟是满溢风情。

她忍不住添了下唇,只觉喉咙有些干涩,这样的贺敏中从未见过,隐含着危险似的,但偏偏令人难以抗拒,她一步步走过去,刚到榻前就被他拉倒在怀里,那一下的撞击让下颌略略生疼,心里便紧了下,右手撑在他坚硬的胸口,她想要稍抬起身子。

他却不准,一手固定住腰身,仰头就吻在她唇上。

有醇厚的酒香味直冲鼻尖,他的舌带着稍许苦涩霸道得长驱直入,纠缠住她的不放,那样长久的时间她觉得就像溺在火烫的水里,一颗心跳得要蹦出胸腔。

他鲜少那样狂热那样急切,除了那次在马车上,可现在是在家里呢,还是在软榻上,她是清醒的,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是醉了么,但似乎并没有喝那样多的酒呢。

可他不容她有空多想,翻了个身压在上方,手掌顺势而下,她整个人就暴露于空气之中。

八月的天已然有些凉,她浑身一激灵,整个人更是绷紧,本是柔软的胸此刻美好的挺立着宛如树上洁白的玉兰花。

他眸子深沉沉的,像墨玉般,只倒影出身下之人绯红含羞的脸。

“爷,”她轻轻得喊了一声,满头秀发早已凌乱,铺在金线绣的牡丹薄软锦被上,更是衬得肌肤莹白如玉,而那双眸子却是晶莹透亮,熠熠生辉,她很是不好意思,“现在还,早,爷才用完饭是不是休息会儿……”饭后就活动好似是不好的吧?

他见她说这样的话,动作便停了停,她总是那样冷静的,很少有情迷的时候,想着心里好似下了场雨,全身都凉了下来。

她到底爱他有多深呢?

说那句话也不过是因为自己不介意她生不出孩子吧?那是感激而说出来的还是发自肺腑?他忽然觉得无法判断了。

他的手慢慢松开,拿起旁边的衣裙盖在她身上,淡淡道,“小心着凉了。”

从火热到冷淡不过一瞬间的事,他已经站起来离开了软榻。

江琳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刚才的样子分明就是生气了,可她不过是好意提醒,假使贺敏中不理会也不会在意的,甚至都准备好跟他缠绵了,可为何就突然中止了呢?按照他以前的脾气必是笑着说没关系,然后继续……

她坐起来穿好衣服,却见贺敏中已经出门去了。

平日里,他晚上基本是不出门的,就算出也肯定会告诉一声,然而今日却没有。

她有很不好的预感,他肯定不是单纯只为那句话,此前还说了什么呢?她斜靠在榻上,细细想来,忽地心头一沉,莫非还是因为曲越?但她从来没有想到的是,贺敏中介意的是她与曲越之间的关系,而不是因为她怀疑曲越。

贺敏中走在飘香的小道上,黑云挡住了月亮,夜色越来越深,恍惚间仿佛看到十四年前就是在这样的黑暗中,他被人一棍子敲在脑袋上。

那样剧烈的痛令他立刻就晕迷过去,后面是连续几日的关押,直到凭着自己的智力与武力逃脱出来。

然而,那段黑暗的记忆永远挥之不去了,他也永难忘怀父亲的背叛

所以,江琳对他的不坦白令他难以释怀,反反复复的不安,也许有那么一日,她是否也会转身离开他呢?

他不知道,如今想想,她是甚少表现出对他的依恋的,尽管日复一日他们越来越亲密,可她整个人总是令人难以看透,那日他说要站在权力的顶端,她说,她不过是想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这样闲暇的生活才是她所盼望的吧?也许,她终究还是如那一阵风,只是飘过他而已,始终都难以抓住。

第225章 名医

江宇在路上遭遇马贼的消息终于传到京城,江夫人痛不欲生,江琳夫妇也忙赶去江家安慰。

父亲江恒也是双眼通红,看到江琳来就说了一句,快去看看你母亲吧,饭也不吃,我都劝不好。

早知道母亲是有这样的反应的,她不由有些惭愧,毕竟三哥并没有真的出事,而她也是晓得其中的真相的,但还是要保住这个秘密,她在房门外站了会儿,调整好心情才走进去,见到母亲这样的伤心,她的心情也委实低落。

“琳儿啊,宇儿的命怎么那样苦啊”见到江琳,江夫人就痛哭起来,两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看得出来流了很多眼泪。

江琳走到她床边,让几个丫环退了出去,方才劝道,“母亲,三哥不见得是有事,只是遇到马贼,你也知道他的厉害的,说不定早就把马贼打跑了,也许正赶回京城呢。”

江夫人摇着头,“那几个侍卫说后来四处寻找,发现宇儿的鞋子掉在沧河边,他定然是被推下河去了。”说着悲怆得哭喊一声,“我苦命的宇儿啊,那水肯定很冷,为娘的太没用,竟然连你的尸首也找不到”

越说越不像话,江琳皱起眉,“母亲,你怎能这样咒三哥呢不过是鞋子罢了,三哥既然遇到马贼定然是要搏斗的,掉了鞋子也属正常母亲您想想,三哥既然能在蜀地战场都好好的,几个马贼又岂能要了他的命母亲,你可不能说这样晦气的话啊”

被她一通训,江夫人愣愣得抬起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你,你真觉得宇儿没有死?”

“是,女儿相信三哥吉人天相,断不会在沧河丧命的,母亲你也不要急着哭丧,三哥若是回来定是要笑话你呢。”她轻拍江夫人的手,拿手巾给她抹抹脸,“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天不见三哥的尸首,我都不会相信三哥出事,母亲你是最疼三哥的,不能就此放弃”

她语气高昂,自信满满,让江夫人也生出了一丝希望,目中闪出光来,“我又怎么会想宇儿死呢,只是兵荒马乱的,假使他逃脱马贼,万一又遇到清王的人……”

“母亲,沧河离京城可比蜀地近得多,咱们皇上好歹也派出去几十万大军呢,清王就算负隅顽抗,但还不至于能打到沧河来。”她顿了顿,“三哥可是探花,无论到哪个地方,都可以得到官府庇佑,不会有危险的,母亲只管等着消息就是。”

江夫人越发松了口气,“还是你有勇气,我一听到宇儿出事,全都乱了。哎,你父亲只叫我放宽心,可也没说出个道理来。”

江琳柔声道,“天下父母心,母亲如此也是因为太疼爱三哥,父亲也是同样的道理。”

江夫人慈爱得看着她,“倒是又叫你跑来一趟。”说着叹息一声,“我本该来看看你的,你如今在贺家也不容易,哎,”她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白太医虽然医术高明,但是有些事却要听听民间大夫的意见,你今日既然来了,我带你去见一位大夫。”

她的脸微微一僵,原来母亲也知道她不孕的事了。

江夫人爱怜得握握她的手,脸上满是愧疚之色,“你这身子年幼时就多病,早知道当初就更该注意些的,都是为娘的不好疏忽了让你如今受这样的罪。”

“也不怪母亲,这事谁都预测不了。”江琳宽慰道,“幸好世子爷也不计较,女儿在贺家过得还算如意,母亲不用挂怀的。不过说起民间大夫,咱们以前不是都用吴大夫的吗?”

“吴大夫前几个月得了重病,他自个儿也治不好,如今躺在床上话都说不利索了又如何还能叫他看病?”江夫人摇摇头,“也就不用他了,还是玲珑郡主前段时间推荐了这个大夫,说医术很好,他们宁王府都经常叫去看的。”

又是梁书雪?江琳暗自冷笑,倒真是贴得紧,江宇不在京城了,她还是牢牢看着江家,如今连大夫都推荐上了。

“郡主倒真是心好,连这个都关心到了,母亲跟她经常见面吗?”

江夫人点点头,“是很好,常来问候下。”她对这个未来媳妇总是满意的,挑不出一点毛病。

江琳微微扬起唇角,“不知道三哥出事了她可来过?”

江夫人一怔,慢慢道,“还没有。”她没有想到这些事,一心为江宇伤心,如今被江琳提起倒是存了心眼,若是郡主真对江宇有心,这种时候就更应该来了,但转念一想,许是怕落人口舌,毕竟是宁王府的郡主,也许过几日才会来。

“那民间大夫真有那里厉害么?母亲可曾试过?”江琳见她转着心思便岔开话题,她亦不想让母亲知道她很不赞同这门亲事。

说到这个,江夫人满脸敬佩,“那大夫叫何岩,听说医术自成一派,就连陶太医都推崇的很呢,上回你父亲犯了腰疼病,那是老毛病了,以前吴大夫也只能暂时压制下,偶尔还是会发的。可那何大夫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几针就扎好了,如今一点没犯过,说是浑身轻松,怪不得人称天眼大夫呢,他有时候都不需要请脉的。”

真有那么神奇?江琳听了也有些心动,但要她去请梁书雪推荐的大夫看病,那是必须要谨慎得,便说道,“听起来那何大夫确实厉害,不过我这次出来只是想看看母亲,家里一些事也没交代,世子爷也是抽空来的,不如等会我跟世子爷商量下,下回再一起来,请母亲带着去找何大夫,如何?”

江夫人知道她的处境,便体谅了,“那自然好,你们夫妻和顺比什么都强。”她说着想到江恒的花心,脸上闪过丝恨意,又叮嘱了几句,“世子爷这样对你好,姨娘都可以休掉,你定然要好好珍惜,孩子是必定要生一个的,若实在不行,哪怕借了别人的以后放在你手下养就是。”

江琳一头汗,借腹生子吗?只怕她愿意贺敏中还不愿意呢,但也深知子嗣的重要,点点头道,“我晓得了,牢母亲费心。”

“为儿女哪儿有什么费心不费心的,我现在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江夫人说得情真意切。

光亮里,她发现母亲发鬓竟然有了银丝,不觉黯然,她不过也才三十九岁的年纪,到底是为这家操心太多了,尤其是三哥的事多番波折,耗费了她很多心力,父亲又是不管事的还在外边儿寻花问柳,她操持整个家着实劳累。江琳低声道,“真希望三哥早日找到个贤惠妻子,也好帮母亲分担一些。”本还有个大嫂,但只知道在慈云庵吃斋念佛,竟与带发修行的尼姑差不了多少,也无法指望可以主持内宅。

江夫人就笑了,旋即又悲伤,“不晓得何时能见到宇儿啊”

见不到始终是难以心安的,她暗自叹息,又安慰几句让江夫人注意自己的身体这才告辞出来。

而江恒那边,男人到底跟女人不同,他就算再牵挂江宇也不会太表现出来,所以贺敏中并没有说上几句劝慰的话,两人就楚国的形势说了开去。

回去的马车上,江琳提起母亲说的何岩大夫,问贺敏中可曾听说过这个人。

贺敏中想了会儿道,“听过,陶太医曾向皇上推荐过他,说此人医术出神入化,在民间有天眼之称,但皇上并没有准他入太医院,但此后那人名声却越来越响,京城很多贵胄都会请他看病。”说着看看江琳,“难道岳母是想你去找何大夫?”

“是,这何大夫还是玲珑郡主荐给江家的。”江琳微皱起眉,“照爷这么说,那何大夫名气如此之大,多得是人相请,郡主也是好大的面子呢。”

“他最终的目的仍是想去太医院。”贺敏中摇摇头,“我对此人印象不好,故此也没想过要他来贺家,你这身子,”他伸手揽过她的肩,一手抚在她小腹上,“我问过一些大夫,其实都没有什么把握,那些药就先别吃了吧,反正你还年轻,也许放开怀抱哪日会怀上也不一定,过几年实在不行的话再说。”

“可是……”她满心感动,“爷年纪不小了啊。”

“你嫌我老了?”他略拉开些距离,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轻笑,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岂能跟老搭上边呢?但见他眸中一片清冷,她想起那日他站起来离开的背影,心里微微一沉,攀上他脖子道,“我只怕你嫌我年纪小,不懂你的心。”不懂他的心,所以难免会伤到,惹他生气。

那声音软糯糯得飘在耳边,好像带着甜香的风,他的心直往下荡,手慢慢抚上她满是温柔意味的脸,问,“那你懂我的心么?”

眸中绵绵情意仿似雪花,铺天盖地得落下来,她看着他眸子已然心醉,身子也渐渐软了,红着脸道,“爷难道不知道吗?我一直以为跟爷是心有灵犀呢。”

仍然是个呆子,贺敏中暗叹一声,她看起来根本就不晓得他心里有根刺,或许她真是坦荡的,所以才会那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可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只想让他提防曲越?这个傻瓜,为何不直接说出来却要用这样的方式?

他低头看一眼怀里的人,双手慢慢拥紧,哪怕她真是一阵风,他也绝不许她离开。

第226章 联手(一)

江琳这个月收到两个好消息,一个是香雪怀孕了,还有一个是易趣堂赚了大笔银子,刘琨的打铁铺光是做那些家具的配件都忙不过来,为此,她又花银子请了好几个铁匠,铺子也打算再扩展一下,把右边一家店给买下来,这事一并交给刘琨与秋竹的弟弟去做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她心情不错,稍稍冲淡了贺心出嫁所带来的忧心。

尽管那门亲事如此盛大,鞭炮声响彻了整个京城,贺心的嫁妆也堪称十里红妆,极为丰厚,让百姓事后都津津乐道,可她仍然担心她,那日贺心走时流下的眼泪冰冷冷得滴在手背上,与她无言的哭泣都那样深刻的留在了心底。

贺心并不快乐,但她仍然嫁出去了,因为无法抗拒。

江琳捧着一杯热茶坐在院中的藤椅上,时间过得真快,已经是九月了,秋风习习拂过渐渐变黄的树叶,有几片悠悠掉落下来,伏在地上宛如无力起飞的蝴蝶。

她仍是那样空闲的,每日去请安的时候大夫人都是叫她好好将养身子给贺家开枝散叶,如此殷切的目光……真是好大的压力啊,她垂眸抚摸着杯沿,可若是大夫人知道贺敏中都不让她喝药了,会否气得吐血?幸好金桔与石榴还是忠于贺敏中的,并没有把这些告知,所以也就能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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