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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钗布裙-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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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云剑盆边,胳膊肘支在盆上,芙蓉花瓣几乎碰触到云剑的肩膀,云剑低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刚刚那小少女之一,又奔了回来,手里捧着一只万寿回文金盏,仍然笑成一团,步子都要迈不稳似的,把金盏往蝶笑花足边一放,咬着嘴忍住笑声,回身又逃了。

蝶笑花伸出尖尖的食指,向小少女的背影指了一指:“你啊——”小少女不听,他也没脾气,自己弯腰捞起金盏,递给云剑。

盏中盛着酒,酒色清碧,似外头窗格嵌的琉璃。

云剑啜了一口,放开手,酒盏就自己漂在汤面上,似外头的莲花灯。

蝶笑花这里的所有东西,似乎都经过精心的布置,不但美,而且一定很实用,一定让人舒适、让人省力。

只有一个很懒、又很懂得爱惜自己的人,才会想得出这样的布置。

“有个老婆子给我拿花来。她说,是她们家娘子换下来的花。听说,她们家娘子今儿上午在你们家,你们六小姐叫人送花来给大家取用。”

云剑“唔”了一声:“为什么把那些竹子截了?”

“因为忽然想看看那边的天空。”蝶笑花简短的回答完,又把话题拉回来,“这花,你知道我很少能接触这样的花。”边说边笑。这是他第一次笑,笑起来,那些倦怠、哀恹,全都一扫而光,像是个无邪的孩子含到了一块新鲜的饴糖,“可惜‘芙蓉襟闲,宜寒江,宜秋沼,宜微霖,宜芦花映白。宜枫叶摇丹。’却都不是什么富贵吉利之相。”

云剑淡淡答:“她哪里懂得这些。”

“对了,是我,我也不必懂得这些。”蝶笑花挽起袖子,把一双青葱纤手浸到浴汤中,神往道,“我若是个小姐,安了心的游手好闲,一样都不懂,一样也不劳神。纵然长辈面前不得宠,须饿不死我,我就看看花、听听风,且过足十多年清闲好日子。婚配时,想必总也配个正经人家,但凡稍懂些为人处事的道理,日子须过得下去的。等有个一男半女,地位一发稳固了,可以等待安稳养老的前景。那才叫颐养天年。”

“那不叫活着。”云剑道。

“哦?”蝶笑花收回神游的目光,提起手,看一双手都已经泡得暖、而且软了。皮肤一发白嫩得似小睡初醒的花儿,皮肤下青色的血脉,清清楚楚,纤细动人。

这双手已经可以用了。

推拿的精髓,不仅在于手势,更在于手的本身。

这双手按在云剑的背上,云剑舒服得呻吟了一声:“这样才叫活着。”

蝶笑花又笑了。这一笑像嫩叶在风里招摇。他换了个话题:“你的影子不需什么消遣?”

“照料马儿就是他的消遣。”

“你今儿不用呆在家里聚会?”

“雨下成这样,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聚会了吧。”云剑闭着眼睛,舒服得好似要睡着了。

“可是你还是回府去了一趟。”

“去看看六妹妹。”

“哦,芙蓉花主。”蝶笑花偏着头,眼眸里闪过一丝光芒,应该是戏谑的,但戏谑之下又有某种难解的意味。

云剑没有看见,只顾喃喃,“山上,我看见内子戴了一朵木芙蓉,觉得这花开得也有些……”他低头,看水面映着蝶笑花完美的侧面,“或许是听到另一个女子的死讯,一时间有些感慨,多心了。”

“多心得有收获吗?”蝶笑花解开他的发髻,把他湿淋淋的长发抖开,舀起热水小心清洗。

“多心得很无谓……”声音低下去。

袍带松开了。木芙蓉掉进水中,一滴热水溅进花心,似美人胭脂滚了眼泪。

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十四章 红嫣夜淡

那一晚,大雨浇坏了全锦城几乎所有人家的登高兴致。谢府的人好容易回到家中,各各都湿得差不多了。懂事的下人媳妇们说了很多吉祥话,以表示这雨实在是喜兆,主子们千万别恼。但不管怎么说,入夜的焰火是放不成了,雨小了些,但总不停。老太太体恤下人,吩咐连夜宵也不必再吃,各屋快回去换身干衣裳、早点歇憩,免得生病。

大少奶奶一边听着,一边眼神里悄悄四下瞥,总寻不到那抹人影,心下已有了结论,暗自恨恨。回屋去,小厮在垂花门外屈膝给她回了大少爷留的话。她早有预料,也没问别的,只道:“该歇的都歇着去罢!这鬼天气,看人人一身落汤鸡似的。天也冷了。”

回了屋,检点身上。她是车来车去的,雨具护得又好,只湿了袖口和裤脚,丫头还是给她全身都换了,重梳了发髻,热热的烧着炭炉,她问了乳娘,她生下十六个月的儿子已经睡下,旁没什么事,便歪着,看陪嫁丫头绣着花样子。丫头问她:“奶奶,您瞧等绣成了,这儿缀饰是用大珠,看起来大气呢?还是攒几颗细珠秀气?”

“都行吧。”大少奶奶懒洋洋道。

“奶奶倦了。”丫头放下花样子,“我铺个床,奶奶睡罢?”

大少奶奶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几点了?”

丫头去瞧了瞧屏边刻漏:“一更二刻了。”

“这么早,躺下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平添懊燥。”大少奶奶摆摆手,“算了罢!”

“那末,”丫头眼睛转了又转,“我拿珍珠粉调一盅蜜乳来给奶奶吃?”

“一天坐席吃到晚了!”大少奶奶提不起兴致,“又不饿。”

“可蜜乳是养颜的呀!”丫头继续撺掇,“奶奶多吃这个呀,肯定更加的花容月貌,人比花娇。”

“罢了,”大少奶奶撩起衣角,埋怨,“你看我这身段,一发胖了!再吃下去,怎么得了?衣服都要重做过。”

小衣确实绷得紧紧的。腰肢上多一圈儿肉,倒也罢了,反正她肤色晶莹,年纪又轻,就算十八岁上生过一个孩子,如今肉还是紧绷着,一点色斑也没落下,腰肢这段景致,比许多瘦女人好看多了。她自己也知道。

她不在乎腰肢,可在乎胸脯。

本朝风尚,女子以贞静为要,胸前隆起高高两堆东西,那是无论如何也算不上贞静的。女子们若生得瘦些的,穿了肚兜衣裳,也就平平如也,稍微胖些的呢,还要缠一道纱,免得行动间摇晃出笑话来。大少奶奶做姑娘时就本钱甚好,产后一发的水涨船高。而今她生下的长孙少爷已经断奶半年,她的身段,其余地方恢复得倒也还算可以,不算太肥硕,唯独胸脯不但没下去,反而好似撑得衣服越发紧了!冬天还好遮掩,夏天怕是纱都勒藏不住,那是要受人笑话的呀!

就连大少爷那头,对她,会不会也因为……大少奶奶咬上了牙。

“奶奶哟!”丫头还在宽慰她,“奶奶这样,是福相!您看外头,那些面黄股瘦尖嘴猴腮的,想要有奶奶这般体态还不可得呢!您——”

大少奶奶神色恍惚,打断了她:“那个蝶笑花,听说生得很瘦弱?”

丫头脸上忽然飞上两抹红霞,呆了呆:“大少爷对大少奶奶,总是极好了。凭良心说,但凡能顺着奶奶的,何尝找过奶奶一丝麻烦。人前人后,也多维护奶奶为上。再说,与他差不多些的公子哥儿,早不都三妻四妾了?也就咱们这位大少爷,合着现在一个妾也没纳!哪儿找去?”

大少奶奶听前头的话,还听得入耳,听到最后这儿,可就兜头啐了她一口:“没纳妾,可不就把你给收了!”

丫头当即跪下:“奶奶要是恼,就撵漓桃出去!”

她原叫桃子,大少奶奶带过来之后,大少爷有一天问了名,失笑道:“这怎么好叫得出口?”衬一字,从此改为漓桃。一直来倒是以礼相待,直到太少奶奶怀胎都三个月了,才与漓桃一度春风。

大少奶奶既带了颇有几分姿色的漓桃过来,自然已准备了给大少爷的。大少爷许久不赏脸,她倒还发慌呢!因大少爷在她身上,客气顾客气,相敬如宾管相敬如宾,但这客、这宾,总是外人,少了点夫妻的恩爱情义,叫她心下难免发虚。大少爷要是连漓桃都不感兴趣,外头宠了个野狐媚子,那可怎么好哪!她急得曾经戳漓桃额角:“带你这张脸过来是做什么的呢?不指着你帮忙收着爷的心吗?你有什么用!”漓桃也只有往死里委屈而已。

一朝雨露,此后陆续有来,别说漓桃,最重要是大少奶奶安下心来,又素知漓桃不是个骨轻四两痴心妄想的搅事精——否则当初也不会带她陪嫁过来了——这会儿她往地下一跪,要撂挑子,大少奶奶先慌了,陪笑搀她:“瞧你这蹄子,跟我使什么气呢?起来起来!”

漓桃不起来,大少奶奶都要恼了,她就不起!却正好外头有两个小丫头子进屋,换个匙子给长孙少爷明早调米羹,大少奶奶便住了嘴,漓桃倒不犟了,起身侍立在大少奶奶旁边,替她捶腿。

大少奶奶嘴角扬了扬,睨她一眼,听那两个小丫头片子,找了匙子,并不进来,只在外间唧唧哝哝。大少奶奶耳朵里刮到几个字,顿时变色,捶床道:“瞧这俩疯魔的!当我里头是死人哪?滚进来!说谁今儿好兴致吃席作乐?”

两个小丫头忙“滚”进来,叩头答,是几位少爷小姐,统聚在四小姐那儿,自己吃一顿重阳宵夜哪!多要些酒菜果子什么的倒也罢了,却不知为何,又是要剑、又是要锦毯,求到碧玉那儿,连小丫头都被支使着跑了一圈。

“要那些东西作什么?”大少奶奶好奇心起。

小丫头你推我、我推你,只是笑:“我们也只是帮了把手,具体可不晓得。”

“养着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大少奶奶板起脸,骂了一声,小丫头低下头不敢响了。大少奶奶听听窗外,雨声倒小了,看看小丫头裤管肩头,也几乎是干的,便问漓桃:“这会儿出去不至于被浇溅个一身了罢?”

漓桃掀窗板看看,回道:“只剩些雨丝儿了。只地上还湿得很。”

“去四妹妹那儿都是石板路呢!”大少奶奶兴致勃勃道,“拿雨具来,咱们凑凑这个热闹去!”

漓桃便着人拎了圆头彩画五丝屐、琥珀衫、莲花帽来。那琥珀衣是油绢所制,因色泽柔黄、质地半透明,酷似琥珀,由此得名,比起市井蓑衣来,已轻便富贵了许多,大少奶奶犹嫌累赘,更怕雨帽又压坏了她的发髻,看看雨丝果然细了,道:“衣帽闷了一路,好容易才整理过,又填进去作甚?这点点路,就用雨伞也够了!”

漓桃忙换了玉骨丁香伞来,又加一领红缎子盘金花斗篷:“奶奶还是披着这个。虽然雨停了,凉丝丝的,只怕出去冒着风。”

大少奶奶含笑背过身,漓桃替她穿着妥当了,自己也披件油衣,打了伞提了灯,紧搀着大少奶奶出去,一路,为了迎重阳悬的灯笼,几乎都被吹熄了,有的还被雨打坏,明儿说不得需费一番手脚收拾,独四小姐檐下两盏嫣红琉璃避风灯,还是温柔的亮着。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花叶黑黝黝,似一片模糊而凶险的海洋,随风哗哗的掀着浪涛声,而灯光所在的地方,黑夜淡了、连风都似乎小了。这儿像是海洋上能庇佑旅人的灯搭。

大少奶奶还没踏上门槛,就听见一阵笑声。

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十五章 水镜繁痕

本应守在外头门边的老婆子,这会儿也躲懒去了,连个迎大少奶奶的人也没有。漓桃搀着大少奶奶上到第一重回廊,眼前景致也算得新篁池阁、花雾楼台,透过花影叶影,可以看见后头那一重房间,灯火通明。忽有人且笑且从那门里逃出来,却是碧玉。

碧玉面颊绯红,已带了三分春色,告饶道:“姑奶奶哟!我实在领不得这胭脂刑,且饶了我这遭。”

追着她的,是大老爷、二老爷的妹妹、老太太最幼的女儿,闺字“含?”,嫁出去也有十多年了,为人聪明,英姿飒飒,作女儿时就顶顶活泼好顽不过,出嫁后还算稳重了些,这次重阳,登高会过了之后,并没回夫家,向婆婆请了准,回娘家住几天,同年轻侄辈们相处,又激起当年豪情。

当下但见她披着一口钟的斗篷,一手端了满筛美酒的画?},一手拽定了碧玉,不依道:“晓得你忙!这张脸皮便饶下你不画了,怎的连叫你饮口酒去,都叫不动你了么?”说着眼一红,“你刚来时,你几岁,我几岁?如今我老了,你翅膀硬了,我俩便生分了么?”

碧玉连连告饶:“姑奶奶哟!我怎吃得住这话?”接了那画?},又笑道:“还照老样子,您先饮一口,剩下多少,婢子领你的赏?”

后头四小姐、五少爷、七小姐,并几个得脸的丫头都挨挨挤挤在门帘子那儿看笑话,听得这话,都拍手哄笑:“原该这样!看我们姑奶奶赏多少罢!”又道:“那剑也是她转的,合该一头一尾由她手里出来。”

谢含?扬了眉,叫声好,也不动手,就低头把嘴唇凑在?}沿上,碧玉将画?}微微一倾,谢含?就势长吸一口,咽了,举目看?}中剩下的酒,准准半?}儿,得意笑道:“宝刀未老,准头还在!碧玉,轮到你了!”

七小姐她们一片儿叫好,碧玉双臂平举对着谢含?凝了一凝,宛如臣子谢恩,末了手一抬、脖子一仰,亮了?}底,也是一口而尽。

又是一片叫好。

叫好声中,五少爷独笑道:“大嫂你来了!”众人方见到花叶楼台影子里的大少奶奶及漓桃。

大少奶奶缓行至此,立住了看看热闹,着五少爷叫破,笑道:“偏是老五眼尖!”便扶着漓桃,沿回廊走下来。四小姐屋里的丫头筱筱,忙迎上去替她收拾雨具、嘘寒问暖。碧玉也同大少奶奶见了礼,寒喧几句,告辞出来,行在石板路上,酒意涌上头,着风一吹,饶是量大,也觉有些额目森森,忽听哪里“呀”一声,似门扉开启、又似谁推长了声音在哭,凝神去听时,又没了,心下想:“园子大了,总是哪儿的老木头、抑或老鼠作怪罢?”也没做理会处,还是择路回老太太院子要紧。

老太太虽没说叫她夜里侍候,但碧玉见太老爷一早过来,是从没有过的,心里总担心有什么事。一日间纵无话,碧玉也防备着夜晚有什么事,所以不敢在四小姐那儿多停留、也不敢多饮酒,一门心思只奔回去侯着。

快进老太太院子时,她不小心将一块石子踢进旁边湖里,“咚”一声,激起一群水鸟。

谢老太爷小横遥遥听见水鸟乱叫,立在窗下,凝神侧了侧头。

封嫂进来,不复平日示人那样老迈含混,举止间倒是说不出的安稳沉着,福了一福:“老爷,奶奶,是碧玉回来。”——她是老太太旧部,故还照往年规矩,管老太太叫奶奶,管太太们叫少奶奶、管小姐们叫孙小姐。谢家上下,像她这样称呼法儿的老派奴婢,剩下没有几个了。

谢小横面色略缓,“哦”了一声,对老太太继续刚才的话题:“……我那些孩儿们打听回来,外头,谁都没敢轻举妄动。”

“我在山上见到梅家,他们倒也沉得住气。”老太太皱着眉。她的眉毛当年是顶顶好看的,弯如新柳、秀如春月,如今上了年纪,稀疏些,皱起来,倒有了杀伐之气。

她说的梅家,是二太太的娘家。

“你哪,眼睛也别老盯着老二屋里的。”谢小横眯着眼睛,像要从空中看出一瓣梅花来,好让他在上面落笔赋新诗,“尘世间,镜花水月,镜中千重影、水上万般痕,凡事都不要看得太孤立了为好。”

“可是我们二孙丫头,在宫里,不就在跟张家闺女斗吗?这物色不就为了扳倒张家闺女才藏出来吗?”老太太急了,急出些年少时的明朗泼辣样子,“张家和梅家是姻亲,梅家这些年一直态度含糊,骑着墙头草。我们家是娶了梅家女儿,可张家姑娘到底封妃了,惠妃,压着我们一大头呢!我们要把张家的扯下来,她们肯?必定是利用老二屋里的,怎么使个法子把明珠拉过去了,给我们背后戳刀子!”

“明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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