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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代理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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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你们是谁?莉丝呢?」他问。
  「我觉得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提问权在我们手中,你觉得呢?」
  「他说得不错,老伯。」迪恩很配合,「你在我姐姐的门口转来转去干嘛?是你杀了她吗?」
  「莉丝死了?」金边眼镜一脸诧异。
  太好了,迪恩刚把一切都告诉了这家伙,之前对付我的聪明劲呢?
  「好了,这儿让我来。」我把掌控权拿回来,「老实点交代,你是谁?在这干嘛?否则……」我想了一下,威胁人不是我的强项,「否则我们就放干你的血,砌进壁炉里。」我做了一个文斯式瞪眼。应该是失败了。
  金边眼镜看起来吓住了,「别这样,我是莉丝的医生,她一个多星期没联系我了,我有点担心……」
  我和迪恩对望了一眼,迪恩摇摇头,「她为什么要看医生?」我问。
  「她有糖尿病啊。」金边眼镜说。
  迪恩惊呆了,「这不可能,我从来没听她说过!」
  「多久了?」我问,看来我们错了,莉丝手上的针眼不是吸毒造成的,但她仍然可能因为恐惧疾病而选择自杀。
  「大概有两年了吧,」金边眼镜想想,「但是她是去年才开始在我那里治疗的,哦,她刚来时状况真是糟透了……」
  「天哪……」迪恩放开了金边眼镜,站起来,颓唐地靠在墙边,他的眼眶红了,「我竟然没有发现,莉丝她……」他开始扯自己的头发。
  「你有证明吗?」我追问,决定等会再去安慰迪恩。
  金边眼镜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名片,我接过来,上面写着:「杰拉德·莫兰的私人诊所。」底下有一个手机号和一个座机号。
  「你们刚才说莉丝死了,是怎么回事?」他爬起来,拍去身上的灰尘。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说。
  医生拧起眉头,好像被搞糊涂了,「这不可能,莉丝的情况正在好转,她的用药量已经减少了很多……」
  「不是糖尿病,」我打断他,「有人割断了她的手腕。」
  如果刚才医生脸上挂着的是一个问号,现在则多了一个感叹号,或者是几个。
  「这、这……这……」他一边摇头一边语无伦次,「你们认为……她是自杀?」
  「不是我们,」我更正,「是警方,我们想证明事实并非如此。」
  「谢天谢地。」医生突然松了口气,「这正是我要说的,莉丝绝不会自杀。」
  我很奇怪他哪来的自信,「你有证据吗?」
  「她没有理由这样做,」医生说,「她是我见过最乐观的人。」
  迪恩也是这么说的,现在我觉得我的调查并非徒劳了,「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让我想想,」医生说,过了一会,他结束了回忆,「我想是九天前吧……」
  「她有告诉你,她要去旅行,或者这之类的吗?」我想起莉丝仍在客厅里的行李箱。
  医生抱歉地笑了笑,「我只和她讨论病情,对于她的私生活我并不了解,」突然,他叫了一声,「哦,对了,她和黛比很亲密,说不定她知道什么?」
  黛比是他的助手,我们给她挂了个电话,结果证实了我的猜想,莉丝准备去英国发展。没理由她会毫无理由的突然选择结束生命。
  我们去了警局,有了医生和黛比的证词,他们勉强同意重新调查莉丝的案子。迪恩向我道谢,之后我们就告别了。我回到报社,写了一篇后续报道,等回到家时,已经是万籁俱寂。
  小万神殿一片漆黑,只有车道两旁指引方向的地灯亮着。这表示文斯不在,当他在家的时候,总是喜欢把所有的灯都开着,好像我们住在毕业舞会现场,是的,甚至包括房子周围投向悠远夜空的七彩射灯。我一直不清楚这种东西是干嘛用的,跟外星人发信号,还是告诉游客,这儿是个景点?要是太阳有个开关,我想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打开它。
  很奇怪,一般这个点,他已经捕猎回来,在看深夜档节目。或许他今天的胃口特别好吧,我并没有过多在意,毕竟大家都有享受周末大餐的权利。我把自己像个沙袋一样扔在床上,睡着了。
  我一直睡到早上十点。
  通常情况下,在四个小时之前,我就会被各种噪音闹醒,包括闹钟、编辑的电话、妈妈的电话——温馨提醒我准时吃早餐,有时她一觉醒来以为我还只有七岁——和文斯。两种情况,一是令人深恶痛绝的颐指气使的命令,二是钢琴。
  他喜欢弹钢琴,说这样有助于冥想。或许他除了吸血鬼,还是个巫师吧。其实说良心话,他的琴声很动听,不过无论什么声音,在早上六点硬生生钻进你的梦境,都是噪音。
  可是今天,什么都没有,一片寂静。我扭头看窗外,还好螃蟹还在打扫庭院,否则我要以为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爆发了僵尸袭击。
  文斯竟然一夜未归。我乘地铁上赶去上班,手里抓着车厢顶部垂下的把手,跟其同行者一样双眼空洞,随着车厢震动的节奏摇晃。这个念头盘旋在我脑海挥之不去。我不想跟疑心病犯了的妻子一样多加揣测,也根本想象不出是什么绊住了他。
  车祸?不,当文斯开车时,车并不是在路面上行驶,而是在空中飞。抢劫?呵呵,你试试看。新交的情人?对于文斯来说那意味着食物,他从来不在用餐以外的时间和他们待在一起,按照文斯的话说,你想和粘着残渣的空盘子耳鬓厮磨吗?
  至于性,我实在记不起我们是怎么扯到这个话题上来的,我只记得文斯脸上带着一种高年级学生嘲笑低年级学生的笑容:「当你体验过吸血的快感时,就不觉得那有什么好刺激的了。」
  一整天,我都徘徊在跟他打电话,和不跟他打电话之间。一方面我担心他遇到了什么问题,另一方面我担心自己的担心是小题大做。如果他有事情,自然会找到你,不是吗?他才不怕给别人添麻烦呢。
  中午迪恩打来电话,说警察调用了现场附近摄像头的录像,看到几个黑影在推测的死亡时间经过,正在确定他们的身份。看来,我们离真相不远了。
  难熬的星期一就这样心不在焉的度过了,下班时,我发现文斯在楼下等我,不得不说我感到如释重负。
  「太好了,我差点要以为我得了精神分裂症,然后你是我虚构出来的。」我假装安抚胸口。
  文斯动了动嘴唇,好像要笑出来,「搏击俱乐部?」
  「宾果。」真高兴我们这么默契。
  我们钻进车里。一辆捷豹,帅呆了,相信文斯今天又收获了不少喝一杯邀请,他还真把写字楼门口当酒吧了。启动时,一位交警走到车窗前,文斯对他飞了个吻,他竖起手掌翻了个白眼,走开了。
  看,这就是老朋友的好处,一切尽在不言中。
  「莱尔。」回去时,文斯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说。
  「看着路!」我提醒他,拼命抓紧椅垫。就在刚刚,我们斜j□j两辆超长卡车之间,冲上人行横道,驱散尖叫的人群,然后一个漂移又回到超车道上。文斯的驾照(如果他真的有)应该备注一行字,禁止搭载老幼病残孕。
  「哦,我看着呢。」他漫不经心摆摆手,一点诚意都没有,「我想让你知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什么?」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不能指望我的大脑在超速状态下还能正常运转,说到底,我只是个可怜的人类,隔了一下,我问,「但是……为什么?」
  「有一些事情。」文斯含糊的说。为什么我不会读心术?
  「而我还以为我是帮你做事的呢。」我说,「这不会是我被解雇了委婉表达方式吧?」我一脸受伤,记者的策略。
  「你认真的回答我,在你面前,我委婉过吗?」文斯看着我的眼睛。
  我仔细想了一下,「没有。」除非我们对委婉的理解有偏差,否则文斯从来都是最直接的往我身上插刀子,他甚至不屑于绕到我背后。记得米娜事件吗?
  「太好了。」文斯空出一只手拍拍我的肩膀,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希望他还是扶着方向盘。
  「所以呢?」自从我成为他的代理人开始,他除了吃晚餐,其他事情一概不亲自出马,就算在房子里发现一只蟑螂,他也会说,「莱尔,上。」为什么不呢?毕竟,他付了钱。这是我的职责,我看不出为什么这次例外。
  「你还想知道什么?」我们到了地铁站,他不顾汹涌的交通流,停在路边。我看到他眯起了眼睛,不是个好兆头,通常他这样做的时候意味着不要过问。
  「我……」
  文斯打断了我,「你还记得当初我跟你说的吗?」
  「你是说哪篇福音,第几章第几行?」我问。
  「认真点。我说过的,在必要的时候,由你出面和其他人打交道。」他抬起一边眉头。
  「当然,」我还以为我错过了什么重大新闻呢,「我不是一直就是这么做的吗?」
  文斯摇摇头,「不,你没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其他人。」
  「其他人?」我重复了一遍,「先问一下,这里涉及到微积分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你就不用费力向我解释了。」
  文斯笑着抚了抚头发,他那头黑发不能再整齐了,「你真是个幽默的傻瓜,莱尔。」
  「好了,犯不着动用人身攻击,这件事我不插手,行吗?」我做了个投降姿势。
  文斯点点头,然后叫我自己搭车回去,我带着满腹狐疑下了车。
  「你证实了迪恩的姐姐是自杀,对吗?」文斯发动汽车,问。
  「能怎么说呢,我是个天才。」我不胜烦恼的偏了偏脑袋。
  文斯不置可否,「很高兴这件事情解决了。」
  我们道别,他驱车消失在繁忙的街道中。
                      
作者有话要说:  




☆、转变

  
  我很高兴能度过一个清闲的晚上,尽管没有文斯的骚扰还真有些不习惯。
  看完晚间新闻,我打了个哈欠,客厅里的古董钟指向十二点。该睡觉了,我想,将茶几上摊开的报纸拢成一堆。
  最上方的报纸上的一张照片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我拍摄的莉丝死亡现场。我盯着它看了一会。莉丝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蜷缩在砖墙角落里。手臂摊开,鲜血从她手腕割裂处涌出来,蔓延到地面上。她还那么年轻,面庞稚嫩美好,如同含苞待放的山茶花,但却已投入死神冰冷的怀抱。
  我摇摇头,将报纸折叠起来,从沙发上站起。鬼使神差的,我想到了一件事情。那个航空公司的订票热线。或许警察早已这么做了,但我仍然想确认一下。我拨通了电话,说我遗忘了飞机的班次和时间,然后报出了莉丝的护照号。
  「请稍等一下。」接线小姐甜美而机械的声音说,过了一会,她重新开口,「我想您得赶快了,您的航班今天凌晨一点起飞。」
  「今天?」
  「是的,」对方确认,「请和您的旅伴尽快赶到。」
  「我有旅伴?」
  对方顿了一下,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我失忆了,不过她仍然耐着性子说,「是的,您订了两张票,头等舱。」
  我挂断电话,飞奔向车库。莉丝不是一个人,她有一个神秘旅伴,这意味着什么?就算那个人不是杀她的凶手,肯定也了解一些j□j。我不知道对方得知莉丝死亡的消息没有,但这仍然值得一试。或许他(她)会在机场等莉丝。
  当我赶到的时候,乘客们已经开始换登机牌了。我奔向咨询台,假装送行的亲友。动用一些记者的技巧,我从司乘人员那里了解到,和莉丝一道的人叫做奈利,他们还没有登机。
  我松了口气,决定在这里等到飞机起飞,如果没有收获就离开。
  刚在长椅上坐下,我的手机欢唱起来,我接通电话。
  「出来。」出乎我意料之外,是文斯。
  「出来哪?」
  「抬头,右边。」他似乎叹了口气。 溜+达x。b。t。x。t
  我照做了,远远的,我看到他在候机厅外面,隔着玻璃向我招了招手。
  我挂断电话走出去。
  「我以为你要离开一段时间。难道这只是你为了跟踪我而制造的烟雾弹?」我捶了捶他的胸口,「恭喜你,你迷惑到我了,满意了吗?」
  路灯在文斯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我没有跟踪你。」
  「那你在这里干嘛?」
  他正要说话,我竖起手掌打断他,「不要说搭飞机,你有一个机场。」我顿了一下,看着他,「是一个吧?」
  文斯烦不胜烦地摇了摇头,「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他看着我,好像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又是其他人那回事?」我猜测,「你随便用一下读心术就应该知道,我来这儿和你没关系,我是为了调查莉丝的死。」
  文斯摇摇头,「我当然知道。但是,我来帮你梳理一下。迪恩请你帮他调查莉丝的死。」
  「是的。」
  「为了证明莉丝不是自杀。」
  「是的。」
  「你证明了。」
  「是的。」
  「事情到这里就应该画上句号了,」他强调,「不要抓着不放。」
  我打量着他,过了一会,我说,「你觉得我管得太多了?」
  「按照联合国的标准来看,还好。」
  「太巧了,对于你,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如果我是闲着没事干,那他一定比我更闲,想想看,去管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听着,我是你的代理人,但那只是兼职,更多的时候,我是一名记者,你要是个人类就知道,记者的工作就是多管闲事。现在告诉我,你阻止我到底是基于什么原因,还是纯粹好玩?」我抱起双臂,决定跟他死磕。
  文斯低头看着水泥地,过了一会,他重新抬起视线,望进我的眼睛,「我有原因。」
  玻璃的反光中,一架飞机轰鸣着掠过跑道,升上深邃的夜空。
  「什么?」
  「你。」
  文斯的脸上显出一种陌生的忧虑,我被搞糊涂了,「我?」
  「是的,这不是你能力范围内的事情,」文斯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不想让你卷进危险之中……」
  「怎么会有危险?」我问,突然,一个闪念,我把一切联系了起来,我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当你说,其他人,你的重音在人上……」哦,天哪,「杀死莉丝的不是人!」
  「欢迎光临吸血鬼的世界。」文斯摊开双手,看起来十分无奈。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你……你什么时候……?」
  「当我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文斯解释,「我清楚是什么造成了那样的伤口,而且……割腕不会只流那么一点血。」
  「世界上除了你还有其他吸血鬼?」我压低声音,东张西望,不知为何,周围的人看上去突然变得可疑起来。
  文斯嗤之以鼻,「就像世界上除了你还有其他傻瓜。」
  「也就是说,你也在调查莉丝的死。」他一定是跟我一样,给订票热线打了电话。
  文斯点了点头,「我必须找到这个家伙。」
  「因为这个家伙未经允许在你的地盘上狩猎?」我试探。
  「比那更糟。」文斯说,至于怎么个糟糕法,他没有细说,我也没有问,今天我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深入挖掘什么黑暗的小秘密。
  直到飞机起飞,我们等待的人也没有出现,文斯和我驱车返回市里。
  「现在怎么办?」捷豹在路上疾驰,我尽量不去看前窗。
  「你怕鬼吗?」文斯问。
  这问题听起来有些没头没脑,不过我还是回答了,「你说呢?提示,我身边就坐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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