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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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尚不知晓，而他对云霁来说则是完全陌生的。
　　慕容星离说道：“我让你留下来也是为了你好，你受了伤，一个人多危险啊。”
　　云霁说道：“生死有命，祸福在天，天要亡我，绝不会多留我片刻。”
　　慕容星离说道：“原来你相信宿命论啊。”呵呵，果真与施然有些像，他们一样相信命运，都没有想到凭着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命运。
　　“我不信命。”云霁说道。
　　“不信命你还说的这么悲观？”
　　慕容星离让云霁无言以对，看到云霁不说话，慕容星离就笑道：“喂，我告诉你啊，就算天真要亡你，你出了这个门就会没命，我也可以保证你在我家时，不会受到半点伤害。”
　　云霁的表情如八月的湖水一般平平无波澜，心里却想，他是谁，慕容星离又是谁，为何要把他留下，又为何要护他周全？慕容星离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留下来不一定对你们是好事。”云霁说道。
　　“你留下来有什么不好么？”慕容星离问道。
　　“不会是好事的，你不会懂，我也不希望你懂，懂得一些事，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这下换慕容星离不懂了，从前，施然也总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到了古代，还是一样，真可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
　　慕容星离说道：“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但是你是我的朋友，与朋友在一起，怎能不欢愉？”
　　“朋友……呵呵，有些事情还是不懂的好。”云霁的嘴角被一抹笑容所牵，一刹那，他的心中蹦出零星几颗温暖的火花，火花虽微小，但也足够他温暖一时。
　　慕容星离把冬瓜汤和凉拌萝卜丝端到云霁面前，“吃吧。”
　　云霁接过冬瓜汤，淡淡一笑：“多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云霁吃的慢条斯理，用小勺舀汤一口一口往嘴中送，慕容星离端着萝卜丝任他夹着吃，不多时，云霁就吃了一碗冬瓜汤和半碟凉拌萝卜丝，慕容星离问他还要不要，他摇摇头，随后又点头，慕容星离便笑：“想吃就吃吧，还和我客气。”
　　他拍拍云霁的肩膀，去厨房再给他盛了一碗冬瓜汤，“老兄，不够了告诉我，不要饿着自己。”
　　“嗯。”云霁答应了。
　　云霁吃饭时，慕容星离就想到了施然，他和施然一起吃饭时，施然就吃的慢吞吞的，吃不了多少，就搁下了筷子，施然纤瘦羸弱，而云霁则不是。
　　“能吃饭就是好啊。”慕容星离说道。
　　“嗯？”
　　“呵呵，没什么，我瞎说的。”云霁就在慕容星离的面前，慕容星离总是不自觉就想到了施然，可是他知道，他再也看不到施然了。
　　云霁吃了饭把碗递给慕容星离，说他已经吃饱，不能再吃了。慕容星离说道：“才吃这些就饱了，那中午吃大鱼大肉可怎么办？”
　　云霁回答道：“试着吃，实在不行就少吃些。”
　　慕容星离说道：“你呀！我倒巴不得你多吃些呢，呵呵。”
　　云霁与施然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只是云霁比施然的身材稍微健硕些，看上去不那么孱弱，气质也截然不同，如果说，施然淡泊，而云霁儒雅。
　　“喂，云兄，敢问贵庚？”
　　“我二十有七。”
　　“你比我年长，我今年二十二岁。以后叫你云大哥如何？”慕容星离想，施然比他大，连云霁也比他大。
　　“随你吧。”云霁淡淡的说道。
　　慕容星离说道：“云兄，为什么你说话总是这么不咸不淡的？就不能加些色彩么？”
　　“不咸不淡应该添油加醋，加色彩作何解释？”
　　云霁的话把慕容星离噎的无言以对，慕容星离只是干笑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大概说的就是云霁这样的人吧。
　　慕容星离说道：“你要做饭么？好啊，我家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具备哦。”
　　云霁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到云霁抿着嘴的样子，慕容星离也开心了不少，他还以为云霁只会浅笑，原来也不是。
　　“信不信我真做顿饭给你吃？”云霁说道。
　　“行啊，你做我就吃。”
　　两人说着笑着，忽的就沉默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云霁觉得尴尬，就默默低下了头，不多时，他就进入了神游状态。
　　“喂，云霁，你只有这一个名字么？”慕容星离问道，他一直想知道慕容云霁是不是施然。
　　“怎么了？”云霁问道，“你刚才问什么？”
　　慕容星离说道：“你没听见么？”
　　云霁说道：“我刚才神游，你再说一次吧。”
　　“我说，你就叫云霁么？还有没有别的名字？”
　　“你怎么这么问？”
　　慕容星离说道：“因为我看你长的像我的一位朋友。”
　　慕容星离只顾说自己的话，却没注意到云霁眼中的一抹明光暗淡了下去，“我像你朋友？”
　　慕容星离说道：“是啊，刚见到你，我以为你就是他。”
　　云霁说道：“原来如此。你对我好，救了我，是因为我长的像你朋友的缘故？”
　　慕容星离说道：“也不是这样的。”
　　云霁冷冷的哼一声，说道：“我以为你对我有多热心，原来却是借了他人的光，呵……”
　　“不是啊，不是这样的，怎么和你说你才会明白呢。”
　　慕容星离见云霁误会了自己，连忙解释，可无论他怎么解释，云霁始终冰着一张脸，慕容星离只叹自己多嘴，要不是他多此一问，云霁也不会和他置气了。
　　“喂，你不要生气了好么？”慕容星离说道。
　　“我没有生气。”
　　“还说没有生气，你骗不了我，我说你像我朋友是事实，不管承认不承认这都是事实，再说了，长的相像有什么坏处么？如果是我，我巴不得有个人长的和我像呢，你又不是他，他也不是你。我救你，也不是因为他的原因，反正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见不到他了？”
　　“是啊。”
　　“莫非他……”
　　“……嗯。”慕容星离点点头，施然究竟怎样，他也不清楚，只记得他最后一次见施然时，施然虚弱的像一朵被暴风雨侵袭的荷花，摇摇欲零，后来，他就与施然到了不同的时空，再没有见到。
　　看到慕容星离眼中的落寞，云霁心中也生起难言的浅浅的忧伤，他像一个人，像他救命恩人的朋友，他能感觉到慕容星离很在意他的朋友，看到朋友离去，任谁都会倍感凄凉。
　　“如果你不介意，便把我当做他吧。”云霁说道。
　　慕容星离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他，我不会自欺欺人，我把你当朋友，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你是你，他是他，我是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没有别的意思，就算他在，我也还是想交你这个朋友。”
　　云霁说道：“我懂你的意思了，我刚才的话，希望你也不要太介意。”
　　慕容星离说道：“我本就没有介意啊，介意的是你，总之那些不快的事，以后咱们谁也不要提了。”
　　“好。”
　　自此之后，云霁就在慕容家安心的养伤，十几天后，云霁伤势基本痊愈，能帮着干些家务活，他干起活来很生疏，慕容星离便想，云霁一定是富家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云霁从没说过他的身份，慕容星离也没有问起，他觉得云霁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两人是朋友。
　　天气渐寒，百草凋零，树林中的树木已褪去翠绿的外衣，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不闻莺歌，不见燕舞，不多久，就是冬天了。一日闲来无事，慕容星离和云霁去了树林中烤野兔，浓浓的兔肉香在树林的上空升腾，吃了兔肉，两人的身子便暖了起来。云霁望着将要沉于暮色的晚霞，说道：“如果能这样悠然的过一辈子，该有多好。”
　　慕容星离笑笑，递给云霁一只兔腿，说道：“吃你的吧，你现在不就过着悠然的生活么？身在福中不知福。”
　　云霁说道：”只是这种平静，不知是不是永恒的平静。”
　　慕容星离说道：“你说的太深奥，我有些不懂，说的浅显点儿呗。”
　　云霁说道：“如果这都不懂，那我就与你无法交流了。”
　　慕容星离说道：“不交流就不交流呗，我们只要能天天有吃的就好，其他的管他那么多干嘛？”
　　云霁说道：“你挺容易满足的嘛。”
　　慕容星离说道：“知足常乐，你越知足，你收获的快乐就越多。”
　　是啊，知足常乐，但世上能有几人懂得知足呢？云霁认为自己一生都不可能像慕容星离那样简简单单的做人，简简单单的生活，复杂的人，便是想简单也做不到。启芒山……一个月之后，会是何种光景？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星离，我打算明天离开。”云霁说道。
　　“离开？你打算去哪里？”慕容星离说道。
　　“我去属于我的地方，做我该做的事。”
　　“哦。”慕容星离用一枝长木棍拨着火堆，没有说太多，云霁是他家的客人，终是会离开的。
　　云霁说道：“怎么，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慕容星离说道：“问什么？”
　　云霁说道：“问与我有关的事情，我们是朋友，你就一点也不关心么？”
　　慕容星离说道：“我从来不过多询问别人的事，除非别人愿意说，否则我不愿多问。”
　　慕容星离爱交朋友，对人热心，但他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有些人是不能对之产生好奇心的，也不可以，他与云霁交朋友，只是看中他这个人，云霁是什么身份他无所谓，就算云霁是小混混或者杀手，他也愿意与他做朋友。
　　云霁笑道：“你倒是与我挺像的。”
　　云霁这一生所交朋友不少，但像慕容星离这样的却仅此一个，云霁犹豫过要告诉慕容星离关于自己的一些事情，但也只是犹豫，犹豫过后，还是选择将想说的话留在心里，就这样离开，从此以后，有缘再见。
　　“我们不像能成为朋友么？”慕容星离和云霁开玩笑道。
　　云霁说道：“若人人都像你一般，做个简单的人该多好。”
　　慕容星离说道：“要做一个简单的人，最重要的是心简单。”
　　云霁说道：“没错。”
　　慕容星离说道：“云霁，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云霁说道：“再待会儿吧，兔肉我还没吃好呢。”
　　慕容星离一只手搭在云霁肩膀，“老兄，现在不早了，树林中又这么冷，会得风寒的，想吃的话，哪天再烤给你吃嘛。”
　　“当真？”
　　“一言为定！”
　　两人说着笑着，被深沉的夜色迎回了温暖的家，回到家中，慕容星离和云霁喝了暖暖的面汤，开开心心的一起休息了。这一晚，两人谁都没有休息的意思。云霁静静地平躺在榻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慕容星离想叫他，又恐打扰了他神游。
　　“星离，你听说过一个叫启芒山的地方么？”寂夜中，云霁忽然问起。
　　慕容星离说道：“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怎么了？”
　　云霁说道：“我打算去启芒山。”
　　慕容星离问道：“启芒山是何地？”
　　云霁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启芒山在很遥远的地方。”
　　慕容星离笑了，带着几许玩笑的意味，“老兄，你要去那里，怎么还不清楚那里在何方？具体的纵然不知，也该知道大概方位吧，否则你怎么去呢？”
　　云霁说道：“大致方位我自是清楚，传说要到启芒山，要先到鸣泉山脚下，晴空万里时，迎着太阳的方向不断前行，一直到太阳沉没于地平线之下，则停下脚步，手举木鱼，高于头顶一尺，默念一句咒语，木鱼便会指示通往启芒山的道路。”
　　“呵呵，听起来挺神的。”慕容星离觉得云霁像是给他讲了一个神话。
　　云霁看慕容星离不怎么相信他所说的话，便说道：“你觉得很荒谬是不是？”
　　慕容星离点点头，云霁说道：“我也觉得是，不过总该试一试。”
　　慕容星离说道：“你要去一个你从来没去过的地方，那这个地方对于你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是的，我必须到那里去一趟，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出路。”
　　“云霁，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那里么？”
　　“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
　　“和我去启芒山，否则，启芒山的事我不能告诉你。如果你不答应，我不勉强。”
　　“我答应你便是。”
　　“事关重大，我希望你考虑明白。”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好。”
　　云霁望着桌上忽明忽暗摇曳的烛火，心情也随着烛火沉沉浮浮，若非万不得已，他不会走上这条路，人生的归宿只有一种，过程却千千万万各不相同，即使到头来只是一场空，他也愿意为此万劫不复。
　　“有些事，选择了就无法回头了……”云霁对着冷嗖嗖的空气呢喃，慕容星离侧首望云霁，想听清云霁说什么，但云霁只是默默的神游，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这一霎，慕容星离感到云霁心中有无数的秘密，这些秘密，也都是沉重的秘密，让云霁的心无法欢愉，慕容星离想为他分担，可又不愿显得唐突。
　　慕容星离熄灭了油灯，房间中的光明一瞬间被剥夺，天上月光，未曾透过窗棂洒向冰凉平整的地面，眼前唯余漆黑，慕容星离复又躺下，进入了梦乡。
　　梦里，依旧是宁光寺，熟悉的一切在慕容星离面前重演，他一步步走出宁光寺，身不由己，想停留，却停不下来。场景变幻，他置身于医院中，守护在施然的病床前，一切还与原来相同，可是又不同了。施然紧紧抓着慕容星离的手，脸上的表情极是痛苦无助，施然的力气很大，抓住慕容星离就不放手了。
　　“阿杰，救我……”施然的眼中，满满皆是生的渴望，被病痛折磨着的施然，不愿自己的生命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枯萎。
　　“我会的，我会的，阿然，你不要急，我该怎样才能帮助你？”慕容星离急切的回答，他想帮施然，可不知怎样才能帮到，施然无助，慕容星离亦无助，此刻的施然就像太阳下的雪花，想要留住，却要面对融化的命运。
　　施然无法回答慕容星离，只是不住的呼喊，施然越这样，慕容星离就越惶恐不安，再后来，施然握着慕容星离的手渐渐松了，施然的脸也渐渐模糊在了慕容星离的视线，他又回到了宁光寺，见到了净来大师。
　　慕容星离问净来大师，这一切是真还是梦，净来大师只笑不语。慕容星离问该如何救施然，净来大师只说随缘。慕容星离想，他定是救不了施然了。梦醒，云霁还在安详的睡着，慕容星离顿觉心安，云霁在，施然却不知在何方。
　　“如果阿然能像你一样，该多好。”
　　随后，云霁也醒了过来，刚睁开眼，他便问道：“星离，你真打算和我去启芒山？”
　　“那还有假？看样子你很想让我和你去啊，一大清早就问这个。”
　　云霁微笑默认，慕容星离说道：“起吧，我和我爹妈说这个事。”
　　“嗯。”
　　云霁麻利的穿衣服，站在屋子中央，地被阳光照成一片金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云霁向慕容谦和陶蕊花辞行，慕容星离也向父母说起要去云霁远行的事，慕容谦没有不答应，只说出门在外，要慕容星离一切小心，慕容星离应下，他没想到父亲会这么容易就答应。早饭之后，慕容星离和云霁就收拾行李，不刻便出发了。
　　二人离开祈安村，向东而行九百里，到了鸣泉山下，满地黄叶堆积，山上草枯木朽，此地无限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