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碧作者:落雪寒烟-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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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上的蟒蛇无声的趴着，呼吸早已停止，身体或许早已僵硬，冷风吹过，落叶敲打在它身上，它却什么也听不到了，纵然有着深深的眷念，隔世斩断所有的牵连，有形的无形的。或许我百年之后，就是那个样子，静静的躺在那里，关于元碧的一切我都听不见、看不见，死亡，永远的别离，纵有来生，我还能够记起他的容颜和他嬉笑时每一个深情的眼眸吗？
　　幽静的山路上，泥土因为下过雨，潮湿而又芳香扑鼻，吸吸鼻子，心底也凉爽，车厢里，依旧不扰蛙声，静宜一片，小灵玉目不斜视的凝视前方，为躲尴尬，我依旧探头窗外，外面是大山的石壁，无聊之极，我点着壁面的小洞，一个、两个、三个、数到第四个，马车晃晃悠悠的停下。
　　天保探进头来“灵大侍，前方没有路了？”。我们听完，甚感惊讶，小灵玉麻利的跳下马车，走到墙壁对面，手背朝上，畅通无阻的插到石壁里，胳膊一振，拽出个半截子身高的小老头，嗵的一声扔在地上。
　　“灵大侍，饶老汉一命”老头趴在地上，声音颤抖。
　　“为什么前面的路没有了，这里有什么妖怪在作祟？”小老头身体战栗
　　“这里是聚英山，本来是树仙的地盘，后来被一个猪仙霸占去了”
　　“猪……猪……仙”我差点失声大笑
　　“道行多久？”小灵玉很冷静的问，小老头垂头“两千年了，却并不害人，在此设障，主要是为了拦下人回答他的问题，答对就可以过去”“什么问题？”“猪仙自己提的，老儿不知”

　　聚英山

　　徘徊在那突然断掉的道路边，向下看，深不见底，如果掉下去，不知需要多久才能听到落地的声音，猪也成精了，石头也成精了，所有事物都在进步，只有人类停滞不前，等待被宰割的命运，想想，有一天，一头猪仙，把人放在案板上叫买，会是多么凄凉。
　　按着那老头的指示敲石壁三下，从里面走出一前一后两人，我瞪大眼睛，从上往下瞅，想要从那二人身上发现猪的特征，然这主仆二人却是极为少见的美男子，尤其是走在前面的主人，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鹅黄帕子包裹着乌黑的发髻，延伸出来的轻巧的搭在肩头，发丝极为柔顺，含水的眸子，深黑的眸瞳，窄小的面额，嘴形很好看，微微翘起，身形细瘦有致，标准的脸蛋，完美的身材，哪里和猪有一丝关联。
　　小灵玉走过去“若是回答出了你的三个问题便放我们过去，是吗？”那美貌公子点点头。“快说，我们急着赶路”小灵玉坐在大石头上，不看美貌公子。
　　那个仆人走了上来。
　　“第一个问题，雪战莲花，几朵胜负迎春夏？
　　第二个问题，龙卷秋练，多少飘渺入沧海？
　　第三个问题，人世浮尘，遥遥岁月还剩几？”小灵玉听完，眉头紧蹙，敲着脑门，绞尽脑汁的思考着，这三个题，一个比一个难，分明就是刁难。
　　我走到那公子面前“公子，一个雪莲，一个龙，这两样是指两个人吧？”那公子眼睛一亮“阁下说得不错”
　　我马上就明白了，笑道：“雪战莲花，雪都化了，怎么迎春夏，龙卷秋练，龙在天上，何以入沧海，人世浮尘，小爷就在你面前，还好好的活着呢！”
　　那公子急忙退后“你……你是小玲珑？”我走上前“正是”
　　那公子听完，转身要跑，我伸手抓住他的胳膊“说，是谁想要杀我？”
　　那公子眸子闪烁“美人……”还未说完，小灵玉几步走到那公子面前，手一勾，捏住他的下颌，邪笑道：“你不是猪仙本人，我说得对吧？”，
　　那公子面色有些慌张，想要挣脱小灵玉的手，反被抓的更紧，小灵玉摸摸那公子的脸“你生的这么美，那猪仙一定很宠你”那公子此时的模样就用“花容失色”来形容
　　“放肆，大……仙……”脸涨得通红，偏偏是软弱无力，两只手竟也敌不过灵大侍的一只手。“想要你的大仙救你，可以啊！”小灵玉对那公子身边的那个仆人冷冷的说：“叫那头猪从窝里滚出来”
　　那仆人早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呆滞，听小灵玉这么一说，屁滚尿流的向老窝跑去，不一会儿，从我们面前缓缓降下一人，四十多岁的年龄，相貌威风凛凛，五官很端正，一身暗灰色，伟岸的身躯，很壮实，铁骨铮铮的大汉“原来是碧仙宫的灵大侍，小仙有眼不识泰山，这就放大侍过去，请大侍放过虚柳吧”
　　虚柳好名字，“酒荫迷蒙问虚柳”这是在王宫时夫子最爱吟诵的一句，我也深深把替它记在心里。
　　小灵玉冷笑“你既识得我，便也知道我灵玉的性子，你的美人在我的手上，他是死是活取决于你”
　　“大侍请讲”那猪仙忙道
　　“自废功力五成”，霎时，那猪仙脸惨白，“大侍，小仙难得修炼的两千年功力不是说废就废啊！”
　　“那就用你美人的命换吧”说完，无影手已经盖在那美貌公子的头顶，
　　只要手一使劲，那美貌公子立刻脑袋开花
　　“住手”声音却不是来自猪仙的，回头，迎面走来两人，前一个是我爹，后一个是寰辰，看到我爹，我有些难以相信，他似乎更年轻了，皮肤在阳光照射下，犹如婴儿般柔嫩白皙，瞳孔的颜色更深，而且依旧是深不见底。
　　“宫主”猪仙对爹弯腰道，
　　“你们退下吧”爹不看他道，
　　“是”，最后只剩下我们四人。
　　“爹”我心中激动，然爹的目光冷酷的落到小灵玉的身上，
　　“蓝宫主”小灵玉道。
　　爹把散在肩头的一缕发丝优雅的卷在中指上，轻轻的顺下来，兰花指一弹，一枚细小的银光，夺命射出，小灵玉动作极快的向后弯身，身姿柔软如无骨，银光蹭的贴着他的脸面飞过。
　　爹的笑不易觉察“素闻碧仙宫的灵大侍，媚术盖世，身形柔弱更是常人难以匹敌，果真名不虚传”。
　　小灵玉是聪明人，知道不是爹的对手，只能把冷冰冰的脸扭到一边“美人蛇，你们来这里不会是为了你那死去的龙蟒吧？”
　　寰辰走到他的面前“不错，龙蟒是秋水宫宫主的坐骑，如今死在你的手里，赔命来”说完，长剑竖起
　　“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小灵玉底衣一甩，向后退一步，手下托起一团白烟，顺着手心，往外一推，直直的扑来，寰辰飞起，扬起剑，向下一劈，像切棉花一样，齐齐的将白烟分成两半，却见小灵玉站在原地冷笑，再看寰辰的剑，一节一节的碎了，吧嗒吧嗒的往地上掉，而且向手臂方向延伸，我要冲过去，被在我身边一直闲情逸致的人一把拉住“他知道该怎么做”
　　果然，寰辰扔掉剑，中指对住，从嘴里放出蓝色的光连接着两指，松开，一个蓝色光球，瞬间膨胀，朝小灵玉飞滚而来，小灵玉这次却没有躲开，被光球击中，倒在地上。
　　我慌张的走到小灵玉身边，扶起，手心落在他的背上，内力缓缓输入，大脑迅速转动，寰辰怎么可能一下子这么厉害，竟能打的过碧仙宫的大侍，那么只可能修炼了邪功，还有我爹，他那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脸庞。
　　小灵玉慢慢醒了过来，趴在我耳边断断续续道：“快回碧仙宫，宫主出事了！”
　　我大惊，一阵脚步声，蓝色的衣底在眼底轻轻摇动，“小灵玉杀了龙蟒，他必须死”爹冷冷的说出这几个字令我浑身一颤。
　　虽然小灵玉与我不和，但他是碧仙宫的大侍，元碧的爱将。我抬头勇敢的对上他魅惑的紫眸“他不能死，爹要杀就先斩了孩儿”
　　他表情很平淡，似乎我说出的话，没有在他心底形成多大的涟漪，空气很沉默，我能感觉到我爹在下决心是否杀我。
　　“那爹和瑚元碧必须死一个，你希望是谁呢？”他的声音冷幽幽的，我的身体竟不由的颤抖起来
　　“元碧……他……他……不能死”就听爹冷笑一声，伸手抬起我的下颌，看着我的瞳孔在缩紧，我的灵魂似被慢慢的吸附到他的身体里了。
　　寰辰急忙跪倒“少主年少不懂事，宫主请饶过他吧”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我爹果然是要杀我，心与心之间千丝万缕的亲情一下子被切断，该有多痛。　寰辰抱胸倒地吐血，因为我爹惩罚他了。
　　“也罢，碧仙宫的人都死完了，只剩他一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爹冷笑着说出这番话来，我当即如遭雷击。
　　“请爹告诉孩儿，碧仙宫出了什么事？”我小心的问。
　　爹背对着我站着“昆仑山杀进了碧仙宫，瑚元碧没了狐丹自然不是无极仙尊的对手”我大脑空白，爹俯下身，手轻拂过我的脸畔，伴着他悠悠的声音“他完了，而你是我儿子”
　　我怔怔的看着他“是你暗中操作的，对不对，冥岩背后的人不是元苏是你，对不对？元苏是被你打得魂飞魄散的，对不对”
　　我忽然明白过来很多的细节，连接起来，就是个让人难以相信的结局，眼前这个万世倾倒的美人，眉眼依旧波澜不禁，两千年道行的猪仙都对他俯首称臣，深藏不露大概就是这个样子，而我也忘记了，他说过他一定要称霸妖界，他一直没忘，如今真的实现了，我彻底呆滞了。
　　过了好久，爹抓住我的肩膀，看着我道：“这是爹的事情，珑儿怎么想，怎么做，也是你自己的事情”然后他转身走了，身后跟着寰辰。而我也明白过来了，这次去西天山是元碧故意安排的，是为了让我们躲开这一劫难。
　　回到碧仙宫的时候，守护着碧仙宫的河水竟然干涸了，河底的淤泥上零碎的脚印密密麻麻，似有大队的人经过。我们麻木的踏着走过，竟没有预想中的尸横遍野，血流满地，却是无人，偌大的碧仙宫此刻空空荡荡，死气沉沉，似乎被人挖干了灵魂。天保忽然呜呜的跪地大哭，他挥手施法，脚边一堆堆碧仙宫弟子的死尸呈现，漫无边际的血液，大片大片的染红地面，空气里浓烈的血腥味儿，呛得人五脏翻腾，我忍不住落泪。
　　“梅大侍……”天保大叫一声，扑到一处，抱起一个血流满面人，我慌忙走过去，天保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血迹污渍，才看清楚那个是梅大侍，他胸口微微浮动，一把抓住我的手
　　“公……子……”
　　“元碧是不是被无极仙尊抓走了？”他悲伤的点点头。

　　无极仙洞

　　昆仑山依旧雾气迷蒙，依旧让人不解。沿着山路，我一步步走上去，迎面看见了皎浩，面色沉重，拦住我“瑚宫主在师尊手里，你去了也没有用”
　　我拨掉他的手，继续往前走，皎浩追上来，一把扯住我“你他妈的理智一点，无极仙尊这次提早出关，就是为了铲除碧仙宫”
　　我看了他一眼
　　“当然还有秋水宫”他又补了一句，却极是无力。
　　我心底苦笑“就是死，我也要和他在一起”我爹可真是机关算尽，借他人之手，毫不费力的灭掉北魔山、碧仙宫，一直以为元苏是深藏的最神秘的人，不想他竟也是他人手里的一枚棋子，真是好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大殿门外，我直挺挺的跪倒，立刻有弟子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走出了仙气环绕的昆仑山无极仙尊“玲珑，为何下跪？”
　　我嗵嗵嗵的叩了三个头“师尊，弟子求您放过碧仙宫宫主瑚元碧！”
　　空气中死一样的沉寂，“此次是他命中的劫数，他躲不过”师尊淡淡的道。
　　我跪着抱住师尊的腿“他是弟子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他若死了，弟子也不能久活了”
　　“你在威胁为师？”。
　　我怔了怔，泪眼朦胧的抬头看着他“玲珑也是妖，求师父把弟子也一并关了吧”
　　师尊叹口气，抬起我，“随为师来！”
　　然后我们来到一处靠着林子比较隐秘的山洞，山洞很深，我们一直走一直走，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山洞里还套着许多小山洞，有的洞口贴着道符，有的没有贴，我的心随着山路不断的颠簸而上下波动，终于在一个比较深的洞口停下，我憋住呼吸，踏了进去。
　　一个倒扣的大钟，有半个小山洞那么大，不是铜铁，却是透明，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靠着大钟内壁坐着一人，一身白净无暇，抱着膝盖呆呆的坐着，眼神看着脚下似在沉思，完美的像一座精致的艺术品，独一无二。
　　我木木的走过去，摸了摸这将我们搁在不同空间的厚重玻璃，冰凉凉的，他回过头看见了我，眼神都是惊讶“珑儿”他的声音似从异世传来，我耳朵贴上去才能听到，“我没有事”他笑着安慰我，我点点头，摸遍我们之间的玻璃，却摸不到他的身体，
　　我的手抵在他的脸前，忍着不让自己掉眼泪“我不要再离开你了！”
　　他心疼的看着我“珑儿要听你师尊的话，他才会放过我，知道吗？”
　　我嗵嗵的敲打着玻璃“你别想再把我支走，就算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如果真的有来世，我将他紧紧拥抱，那么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和他在一起了。他温柔的笑了，手摸上玻璃，我手心覆盖上，似乎能感到从他手心传来的温度。
　　回去，看到皎浩在重阳大殿外焦急的等我，拉起我就往无人的地方跑，“实话和你说，你那瑚宫主因杀长老惹怒了上天，这次是他的报应，劫数难逃，你没有听过吗？你是救不了他的”皎浩道，
　　我冷哼一声“就算全世间，三界、上天、地狱与他为敌，我也要和他在一起”
　　“你这个样子不仅救不了他，反而会害了他，笨蛋”皎浩气鼓鼓的说。见我不说话，继续道：“瑚元碧没有了狐丹，你知道师尊怎么对付他吗？”我瞪大眼睛。
　　“他是狐狸，当然是被打回原形”皎浩道。“啊……？”我大惊，天旋地转，当场傻住，感觉神思只有一根极细的绳子连着，一碰就会断。
　　“这是俞之敬，那王八想出来的”皎浩长出一口气，我泪如雨下，向无极仙洞奔去。皎浩一把抓住“你是想让他死的更早一点吗？”
　　“为什么？”我声嘶力竭的大喊，震得眼泪漫天飞。“师尊今天让你见他，那是最后一面，你懂不懂？你去求师尊，只能让他防患于未然，及早对你那宫主动手”。
　　我软到在地“救他，好不好，他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我哽咽的道
　　皎浩伤心道：“当然有办法，只要他重新有了狐丹，整个昆仑山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那无极仙洞”
　　“狐丹在元苏那里”我悲伤道。他一愣“元苏在蓝芸手里”
　　我们疯一样赶往秋水宫，宫内弟子说宫主和寰辰护法尚未回宫，我们找遍了宫内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元苏，
　　“我爹会把元苏藏在哪里？”
　　皎浩摇摇头“他行事向来神秘，除了寰辰没有人知道”
　　“纵然我们找到了元苏又怎样？或许狐丹已经不在他身上了”皎浩的这番话提醒了我，想起爹越变越年轻的脸庞，心凉了！他说过，什么事情都不喜欢让人干涉，我和他虽是母子的血缘关系，却从来都不敢接近他，深入他，他太神秘，太精明，超乎完人，让人望而却步。
　　和皎浩躺在他寝宫的大床上，疲惫的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有人轻轻的为我们盖了被子，不用猜，也知道是他，忽然身边的皎浩坐了一起，悄悄的睁开眼，皎浩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呜呜道：“别走”
　　“你想死吗？”爹的声音，皎浩跑到爹的前面，腻在他的怀里“你杀了我吧，我死在你手里也是甘愿的”爹冷冷的甩开他，向前走去，皎浩誓不罢休的追上去，重新搂住他的腰。
　　“我知道你不舍的杀我”然后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