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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重在地府的日常生活-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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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在他将要合眼时,在一丝光线里,他看见了一个人从天而降,朝他过来了。那个人周身都围绕着烟雾,伴着他的前进柔动轻舞,像是蝴蝶一样,好看极了。那个人轻轻降落在他的面前,手朝他伸来,伸出的手白净修长,就像白白嫩嫩的萝卜一样,真想咬一口。再然后,他看见这个从天而降的人笑了,笑的那一刹那间乌云都散尽,雨水停歇,阳光重回大地。他甚至看到了百花瞬间齐整怒放,千万颜色都铺张在眼前。那个人把他抱起,温柔的替他擦去脸上的雨水。他觉得自己落入了软绵绵的白云里,陷入了温和的水中,身上的疲倦都松懈下来,像是来到了春天。
“你是神仙吗?”
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就沉沉的合了眼。
大地回暖,冬雪消融,青草连夜冒出,郁翠一夜之间便改了枯荣的衣装。一黄一白两只团影在青草里跳动,一前一后的追逐着嬉戏打闹,仔细一看,竟是是两只不同色的狐狸在耍着,远处忽然凝了一团雾,凭空的从里面出来一个人,他走进草地,朝两团影呼唤。
“你们都过来。”
这声呼唤忽然打断了这两只闹得正欢的狐狸,一前一后的朝人奔去,白影奔的最快,瞬间就跳到了人的怀里,化成了个孩童的模样,他四脚扒着来人,孩童似得撒娇。
“酒词,酒词,你好久都没来了,小狐狸好想你。”小狐狸抱住来人,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来人身上。酒词将小狐狸抱在怀里,摸了摸孩童脑袋后的冲天揪。“怎么还是那么一丁点,我教你的口诀你可认真练过。”
“练了练了,每天都练,不信你问大狐,他都看着呢。”小狐狸指了指脚底下的那团黄毛,那就是他说的大狐。大狐在酒词和小狐狸的脚底下蹲坐着眯着眼,来来回回的甩动着尾巴。酒词抱着小狐狸就那么半蹲下来,空出只手摸了摸大狐的头,只是却像是摸了幻影一样,直接穿了过去,触摸不到大狐的实体。
“我这几日在山下替你立了个供堂,让凡人按时替你缴纳香火,兴许能起些作用。你需要记得你已是狐君,受人供奉便要爱护他们,不可做出违背天理之事,这点一要牢记。”
大狐甩甩头,讨好似的继续耍动尾巴,酒词说完便起身,怀里抱着小狐狸,脚下跟着大狐,朝半山腰的山洞里走去。
“酒词,为什么大狐要吃香火啊?”小狐狸反爬在酒词怀里好奇的问。
“若是成了仙脱离了元身,应该能解除大狐身上的限制,受凡人香火供奉呢,在成仙的路上就要快些。”
“那是不是只要大狐成了仙,其他人就能看到大狐,也能和我一样能摸到大狐。”
“这我不能断定,不过成了仙对大狐总是好的。”
“那我也要成仙。”
“小狐狸为什么也想成仙?”酒词抱着小狐狸幻化出的还不到他腰间的孩童,轻柔的将小狐狸怀了个姿势,搂抱在怀里,面对面的问他。
“因为小狐狸想和酒词一直在一起,可他们说我会变老变丑还会死,到时候你就不要我了,不过我才不信呢,他们那是嫉妒我。”小狐狸抬起下巴,一脸自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不过撅起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的不安。“那个酒词,神仙是不是都是不老不死的?”
“只要仙灵不灭,就不会死。”
“那做人呢?我听说人可以轮回往生,是不是也算不死。”
“那不一样,人虽然也有元灵,可每一世都是新的元神,自然就记不住前世的事,算不上长生。”
“那要是记得呢,记得前生今世的事,还也不算?”小狐狸是要问到底了,一个劲的抓着漏洞的问下去。酒词用力的敲了敲小狐狸的额头,痛的小狐狸哎哟了一声。
“当然算不得,就算记得往事又如何,沧桑变幻日月颠覆,早就不是原先的模样,记得也只是徒添烦恼。”
“那要是我死了,把酒词你忘了怎么办。”
“你当我教你修行是逗你玩不成,你没有大狐运气好能捡到灵丹,只能脚踏实地的好好增加你的道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懒,回去就给我练功去。”
“知道了,练就是了,来,酒词你亲亲我。”小狐狸把脸颊凑到酒词面前,得了酒词的一记香吻,大狐跟在两人身后,都渐渐的隐入了山间。
卞君在菱镜旁已守了三日,自从他得知了八重入了镜里后,他用尽各种办法都无济于事。
三日里,众人皆是一点头绪都无。橘名指已经出了地府,打算去天上打听看看是否有能解开镜子封印的法子,临走之前还特地交代小崔大人一定要看好卞君,别让卞君做出什么不顾后果的事。
只不过小崔大人觉得这交代有些多余了,卞君试了无数的法子都不见效之后,似乎就放弃了,他坐在了镜子前,面无表情的对着,就这样枯守石镜。小崔大人在一旁看着也不知如何安慰。说八重一定会回来,让卞君不要太过忧心?这话说出来,连小崔大人自个都觉得没有底气。这石镜在地府里已经放了千百年,谁也不知道这镜子打那来,到底是个什么物件,只知道这镜子能让人回顾前世因果,让人记起因轮回而忘却的二三往事罢了。
“崔主事。”卞君大人忽然唤了小崔大人一声,小崔大人急忙上前:“下官在,大人有何吩咐。”
“你说八重消失之前,曾说了一段话?”
“正是,八重曾说下这话时金先生交于他的一个办法。”
“可还记得怎么说的?”
“记得差不大多。”小崔大人对这话记忆犹新,所以印象也深刻。
“那你说说。”
于是小崔大人将那段话道了出来,只是刚说完上半句,就被听着的卞君打断。“我知道了,别说了。”
小崔大人就停了。
“你们都退下吧。”卞君大人道,守着的干事们都退出了堂外。小崔大人本想留下,也被卞君给支开了。
“还望卞君不要过于忧虑,橘名指大人去了天界,应该能寻到方法的。”临走前,小崔大人不放心,再三的让卞君宽心,本以为卞君问那段话是想要亲自进去,可说了一半又不要再听。小崔大人叹了口气,退出来后就派了干事去了荒域,他听闻魔君也是有些手段的,不如也请来试试看。
这边再反观卞君,他已在镜前坐定,看着镜中的景象来回变换。镜子里面有他的前程往事,他坐在镜子看着里面的镜像,不知在想些什么。这镜子并不是卞君第一次照了,当初他来地府的时候,这面石镜就已经在轮镜台里立着了。
“记得也是徒添烦恼,何必要记得。”堂里已经空落,只有卞君独自在言语,对着一面镜。
半山腰山洞里。
“我是天地间最最最最最好看的人,太阳为我倾倒,月儿见我要遮羞,花儿为我盛开。”酒词已经念了无数遍这句自恋至极的话,早就背了下来,下句脱口而出已成了反应。
“我不仅会法术,还能在天上飞来飞去,所以小狐狸,你喜不喜欢我啊。”
“你就别念了成么,我耳朵都茧子了。”化成人形的大狐在一旁嘲讽。“这都多少年了,合着不过两句话的事,也真够可以的,瞎眼的都看的出来小狐狸喜欢你喜欢的要死,你怕个什么劲。”
“大狐你说什么?”洞外小狐狸听见大狐的声音奔奔跳跳的进了山洞,本来是兽身的模样一见到酒词就化成了人形,别扭的停了步子。“你也来了啊,那个我有点事,先走了,你和大狐慢慢聊。”化成少年模样的小狐狸慌慌忙忙的就跑出了山洞,慌乱中还遗漏点些东西。
“他在躲着我。”酒词问大狐。
“明摆着的。”大狐点头。
“这是什么?”酒词把小狐狸丢下的东西拿起来。
“花呗。”大狐从怀里摸出一块桂花板糖啃着,对酒词手上的一把野花做了解释。“你去后山看看,哪里但凡长得端正点的花都遭了他的毒手。”
“他摘花干嘛?”酒词大惊。
“送你呗。”
“可我没有收到过他给的花。”酒词闻言,犹如天打雷劈,这些花小狐狸给谁了给谁了给谁了,那个不要命的,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一点迹象都没察觉到,天杀的,千万不要让他找到那个混蛋。
大狐啃糖啃的正香,对酒词的伤心嗤之以鼻,啃得差不多了才想起躲在山洞角落里画圈圈的酒词,于是酒词说:“对了,我要下山去一个叫做朝京的地方。”
“那个地方我知道,最近在改朝换代,你去哪里干嘛。”
“去找真爱。”大狐舔舔手上的余糖,笑眯眯的说,酒词闻言,继续在角落里画着圈圈。
乌云密布遮天,大雨滂沱而下,轰隆一声彻天雷鸣击落,将稳重的山林都震的惊颤,这一道雷击打中了一颗参天大树,已有万年岁长的长青大树瞬间灰飞烟飞,只余了一片灰烬。一只雪白的狐狸从灰烬里奔出,拼了命的朝树木茂密的深林跑去。轰隆声伴着黑云翻滚,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乌压压的天,一道从天而落的闪电又落了下来,一路击打着快速奔走的白色团影,这雷击的震怒让山林都失了颜色,不敢去掩护这只幼弱的小兽,纷纷撤离了小兽的周边。
噼里啪啦,一道雷光疾速的落下,炸开了狐狸前方的道路,将他拦截了下来,小兽被震的断裂经脉,口鼻中都溢出了鲜血,它嘴里衔着颗发着光芒的圆珠,明明灭灭起着幽光。
雷击还未停止,乌云被飓风都聚集在一处涌密着,最后一道雷击正蓄积着力量,就要劈落在这狐狸身上,将它打的灰飞烟灭,就在雷击霹雳而下之时,狐狸身边被猛烈的一道浓雾团住,雷击见状立刻派去飓风吹散,显出里面的情形。
酒词拿起狐狸嘴中的珠子朝雷击吼道:“收回去!”
隆隆声在天际响起,乌云翻滚不已,看样子像是在斟酌。酒词捏住珠子,将珠子散开,朝山林撒去,物归了原主。雷击见状虽然收了声势,却依旧劈来了一道闪电,作为它此次震怒的警告。
大雨渐收,乌云破散,狐狸化成了少年被酒词抱在了怀里,先前避祸的鸟兽纷纷又出现,隔得远远的观望。
“为什么要偷天珠。”酒词将少年揽进怀里,压抑着呜咽的低泣,感受着少年将要断竭的生气。少年在酒词的怀里,想要伸手将酒词眼眶中落下的泪抹去,只是力气渐失,怎么也抬不起来了,酒词抓住少年的手抚上脸颊,让少年把泪擦去。
“他们说只要我成了仙,你就会喜欢我,所以我想成仙,这样就能和……你在一起了。成了神仙之后你会喜欢……我么……”少年的生息已经没了,在酒词怀里渐渐的冰冷下来,酒词抱着人,放声呜咽,终于泣不成声,将来不及的告白对少年说出。
“我是天地间最最最最……最好看的人,太阳为我倾倒,月儿见我要遮羞,花儿为我盛开。我不仅会法术,还能在天上飞来飞去,所以小狐狸,你喜不喜欢我啊……”
太阳出来了,发出温热的光,照耀在山坡上,被风雨击打合拢的花又开了,开的漫山遍野,开的姹紫嫣红。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棋子第一次写到10万字的文,虽然还不算长篇。
荒越是个几年前构想的系列。
卞君和八重是副线故事,主线故事是大狐。
这篇完了之后,狐君的故事就应该开了。
下面是我和大狐的谈话时间。
↓↓↓
大狐:现在是14年了。
棋子:你不说我也知道。
大狐:我是08年出来的,比小狐狸还要早。
棋子:你不说我也知道。
大狐:……我让西维来收拾你。
棋子:得了吧,谁收拾谁啊。
大狐:……
棋子:大狐对不起,我给你桂花糖吃。
大狐:那好吧,不怪你了。
棋子:……
☆、贰拾玖章
八重抬起眼遥望,那是苍茫黄昏的斜阳与响彻天边的悠扬号角。千军万马,士气震天叫嚣着杀敌杀敌,荒山野岭断壁残肢随处可见,冲锋杀敌的士兵从他身旁穿过,迎着斜阳,八重看到了马上奔驰而来的将领,长缨横扫,势不可挡。
他已经从茫茫的千山来到了孤骨怒吼荒郊的战场。
这里是,卞君的前生。
又过了两日了,橘名指还未回来,小崔大人在外焦急的来回转悠,时不时招来差事询问。轮镜台里,卞君依然还在,从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走出堂里,也无人知晓这几日来他的变化。
“我一直在想,这些年我是怎么撑过来的,七百年,欠的再多,也该还清了。你之前问我愿不愿意和你走下去。其实,用不着的。本来想着等一切都结束了,我就去找你,可是你出现了,让我又不敢了。”
“我总是想不明白很多事,一点长进也没有,怕的越多胆子就越小,时间越长就越是固执。”“我去问蹄皈,是不是你,可蹄皈和我说不是。那个时候,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我累了,真的。你是也好,不是也罢,其实都不计较了。”
卞君望着镜中雪白的发,看到景象已走到了前世的场景,又接着道。
“我总是不得善终,前世也好,今生也罢,我自己都认了,好不容易看开了些,能将就着把一切都放下,偏偏又得了你。”镜子的景象已被一片火海烧染,那是前世的卞君将死之时的画面。卞君朝镜子摸去,半只手臂已没入了镜中,他知道八重在何处,也知道如何去寻,从八重落入地府时,他就明白,酒词在将离之际的送出的大礼,已经来了。
“你若是回不来,我就去找你,不等了。”
卞君宣告似的说完,便跨入了镜中,什么都没有余下。
“怪我没看住,估摸着进去了好些天了。”柳无常赶到轮镜台的时候,橘名指也已经归来,小崔大人失了职,对着两位叹口气。是了,现下离八重消失之时已有半月了,而卞君大人是何时入了镜就不好追溯了。
三位府内人士相顾无言,加上橘名指请来的参谋和同柳无常一同来的蹄皈,几个身影围在了这面无辜的石镜前,让堂内守着的差事倍感压力。
当然,这压力主要来源于咱们的魔君大人,他被前来禀报的手下打搅了好事,一身火气无处发泄,衣衫已经褪的差不大的柳无常挑着眉慢条斯理的当着他的面又穿了回去,毕恭毕敬的邀人一同回府,哪里还有那晚深情懵懂的模样。
“魔君大人,还请劳烦走一趟。”
穿好衣衫,柳无常朝魔君行礼,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本来就要失去的操守暂时的保住了,也不见他有多欢喜。这操守算什么?对柳差判来说既然能派上用途,他也不在意使一使。只不过,有些事就现在来说,要重要得多。他一听魔君手下的禀报就知道出了事,不能继续他的纯情攻略了,于是就收了戏,让一旁有着丰富经验的魔君也傻了眼,不敢相信这前前后后是一个人。
柳无常有着何等心性?先不说他能在短短数十年间从个普通的差事一路做到了地府的总差判,光是橘名指单独指派他只身前去荒域交涉就足以表明这是个狠角色。可是,魔君不知啊,一时兴起以为碰了个纯的想寻个新鲜,没想到一开始就着了道,他现在可是明白了地府为何能迅速的崛起,这橘名指看中的人,手段都是一等一的让人,意料不到。
算了,以后再收拾吧,现下,怕是不得闲了,魔君恨恨的心道。
随着橘名指一同前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卞君提了多次的游显,正所谓冥冥之中万事已定,他刚要去寻卞君,就在天门处碰上了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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