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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灵-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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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关了一晚上?”林十一念叨着,想象当时的情景。
  “爹,其实我不想说这个,”冬子晃了晃脑袋,“完事儿后吧,我就跟我爸说,我不回家了,我跟你住宿舍!我爸没办法,就领我住了两天。也可能是三天,记不清了。反正后来,他就跟我说,领我去四舅家说一声。”
  “嗯。”林十一有点儿明白了。
  “到了四舅家,我爸让我跟大强哥去玩儿,自己进了里屋。后来我就偷着跑回来,隔着门就听见四舅在吵吵。也记不清了,好像说什么,没那么便宜的事儿!”冬子伸手抓着林十一胸口的衣襟,抬头看着他说,“爹,我就趴门缝看啊,你猜我看见了啥?”
  “啥?”林十一摸了摸孩子的头。
  冬子闭上了眼睛,“我又看着了,又看见我爸白着脸跪在地上,跟前有一张纸。”然后孩子又睁开了眼睛,“四舅还是一边叫一边转圈儿。我就怕啊,怕他还要甩我爸嘴巴。我就哭着冲进去,拉我爸起来:爸呀,回去吧,咱走吧!”冬子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拉着林十一的衣襟,重现着当时那一幕。
  林十一咬着牙把孩子抱紧,“你就为这讨厌老四?”
  “不止这个吧。”冬子把头贴着林十一的肩膀,“从那天起我就再没见过我爸。因为四舅把我关起来了。”
  “关起来?”
  “也不是关起来,就是跟大强哥,小燕儿姐住一起,一起吃,一起玩。那屋的后窗户上有铁栏杆。我就天天趴在那铁栏杆上往外瞅。想啊,我爸啥时来接我呢?后来,一直到我妈来了,也没看见我爸。”冬子把头抬起来,冲林十一咧了咧嘴,“爹呀,我趴那铁栏杆时间太长了,有一次把头伸进去拿不出来了!”
  “啊?那后来咋弄出来的?”林十一揉着孩子的短发,想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把着栏杆巴望爸爸的情景。
  “我也忘了,就记着耳朵夹的生疼!”冬子站直身体,摸着耳朵出了会儿神。然后对林十一说,“爹,上次看着四舅,我爸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他讨厌四舅,我更讨厌他!”
  “嗯,我知道,我明白。”林十一拍拍孩子的肩膀,“你就为这个要去陪你爸住宿舍?”
  冬子咬了咬嘴唇,“我不知道,就是觉得能陪着他就好受点儿。其实,我也怕四舅。可我不想再看我爸白着脸给他下跪了!那样,还不如,那样还不如一刀杀了我!”冬子说着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林十一抓着孩子的手,慢慢拉开,“说什么呢?放松,放松!你这孩子,怎么总是这么偏激!
  放心,老四就算是调到这里,也不会去招惹你爸的。”
  “那谁知道!”冬子放下手,低头踢了一脚花池子,“要是不小心碰上了呢?就跟那天似的?”
  林十一拉起孩子的头,看着他严肃认真的说,“儿子,你信不信我?”
  “爹?”冬子有点迷茫的看着他。
  “你信不信我?”
  “嗯,信啊!”
  “信我,我就告诉你,林老四再也不会去招惹你爸了,听明白了吗?”林十一摇晃了一下孩子的头。
  “为啥?”冬子眨了眨眼睛。
  “至于原因,一句话说不清楚。只要你信我,我肯定不会让你看到的事儿再发生了。”林十一说完,仰着头闭了一会儿眼睛,再睁开时对着孩子笑了笑,“儿子,说出来就痛快了吧?上楼吧!”

  39

  贾云溪在刚回来的时候,顺手打了个要房申清。不过他也明白,象他这样单身又没关系的,能分到房子根本是妄想。可出乎意料的是,半个月后,他被通知到总务房产科领钥匙。房子不大,只有42平米,而且是五十年代的筒子楼,可这也让他喜出望外了。
  当他打电话通知林十一时,没有发觉林十一故作惊讶的语气。放下电话,林十一回头对白离说,孙处长还真是个办事儿的人,说到做到!白离哼了一鼻子没回答,心说,整整一件儿的灵芝宝啊,买个房子都够了!
  冬子正好放假,自告奋勇的前去收拾。其实,贾云溪根本也没有家当,屋又小,只是简单的喷个浆,铺个地,擦擦门窗。家具也只是买了一张双人床、一个简易衣柜、几把椅子。原来住户留下了一个旧书桌,直接摆到了卧室的床边。外面的小厅里,有个装好的折叠桌面,平时不用的时候就贴在墙上,所以又省了餐桌。厨房的东西,贾云溪并不热心,只是把原来宿舍里的电水壶抱了来。他想啊,每天都是在食堂吃完后回来,没那个必要添置炊具。
  “爸!怎么也得有个饭锅和炒勺吧?”冬子还在苦口婆心的劝着。
  “不用,根本就不开火。再说,买回来我也不会做!”贾云溪整理着自己少得可怜的衣物。
  “我会呀!”冬子走过来,继续劝,“爸,我来做啊!”
  “你做?”贾云子直起腰,看了他一会儿,“你又不能总来,厨房开火容易有味儿,煤气还有危险,还是算了吧!”
  “爸!”冬子撇撇嘴,知道父亲怕火的毛病还是一如往常,“那咱俩就天天吃食堂?”
  “嗯,”贾云溪挂完最后一件衬衫,叉着腰想了一会儿,“只要经济允许,偶尔下个馆子也行啊!”
  “爸!”冬子还想继续劝,就听到了踢门的声音。走出去开门一看,林十一捧着几件大大小小的纸盒子站在那咧嘴。
  “还看着,搭把手儿啊?”林十一冲冬子抬抬下巴,冬子赶忙抱过来,俩人踢踢踏踏的挤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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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爷仨在小饭厅里燎锅底儿。
  冬子看着桌子上的电磁炉,心下佩服这个爹,他早就算准了爸怕明火,送来了一整套用电的炊具。而现在,仨人就围着电磁炉吃火锅。
  “还是这个锅好,风这么大也吹不灭火!”贾云溪撸了下头发,挥了挥手。屋里的门窗都开着,北面的厨房和南面的卧室之间充满了穿堂风,凉快舒适。
  “爸,还缺冰箱和电视,”冬子比着墙脚说着,“对了,洗衣机!”
  “电视就不用了,我也不看,看长了眼睛疼。”贾云溪抿了口啤酒。
  “爸呀,喝了这杯就别喝了,对胃不好。”冬子说着把桌上的酒瓶子放到了地上。
  贾云溪咧着嘴,冲林十一摇头,“哥,你知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一人……”
  “行了,你就听孩子的吧,”林十一敲了下酒杯,“一上桌就跟几辈子没见过酒似的!”
  “高兴吗,不喝酒干啥?”贾云溪咕噜了一句,又灌了一口。
  “说话呗!爸,我给你说笑话啊?”冬子冲父亲挤了挤眼睛。
  “啥笑话?”贾云溪也有点儿醉意了,倚在一侧的墙上笑咪咪的看着孩子。
  “嗯,我们学校吧,有几个头儿,姓特巧,都是动物!从校长开始:校长姓马、书记姓朱、团委的头姓杨、还有个经常组织活动的体育老师,姓侯!”冬子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头,两个父亲都笑咪咪看着他,“还有啊,最逗的要数政教处的老太太了,你们猜她姓啥?”
  “姓牛?”贾云溪接了一句,他想,这个动物的姓就那么几个,不是这个就是那个。
  林十一眨眨眼睛,没说话。
  “不对,那么容易就不让你猜了!”冬子摇摇手,看那个爸已经有点儿不耐烦了,就说:“姓驴!”
  贾云溪不小心呛了一口酒,“姓驴?”
  林十一也笑了一声,“哪有这姓啊!”
  “怎么没有?”冬子伸手在空中划了两个口,“两个口的吕,读起来,跟“驴”一样!”说完,冲俩人挤挤眼睛,“而且啊,老太太还真是一副驴脾气。所以,我们一致认为,她应该姓驴!”
  林十一看着老虎摇摇头,贾云溪也冲他撇撇嘴,“哥,现在的学生啊,一点也不知道尊师重教!”
  “爸,你上学时老师都啥样啊?”冬子说着给他夹了个鱼丸。
  贾云溪咬了半个,靠在墙上嚼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们中学班主任姓黄。叫啥忘了,反正大家都叫他黄胖子。他特烦我,因为我是特困生,好多学杂费都是免的。他就总在班会上埋汰我,说:你们知道贾云溪的档案里什么最多吗?”
  “什么?”冬子马上接着问,林十一也抿着嘴角看他。
  “申请补助的条子!”贾云溪说着扬了扬下巴,举起一只手晃了晃,“有整整这么一摞子!”
  “啊?怎么有这种老师!”冬子生气了,用筷子敲了下桌子。
  “这也没什么,那时候,大家都不富裕。”贾云溪低头抿了口酒,“我上他的课就在笔记上画小人儿,然后在旁边写三个空心字:黄胖子。传给大家看。等传了一圈回来之后,上面就有很多评语:什么惟妙惟肖啊,一针见血啊;再不就是:比本人好看多了!”
  “呵呵。”冬子嘿嘿乐了一声,林十一也眯了眯眼睛。
  “然后吧,就被黄胖子给没收了。从那天起,他就更看不上我了。”贾云溪望着天棚,磕了一下酒杯,“开运动会,要求穿白衬衫。我哪有啊!全家就我姐有件儿白衬衫,可那是女式的!”
  “女式的?”冬子愣了,这衬衫还分男女?
  贾云溪伸手在自己胸前划了一圈儿,“前襟儿上有一圈儿菲子,就跟枕头套似的!”
  “啊!”冬子明白了,林十一也点了点头。
  “可也得穿啊,我就硬着头皮穿了。不过,在外面套了个旧军装。”贾云溪伸手比划了一下,“只能从领口看见里面的白领子。等到了学校,黄胖子一把把我拎出来,非让我把外衣脱了,说既然穿了干嘛还套一个?”
  “那就脱了呗!”冬子觉得男女款式的差异也没什么。
  “那怎么行,那是女式的!”贾云溪瞪了下眼睛,挥了挥手。
  “那,后来呢?”林十一喝了口酒,慢悠悠的问了一句。
  “最后我也没脱。黄胖子气的七窍生烟,把我揪到主席台前罚站。我就站在那看了一天的运动会。”贾云溪说完咧咧嘴,“可能到现在他也不明白,我为啥穿了白衬衫就是不肯脱外衣呢?呵呵!”
  “爸~”冬子拉长声音叫了一声就没了下文。他不知道是该安慰父亲,还是该痛斥那个老师。仔细想想好像俩人都没错,那错的是谁呢?
  贾云溪冲他笑笑,“后来,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专捡那些老师开刀。当时黄胖子被斗得最狠,其中最大的一条罪状就是,藐视无产阶级,”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多次公开侮辱城市贫民贾云溪同学!哈哈!”说完,他仰着头开心的笑了。
  林十一也靠着墙看着他,心说,没想到文革也干了些好事儿!
  “爹啊?你上学时的老师啥样啊?”冬子转过来问另一位父亲。
  “我啊,”林十一靠在墙上想了会儿,忽然发现老师对自己都不错,甚至还有给自己带饭的,“我们大学有个教历史的小老头。他每次上课前都要跟下面的学生说一遍,如何给心绞痛发作的病人做急救。”
  “啊?为啥?”冬子问了贾云溪也想问的问题。
  “呵呵,因为他自己是心脏病,生怕突发心绞痛没人会抢救。”林十一摇了摇头,“他一遍一遍的告诉我们:发病的时候把他放平,把脚曲起来,保证心脏供血。还有他那些急救药的用法。一开始,我还听得挺仔细的,还真想看看他那病发起来啥样?”
  “那他病发了吗?”冬子又问,贾云溪靠在墙上看着自己的酒杯。
  “发了!”林十一点了下头,“不过,不是在课上,而是大礼拜天的,在家里的床上。”
  “啊?那……”冬子没说完,林十一抬了下手,“正好吃完了饭,老伴儿跟闺女出去溜弯儿。这老头就上床想眯一觉,结果,就这么睡死了。”林十一说完,敲了敲桌面,安静了一会儿说,“这生死说来就来,你准备再充分也没用啊!”
  贾云溪咧着嘴干笑了两声,“能睡死过去也算有福了,可以媲美安乐死了!”说完俯下身要伸手够酒瓶子,被冬子按住了。
  “爸,别喝了!”冬子硬拽下酒瓶子,放到了另一边。
  贾云溪气恼的摔了下杯子,翻了眼孩子,又转头冲林十一撇撇嘴。
  林十一拿起那半瓶酒,给他倒上,按住了要说话的冬子,“老虎,最后一杯。不过,喝之前,你先听我说个笑话。”
  “啥笑话?”贾云溪吊着眼角斜倚在墙上看着林十一,脸上已经上了一层红晕。
  林十一放下酒瓶,吃了口菜。慢条斯理的说:“有一次饭局,酒桌上有个南方人,说什么也不喝酒。怎么劝都不行,一口也不喝!大家都有点扫兴,心说一老爷们怎么这么矫情!后来就都不理他了。可人家还提要求,不喝酒吧,还要别的!”
  “要啥?”冬子夹了块豆腐给贾云溪,对方也望着林十一等下文。
  “他说,”林十一清了下嗓子,“我要饮尿!我要饮尿!”
  “饮尿?”冬子呛了一口。
  林十一抿嘴一笑,“他南方人,舌头不利索,把饮料叫成饮尿!”说完,他摸了一下鼻子,看到老虎也眯着眼睛笑呢,“然后,大家伙儿一听,都乐了。有个粗嗓子的吼了一句:大伙儿都忙着呢,哪有工夫给你尿!”
  “噗!”贾云溪喷了一地的豆腐渣子。
  最后,那杯酒就这么剩下了,贾云溪说,他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
  “爸呀,你想小伟吗?”冬子躺在双人床的里头,拄着胳膊肘趴着。
  “想啊,怎么不想!”贾云溪仰躺在外面,习惯的把手腕搭在额头上。
  “那,那我过两天回松江把他领来啊,反正他也放假了。”冬子翘起小腿磕了磕。
  “呵呵,”贾云溪不明所以的轻笑了两声,“大儿子,现在我就满足了。小伟?小伟就顺应天意吧!”
  ―――――――――――――――――――――――――――――――――――
  李羽的手已经拆了线儿,只是还不能自如的活动。尤其是抓握的动作,只能勉强的拿起比较大的东西。小的、细的就捏不住了。冬子看着着急,就特意给爸爸打了电话。贾云溪原本就是手外科的大夫,这方面的知识当然是很专业的。
  一通电话打完,李羽就看见林冬咬着牙冲自己走过来,两只手还握着拳。
  小瑞也愣愣的望着他,“冬冬?”
  冬子跟没听见似的,抓起李羽那只右手,闭了闭眼睛,粗着嗓子说:“小羽哥,你忍着点儿!”说完,就一手按着李羽的手腕,一手握着手掌往下按。还没等按到底,就听到了李羽的抽气声,冬子紧张的抬头,看到李羽闭着眼睛咬着嘴唇。
  冬子只好松了手。怎么办?他不忍心啊!被动运动很关键,做不到位就永远无法恢复正常功能。而且,爸还说,如果三个月之内恢复不好的话,就只好再挨一刀,做个肌腱松解的手术,强行把韧带拉开。可是,看着李羽的表情,冬子实在狠不下这个心!
  小瑞看他按上去,又松开,反反复复的来回晃悠了好几次,就是不敢按下去。小瑞就趁着冬子再次出手向下按的时候,自己的手按在冬子的手上,使劲儿往下一按!手指瞬间就扣到了掌心,同时也听到了李羽的闷哼。
  “小瑞!”冬子一下子慌了,上下仔细的揉着那只手,紧张的问,“小羽哥,是不是疼死了?你动动,看有没有事儿?”
  李羽睁开眼睛,勉强的扯了个笑,“没事!我知道这被动运动会疼,大夫也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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