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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来断袖吧-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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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不至于……”
“阴谋诡计你是把好手,可有些方面就未必了。”若水一点面子也没给安逸凡留。损了安逸凡一统,若水觉得心情更好了。原本担心道虚的那点烦闷也排遣开了。难得给了安逸凡一个好看点的笑容,心道这人其实心思通透得很,怕是道虚做了什么自惩的事儿让他看见了,又怕自己心里不舒服,故意过来给自己骂的。
“我就觉得自己是真委屈,跟你们这一路,我一个王爷任劳任怨任打任骂的,还一个个都不念我的好,何苦来哉。”
“诶,我跟你说句正经的。”若水突然收起了嬉笑的样子,严肃地道,“你我也算是有缘分,我劝你一句,你若是不想将来当孤家寡人,那就对晨儿好一点。这孩子心思单纯,别人对他有一分好他都会牢牢记着。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是不喜欢他,只不过这采阳补阳之术,你大概觉得是别人强加给你的,不愿意受人摆布。其实这修炼之术对你们两个都有好处。没事儿别总欺负晨儿,当心自己有后悔的一天。”
若水说着拿了药盒伞面,站起身拍拍安逸凡的肩膀,道:“怜取眼前人吧,别总想着自己攀不着的高枝儿。若是将来有一日你跟我感叹什么‘得了天下,失了伊人’我可不会帮你。”
“弟弟,你能不能,别总看得这么通透。想得太明白看的太透彻,受伤的是自己。”
若水的脚步顿了一下。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谁的苦谁都要自己担着,我看得透彻活得明白,将来有一日撒手而去也不会留下什么遗憾……”
第一次,安逸凡觉得若水的背影看上去甚是凄凉……
出门找了个小厮问到了道虚的住处,若水推门进去一看,并没见到人。屋子里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若水眼光往书桌上一扫,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刺血的经书。除了桌子上面还没抄好的那本,书桌旁的炭盆里还有些焚烧掉了的,加在一起怕是也有好几十页了,看来自己昏睡的这一个晚上道虚是没干别的。
忍着想把桌子一起都砸了的冲动,若水放下手中的东西,将架在砚台上毛笔洗干净挂到笔架上,收敛了桌子上的纸张,腾出一块地方来铺了自己的伞面构思着图案。不知怎么的想到了安逸凡,若水还是觉得画鲤鱼更好一些,提笔研墨,巧手之下几番勾勒,两条与之前形态相似的鲤鱼便跃然伞面之上。唯一的不同是,之前的鲤鱼是墨色的,而这两条似是要换种其他的颜色。
饶是若水在书画上颇有几分造诣下笔也快,这鲤鱼描出线来也用了些时候,却还是没见道虚回来。
“这小和尚真是的,又跑到哪里去了呢?”嘟囔了一句,若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赶忙放下笔墨夺门而出直奔伙房而去。
一进伙房的门,果然就看到了道虚的身影。道虚正在煮着什么,挺拔的背影显得很是僵硬,动作都比平日里滞缓了些。
“小和尚你……”
道虚闻声转过身来,对着若水淡淡一笑,黑玛瑙似的眸子里尽是平和恬淡带着丝丝暖意。
“你起来了,身上还难受吗?”
“我倒没什么大碍,倒是该问问你,你又把自己怎么了?”
早就该知道没有抄经书那么简单。这个小和尚错以为自己杀了人都要抄经书赎罪,现下他犯了戒律还大有死不悔改的势头,哪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我没什么。”道虚眼眸微垂,避开了若水的目光,“今天是初三了,我给你下碗面吃。面条是自己做的,里面打了鸡蛋进去……”
“你!”很想说谁在乎那个面条里打不打鸡蛋的,但又怕伤了这和尚的心。想把那层僧衣扒下来看看,可这厨房里时不时的总有外人进来,也没法这么做,气得若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碍的……”若水要是再睡个三四天的,道虚还琢磨着把这事儿瞒过去。可人家现在就醒了,自己是绝对糊弄不了若水的,只能不痛不痒地说了这么没有说服力的一句,而后便又想着岔开话题,“配面的是这里特产的几种小青菜,清脆爽口,是你平时喜欢吃的口味……”
“嘶……胸口好疼……”若水干脆捧了胸口靠到道虚怀里,却因着不知道他具体伤在哪了没敢着实了靠,只是将头抵在了道虚的肩膀上。
道虚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明知道若水是装的,却不能不搭理,否则这妖精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花样儿来。要是顺着他的意思回了房间,这些面条就白白糟蹋了,真是两难。
若水从开始小包子的时候就和道虚混在一处了,哪能不知道他家小和尚心里想什么,眼见着面条基本也熟了,端起旁边放了菜码得碗抄起筷子几下便将大部分面条挑了出来。
“你别再跟我说因为我昨天没起,你还要给我补一顿催生饺子。我娘可是产后血崩死的,你越是催生我娘死得越快。”若水端着面条拉了道虚的手,“快点回去让我看看你的伤。一身的血腥味真是惹人烦。”
道虚在枯荣寺里的时候,周围的和尚就经常说,道虚之所以不爱说话就是因为若水把话都说了。若水伶牙俐齿,和人诡辩起来堵得人一个字都回不上。很小的时候道虚还爱说两句,和若水相处得久了,就学会不说了。反正说来说去都是听若水的,自己说不说还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这里道虚笑了,由着若水把自己拉着走,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回了屋了。
“反正我那边也没什么东西,今晚就过来和你住。”
“你……”
“我要是不过来,你怕我晚上伤病反复肯定要去我那屋待着,这和我过来有什么区别?”看道虚有想反驳的意思,若水瞪了他一眼,把人往床上一推,故意抛了个媚眼,颇有几分暧昧旖旎地说道:“快把衣服都脱了,让道爷我瞧瞧你的身子。”
道虚依言转过身去宽衣解带,僧衣一落,遍布背脊的红肿破皮的伤痕便露了出来,触目惊心。
“你这个死心眼的,你是……你不会是拿沾了水的绳子往自己背上抽得吧!”若水赶忙拿了伤药过来,要不是舍不得,真是恨不得拿把盐按在伤口上才够解气,这人惯会折腾自己!
“你就是眼尖。”道虚承认了。
皆是挺拔的背脊上,一道道伤痕皆是从肩膀到腰上垂直着下来的,一看就是道虚拿着绳子从胸前甩过来抽到背上的。不少比较极端的苦修僧人常用这种方法苦修,沾了水的粗麻绳有成年男子的手腕子粗,甩到背上比鞭子打人还疼,偏偏还不容易破皮儿,淤血全在皮下面。只看道虚便知道,一道道鞭痕肿得有一指多高,几处破了皮儿的伤紫得都发黑了,可见这人对自己是一点都不手软。
扶着道虚趴到床上,若水取了最好的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摸到伤口上,那神情更像是对待古籍孤本或是别的什么稀世珍宝,专注得不容一丝疏忽。
但凡好得快的伤药药性都难免烈一些,若水原先虽然想着道虚会弄伤自己也没想到他能把自己弄成这样,只怕拿的这点药还不够了,心下愈发着急,只恨自己真元没得不是时候,否则自己所修的心法里有一种清心静气的咒,用来止疼是最好的。
“其实现在这个样子……我很知足了……”两只手紧紧地抓住床单,手背上的青筋绷了起来。饶是如此,道虚的语气依旧平稳无波,只是一句话连不到一起,总要中间换口气才能说完。
若水见他面色虽然平静,可耳后的肌肉都绷起来了便能想到他现在有多疼,刚想说他两句就听道虚继续道:“我以为……你会把我当做路人……”
手上的动作一顿,若水沉了几息。
“如果一定要分的话,在我心里从来只有两类人,一个是你,一个是除你以外的人。”有些话一旦开了头,后面也就好说了,“除你之外的人里,如我师父师姐小狐狸他们,自是有缘的牵绊深了些,剩下的芸芸众生,又有什么不同……”
道虚撑起身子,似乎是想回过身来看看若水脸上的表情,却被若水生生按了回去。
俯下身来在道虚耳边落下一吻,暖热的气息扑进道虚的耳蜗,带着清淡高雅的气息,一如若水本身的悠远出尘。
“只是,我们都是方外之人,各人有各人的分寸,再与众不同也只能这样了,能走多远走多远吧。说不得哪天你被点化或者我顿悟,一个成佛一个成仙,那时便各自相忘吧。”
“能如此……已是三生之幸了……”
“不过要是我再发现你这般作践自己,道爷我立刻甩手走人再不见你!”上一课还有些凄然的爱语此刻换做了疾言厉色,若水狠着心重重按了一下道虚的伤口,见道虚差点没把床单扯了,又有些心疼地气哼哼地放话道:“你要是喜欢被虐待,不妨让道爷我来动手,保证比你自己动手更狠更彻底,省得你抽自己都不得劲儿!”
“只怕到时候……即便你舍得……我又舍不得了……”
原本偏于细长的凤眸此时等得圆圆的,气鼓鼓的两腮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好像烟波飘渺的池塘上隐隐约约透出来的一抹芙蓉的暖红。
收敛了那点小脾气,若水闭上眼睛将脸颊贴上了道虚光洁的后脑,蹭着僧人滑润的头皮不住地吻着道虚的颈子。
“知道我舍不得,还要这么对自己……看到你的伤,我就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罪孽……如果我没有我,你该是多中规中矩的一个小和尚……”
头皮上传来湿凉的触感,道虚先是一愣,随后便慌了神,挣扎着要起身。以前长辈们总是喜欢逗若水,说他精怪伶俐叫他一声小妖精,道虚倒觉得现在的若水才是真真正正的妖精。说生气就生气,说笑就笑,此刻更是说哭就哭,心境变化之快让人难以琢磨,偏偏他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哭都勾着人心口最要紧的那根弦儿。
撑起身子转过身来,就见若水只是眼角有些湿意,道虚暗自庆幸若水是个男人不会像山下那些农妇一般嚎啕大哭,否则自己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招架了。
捧着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揩去眼角的晶莹,道虚沉默了片刻,郑重承诺道:“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人总是要向前看,再怎样的惩罚,也只不过是原谅自己的借口罢了……”
“你早就该想明白这点了。”茜色的唇瓣微扬,若水的笑容是一种淡泊致远的美,却又透着些促狭,“要不连苦禅老和尚都说你没我聪明呢,我可是早就看透这一点了呢。”
扶着道虚重新趴好,若水道:“快上药,不然我的面条都凉了。”
“嗯。生辰快乐,若水。”
若水的真元一直都没恢复,可其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又多养了两天等着道虚背上的鞭伤也好了,若水便决定启程继续去按着方子采集各种缺失的药材。毕竟就算琦薇仙子的伤再不着急,也不能一直拖着。
失去真元的事情若水并没有告诉妙善大师,也没有告诉师姐们,只是给大师姐琦玉去信说自己和道虚路上遇了些意外需要休整几天罢了。
重新上路,赶车的人又变成了安逸凡。说起来也是流年不利,这一路上若水、道虚、安逸凡是轮着生病受伤的。眼下安逸凡内伤大好,自然还是他在赶车。原先若水把他丢在外面是为了招摇过市另有目的,现在安逸凡端了与三皇子深有联系的尸罗寺,手里还捏着证据,就算他想躲,三皇子也不会放过他了。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安逸凡也已经在呈报尸罗寺事件时上报朝廷,说自己是跟着枯荣寺和无名观的两位大师修行行善为父皇祈福,倒在朝廷里博得了些孝顺的好名声。
若水的新伞面已经画好了,原本墨色的鲤鱼换成了朱砂的颜色,背景里还淡淡晕染了几瓣昙花。一把伞由原先的黑白两色变成现在的样子,连玉石伞柄上的冷意都去了几分,看得人暖融融的,由若水打着更添了这个绝色倾城的男子几分颜色。
若水本就喜爱这把伞,现下更是爱不释手。坐在马车里,若水靠着正闭目念经的道虚轻轻抚摸着新伞面,唇角噙着一丝恬淡温馨的笑意。
不过同在马车里的晨歌就没那么悠闲了。自从今天一上车,若水就见小狐狸皱着眉头琢磨事儿,叫了几声对方竟然都没搭理自己,若水便也没再问,由得他自己发愁去。
凤眸轻扫,若水瞧着晨歌坐在角落里抱着点心盒子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继续想事儿,吃了满脸的点心渣子却不自知,那样子真是滑稽可爱,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
悦耳的笑声传到道虚耳朵里,僧人缓缓睁开眼睛,见若水对自己努努嘴,便顺着看过去,见了晨歌的模样亦是莞尔。
正待再说点什么,若水动了下身子,指尖划过玉伞的边缘,动作忽而顿了一下。
“怎么了?”道虚问道。
“原本这伞上缀着墨色的宫绦,现在伞面换成了朱砂色,用墨色的宫绦便不合适了,我就没往上装,现下这伞光秃秃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柳眉轻蹙,若水有些挑剔地在玉伞边缘拨弄着,朱红色的菱唇微微撅起,那模样让人看着就心疼。
褪下手腕上的菩提子念珠,道虚将念珠上杏黄色的宫绦拆了下来递给若水。
“你看这个颜色可合适?”
“这颜色正好呢。”若水刚想接过,却又推拒了,“你这串菩提子念珠还是很小的时候苦禅老和尚给你的吧,据说这念珠是前朝悟缘大师的遗物,那位大师出家前是个王公贵族,要不也用不得带着杏黄色的念珠。那位大师是个最后成了佛的高人,这念珠对你意义非凡,我怎么能为了个玩意儿夺了你这念珠上的宫绦呢。”
道虚也不多言,只从若水手中将那柄玉伞拿了过来,撑开伞面,寻到了个挂宫绦的位置,将杏黄色的穗子系了上去,打了一个紧实的结扣,将伞合起来送回到了若水手中。
瞧着对方满眼都是算计得逞的“坏笑”,道虚笑着摇了摇头。这人惯会用这些法子琢磨自己,可就算看得穿,也不忍心拂了他的意。以前也许各自心里还都有所顾忌,现下话说开了,便再不用多想什么了。
道虚双手合十低声诵了句佛,此次出行怕是天意啊。
奖赏似的攀上道虚的脖颈浅浅吻了下,若水抱了伞,继续靠在道虚身侧闭目养神。才一闭上眼睛,就听晨歌问了句特别不着调的话:“若水哥哥,什么叫童养媳。”
若水和道虚具是一愣。如果说两人都是常年隐居深山不问外事的修士,恐怕还真回答不了晨歌这个问题。好在无名观与枯荣寺与山下村民来往颇多,两人对世俗之事还是颇有了解的,这也是到了十四五岁上头才明白什么叫童养媳。
晨歌如今才十二,从小生活在狐岐山上,这才下山几天,怎么就跟这个词儿扯上关系了。如果不是安逸凡的一言一行都有皇家典范拘束着,若水真要以为是安逸凡想把晨歌抓回去当童养媳了。
晨歌见若水与道虚面面相觑,以为他们也不知道,小脸皱成了一团,愈发愁苦。
“晨儿,你是从哪听到的这个词儿?”若水到底比道虚敏慧,联系着这两日晨歌与安逸凡的动向想了想便猜了个七七八八,有些幸灾乐祸地睨了车门外一眼,料想安逸凡现在一定是竖着耳朵仔细听着车内的动静呢,便更加不怀好意地勾着晨歌交底。
“哥哥你那天不是说,安逸凡不想和我双修才骗我说双修很疼很难受的吗?既然上次那个小倌和安逸凡说辞一样,那那个小倌八成是安逸凡故意安排的,所以我昨天拉着安逸凡又去了一趟勾栏院,我一定要自己找人问个明白,当面戳穿他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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