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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压群芳-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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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了了”,超看了谢玄,后者正对着王献之做鬼脸:“子敬,你是怎么教地?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看你把桃叶教成了什么样子,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打趣声中,大家分头上车,然后浩浩荡荡向宫门开拔而去。

在马车上,我问王献之:“你派人去把自清叫进宫来的?”

他摇头:“没有,我只是派人去分头通知他们几个,告诉他们想一起聚聚。我本来以为自清会在宫门口等着的,没想到我们下朝的时候他已经在殿外等着了。”

看来,桓济的心情也跟另外三个一样,也很怀念以前把臂同游地日子,所以连宫门外都不愿意等,直接就进宫找他们来了。

车到正阳门,望着巍峨的门楼,还有前面的那几辆马车,我突然想到曾在离这里不远处和桓济经历了一场车祸,然后还在他家住过一夜的事。糟了,好像还没跟王献之报备过呢,其他两个人当然更不可能知道。

我的脸色陡然一变,天那,我怎么这么大的忘性,把这档子事给忘了。真是猪脑子,居然主动提出去桓济家玩,还想趁机在外面留宿。

如果我跟他们一起去桓济家,桓济的大嫂肯定还认识我,见面的时候寒暄起来,免不了要把这桩成年旧案给说出来。到时候王献之会怎么想?其他两个人又会怎么想?

车是怎么翻的姑且不论,问题是,我和桓济怎么会单独出现在

子里呢?我在宫里上值,他在廷尉府做事,不可能一后顺路同车回去。那只能是,约会了?

事后不报备,时过境迁后突然被人无意中“揭露”出来,没暧昧都变得有暧昧了。

看我神色不定,坐立不安,王献之关切地问:“你怎么啦?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这会子不舒服了?”

我忙说:“是有点不舒服,昨晚我和你一样,差不多一夜没睡,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你比我更可怜,你一晚上连床都没挨到。”幸好还有这个理由可以遮掩。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伸手把我抱进怀里,轻叹着吻住我:“我昨夜好想你,我从没觉得一夜原来那么漫长。”

“我也是。一晚上辗转反侧,眼睛涨得生疼就是睡不着,耳朵里随时注意听着外面地动静,哪怕是风吹草动,都以为是你回来了。”彻夜不眠等待一个人的滋味,真地好难熬。

他更紧地抱住我,恨不得把我融进他的身体里,嘴里喃喃地说:“今晚我们要好好地在一起。绝对不让任何人打扰!”

我越发慌了,嗫嚅着说:“可是,在别人家里同居,会不好意思的……还有。你们兄弟几个好难得聚在一起,怕要喝酒聊天、促膝谈心到天明吧,有他们在,我也不好意思跟你住在一个房里。”一边说,脑子里一边紧急思考对策。

桓济家是一定不能去的,我们现在这么亲密无间,我只想把这种幸福延续下去,万一,我曾单独在桓济家住过一晚的事被他知道了。他心里会不会有芥蒂?会不会因此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如果对方是其他两个也还好说点,偏偏,我和桓济,本就是有故事的。



罢了,与其到时候被别人“揭穿”,不如自己先坦白交代。也许还能求得宽大处理。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开口道:“子敬,我……”

“谁说要住在……”就在我说话的同时,他也正好开口了。

“你想说什么?”我停下来问他。

“你想说什么?”他停下来问我。

“你先说吧。”我暗自吁了一口气,坦白过去地“污点”历史总是很艰难的,能拖一时是一时,而且我也还没想好万无一失的说词,又或者,任何到嘴边的说词都觉得不是那么万无一失。

这时只听见他说:“我刚是想告诉你,我们不会住在别人家里。”

“你说什么?”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太激动。如释重负的表情不要太明显,尽量用最平和的语调问:“我们这会儿不是要去桓济家吗?”

“不是,是去缀锦楼。我已经叫黑头去订了一桌酒席,还订下了那楼里的天字号客房。”

我越听越喜,心情简直如枯木逢春,猛地扑过去亲了他一口。我的亲亲夫君,不单人长得俊逸非凡,就连声音都那么好听,恍如天籁。

看我高兴成那样,他揉着我地头发说:“你还没在酒楼住过吧,我说我们今晚要好好地在一起,当然不可能是在别人家里了。”说到这里他埋首在我的胸前,呼吸变得有点急促地说:“昨晚,我想你想得彻夜难眠,今晚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互相补偿”,我坏坏一笑。

“啊!”这下是他扑过来把我按倒在座位上,一顿死亲:“原来我羞涩的小桃叶在我的辛勤灌溉下已经变成了热情地桃花,我真是太幸福了!互相补偿!互相补偿!我先补偿你一次,你再补偿我一次,我接着补偿你一次,你又补偿我一次,依次类推……”

“以至无穷?”我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抓住他乱动的手。就算要互相补偿,也要等到了酒楼再说吧,马车上就“补偿”起来,地点我倒是不介意啦,只是动静太大,会不会惊动那三个鬼精的家伙?

“以至无穷!”他的声音越发急促了。

我则急了,这家伙,不会要来真的吧?“你的手别乱动啦,容我提醒你,这里是马路,是大街,前面的马车上是你的兄弟,赶车的是你家地车夫,护车的是你的随从,你想在这么多熟人面前当众表演吗?”

“我等不及了。昨夜的损失太大,你欠我的,利滚利,到现在已经欠了很多次了。你最好现在就还我几次,免得晚上还不完。”

“去,色狼。”

“不是色狼,就不是好夫君,色狼才是最可爱的男人。”

这是什么谬论啊,我还想辩驳什么,可是嘴已经被堵住了,手被捉住了,人被……那啥了。

待终于能说话时,发出地声音是含混不清的:“啊……唔……”

“我的爱妻,据说在车上欢好的感觉是很特别的,因为下面一直在动,就像躺在一张不断摇晃的床上。宝贝,刚刚只是开胃小菜,现在才真的开始正餐了,好好感受吧。”

“我的天那……”

“我的天那,果然好特别!我现在越发盼着外放了,最好能走远一点,我们边走边玩,在路上走它三个月,每天可以先在车上,然后野外,然后客栈……嗯,就这么办。”某人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憧憬着,期盼着。

卷八  画堂春 (241)谈判是艰难的

锦楼,几个方方正正、四平八稳的正楷字挂在门楣上这里来都会想,在这崇尚狂草的时代,到处都是龙飞凤舞的字体来个规规矩矩的方块字,反而显得格外打眼。所以,到这里来吃饭的人比别处多,生意一直不错。

“看来,做生意的诀窍就是要有特色,连一块招牌都要与众不同。”下车之际,我随口评价了一句。

“特‘色’?没有啦,你的夫君我只是有点‘色’而已。”他一边扶我下车,一边在我耳边小小声地说。

“你当众调戏良家妇女!”

他纵声一笑,笑得前面刚下车的三个家伙纷纷回头问:“你笑什么?”

“桃叶在指控我道德品质有问题。”

其他两个还好,惟有桓济,只往我脸上看了一眼就了然地说:“我也觉得很成问题,桃叶的脸实在红得太不正常了,桃叶平日好像很少那么红的胭脂吧。”

谢玄和超恍然大悟,然后朝王献之伸出大拇指说:“佩服,实在是佩服,武功高强,随时随地都可以大显身手。”

我已经低着头快步进了酒楼,再不进来,我就要当街羞死在太阳底下了。

可是,才刚上到二楼的转角处,就看见一个有点面熟的丫头从我身边匆匆经过。她也看到了我,所以下了两步楼梯又回过头来跟我打招呼:“您,也来了?”

“嗯。你家主子,也在这里?”

您,也算是一个称呼吧。除了“您”,可能她也真的不知道还能称呼我什么。继续称呼我“桃叶姑娘”,不妥;称呼我“七少奶奶”,不甘,那就只有含含糊糊的“您”了。

很快,身后就传来了王献之的声音:“秋儿,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七少奶奶在这里宴客,我就跟来了。”

两个人地对话停顿了一会儿。可能王献之也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个名词。因为我就是“七少奶奶”,可是秋儿嘴里的“我们七少奶奶”显然另有其人,我跟她不是“我们”。

他们打招呼的时候,我突然下定了一个决心:既然这么凑巧遇到了,看来老天爷都觉得我和道茂这样隔绝着、敌对着不是办法,所以特意为我们制造了一个机会,让我们面对面地解决这个问题。有些死结,好好理顺理顺。也许能变成活结也说不定。

站在楼梯上,等王献之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低低地对他说:“择日不如撞日,我想等下找机会跟你表姐单独谈一谈。虽然谈了也不见得有结果,但不谈肯定没结果。”

“嗯”,他点头:“有些话当面谈开了也好。我让黑头站在门外,有什么事喊他一声就是了。”

“好的。还有,桓济跟九公主的事,你喝酒的时候半真半假试探一下他,好不好?有些事,男人跟男人谈也许好沟通一些,如果由我出面说。反而显得太当回事,太严肃了。”

他连连点头:“就这么办吧。”

他们几个勾肩搭背地进了事先预订好的包间,我依然立在楼梯口。眼见秋儿烫了一喝酒端了上来,我迎上去说:“怎么是你自己端酒呢,叫店小二送上来嘛。”

秋儿笑着说:“我家小姐喝地是药酒,里面要放人参当归的。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我感叹道:“真是个体贴的丫头,可惜我身边没有这么贴心的人。”

这是真话,自从上次王献之派的那个燕儿伤了我的心,以后在王家,虽然房里总有几个服侍的人,我总觉得生分。更怕她们是夫人或道茂收买的人,一点体己话都不敢跟她们讲,只是纯粹地主仆关系。

秋儿却叹道:“有什么用,丫环再好,代替不了姑爷。诸葛夫人您现在都已经是三品夫人了。房里丫环一大堆,要找个贴心还不容易,她们哪个敢不听您的。”

真是难为了秋儿,总算想出一个比较恰当的称呼,“诸葛夫人”,嗯,这称呼还不错。哪怕她背地里叫我“狐狸精”,“小贱货”呢,当面尊重我就成了。

看她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我也不好老拦着人家不让过去。于是赶紧说出了我的意图:“麻烦你跟你家主子说一声,我想跟她单独见面谈一谈,等她宴客结束后,我在这里地天字号房等着她。”

“奴婢知道了”,秀儿屈膝福了一福,端着托盘要走,我又问了一句:“她宴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还需要多久?”

秋儿说:“来了有半个时辰了吧,再半个时辰就好了。”

“那我半个时辰后去天字号房等她。”

“奴婢一定帮夫人传达到”,再次行礼后,秋儿才走了。

秋儿的态度比以前可恭顺多了,以前每次跟王献之一起遇到她,她只顾着跟王献之说话,哪有正眼看我?每次都把我无视得彻底。

看来,这个三品昭慧夫人的封号还是有点用处的。都说越是豪门,家里的下人就越势利,要在大晋第一豪门站稳脚跟,不被那些下人小瞧,如果不是娘家够硬,就得自己够手腕。我,似乎什么都没有,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混进去的。

但是,在秋儿这样的人眼里,可能我也属于极有手腕的那种人吧。因为我以最贫寒地出身,打杂丫头的身份,竟然得到了她家小姐所觊觎的男人'奇。书',甚至巴结到公主,太子,皇后,皇上,还混到战场上去立下战功,让皇上亲自册封,从小丫头混成了三品夫人——要是我说我根本不知道“手腕”是什么东西,会

当作大晋最虚伪的女人而被义愤填膺的人们围殴?

既然还有半个时辰,我就跟他们几个坐在一起吃了点东西。这样也好,不用空着肚子去见道茂。就算她气愤起来要跟我“武斗”,我也还可以招架一下。

因为心里有事,跟他们四个吃饭的时候我也没说什么,只是坐在一边静静听他们说。那几个开始还好,后来喝了一点酒,说话就越来越放肆了,专门拿我和王献之打趣。当时我还想,就算没有跟道茂地约会。我也要中途退场了,真受不了那几个家伙。入了朝,做了官,整日跟朝廷一起腐败,每天沉浸在丝竹美酒佳人里,一个个都跟色狼差不多了。

半个时辰还没到,我就扯了个由头起身退场了。黑头早就得到了王献之的指令,已经在天字号房里把一切都布置好了。茶水,点心,甚至还焚起了好闻的熏香。不用说,真是一个聊天会友的好地方。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对黑头说:“麻烦你了。本来这些事情都该女人来做的,可是我没有得力的丫环,什么都仰赖你。”

黑头忙躬身道:“少奶奶说哪里话,侍候少爷和少奶奶本就是我的职责。若护卫只会站在门外当门神,那有多大的用处?除了打仗,除了在野外,平时都是安乐日子,要那么多门神做什么,当然要其他地事了。”

“总之辛苦你了。”

正跟黑头闲聊着。眼睛的余光里,已经看到走廊尽头走来了一对主仆,正是道茂和秋儿。



我紧走几步迎了上去:“姐姐来了。”

“妹妹好。”

“姐姐请进。”

“妹妹请进。”

两个人礼貌周全地在门口客套了一番,然后进了屋,把闲杂人等全部关在门外。

她反客为主地在正位坐下,冷笑一声道:“你刚才喊我姐姐倒是蛮干脆地嘛。”

“姐姐本就比我年长。我以前也叫你姐姐的。”我端起茶,揭起盖子,轻轻啜饮了一口。真不错,西湖龙井,甘醇浓郁,名茶就是名茶。

再看道茂,瞅了瞅我,又看了看茶,来来回回了好几遍之后,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敢情人家是在暗示我给她敬茶,想在这隐秘的室内,过一过小妾礼敬大房的干瘾呢。

我心里好笑地想:对不起,我喊你一声姐姐是礼貌,但敬茶就别指望了,你继续瞪着茶杯吧,看能不能把它瞪到手里去。

其实在门口喊她姐姐也是脱口而出,因为实在找不到其他的称呼了。我们俩地关系还真是尴尬呢,见了面,喊都不知道怎么喊。

喝了几口茶后,我抬起头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姐姐刚才喝了酒的,吃一点清凉的冰糖桂花糕,或者,喝一点茶解解酒吧。”

“谢谢”,她口里这么说,手还是不肯动弹,只是问我:“听说,谢玄他们也在这里?”

“是地,他们从战场回来后一直都没有好好聚过,今日才抽空出来。”

“不是他们没空,是你们没空吧。先偷跑到杭州去骗我姑父主婚,然后回来又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哪里拆得开。”她的声音很平和,脸上的表情也很平和,甚至还带着笑,但言语之间,还是掩饰不住强烈的酸意和恨意。

有些话,既然她说出来了,那就辩驳一下吧:“我们不是偷跑,是大大方方一路坐着车子游山玩水去的。也没有骗他父亲主婚,我们的事右军大人都知道,包括那时候你和婆婆正往杭州赶,他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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