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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溪流水水流云-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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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怔,我的心,在这了吗?
这时,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跪着说:“回皇上和贵人,太后、太后她快不行了。”
我们都是一惊,胤缜已顾不得问明情况,转身飞奔出去。我也急急地跟着跑了出去。
一进到德妃的小院子,就听得哭声一片,等我赶忙走到里屋一看,胤缜、皇后、以及众多嫔妃已经跪满了一整屋。而此时的德妃大睁着双眼,手也张着,似是在等待,可是她再也等不来想见的人了,因为她已经永远地看不见了,秋末,德妃薨逝。她要等的十四,如今还在进宫的途中,既然朝思慕想了这么久,为何不能再等一会呢?
胤缜跪在床边,脸色苍白,双唇紧闭,我知道他肯定也是极为伤心跟难过的,但是他却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情感。我忽然想问问德妃:“你的眼睛睁得那么大,可看见这个你一向都不喜欢的儿子如今却在深切地为你伤心?作为一个母亲,你居然伤了自己的孩子那么久都不自知!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曾真正的了解。”
我忽然感到胃里翻涌,一阵恶心,我便跑出去扶着墙根呕吐起来,正感觉要虚脱时,这是身体被一个人拥起来,是胤缜,他沙哑地说:“谁让你来的?赶紧回去?让人送你回去,你给朕好好地,你必须好好地。”
不知道为何,这一瞬间,胤缜的神情,像极了良妃逝世时的胤祀。
我被人扶着回永福宫,却辗转不能成眠,德妃死时的模样,不断在我脑海浮现,竟让我无端涌起了惧意。我心里害怕,便索性不睡了,让人点了灯,穿好了衣服坐在床前等天明。
凌晨的时候,有人告诉我说是十四进宫了,而且还和皇上吵起来了。我赶紧让人带我去德妃刚被安置的灵堂,一到门口,就有人给我换上了孝服。
只听得十四在里面号啕大哭:“额娘,他们是怎么把你害死的?上次您不是还好好地吗?额娘你回答我啊,您的老十四回来了!”
我进去后看到十四伏在棺木上大哭,胤缜跪在一旁面无表情,我走进灵堂,先给德妃点上香,磕了几个头,便跪在一边。
过了一会,十四哭够了,一下子走到胤缜面前,指着他质问道:“你是怎么把额娘害死的?你逼走了我,如今又逼死额娘,好啊,你现在高兴了吧!接下来该是谁,八哥,九哥、十哥还是我?是要一起杀,还是一个个地杀?”
胤缜铁青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我听不过,低喝道:“十四,如今人不在了,就让太后安息吧!”
十四忽然转头向我,问道:“太后?哪来的太后,额娘几时承认过她要当太后?语嫣,连你如今也变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一急,胃里翻腾一下又要吐,白天的东西已经吐干净,如今只干呕,只让人更加难受。
胤缜这时才急道:“你说够了没有!若不是语嫣给你求情,你休想朕能让你回来!如今额娘没了,你不让她安息,反在这大嚷大叫,你就尽孝了吗?语嫣已有身孕,你这样激她,若是她有什么好歹,朕绝饶不了你!”
一席话说的十四脸色苍白,直直地看着我说:“语嫣,他说什么?你、你有身孕了?”转而又怒道:“是不是他欺负你的!”
我又急又气又难受,这个十四,什么时候都这么没脑子!我难受地说:“你就不能别混闹了,这是什么地方,要吵架你们俩出去吵去!”
这二人一时都不作声了,十四见我是真的难受,情绪也平和下来,认识这么久,他从未对我发过火,等他真正冷静下来时,脸色已有悔意,他愧疚的地对我说道:“刚才是我语气重了,你怎么了?还难受不?”说罢就要过来扶我,却被胤缜一下拦住,兄弟俩就这样对视了几分钟。
后来十四大笑几声对胤缜说:“你有能耐!我竟忘了,你如今是皇上了!有的是左右人生死,左右人行为的权力!只是我告诉你,不论是我,还是八哥他们,没有人惧你一分,你要杀便杀,哥几个眼都不会眨一下,只是到时咱们都到阴曹地府,我看你如何向祖宗交代你的恶行!”
说罢,竟不为德妃守灵,径直离去了。我急忙追出去,大叫道:“站住!”
十四顿了一下,我急道:“你就这么走了?你可知你额娘盼了你多久吗?你连最后陪陪她都做不到吗?”
十四回头,笑容凄惨:“语嫣,人死如灯灭,她活着的时候见不着我,死了纵使我日日相伴又有何用,晚了!”
我一愣,想起刚才得知我怀孕时他那种表情,颤声道:“你怨我吗?”
十四笑道:“我知道你拗不过他的,我能理解,可是八哥呢?你想过没有,他若知道了这件事和让拿刀捅在他心窝上有什么分别?”
我一怔,十四见我这样,回头柔声说说:“你放心,我刚才我只是说给他听的,我以前说过的话,如今算数,以后依旧算数。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是不变的,变得只是我们把握不了的命运而已,今后恐怕相见再无期,你自己多保重吧!以后、也没有以后了,还是那句话,下辈子别忘了给爷的承诺!”说罢,便毅然转身。我仿佛回到了那年在胤祀府中,我们醉酒后辞别的场景,他豪迈的离开,却在转身时让我看到了他的泪,这次呢,这人就是嘴硬心软,这次会不会有躲着流眼泪?只是十四,有句话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今生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永远都值得骄傲和贴心的事!”
德妃的丧事完结时,北方已经到冬季了,北风成日呼呼地刮着,我本身怕冷,再加上身体因怀孕已渐渐臃肿,就更加不想动弹,整天窝在永福宫一动不动。
胤缜这几日忙着处理西藏的事,我大概听他说了一点,西南及其他一些少数民族,如今实行的是土司制度,其职务为世袭,仅名义上接受清朝的册封。可土司们根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只凭手中的权力生杀予夺、骄恣专擅,使得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胤缜即位后,对这些土司的做法异常的反感,由此决定废除云南、贵州、广西、四川、湖南等地方的土司,把那里改成与关内一样的州县制度,这次改
革被历史上称之为“改土归流”。
这项政策一出台就激起了许多土司的反抗,于是朝中的许多大臣便联名上书,要求胤缜为保大清稳定,撤消这次的改制。土司的反抗,再加上朝中大臣短浅的目光,更重要的是朝中官员那种结党拉派,动辄联名上书威胁皇帝的作风让胤缜极为恼怒!
胤缜不去理会这些人的意见,坚决派兵镇压。这一仗几乎又把国库刚累计起来的银子给耗用光了,最终土司被镇压住了,却也在战争中伤及了许多无辜的百姓,一时,关于皇帝残暴的说法被传的沸沸扬扬。
对于土司的反抗,大臣的拖后腿,胤缜从不曾放在心上,如今他却为了街头市井的流言,把自己弄得身心俱疲。
这日,我一觉刚睡醒,却发现他坐在床边直直地看着我,把我吓一跳,等我醒转过来,才明白他这是在发呆,我于是嗔道:“发愣也找个僻静的地方,偏坐在我床前吓唬人。”
他一笑,这笑容竟异常的疲惫,然后对我说:“你说,朕就真得如世人所传言的那般残暴?朕这几日问了许多人,谁也不敢跟朕说实话,包括允祥如今跟朕说话也学得含糊其辞,朕后来想起来了,这天下,唯一不惧朕,敢和朕顶嘴说真话的也就是你了。所以,朕要亲自问问你,朕是不是一个暴君?”
我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这几日就是为这个心烦?”
他点点头。
我接着说:“抗击反抗,冲破阻碍你都无畏,为何单单为这些个流言伤神?”
胤缜叹气道:“朕是皇上,可是朕同样也是个普通人,朕也希望朕所做的一切能被人理解,能被人称道。朕自问即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苍生黎明,朕也自以为把他们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了,为何却得不到他们的理解?莫非朕若当成一个昏君,整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就说朕好了?”
我微叹,世间大多数的人都是平凡的人,眼光都放在自己安逸的小日子上了,所以一旦他们安逸的生活被暂时的破坏,不管这个破坏对以后是否有利,他们在被破坏的那一刻,都是有怨言的。所以,往往一个时代改革的先行者都会受到种种质疑、否定、嘲笑、甚至中伤!也许经过时间和实践的检验,人们最终会发现改革的可行性,甚至慢慢接受了并融入到改革中时,人们才会想起先行者的睿智与不易,但在那个时候,先行者已经多数都看不到了。
胤缜如今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在我不曾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曾认为雍正是个很残暴的君主,后来知道慢慢了解他才明白,他其实是一位好皇帝,只是他赶上了需要破旧除新的时候,再加上他又是一位极有远见的人,所以一有机会,必然改革,一旦改革,必然彻底,必然会有流血牺牲,必然会损害某些以钻制度空子为生的人的利益,因此也必然会被抱怨。
只是我却不知如何开解他,总不能把中国革命的历程史讲给他听吧。只得劝慰道:“你是皇帝,又是位心怀苍生百姓的好皇帝,所以,为了你子民的安乐,你肯定会高瞻远瞩,为他们的将来着想。但是你的子民却是普通人,他们暂时还想不到这么深远,但是只要是好的东西,就总有那么一天会显出他的好来,到那时,自然就有人明白了,所以这需要的是时间。你与其为时间要解决的问题而苦恼,不如想想如何让这些事推行起来的时候,把伤害和损失降到最低,想想如何能让百姓过得更好,至于世人的评说就留给时间去评判吧,我相信功过自能分明!”
话说完了,我却因为想起后世对他的评价而伤感,最终他还是被扣上了残暴的帽子,永远不被后人所理解。
他听完我的话,表情轻松了不少,笑着对我说:“是朕一时糊涂了,是啊,功过就留给后人评说吧,朕只需做好今日便可。”
说罢,还想我鞠一躬,说道:“多谢娘子教诲,小生收益非浅。”
我从未见过这样调皮的他,不觉笑了。
他忽然又严肃地跟我说:“语嫣,如果朕以后做了什么让世人不能理解的事,朕希望你能像今日般站在朕的一边,那么即便朕被全天下人骂,只要你能站在朕这边,朕就有力量去抵挡这些攻击。”
我没完全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只见他说得认真,便点点头,他神情一片喜色,拥着我说:“如今有了你和我们的孩子,朕就再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了,上天已对朕不薄!”'/img'
第二十四章 遥知不是雪 为有暗香来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遥知不是雪 为有暗香来
西南各地的土司被朝廷镇压后,西南各地形成州县制,当地长期被土司压榨的百姓生活得以好转,经济得以复苏,同时西南与其他地区的经济往来也密切了。
朝中大臣见到叛乱被平息了,而且结果还对社稷有利,一时间便都不作声了,连那些曾联名上书反对平息叛乱的人,也都赶紧变换方向,改为称赞皇上英明了。可是党派之风已经让胤缜深恶痛绝,土司的问题一解决,胤缜就大刀阔斧的整治朝中结党营私的现象,首当其冲,整治的便是上次联名上书的一干人。
于是,那些人被降职的降职,罢免的罢免,赋闲的赋闲,而且胤缜一概处置的雷厉风行,不留情面,不给这些人任何以可趁之机,等这些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各派别已经是七零八落,不堪一击了。朝中剩下的官员中,要么就是相当老实的要么就是相当圆滑的,已形不成党派的气候了,所以胤缜这一举措可谓是大幅度的扭转了官员互相勾结的风气。此后好一段时间,再也见不到某些官员一起吃饭喝茶看戏,或者在家大宴宾客的情景了,人人都惟恐惹祸上身,甚至后来演变到同僚互相见面打个招呼都不敢多停留,可更别提再联名上书了,可想而知,胤缜处事的手段之狠绝。虽然弄得有些人心惶惶,不过朝中的风气到是好了许多,官员们没有地方耍心眼了,自然公务上也勤谨些了。
纷纷扬扬一场大雪下来,入了深冬,新年也就将至了。我的肚子此时已经有些显怀,每日懒散地紧,只看着别人忙活准备过年的事,自己一点兴致也提不上来。胤缜每日依旧忙于朝务,他有时留宿在乾清宫,有时在皇后那,有时候也去其他妃子那,但多数时候还是在我的永福宫。
早上迷迷糊糊地时候,忽然被一阵幽幽的香气唤醒,我睁开眼一看,却发现床对面的书桌上,傲然挺立着几支红艳艳的寒梅,我正愣神间,小云忽然进来笑道:“都几时了,还赖在床上,也不怕被人笑话……”
她后面说的是什么,我都已经听不进去了,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如此的熟悉:也是雪后的清晨,也是一睁眼便看见的梅花,也是那种清冽的香气,甚至连小云进来的时间都如此一致。我有些恍惚了,仿佛忽然回到了多年前,在胤祀府里,一睁眼便被满屋子的梅花以及满屋子的香气震撼的那个早晨,我不由自主地问道:“可是八爷着人送的梅花?”
小云听完我的话,面色大变,四下慌忙地看了一眼道:“姐姐你疯了吗?这里哪有八爷?这是皇宫啊!”
我的心忽然莫明的一疼,是啊,我忘了,这是皇宫,那个满屋梅花,香气四溢的早晨已经过去了很久了,胤祀也不可能再送我梅花了,因为我们根本不可能相见!
小云见我不语,知道我是清醒了,叹道:“姐姐又想起八爷那年送的满屋子花了吧?可是想归想,姐姐还是要放下,倘若今天早上这冒失的话让别人听见了,传了出去,可又要给八爷惹祸了。”
我一怔,点点头,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问小云道:“外面可是梅花都开了?”
小云说:“恩,昨个儿雪一停,花都开了,满园子嫩红嫩红地可美了,要不我陪姐姐去园子里走走?”
我笑道:“也好,成日里不出去,身子都僵硬了。”
我披了件白色的宽松的披风,小云笑道:“姐姐穿着这个,倒看不出是个有身子的人,猛一看到像是哪家未出阁的小格格呢!”
我嗔道:“如今一张嘴可跟抹了蜜一般,拍我的马屁可没你的好处。”
我们说笑着已经走到御花园了,刚一进园子,我便被那一园子的怒放的红梅花给震撼了:每个梅花的每个花骨朵儿都仿佛使出了浑身的体气,倔强地把花盛开到最饱满的模样,连那枝干上的积雪也阻挡不了它绽放的步伐。它挣扎着把花挤到了雪的上面,露出胜利的嫣红的笑容!在积雪的衬托下更显出了梅花的鲜艳,一树树的梅花宛如一个个俏丽、调皮的少女笑盈盈地站在白雪之间。
我忍不住将自己淹没在这梅花的海洋里,我和小云在梅花之间追逐、嬉笑,就像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偶尔调皮的一摇树干,花瓣便轻盈地飘落,送给我们一场梅花雨。
我被小云追着跑到一条小径上,正巧一个人走来,我躲闪不及,直直地撞到那人的身上,他人一下扶着我的手,忽然一种熟悉的味道和感觉传来,我不敢置信地抬头一看,居然,真的是胤祀!
我们就这样看着对方,谁也移不开眼睛,小云忽然道:“廉亲王这会子要去哪啊?”
胤祀一愣,忽地送开了手,我一阵莫名的失落,胤祀低头道:“回云嫔娘娘,万岁爷这会在前面的亭子里召见臣,臣这就过去。”
小云道:“王爷不必如此客气,王爷若有事,就先请吧。”
胤祀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对我说:“天冷,请嫣贵人别在外面待久了,手冻得太凉,回屋一受热,该起冻疮了。”
我愣愣地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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