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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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有人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上官氏冷着张脸，瞪着上官其，口吻也很冷漠。

上官其见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素来平静的他难得地真的气愤起来了，走上前去就要拉她的手。

在门口的沐天容一见，连忙快步赶了进去，从两人中间拦住了上官其，一边拦还一边劝：“哎呀，亲家公，亲家公，冷静，冷静……别动怒。”

沐氏也忙走了进来，站在上官其和上官氏中间，劝着：“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这么激动嘛，人家不都说了，一世夫妻百世恩，不必要这样撕破脸皮的。”

“谁跟他是夫妻！我们两个早就散了的！”上官氏却根本不接人家的好意，瞪着上官其，泄愤似的说道。

上官其本还想消气，可是，一听到上官氏的话后，真是怎么也没法消气了：“你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的听不进去话呢！你到底是想要怎样，非要让我痛彻心扉地对你忏悔，你才肯放过我吗？”

“忏悔什么？”上官氏瞥了他一眼：“你要如何是你的事，需要向我忏悔什么？”

两人争吵着争吵着，话题不知不觉地又绕回到了一直以来的心结上。

“你想说什么？当初我之所以会娶了程姨娘，还不都是你给逼的吗？怎么到如今却全都说成是我的不是了！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想要我怎样！”

上官氏一听他提起程姨娘，而且如此堂而皇之的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自己的身上，脸色立刻就变了，她上前一步，直接站在他的面前：“好啊，好啊，都是我的错，是我把她带进了府，是我让她做了你的侍婢，是我让她上了你的床，是我让她怀上了你的孩子，是我让她嫁给了你，是我让你娶了她！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一切全都是我咎由自取，对吧，你一点错都没有！我不漂亮，不温柔，不善解人意，不通情达理，活该我就要被丈夫抛弃，只能守着小小的儿子慢慢地老去，熬这几十年的日子！都是我的错！”

上官氏越说越激动，中间还话语还被噎住，呜咽了一阵，不多时，眼泪就夺眶而出，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哭了，伤心欲绝地哭了，这几十年来所积压的所有委屈，无奈和痛苦，终于在这一次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了。

但她却不愿意让外人看到她这样哭。不愿像个被丈夫抛弃的年轻女子似的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所有的颜面，她已经够让人笑话的了！于是，她抬手掩面，转身旋即跑了出去。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举动，更像极了那年轻的女子才会有的举动。然而，上官其看了，却是怔怔然的，整个人都傻眼站住了，完全不知所措。

那个动作，那样的熟悉，在他的记忆深处，一点点被挖掘出来，不断浮现在脑海中。好像，他们两个刚新婚不久，有一次就吵了架，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她就像刚才那样，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当年的那个她，也是这样的脾气，任性刁蛮，受不得委屈，于是就哭闹。闹的凶了，他发火了，她又被气得哭了，哭了又倔强得不愿让人看到，就会这样转身跑掉。一个人躲在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偷偷地哭。

当年的那个她啊，原来，一直都在。一直都没变。

上官其恍然悟到，原来上官氏这些年其实都没有变，还是原来的那个她，那些所谓的更为跋扈不讲理，或许，也只是表面而已。

“爹，你刚才的那番话真的是伤到娘的心了。”沐艺清叹息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上官老爷，快去追回夫人啊。”沐艺芸在一旁劝道。

上官其回过神来，看了眼那姐妹二人，猛然反应过来，追了出去。

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的白海棠走了进来，看向沐艺清，轻声询问道：“你们刚才说的程姨娘，是哪位？”

“是我爹的妾室。但是——”沐艺清说着，犹豫了一下，随后接着说：“实则不是……”

白海棠见她如此，也不多说，只是看了眼在场的其他几个人：“好了，时候不早了，大家就都先去休息一下吧，等会儿准备好了饭菜我再让人来叫你们。”

“爹和娘他们……”沐艺清想到了公公婆婆，担心这里的环境不熟悉。

白海棠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你不要担心，他们不会有事的。”

第二三七章　有怨有恨（补更一）

驿馆素来是供传递公文或者往来官员下榻休息的地方，然而对于，大小官员的等级不一，驿馆里也有专门的设施等级对待。睍莼璩晓有时候为了取悦、奉承往来其中的某些官员，很多时候，驿馆里的人还会专门改造建筑，迎合对方的喜好。

此时沐艺清他们等人下榻的驿馆却并不见上面多说的状况，相反的，反倒平实简单，简单的楼房，依山傍水，环境幽静，并没有大兴土木，却也有说不出的天然可爱之处。

上官氏因被上官其气急，一路哭着跑出了楼馆，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江边。

江面上的风凉凉的，吹在脸上，风干了泪痕，却是也钻进了她的内心，充满了萧条冷落之感。此时的上官氏，穿着普通的妇人的装扮，不见往日里锦衣华服的富贵高傲，脸上的表情沧桑而又悲伤，远远地瞧着，竟瘦弱得像是那江边的柳，轻轻地一折，就要断了。她站在那里，身体微微的晃动，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要掉下去了。

她的目光茫然地看着那广阔的江面，心里有一个声音苦涩地说道：棠儿也大了，也娶妻生子了，不必我再牵挂担心了。既如此，我如今干脆从这里跳下去算了，如此一了百了，也不必再受他那样的挖苦侮辱了。这么多年了，我受的委屈也够多了！

这样想着，上官氏的脚步也跟着轻轻地挪动着，眼见着一只脚就凌空，身体向前一倾，正要跳下去。这时，身后一股力量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向后拉了回去。

上官氏吃了一惊，冷不防跌坐在了地上，风吹乱了她的头发，迷惑中抬眼，就看到上官其正站在自己面前，气喘吁吁，一双眼睛瞪着，好像担心，却又好像在责怪。

“你到底在做什么！”待喘过了气，上官其连休息一下都没有，就高声骂她：“你难道就真的这么想死吗？我都还没有死，你死了算怎么一回事！”

上官氏一见是他，立即冷下了脸，别过头去，冷冷说道：“那不是正合你的意吗？你可以如愿地和那个女人双宿双栖了。我误了你们这么多年，如今也尝尽了苦味，我累了，已经不想再纠缠下去了，成全你们还不好吗？”

“你这个笨女人，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这么笨！”上官其简直气得气不打一处来，他大跨步上前几步，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你以为你死了我就真的那么开心吗？你以为你死了我就真的会和程姨娘双宿双栖吗？你以为我心里面真的爱着程姨娘完全没有你吗！”

“哼。”上官氏仍旧是冷冷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再次撇过头去：“不要提爱不爱的，我们年纪都这么大了，都老了，可没资格谈这样的字眼让人笑话！”

“没资格谈？”上官其愣了一下，冷笑道：“你说没资格谈？难道你没有发觉，这么多年来，你没有一天不在谈这个字眼吗？就在刚才，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你也在谈这个字眼！”

被人这样当面如此戳中痛处，上官氏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像极了被寒风吹得凋残了颜色的花，摇摇欲坠在无助的枝头，仿佛是随时都要掉落似的。

“上官其！你够了！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什么！我也不想再看到你！我们两个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上官氏愤怒地说着，手一甩，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才没有走几步，上官其又追了上来，一把再次拽住了她的手：“程姨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什么！

上官氏一听，整个人都惊呆了，呆立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上官其见她果然不走了，心底里悄悄地松了口气，他绕到她面前，叹息了一声，这才说道：“其实你都误会了。我和程姨娘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你解释了很多变，可你就是不听。”

早在很久以前。程姨娘就和上官其谈过一次话她劝他和上官氏说明真相，免得影响夫妻间的感情。可是，这也就意味着可能把程姨娘极力隐藏的一些过往给泄露了出来。那么，之前为了保护程姨娘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就都白费了。因为原因，上官其始终很犹豫。

眼下还是说出来了。到底还是自己的妻子更重要些，也只好对不起程姨娘了。然而，尽管程姨娘同意了，但他心底里还是过意不去。

“你以为你这样一句话，我就会相信你了吗？反正她的孩子已经夭折早亡了，你想说什么都没问题。”上官氏看着他，平静地说着，显然并不马上相信他所说的话。

上官其却不生气，似乎早料到了她的反应，同样平静地看着她：“我虽然伤害了你，但是，做人这方面我还不至于堕落到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肯承认的地步吧？如果我和程姨娘真有什么的话，我绝对会担当起来。难道你连我这一点都不相信吗？”

上官氏没有说话了，这一点，她是相信的。可是——

“如果那个孩子真的不是你的，你当初为什么不否认，为什么还要娶她！”

“还不是你逼的。”上官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当时你得知程姨娘有了身孕以后，想都没想就咬定那是我和她珠胎暗结的种，跟我大闹了一番。我几次试图跟你解释，可是你根本连我开口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也是冲动，被你气急了，也就懒得解释了。后来又听说程姨娘的那段往事，觉得她很可怜，一个女儿家未婚有孕，出去怎么忍受世人白眼。所以——”

“所以，你就宁肯伤了我的心，也要娶了她。”上官氏笑了，笑容苦涩又无奈：“上官其，你到底是心里也没怎么在乎过我。否则，你怎么可能明知道我会如何伤心痛心，还要娶她，甚至在以后的日子里，刻意疏离我，对我不闻不问！”

“你对我有怨有恨，我以为你看到我只会伤心难过。心想着或许——”

“呵。好一个有怨有恨，好一个疏离我的理由。”上官氏又是一声笑，笑容中多有几分自嘲的意味，她抬眸看了上官其一眼：“如今，我是真怨了你，恨了你了。”

第二三八章　劝说无效（补更二）

沐艺清刚哄小翼遥睡着，看到上官氏脸色苍白地走进来，吓了一跳，忙起身上前去扶她过来坐下，轻声问：“娘，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苍白？”

上官氏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一双眼睛大而空洞，没有一点生机。睍莼璩晓她看着沐艺清，声音微微哽咽，似是要哭出来了：“我爱他爱了那么久，却没有想到，到头来却只是为了如今这样深的恨他。艺清，我这一生，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了幸福。”

沐艺清见她如此，心下一惊，忙问道：“娘，是不是爹和您说了些什么？你们刚才——”

还没等她说完，上官氏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要再提他了。我和他之间算是彻底地完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对他心存一点念想了。”

听她这样说，沐艺清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倒了杯茶：“娘，您先喝口茶缓缓神，今晚就在我们这边睡吧？”

上官氏点了点头，看她一眼：“谢谢你，艺清。”

安抚完上官氏后，沐艺清端着木盆走了出来，关上门刚一转身，就看到上官其站在门口。脸色踌躇不安，见她出来了，便问道：“艺清，你娘她怎么样了？”

沐艺清愣住了，回答：“娘的脸色不太好，刚刚才躺下了。”

上官其听了，叹了口气：“唉，这都怪我！之前都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才导致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爹，您别想太多了。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您还是先回去歇息吧？娘今晚就在我和翼遥的房里睡，您看成吗？”

上官其听了，点了点头：“嗯，这样也好。你好好看着她，不要让她做什么傻事。”

沐艺清应了一声，目送着上官其离开的身影离开。不知为何，看着上官其那副萧条落寞的背影，又想起上官氏在房中身心俱疲的模样，她的心中竟也有一分挥散不去的忧伤。为什么彼此相爱的人却不能顺遂在一起？

“少夫人。”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沐艺清回过头去，是白海棠，站立在月光下，乌发白衣，面容美丽，只是看着显得十分的单薄瘦弱。她的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忧郁，嘴角却是挂着笑。

“方便吗？我们聊聊？”

因为顾及到翼遥和上官氏，所以沐艺清也没有走多远，只在他们房间前面的小庭院里和白海棠交谈。

将木盆放在一旁的一块石头上，沐艺清在石桌边坐下，看了眼白海棠：“白小姐，有什么事吗？”

白海棠看着沐艺清，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快一年了吧？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清丽女子又蜕变了，不再有当初初见时的女儿情态，也不再似那是那般谦卑木讷，而是看起来更加的清丽脱俗，更加的内敛聪慧了。她的眼睛清澈分明，仿佛洞察一切，那样坦然而干净地与自己对视，不参杂一点的多余。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却总有几分安静礼貌的疏离。

沐艺清，上官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真是越变越出众，越变越坚强自信了。

难怪他会爱上她。因为她值得吧？

白海棠可悲地发现，自己每每看到沐艺清的时候，都会进一步地认清上官棠爱她的现实，而这样的现实，又是那样的苦涩，那样的难以下咽。

她笑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的笑，“你真的打算去找上官公子吗？”

沐艺清平静地看着她，“是。白小姐，我知道你有办法，你能否帮我达成这个心愿？”

夜空中挂着一轮弯月，若隐若现地躲在云层之中，发出淡淡的月光，落在地面上，周围的树在风中微微地摇晃，枝叶发出轻微的细响。周围的一切都静极了，静到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沐艺清那双眼睛，月色下显得那样的坚定执着，毫无畏惧。静静地看着白海棠，几乎穿透了她的内心。

白海棠震惊不已，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蟾鸣声，在这个寂静的时候，显得那样的突兀，一下一下地扰乱着她的心神。

“我很想帮你。”白海棠叹了口气，看向她：“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还是要劝你，最好还是和大家一起回到皇上为你们安排的地方住下比较好。否则，事情很有可能会发生变故。到时候会扰乱了全局，眼下这个局面你应该也很清楚，牵一发而动全身，是一点疏忽都不能有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沐艺清点头，可是，口吻依旧坚决：“但，我还是想要去找他。白小姐，我不是感情用事，我也想得很清楚自己这一去可能引发的后果，但是，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给大家带来麻烦的。”

白海棠见她还是不肯改变主意，不禁微微蹙起眉头：“你为什么这样固执呢？就算是上官公子在场，他定然也是不会同意你的这个决定的。你就算不为别人想，也该为他想，若是你去了那里，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要他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的。”沐艺清再次露出了笃定的眼神，毋庸置疑：“我还要跟他白头偕老，还要看着遥儿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所以，我绝不容许自己有事的。”

白海棠震惊了，就那样讷讷地看着她，此时沐艺清的神情，让她猛然想起了之前上官棠上战场之前对他说话时的光景，当时，他的表情也是像沐艺清这样的笃定，就是说出来的话也是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