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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las·黄昏书-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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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说下去拉斯诺,我最得意的弟子。”主教抚摸青年的头。
“海因普洛斯彼罗……这个人的名字就是我的诅咒。我不会看错的,绝不会!那个金发青年……和海因普洛斯彼罗有着相同的脸!他回来了!”
主教握住哭泣的青年的手,微笑道:“没关系我的孩子,我之前就知道了。里茨警察局长的信今早就已经送达都城。那个骑士团的余孽向他下跪宣誓了,还把剑给了他。没办法,他长得太像那魔鬼了,我主垂怜。拉斯诺,你说这孩子会不会是骑士团长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的东西?可我们凡俗之眼,终究看不到真实的所在,还是留给教廷来裁决吧,啊,我主垂怜。”
听了主教的话,青年终于崩溃了,他垂着双臂,怔怔地长跪不起。
尼尔从昏睡中醒来,那感觉就像挣扎着从沼泽的沥青中脱身。他满身大汗,连喘气都觉得虚,四肢的力气更是像被抽空了一般。
“怎么回事?”
他发现自己身处陋室,夕阳自铁窗投下了狭长的余晖。
“天都要黑了?怎么会……不行没时间了,得快点赶路。”尼尔强撑着爬起。
可铁门紧锁。他一惊,赶忙往侧腰一摸,剑也没了!倒是那柄断剑还在,恐怕是敌人觉得断剑不足为惧。
尼尔回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是在和左德拉主教聊天,喝了他递来的葡萄酒,之后就……难道教会的人给他下药?为什么?可是他现在一分一秒都耽搁不起!尼尔急得脸颊绯红,浑身颤抖。
“尼尔伯恩哈德你这个蠢货!”他愤愤地锤着胸口,“佩列阿斯先生教你的,什么都学不会什么都记不住。别人递给你杯□□,你也照样能喝下去!几点了……?时间,时间它……万一老师现在已经……”
不会的不会,不可能的不会不一定,一定不是这样!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恨过自己,恨这个不谙世事的傻瓜。血液冲上天灵盖,脑袋热得简直就像要炸裂开来。他根本忍不住,一头狠狠撞向铁门!声响炽热的震荡,地面上下波动着,那金属的咆哮如在耳蜗深处蠕动的针。
大脑一片空白,只有火辣辣的撞击感在一次次希来。额头渐渐麻木,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箍住又瞬间松开,连灼热感都在消散,可心脏却像被尖锐的指爪肆意抠弄着。
无数的想法像雨一样落下。图书馆里的面包够不够?水够不够?冬天的衣物呢?止疼的药肯定没有了。老师的病发作起来,双手会疼得像被生生剥皮一样。佩列阿斯先生不肯跟他说,但他觉得那疼痛已经蔓延到老师的肩膀和后背了。
“尼尔伯恩哈德,你想想吧,现在老师一个人呆在那种地方……一个人受苦难……”
螺旋形的图书馆如深渊悬在他头上,如果他说话,只有回音会应他。
他肯定穿着那件学者长衫,银色的阿贝尔纹在布料上旋转。可是太薄了,零下十几度的夜晚会让他写字的手冻得握不住笔。桌面也像薄冰,他又固执地不愿垫上防寒的桌布。没有尼尔去添柴,炉子肯定早就熄了。可他还是会写下去,直到发作起来,疼得恨不得立刻截断双臂……他不愿喊出声,也不愿意被尼尔看见。
有次尼尔看到老师发作后的情形。佩列阿斯低着头,长发散乱地遮住脸,他偏过头避开学生的目光。可尼尔还是看到了,他满脸泪水的样子。他能忍住声音,但没法控制剧痛时的泪水。
“想想吧,尼尔伯恩哈德。老师痛苦成那样,你竟然都没法陪在他身边……如果他真的就这样一个人死去,你还有什么脸继续活下去……”
尼尔瘫跪下去,流血的额头抵着铁门,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支撑。他闭上眼,泪水止也止不住。
「尼尔,我唯一的幸运就是遇到了你。」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
直到现在,他才第一次像个孩子般哭了出来。
火戒节在黄昏时分便结束了。教堂前的火祭台熄灭,香客们也渐渐散去。伊戈抱着剑守在路边,越等越觉得不对劲。
现在都不出来,尼尔恐怕是出事了。
有颗石子冲伊戈飞来,伊戈用剑鞘一挡。只见铁栅栏后,庭院中有个怪模怪样的男人正拿着扫帚瞪着他,一头乱发就像海藻。不过奇怪的男人立即就歪歪扭扭地走开了。
“尼尔这孩子什么时候能更细心些。”伊戈叹了口气。
把艾尼亚和克雷夫安置好,伊戈潜入了教堂。
傍晚恰好是修士们做晚课的时间,这倒是给伊戈省了不少麻烦。毕竟要是和教会直接起冲突,“来自帝国”这身份会让他非常头疼,弄不好就可能演变成外交问题。
不过好在那些莫名其妙的仪式都结束了,伊戈的鼻子终于好受些。凭借鲨鱼般的嗅觉,他很容易就能探明尼尔的所在。就在他快要到达尼尔所在之处时,他远远听到众多脚步声,起码有二三十人,而且听上去不像是普通修士。但那群人并不是朝这个方向走来,伊戈也就不再关心。
左德拉主教换上了庄重场合才会穿的紫教袍,将节庆的金绿束腰换成了象征着苦修的猩红腰带,还戴上了他最好的一条“圣子之眼”念珠。和普通神父所常用的葡萄石、绿萤石念珠不同,主教级别用的是绿玉髓。而左德拉主教这条绿玉髓念珠是宝石商人信徒募捐的,成色纯净,正好象征了他在信众中的声望。
他在会议大厅恭候着,那些大人们很快就到了。
不一会儿,身着白色坎肩与长袍,系着猩红束腰,佩戴翡翠“圣子之眼”念珠的枢机主教们到了。十位枢机主教中有七位莅临,这阵势几乎接近册选主教的晋目典礼。
众多护卫骑士在会议室外重重把守。
在会议开始之前,枢机主教们和左德拉主教手抚胸前的翠绿念珠,向慧眼的圣子祈祷。祈祷完毕,诸人就坐。
“可敬的左德拉主教,您能确定这个青年正是里茨警察局长所说的那位吗?”最年长的枢机主教首先开口。
“仁慈的拉尔夫阁下,我想我能确定。因为那孩子带着海因普洛斯彼罗的剑。”
“哦,大名鼎鼎的‘以德列’?确定不是赝品?”
“肖斯塔科阁下的记性真是令人羡慕,那么多年了,您竟然还记得金星之剑的名字。那名字太拗口了。”
“我也不是记性好,喀拉特阁下,只是当年那个魔鬼太过于让人印象深刻。而那把‘以德列’可给仁慈的教皇陛下平添了太多不必要的烦扰。况且那魔鬼出身‘学院’,同世俗的诸国的关系又甚佳,确实是麻烦中的麻烦。”
枢机主教们纷纷点头。
“所以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教廷须格外小心。左德拉主教,我们尚未见到他,依您之见,他与那魔鬼长得真的很相似么?”
“是的,我的阁下。鄙徒拉斯诺当年曾和那魔鬼很熟识,他一眼就认出这青年了。”
“他的年纪可对得上?”
“十五六岁的样子,应该符合。”
“那他从何处来?”
“看他衣着,应该是来自北边。正值冬季,只有最北方的省份会穿成那样。”
“啊……我主垂怜,”年迈的拉尔夫枢机主教捻动翡翠念珠,阖目祈祷,“无怪乎教会找不到他,有些北方的省份尚未蒙主恩。”
“诸位阁下,这青年应怎样处置?”左德拉主教问道。
“他恐怕是危险的火苗,恶的种子。”
应该就是这里了。伊戈一剑下去,铁门的锁链掉落在地,且剑并未卷刃。
刚打开门,一道银光就刺向伊戈!可他一把就捏住对方的手腕。
“啊!伊戈,怎么是你!”尼尔惊诧地看着伊戈剃刀色的眼睛,他难为情地将匕首“游隼”收起。
“抱、抱歉,我不知道。”
“阁下的前额怎么了?”伊戈看到尼尔的前额有血迹。
“啊,这是,只是不小心跌倒磕到了!”尼尔耳根发烫,他不想让伊戈知道自己做了那么幼稚的事。
“时间不多,出发吧。”
“是我愚笨才让事情变成这样,真的很抱歉……”尼尔垂下头。
看着少年愧疚的样子,伊戈极为难得地柔声说道:“尼尔,这是骑士的必经之课。你表现得不错,佩列阿斯阁下定会为你骄傲。”
咯吱咯吱,奇怪的脚步声。
尼尔抬头,发现那个装着木腿的怪男人竟然就站在走廊上,瞪着他们。
怪男人粗鲁地上下打量着伊戈,笑道:“你早就发现我了,却不回避,见到我都不拔剑,是不是觉得对付一个废人轻而易举?”
“如你所见。”伊戈的语气顿时冷淡了许多。
“哼,真是的,”怪男人咧嘴笑笑,“难道帝国的骑士都这么没教养?我也不跟你废话,我要见的是那个年轻人。这是你的剑吧,年轻人?想要就跟我过来,有话跟你说。”
木头腿男人拔出那把通体漆黑的剑后又收起。说罢,男人便背着手,一瘸一拐走了。
“我现在给你拿回剑,当即就出发。”可伊戈刚转身就被尼尔拉住了。
伊戈看着尼尔那坚定的神情。少年摇了摇头,随即就跟上了木腿的男人。
黑衣的骑士头疼似地揉揉太阳穴,看来他这傻徒弟还是不长记性。
XII.
尼尔再次走过那条通往庭院的回廊。恐怕是因为夜晚极少有人经过,所以未点灯。走廊漆黑一片,只有月光自一扇扇小窗中断断续续地落在地上。木头腿的男人穿过漂浮着灰尘的光束,他走路的样子虽然古怪,但又不像是那种被命运摧折后屈服的残态。他的背宽阔而结实,而且时刻挺得笔直,高昂的头颅如同天生的傲慢。
尼尔跟在男人身后,仔细观察着。尼尔记得左德拉主教说过,这男人叫叶夫尼,曾经当过兵。
之前尼尔就隐隐感觉到了,男人似乎急切地想和他说些什么。那种眼神是不会撒谎的,所以他选择相信这个人。
穿过令人不安的回廊,尼尔终于看到了月亮。墓碑与圣者的雕像在微暗的月光中显得比白日更加真切,这柔纱般的光芒赋予大理石以真实的肉感。
叶夫尼走到了庭院西边的角落。
尼尔看到那石中之剑,满月也赋予它白银般的光泽,如同将它往昔的金属之身归还。
“海因普洛斯彼罗……”尼尔隐隐约约明白了叶夫尼的意思。
“您读读这墓碑上的字,您读一读!”叶夫尼压低了嗓音。他的表情在黑暗中叫人难以看清,可那声音分明是在压抑着怒意,如同一位发怒的父亲粗鲁地将儿子按住,逼迫着不情愿的孩子直视所犯的错误。
尼尔被叶夫尼这突如其来的愤怒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愣愣地蹲下身去,试图在黑暗中辨清墓碑上的文字。
“先生,我有些看不清……”
叶夫尼冷笑一声:“哼,那最好!您最好永远不要看清,因为信教的狗无耻!我来给您背一背:‘海因普洛斯彼罗,神最忠实的信者、最可靠的守护者,您的名字将永远栖息在众人的胸膛……’”
伊戈注意到教堂正门有不少守备,但后院暂时很安全。他希望尼尔不要搭理这个疯子,赶紧走人。可一听到男人的话,他也不禁问道:
“真是奇怪,海因普洛斯彼罗可是出了名的‘政教合一’的反对者,教会怎么可能把他埋在圣徒公墓。况且,我听说他出身‘学院’,从未信仰任何宗教。”
叶夫尼几乎是仰天狂笑起来,不过他还是注意压低音量。他笑得直跺脚,木头腿咯吱作响。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他继续说道:“不愧是帝国的骑士,说得太对了!看来你也算配得上剑鞘上的火焰纹章,我没记错的话,那纹章是属于帝国的伍尔坎公爵吧?早就听闻伍尔坎公爵有柄黑色的利剑,你就是伊戈费奥尔多维塔?”
伊戈不做声,手中的剑已随时准备出鞘。
“抱歉,我对你不感兴趣,”叶夫尼干咳几声,“年轻人,您瞧这句,‘神最忠实的信者’?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要是海因知道自己死后还硬生生被教会‘追封’成教徒,他会怎么想?再瞧瞧这句!‘神最可靠的守护者’,海因,你一生坚守的道路现在竟然成了……变成了……”
叶夫尼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只剩含混不清的喃喃自语。他不断地摇头,再次咧嘴笑起来,可那笑声已经变得干瘪而生硬:“哈哈,哈,无耻……无耻,无耻!信教的狗就是这么侮辱他的,就是这样!”
男人指着墓碑,浑身颤抖着。尼尔几乎想上前拉住他,因为叶夫尼那样子就像下一秒就会干出什么吓人的事。
这个神经质的男人的一举一动都叫尼尔心惊,因为他根本无法预测叶夫尼的行动。这个男人看起来同世间所有被伤害和侮辱的人没有分别,但他一惊一乍的所行就像急转的飓风,充满了可怕的能量。
“瞧啊,瞧!他们假惺惺地为海因举行了隆重的葬礼,把他埋葬在著名的圣徒公墓。可其实呢?他们不过是想侮辱他,哪怕他死了,也要继续羞辱他!明跟你们说吧,海因根本就不在这里,墓穴里什么都没有。崇高的教廷怎么能容忍一个不信神的魔鬼埋在教会墓园!教会的狗对他恨得要死。教皇邻邦?这个国家几乎是在海因的尸体上建立的!您再瞧瞧我的腿,对,瞧瞧我这滑稽的木头腿,您猜这是怎么弄的?”
尼尔摇头。他总是想打断叶夫尼的话,提出一些问题,但叶夫尼那飞一样的语速根本没给他任何机会。
“哈哈哈哈,这可是教会送给我的礼物!海因死后,我决定退役。就在我打算回乡下的前一天,在小巷里我被打晕了……后来听警察说我的腿是被仇家砍断了,他们会抓到凶手。抓到凶手?别逗了,我打一开始就知道是谁干的,也知道凶手永远不可能被抓住。这不过是教会来找我们算旧账罢了。您瞧,教会大发慈悲给了我这双木头腿,可比原来的好使!还收我做扫墓人,叫我天天看着他们对海因的侮辱!哈哈哈哈哈,‘我主垂怜’!”
尼尔简直不敢相信。不过他想起了布鲁斯大叔的话……
叶夫尼忽然拉住尼尔的双手,死死地握着。他的脸凑得那么近,尼尔清楚地看到叶夫尼那几乎□□枯的乱发遮住的栗色双眼。那眼睛布满血丝,眼角红得就像要裂开,如同濒死者望向仇敌的最后一眼。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尼尔觉得其中无法言表的仇恨化简直为了热度,叫他头脑发烫,呼吸艰难。
“您知道海因普洛斯彼罗是谁吗?我来告诉您:海因普洛斯彼罗——他是国家的英雄,真正的火焰。而不是这个……不是这墓碑上,一个任狗侮辱的名字!”
说完,叶夫尼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般松开尼尔的手,他的样子也如瞬间衰老了似的,眼神中的炽热逐渐冷却。他颤颤地跪下,像所有年老者一样行动艰难。
“行了……十多年这样屈辱地活,我就是在等这刻,等一个可以听我说完这话的人。我每天扫墓,每天看着他们践踏我所信仰的一切……可我是个废人,连反抗都不能……我今天见到您,看您拿着‘以德列’,我当时就知道了,这些话一定要对您说。”
叶夫尼说到这里,尼尔终于明白:这个男人不是要和谁对话,他只是需要一次独白,他已经将自己十多年的人生都说完了。
“先、先生,请您不要跪着,您的腿这样……”
但叶夫尼做了个手势,让尼尔停下了。他脱下自己脏兮兮的羊毛背心,用尼尔的剑割开了后背的衬里。他小心地撕开布料:“我和您说这番话,不是要向您透露什么秘密,也不是想怎么帮助您。我只是想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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