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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断黄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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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堂在宫中就占了百顷地,旁边,有座高耸宏伟的塔楼作为观星之用。
  胡亥一到这里便对於即将面对的消息大致有谱。
  只听占星官跪在始皇帝面前,伏首道:「昨夜子时,臣夜观星象,发现东郡有光落下,便派人去探,至方才已有回应。」
  始皇帝双眼彷佛发出亮光。
  看来始皇帝一早就已得到消息,只是并不准确,他正等著占星官继续解释,却迟迟没有下文,不由的有些发怒。
  「何事快报!」
  「臣……臣不敢言……」
  始皇帝拍桌而起,「快说──」
  占星官颤抖著道:「……探子取回一颗巨石,似是天外之物。」
  皇帝喜道:「快呈上来!」
  便见两人合力抱来一颗大石,石上纹身斑斓,隐隐含有数枚文字。
  皇帝端详片刻,「这上头的字看似古文。」
  上古时期的甲骨文献都还在祭堂里的堆著。胡亥也悄悄看了巨石几眼,只见石面光滑平整,发出透亮的淡淡光辉,至於其上的图纹,若要说成字,恐怕也需一番穿凿附会的功夫。
  占星官忍不住沈吟片刻,选了个最保险的说法,「臣还需要跟祭师们详细研究,开坛祭祀,才能窃得天听。」
  天听?
  这两个字足以让这位崇尚鬼神的皇帝变得兴味盎然。
  「既是如此,方才又何故不敢言明?」
  「昨日在巨石尾巴夹带的红色光影,让臣……让臣唯恐不祥。」
  胡亥想起史官说过,秦王嬴政七年,当年某夜北方出现红色彗星,由北而东。这年,朝中重臣蒙鹜战死,夏太后病亡。
  两年後,嫪毐作乱,与秦王战于咸阳,最後车裂嫪毐,秦王将其门下食客全部逐走,是日彗星复现。
  如今,这块夹带红色光影现身的巨石是否又会给秦朝带来什麽冲击?
  见皇帝面色一沈,占星官频频逝汗,胡亥心底轻松,脸上倒是表现的很凝重。他既然已答应他那位「老师」要好生学习,他似乎就该尽些本分。
  「父皇,儿臣以为,应该即刻开坛,命占祭求得天听,本朝朝野上下应沐浴净身三天,斋戒茹素,以表至诚。」
  皇帝看向这位年轻的孩子,点头称是,呵呵笑道:「看来吾儿已大有长进。」
  「多谢父皇。」
  「赵高教的不错?」
  「是。」胡亥拱手,垂首道:「老师教导的好。」
  然而这时谁也没有瞧清胡亥面上暧昧不明的笑意。
    
    ☆、2、情愿

  胡亥回到府邸後直奔寝室,破门,然後在一堆快要揉烂的锦被前停下脚步。
  这是他的宅邸,说是破门而入似乎欠缺公允,只不过他直觉以为他挂念的男人仍会待在这儿,直到看见床边一盆老早冷却的洗澡水,他恍若大梦初醒。
  是了,他怎麽会认为一个孤傲的男人只因一晌欢爱而对自己死心塌地?
  否则当初他又何必这麽小心翼翼去试探?
  负责服侍的侍婢已经过来,「公子,午膳已备妥。」
  「人呢?」
  侍婢停顿後才说:「公子去早朝不久,赵大人就回府去了。」
  这麽著急?
  胡亥摸摸床榻上被无意遗留下的破碎衣物,只轻轻道:「备轿。」
  今天跟昨天的气温似乎没有差别,可胡亥体热如火。
  谁都不得不承认这顶轿子实在很舒适,特别订做的轿子不仅宽敞,里头还铺著厚厚一层羊毛毯,胡亥坐著,把两脚伸直,感受由八名壮汉同时抬起座轿的平稳,他想起了与赵高相遇的首日。
  那时候是夏天吗?
  他忘了,只记得父皇将一名文质彬彬的男子指给他当老师,听说那人叫赵高,原是赵国遗族,因为人聪明极具才能,所以被皇帝留在身边当个中车府令。
  中车府令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官,要胡亥挑明了讲,不就是个给皇帝驾车的马夫,只是不需要挥动马鞭,只要与皇舆随行驾驭。放宽来说,也许是个比内侍更能亲近皇帝的工作。
  可胡亥心里还是不屑於中车府令的。
  他随便谢了皇帝隆恩,把那一直垂首以待的赵姓男子揽上他的座车,在他催促赵高赶紧上车时,他清楚听见周围的哗然。
  毕竟以公子身份之尊贵,又岂是能让普通人臣同乘车驾的?
  但胡亥不以为意,或许该说他故意为之,他对那些围绕著他指指点点的老臣视若无睹,拉著赵高的手,把人拉入车里。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见到面。
  胡亥看著赵高仍然正襟危坐的样子,就觉得十分好笑。
  「老师?」他试探地喊著,这名称从他嘴里喊出来其实很特别,因为除了小时候教他识字的老太傅以外,他不曾向谁学习过。
  纵情逸乐,没失明的人都知道胡亥公子一直是这样过的。
  赵高彷佛更低下头,他的双手垂放在膝上,背脊是挺直的,声音却小得连胡亥都忍不住「咦──」了好几声。
  才终於如愿听见那人道:「下官才疏学浅,幸赖皇上垂怜,下官定会倾尽所学,为公子您……」
  话未说完,胡亥已经伸手抬高他的下颚。
  「你总不能要我一直看老师的脑袋上课吧?」胡亥讥嘲般地笑著,在如愿见到赵高稍微拧起的眉头,得意地喊了声:「老师?」
  这时候他发觉赵高并不如他所想像的那样无聊。
  那年赵高二十岁,刚过弱冠,长期浸淫在书卷当中的结果让他散发出一种智慧的气质,胡亥不能形容这
  种气质对他而言有多麽厌恶,但他却似乎在这一瞬间找到了从「厌恶」中寻找「享受」的办法。
  苦中作乐,不失为一种享乐的途径。
  如果最後能由苦转甜那就更好了。
  年轻的胡亥不晓得当时怎麽会这样想,只知道欲望是不能够长期压抑的,也许你可以勉强忽略暂时性的需求,却不能真正忘记长期以来的渴望。
  舒适的座轿终於抵达车府令府,欲望彷佛也直抵胡亥的心。
  他大摇大摆走进去,依照熟悉不已的路线,立马来到赵高的寝间,然後推门。
  赵高身上浓烈而甜腻的熏香马上扩散到他的鼻腔。
  他喜欢这个味道,虽然那是受过腐刑的男人为了避免伤口发烂发臭的遮掩,他还是喜欢这个香味。
  而他也十分欢喜看见赵高惊惶却又莫可奈何的样子。
  胡亥瞥了眼桌面上的诏书,笑吟吟地开口:「看来传令官的效率不错。」
  「……公子若是要来催下官上路,恐怕是太早了。」
  「的确。」听这口气,胡亥忍不住往前好几步,「只是我认为有些预备事宜还是先跟老师商量一下为好,毕竟──路途漫长。」
  最後四个字说出口,胡亥看见赵高的肩膀似乎几不可察地颤抖一下。
  这种微妙的反应,好像不管过了多久都没有改变,这让他想起那时候在车里,他抬起赵高的下颚端详,那人反应出的惊讶好像正是如此。
  对了,他终於想起,那的确是个夏天。因为他想起赵高因高温而泛红的脖子,留著一滴半滴晶莹的汗水。
  那时候的汗水到底是因为天气热的关系呢,还是因为他灼人的目光?
  这答案他现在才想深究。
  「……公子!」赵高霍然站起,他看见胡亥朝他过来。
  「你这是想逃?」他问,提高了疑问的语气,也提高了玩味的语气。
  赵高看著他,脑里不由自主回想起昨晚,以及昨晚之前喝过的那盏茶──天杀的一杯茶。
  一间狭窄的寝室,能容许多少步的距离?
  就在胡亥揽住赵高的时候,茶几上的花瓶落到地上碎了,赵高的一颗心脏却悬在高空。
  胡亥满意地搂著赵高僵硬的身体,笑问:「老师,我想我们需要好好复习一下……嗯?」
  「公子,请你自重!下官──」
  「大人?」
  侍婢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她还想再问一句,就听见赵高的声音喊著:「没事,把门带上。」
  然後她退下,胡亥压上。
  甜腻浓郁的熏香在这时重新充盈在房里。
  他在赵高耳边细语,「古人云,专心致志,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呢?」胡亥的手已经挑开赵高的衣服。
  赵高发颤,看著曾几何时娇弱的孩子变得那样高大,他不知所措。
  他们才相处了五年多,五年多的光阴让他们由主仆变为师生,再由师生变成──?
  他意想不到。
  不只他,胡亥也想不到他对赵高的欲望在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就又爆发,这是不是表示他的贪得无厌,已让他成功诠释他想刻意表现出的浪荡形象?
  ──公子胡亥放纵的性格不足以成大事。
  ──公子胡亥需要多多历练,然公子扶苏已为人中之龙。
  ──公子胡亥……
  他听过的批评太多,多到他想记得都没办法,但每一句话都称了他的心意。
  谁能在这尔虞我诈的宫廷里获得最长的生命?在他面对母后的死亡时,他就已经知道。
  原来要夺走一条生命是件轻而易举的事,那麽他又何必为了这不和何年何月将突然停断的人生受苦?
  「不要拒绝。」
  胡亥捏著赵高的手腕,将赵高紧紧攥著的手掌放在他们的眼前,「不要拒绝我,我就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正如同天底下所有的交易,以物易物,公平的很。
  赵高盯著胡亥,他缓缓复诵著,「……所有我想要的?」
  「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我知道我不是个贤能的公子,但我知道的事,远比你知道的多更多。」
  似乎是被触及到什麽不能提起的部分,赵高呐呐道:「下官不懂……」
  「你要继续装傻也无所谓,你只要懂这是一场交易。」胡亥死死地扣住赵高的腰,用他下半身硬的吓人的东西在赵高跨下摩擦,他重复,「──你情我愿。」
  你情我愿?
  赵高想,他读了这麽多年的书,终於明白「你情我愿」这句成语是有隐喻的。
    
    ☆、3、设伏

  衣带解开。
  胡亥看著赵高自己将衣带解开,裸露出平坦而过瘦的身体,他感觉全身所有的血液顿时全冲上头顶。
  他无法思考。从前他在床伴面前耍的花招,到了此时此刻居然毫无用武之地,他满脑子只在想要如何贯穿这人的身体!用力的、尽情的。
  赵高凝视胡亥近乎疯狂的眼色,老实说,他连骨骼里都在颤抖,但是他要尽量保持冷静。
  从前他曾见识过胡亥对付女人的手段,那些在门外无意窥听的淫词秽句,不是逢迎的求饶,而是难耐的欲火,在胡亥没有完全欣赏完对方饱含屈辱的姿态,这暗掌王权的男人就会病态似揪住你难抑的欲望。
  他早该知道的,但他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他要怎麽做才能改变这一切?
  当他听见胡亥暗有所指的言语,他就知道他非改变这一切不可──
  「……你真要我?」
  赵高反身,让胡亥坐在床沿,当他主动脱下衣物时,他再问一次:「你要的是我?」
  其实他只想确定在这场交易里,他本身的存在对於胡亥而言会是最好的筹码。虽然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任何做为筹码的条件,但天底下的事情不都是这样毫无规矩可言吗?
  「是。」胡亥言简意赅地说。
  对於从不愿隐匿喜恶的自己,他一向诚实。
  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就算喜欢上的是不该喜欢的,又有何妨!
  赵高已经跨坐在胡亥的腿上,他手里还拽著最後一件薄衣用来遮档腿间的残缺,当他把双腿张开,试图用力夹住胡亥的腰时,他彷佛可以感觉到腐刑过後的伤口正在隐隐作痛。
  而真正疼痛的,是这个伤口吗?
  他不再去想。
  实际上他也无暇多想。胡亥伸手扯掉了赵高最後一件蔽体的衣物,然後看见赵高股间有著恐怖创口的下体,像只刚破茧的蝴蝶在那边柔柔软软地发颤。
  胡亥揽住赵高的肩膀,现在他才发觉这人原来瘦的可以,昨夜,赵高整个人因为魅药而瘫软无力倒卧床上任他鱼肉时,他没有机会拥抱他。
  「现在我们算是达成共识了?」胡亥一边加深双臂拥抱的力道,一边在赵高的耳边呵著气。
  耳边软语,万试万灵。
  果然,赵高缩起了脖子,瘦弱的躯体更加贴合对方的臂弯。
  赵高没有说话,他选择用他的动作表示。
  他环抱住胡亥的背,然後用自己冰冷的嘴唇在胡亥的颈项间磨赠,忽然,一阵天旋地转,他已被胡亥压到身下。
  到底有多少女人被他压倒?这是赵高脑里一闪而逝的提问。然後他又想,胡亥是不是因为看尽美女而打算换些口味才会选上他?
  受过腐刑的男人,就某程度而言也许跟女人差不多。
  他淡淡地勾著唇,这笑容是苦的,很涩。
  但放到胡亥眼里就有不同的解释了,他轻轻抚著赵高惨白的唇,笑道:「我没有逼你,是不是?」
  事到如今,还想找什麽冠冕堂皇的理由吗?赵高似笑非笑道:「当然。」
  胡亥面上浮现得逞的笑意,却仍装作那样风度翩翩。
  他从容不迫地摸著赵高的身体,彻底的,像是初次碰触过一样,他发现他每每在平滑的肌肤上转个弯,这具身体的主人就会发出一种极度压抑的喉音。
  「我想听。」胡亥说著,他的手已经伸入赵高下体的孔洞,「叫出声。」
  尚在红肿的孔洞因为紧张而收缩著,胡亥手指一探进去,彷佛还可以摸到昨夜欢愉的证据。
  他的手指就在孔洞里缓慢地婆娑,然後恶意勾出一些湿湿滑滑的体液出来。
  赵高虽然已经有所预备,却不免因为胡亥故意调戏而发出近似抗议的呻吟,「唔──」却引来胡亥更加欲求不满的笑声。
  胡亥俯身,在胡亥充满羞愧的颊边说:「老师很会教书,但勾引人的把戏仍有待学习……」
  赵高瞬间手脚僵硬,心底似乎有一股寒气窜了上来。
  到现在,他才终於明白这场交易远比他所想像的还要令人折磨。
  胡亥只松开自己的腰带,他披著上朝用的庄严外衣,在赵高的身体上肆虐。他下头的东西早就坚硬如铁,钻了一个洞就拼命想冲进去,只是意外的,他发觉有些困难。
  明明昨晚才用过的孔洞居然寸步难行。
  胡亥微微眯眼,竟无意间瞥见床头一只木制的小盒子,他忍著怒气问:「这是什麽?」
  赵高略一沈吟,「是下官用来疗伤用……」
  话虽说的很隐晦,但胡亥已经听懂。他二话不说将盒子打开,手指沾满白色的膏药,膏药发出清香,在与体温接触时渐渐变得透明而融化,这种东西实在让胡亥满意极了。
  於是找回的胃口接著大开。
  按耐许久的猛兽就混在湿润的膏药里长驱直入,一下一下捣著紧密的孔道,发了疯地在里头横冲直撞。
  当这一切平息下来已然日照西斜。胡亥从短寐中清醒,看著旁边脸色刷白而无力昏睡的男人,心里面忽然感到一丝丝的疼惜。
  疼惜?胡亥又忍不住反覆确认这种感受。
  他要确认这是疼惜,还是因为他舍不得如此爱不释手的玩物就这样损坏。
  胡亥愣了片刻,默默下床,把身上发皱的衣衫稍微抚平些就走出了这道房门。
  有的时候,该狠心就要狠心,过多的眷恋不只会妨碍自己,更会让真正想要保护的对象受伤。
  所以他头也不回就走。
  赵高就是在他转身的时候张开眼睛的。他看著窗外斜斜射入的夕阳,斜斜地照在胡亥的背影上。是否是因为光线太微弱,所以他无法确定胡亥有没有转过脸来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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