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家庭系列之五] 不良天使大暴走 by 林佩-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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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嗷呜││」你们是谁啊？
　　「阿努比斯（注十九）。」胡狼人回答，又指指他的兽：「阿米特（注二十），我的魔宠，你们可以交交朋友。」
　　「嗷呜嗷呜呜││」你要带我上哪里去？
　　「我是死神，而你已经死了。」他说。
　　我死了？
　　「死」，应该是个恐怖又讨厌的字眼，可是，我现在却对这事件没什麽特殊感觉。呵，原来这就是死亡，我并不讨厌这样的状态。
　　「既然我们认识，就带你上我们冥界去吧。」阿努比斯顿了一下，又问：「或是你有别的选择？我告诉你，西方的地狱不好待，你的舌头会被吊起来，底下烈火不断煎熬；你还会被丢入炙热的泥湖、或满是毒虫的山谷……」
　　唔、听来很恐怖。
　　他继续说：「东方的十八层地狱也可怕，什麽火烙地狱、刀山地狱、车裂地狱的，名堂多又杂。你生前信教并不虔诚，所以不受制约，不如来我们这里。」
　　我听得一头雾水，可是目前脑筋茫然，没办法更深刻的思考什麽，就决定让他来拿主意好了。
　　或许我对人世并没有任何牵挂，所以，去哪里都可以。
　　正要出发，他说等等，塞了个东西到我胸膛里。
　　我低头，奇怪，那里怎麽会开了个洞、他又放了什麽进去？
　　想不通我就不想了。
　　跟著他走过烈日下的沙漠，风沙燠热难当，没多久我就闻到清凉的水味，也听到河水潺潺的乐音，看见青绿色大河在前头蜿蜒，两岸陪衬著绵延的绿洲地带。
　　一艘大芦苇船停靠岸边，船上水手都准备就绪，阿努比斯领著我上去。
　　「这是太阳船，能领我们进入冥界。其实，只有法老王能搭乘这船，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让你享受一次特殊待遇也无妨。」阿努比斯说。
　　「嗷嗷嗷嗷嗷？」为什麽对我这麽好？
　　「啊、呃、阿米特喜欢你，所以你可以认真考虑，成为我的魔宠……」
　　我看看阿米特、阿米特也含情脉脉看过来。
　　我不太喜欢她耶，怎麽办？不过我现在是孤家寡人，跟她同是兽类，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也不是不可以。
　　上船，看河面被薰风微微拂动，反射粼粼的水光，远处沙漠更如金幔铺满一地，这情景似曾相识。
　　我好像坐过同样的船、到同一个目的地去过？可是，脑筋昏昏胀胀的，怎样都想不起来。
　　水手握著船桨嘿咻嘿咻唱著歌，这景象和平安详，一直到夜色弥漫。
　　我仰头，蓦然发现这里的月亮是蓝色的，我惊疑，却又更加确定，自己的确看过这样的景色。
　　唉，怎麽想都想不起来呢？
　　不想了，因为多想头疼，改而举目平望。
　　前头平坦的大地之上，赫然矗立一座美丽宏观的神殿，由一整块岩石雕造的殿，满布色彩丰富的石雕，显示出它的不平凡。
　　阿米特愈来愈兴奋，又挤又推著我，巴不得我赶紧进入。好吧好吧，雌兽就是这样奇怪。
　　跟著阿努比斯转过圆柱挺立的巨大门廊，迎面是壮阔玄关，因为已经入夜，墙壁上的火把一枝枝点燃起来，花饰柱头上浮雕著的图画及文字映出的鬼影幢幢，看来诡异非常。
　　「嗷呜。」怎麽没人？
　　「都在里头等著了。别紧张，为了迎接你进入冥界，固定的审判仪式是必须的。」阿努比斯回头，阴恻恻地答。
　　我紧张，身上的兽毛也都竖了起来。这里气氛太过阴森，让我不舒服，不过，印象中，冥界就应该是这样的，我是不是太敏感了些？
　　「呜～～～」不要怕，为了我们的未来。阿米特亲热地表示。
　　又是心惊胆颤，我不喜欢太过主动的女生。
　　转入一间阴暗沉闷的大厅，里头大约有四十个人安静坐在墙边，他们齐作文士打扮，腰间配刀，像是观礼的人。
　　另有一名美丽的白衣女士站在大厅中央的祭坛前，右手持长杖、左手拿十字符，身後有个大秤。
　　阿努比斯迎上前去，说：「玛特女神（注二十一），我意欲迎接此兽入我一族，与阿米特匹配。」
　　玛特女神女神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才道：「要入冥界，审判是必须的。阿努比斯，按照规矩，他的心脏必须与我的羽毛来量秤，只要比真理的羽毛还轻，那麽，冥界就是他的天堂。」
　　「这个……」阿努比斯有些迟疑。
　　「灵魂的引导者阿努比斯，请一切照规矩来，取出他的心脏，放到秤上来掂量。」
　　心脏？
　　我被触动了什麽，低头看自己毛茸茸的胸膛，总觉得该处不太实在，搭船前阿努比斯放在那里头的东西跟我的身体相斥，搔得我胸膛痒痒的。
　　阿努比斯近前来，说：「仪式很快就结束了，你忍忍。」
　　「嗷。」没问题。
　　阿努比斯手掏入我的胸口，出来时，手里已经握了颗血红跳动的心脏。这是我的心脏吗？很陌生，我对这颗心没感情。
　　心脏放到秤上，玛特女神也从头上摘下羽毛，放在另一边的秤盘上，秤朝著羽毛那一侧倾斜了。
　　阿努比斯看来轻松了，道：「四十二位判官做见证，此兽生前并无作恶之情事，灵魂清白，足够资格进入冥界，与阿米特婚配。」
　　等等、等等、进入冥界我没异议，可是说到结婚太快了，我希望先培养感情行不行啊？
　　阿米特却因此兴奋的大叫，还转圈圈咧。
　　她好像真的很爱我啊，这、如果是这样，我如果不答应，好像对不起她一片痴心真情。
　　那、好吧。
　　玛特女神这时退後一步，裁定：「可以，请昭示被审判者的真姓名，冥神将开启大门，迎他入永恒的国度。」
　　阿努比斯大喜，道：「他叫……」
　　「停！」突然间有人冲进来大叫：「停止仪式！」
　　谁啊？我看向那个人。
　　今天老是看见奇形怪状的人，阿努比斯是胡狼人，这个刚跑进来的更奇怪，背上有三对大翅膀，原来是鸟人。
　　鸟人看过来这里，他好像也认识我，见到我後就放心吁了口气，对阿努比斯指责。
　　「我找了他好久都找不到，原来被你私自带入埃及冥界，也不先问问我这个做主人的意愿，太狡猾了！」
　　阿努比斯乾笑：「撒旦大人，他已经完成了阶段性任务，助你对抗天界成功，对你而言，应该没用处了吧？我说过，阿米特正值发情期，两种魔兽若是配种成功，我会送你一只小崽子的。」
　　「我养他养习惯了，养别的不喜欢。」鸟人转头看我：「喂，你还站在那里干嘛？给我回来！」
　　我转头看看身後，没其他人或兽，那麽，鸟人是在对我说话？我认识他吗？
　　其实，好像真的认识耶，不过现在我的脑袋瓜还不太灵光，只朦朦胧胧有个模糊概念。
　　「还看！」他怒眼瞪我：「快给我过来！」
　　真是奇怪，我的脚自动自发就朝他走，等等，秤盘里还放著我的心脏，得一起带走。伸手正要拿，又被鸟人给喝斥住。
　　「笨蛋，那颗心不是你的，拿什麽拿！」
　　我吓一跳，把那颗心给抖掉在地上，阿努比斯趁这时候拦下我，阿米特也当仁不让的咬著我尾巴不放。
　　「撒旦大人，你让他回去也没用。他没有心，灵魂也就不完全，就算转世为生命体，也是天生残缺，出世七日内就会死。」阿努比斯问：「何必呢？」
　　鸟人盯著我瞧好半晌。
　　我现在才发现，这鸟人长的真是好看，蓝色眼睛金头发，身体修长优美，好像一种被称为天使的高级物种。
　　他瞪我的方式也很熟悉，我虽然被瞪的头皮发麻，却意外觉得很高兴。
　　然後，他对阿努比斯说：「我会把我的卡（注二十二）分给他一半，魔王的一半，一定足够填补他灵魂的残缺。」
　　阿努比斯动容了：「你的卡？这样庞大的灵魂能量分出去，会削减你部分的魔力，镇得住魔界顽强凶恶的鬼魔们？」
　　「值不值得，轮不到你置喙。阿努比斯，我没耐性，把他还来！」鸟人看来真的很没耐性的样子。
　　阿努比斯犹自唠唠叨叨：「……这样牺牲值得吗？他不过是一只魔宠……」
　　鸟人蓦地大吼：「少罗嗦，替我切割我的卡分给他，然後开船送我们回人世！」
　　他这一吼，整座神殿都都嗡嗡震动起来，墙上的灰石碎块纷纷落下，玛特女神吓得花容失色，羽毛忘了拿回去就抱头逃，其馀的判官们发一声喊，也在极短时间内跑得不见人影。
　　这情景真有点好玩，我发出咯咯的吼音权充笑声。
　　「还笑？笨昱昱你给我过来，回魂了！」
　　他叫我什麽？笨昱昱，我、我好像想起了些什麽。
　　对了，他是德德、这只鸟人的名字叫德德││
　　
　　

尾声　　我们又是一家人

　　我从梦中醒来，笑著，好像做了什麽好梦哪，却记不得细节了，只记得到了最後，胸口有一种满满的饱足感，很幸福的感觉。
　　轻飘飘轻飘飘，走路都像是有风。
　　迅速换上学校制服，跑出去抢浴室刷牙洗脸。家里小孩多，动作要不快一点，等最注重外表的老哥抢进去，没半个小时他是不会出来的。
　　今天很意外，哥哥姐姐弟弟早都盥洗完毕，全都坐在饭厅吃早餐了，我虽然纳闷，却也没多想其他，只想赶紧梳洗完毕，免得早餐被吃光光。
　　浴室离饭厅还满近的，刷牙的时候，自然而然会听到家人们的谈话声。
　　「……差不多了吧，都十六岁，该告诉他真相了。」老妈说。
　　「可是，这麽离奇的事实，我怕他接受不了……」老爸担忧地说：「毕竟太过惊天骇地了，要是他受到打击，行为偏差了怎麽办？」
　　「老爸你总是想太多！」一向豪气的老姐说。
　　「昱昱的个性大而化之，就算知道事实的真相，大概也就嘿嘿哈哈笑几声，等第二天太阳升起就忘了。」老哥也说。
　　老妈这时幽怨起来：「老公你说，那孩子的个性怎麽不像我也不像你啊……」
　　「大概前辈子的个性一起被带到这辈子来了，我觉得他这样挺好的，不是吗？」老爸低声安慰了妈几句。
　　有人轻咳了一声，是我的双胞胎弟弟。
　　他说：「该讲的还是要讲，纸包不住火。再说，这几年我等压抑己身来配合人间的生活，怕也腻了吧，还是让他早点儿接受事实比较好。」
　　听到这里我刚好刷完牙也洗好脸，觉得心绪有些乱，然後很努力的深呼吸几大口气，调整好心态後，悠悠晃到餐桌旁。
　　坐主位的是老爸，叫方铭，他是社区教堂的牧师，虽然已届中年，外表看来却年轻有活力，深受社区里头妈妈小姐们的喜爱。
　　美艳的老妈依偎在他身旁，俩人永远都是这麽鹣鲽情深。
　　扎马尾的美少女是我老姐，叫方炀，今年十八岁，她个性豪爽，运动方面十项全能，虽然有时候对我们凶巴巴的，可是只要知道有人欺负弟弟们，绝对会跑出去把对方揍的七荤八素，学校里人缘极好，据说学弟学妹们还替她组成了後援会呢。
　　我哥方盟正优雅的喝著咖啡，他相貌普通，却是花花公子，女朋友总是换了又换，我倒现在还搞不清楚，女孩们到底是看上他哪一点。
　　最後，长相比我优比我好看还比我俊挺，却跟我同时出生的是双胞胎弟弟，叫方德，我总腻称他为德德。
　　至於他们口中的昱昱，当然就是我了。
　　听完他们刚才莫名其妙的对话，我今天终於知道，为什麽这个双胞胎弟弟跟我一点儿都不像了。
　　坐下啃土司，第一开口的是老妈。
　　「昱昱，仔细听，妈有事要告诉你。」
　　我不疾不徐的吞下口中的吐司，又喝了一口牛奶，擦擦嘴後才说：「妈、不用说了，我都了了。」
　　家人们彼此惊异对望，对我的聪明睿智有接招无能的愕然。
　　老妈又问：「你都知道了！自己想起来的？」
　　真是，刚刚他们说话那麽大声，我除非聋了才会听不到。
　　老爸小心地观察我的脸色，说：「昱昱、你怎麽可能……」
　　「爸、妈、你们别瞒了，我今天终於知道，原来……」沉痛的，我把事实点出来：「……我不是你们亲生的。」
　　他们全都啊的一声叫出来，真是，有必要这麽惊讶吗？
　　叹口气，我尽量以理智成熟的态度来问出疑惑。
　　「说吧，我亲生父母亲在哪里？是不是因为坐牢，才把襁褓中的我托付给老爸？或者他们都已经车祸身亡？对了，说不定当年的我是被丢弃到孤儿院门口……」
　　叩一声，老妈一掌把我的头打得金星小鸟乱飞乱窜。
　　「笨蛋，你是我跟你老爸亲生的，他们才不是！」说最後一句话时，老妈的纤纤玉指一一点过老姐老哥跟德德。
　　「我不信！」我哇啦啦：「邻居们都说方家所有小孩之中，我最不像你们亲生的。老爸，你是牧师，不可以说谎哦！」
　　老爸苦笑：「我、我没有……」
　　老妈打了我之後还不解气，又拧我的耳朵，天啊，她拧的时候都不注意角度，指甲每次都会刺进我的肉里。
　　「昱昱，听清楚，你是我芭芭雅歌跟灭穹骑士的小孩，身体因此承袭了魔力。从今天起，你必须跟著我学习所有的巫术，跟你老爸学剑术，不可以再吊儿郎当下去了。」她说。
　　「妈，我知道你平常都会玩些祈求幸运啦治病的魔法，那些都是迷信，别走火入魔啦。」我转头对爸说：「爸，你是牧师，要传说你老婆是魔女，教会搞不好会把老妈抓起来处火刑的。」
　　我说到火刑，纯粹是开玩笑，现代社会里哪还有魔法啊女巫审判这种事。
　　老妈还要说，德德阻止。
　　「别说了，让他慢慢习惯吧，看多了，自然就会信。」
　　我抱怨：「德德，怎麽你也跟老妈他们一起玩我？」
　　「谁玩你啦？哼，要不是你，我干嘛重来人世一次过小孩生活？你喔，好好的愿望不许，偏偏盼望过这种人间生活，真是的，救了地球六十八亿人口，诺贝尔和平奖该颁给你才是！」
　　「你到底说什麽啊，无聊！对了，今天英文小考的单字你背好了没？记得要罩我……」
　　「想得美咧，笨昱昱，自己分内的工作要自己做，我没帮你擦屁股的义务。」
　　吼，这弟弟愈来愈爬到我头上了，枉费过去几年我那麽爱护他。
　　吃完早餐提著书包冲出去，仰头看，天空很蓝，云很白，厚厚的云层之上圣光缭绕，我相信，在那之上，一定有个天堂存在。
　　德德跟在後面出来，说：「别看了，你不会喜欢天堂的。」
　　「胡说八道，老爸说，天堂上面有吃不完的美食，有宝石装饰的城墙，还有小天使天天唱歌给你听呢，谁都会向往天堂的。」
　　德德笑出来，没反驳。
　　「对我来说，人间才是天堂。」隐隐约约，我听到他这麽说。
　　我想一想，也对，天上的天堂想必没有Ｗｉｉ、或是线上游戏可以玩吧，以我这年纪而言，游戏才是生命大事。
　　原来我已经身在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