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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横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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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看出了林微微眼里一瞬即过的伤痛,苏洛河立即收敛起玩笑的表情,正色道:“我会想个好办法的,你放心。”
6跑路
深夜寂寥。
熄了灯,房内一片漆黑,林微微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半天却依然没有睡着。林微微很忐忑,不知道师父约定的那三日究竟要不要算上已经过完的今天。
要是算上白白耗完的今天,再算上将会在路上耽搁的一天,给林微微剩下的就只有一天了。
呃,是不到一天。
因为不知道林微微明天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要是睡到自然醒,那怕就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
如果是日上三竿才醒来,林微微就只有半天时间了。
林微微起身,披了件衣服走下床。
春末夏初的夜里,紧闭的窗门让房间闷得慌。
林微微抬手正准备将窗门推开些,却发现门外有个身影晃了晃,心里咯噔一声,手上的动作便立马顿住了。
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林微微看见那个身影晃了晃,然后蹲坐下来。
身影眼熟,看他背上背着的那把长剑形态,林微微的嘴角抽了抽,这人不是苏洛河还能是谁?
大晚上的,苏洛河为何不睡觉却在自己门口瞎晃荡?
林微微有些奇怪,想开门跟他闲聊两句,顺便透口气,手搭在门上,却迟迟没有拉开门。
对于苏洛河这个人,林微微的感觉很复杂,复杂到不知如何概括,更不知道如何解说。他说话不好听,但偏偏又能突然蹦跶出一句暖上心头的话来。他脾气不怎么样,嚣张霸道,但无所顾忌的挡在自己身前护住自己时,偏又能让人感觉到豪侠仗义。
他似乎对钱看得很重,没什么话说的时候,总会抓着林微微唠叨,告诉她吃了这一顿饭之后又多欠了他多少钱。可是他还是会那么慷慨的给她开一间不错的房间,问林微微还想要吃什么菜。
林微微松了拉开门的手,抓抓头发,觉得在这个万籁俱静的夜里,自己要是巴巴这么走出去,跟苏洛河应该也闲聊不了什么东西,省得尴尬完,苏洛河又开始算她林微微已经欠了他多少钱。
林微微想,再这么跟着苏洛河混下去,她大约只能跑回林家大宅里,掏一掏在出走之前被埋在院里那颗大榕树下的零用钱出来,才能够还清欠了苏洛河的债务。
好久没有睡在这样舒适合宜的客栈里,想着一年来同师父风餐露宿,有破庙烂寺的将就个一宿,没有遮风避雨的烂房子时,他们在荒山野岭里生一堆火,也照样能将就一宿。
有一次夜里睡着睡着,突然就下起了滂沱大雨。那个夏夜燥热非常,林微微在睡着前还嚷嚷着很热,明明天降甘露打落在身上一片凉爽,可林微微没来由的就哭了。
师父沉沉眉头,收拾收拾东西,拉着她的手,默默在雨中走了许久,行到一处凸起的峭壁处,师父便停了下来。
林微微泣不成声,边抹着一脸说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珠儿,边说:“你不要又想赶我走。”
师父叹了一口气说:“不要哭了。”
林微微很委屈,“师父,你偷了这么多值钱的家伙,我们就不能过个稍微好点的日子吗?过得这么惨,你偷这么些东西图个什么啊?”
师父沉黑的眼中,有些忽明忽灭的光亮,缕了缕搭在她额头上的湿漉漉的头发,“恩,我不好。”
……
可是,虽然那夜师父很真诚的承认了他的不好,却依然没有改变他朴实的生活作风。
林微微从小娇生惯养,咬牙出门,跟着这个江洋大盗的师父,原本也没想着要成天吃香的喝辣的,但这日子过得也实在是太惨了,以至于每次师父在档口想要随便买些包子什么的填填肚子时,林微微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说:“师父,我们能吃碗面吗?我们两个人吃一碗,绝对比吃四个包子要划得来。”
比起抠门到家的师父,苏洛河这个老大绝对当得好。虽然是赊账,总归有一天要还,但总比那偷了许多宝贝还吝啬得要命的师父好太多了。
林微微正胡思乱想想着,突然外面便有了动静。
她的武功不好,每次师父抓起她要跑路的时候,她都乖乖跟着。只因为好功夫的师父能注意到尚在一里之外的动静,而她林微微要是听见,那估计来人已经站到房梁顶上了。
林微微有些激动,隔着窗纸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原本蹲坐在门外的苏洛河倏地起身,也不抽刀,只懒洋洋仰头,望着房顶上说了句:“话我已经放出去了,不怕死的尽管下来。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还想着来劫人?老子跟你们耗上了!”
原来,苏洛河大晚上还在外面晃荡,是因为他料想到夜里宣王世子的手下会趁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的时候,过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自己掳走?
叫他一声老大,果然不是白叫的。原来叫了之后,自己这个没什么本事还外加了一身烂事的“小弟”,竟然真的被他像看着自家人一样死死护着。
林微微摸了摸手腕上系着的那个转运珠,低声说:“娘,我好像遇到了个很好的人。”
虽然传闻中妖孽横行无忌,惹得江湖上鸡飞狗跳,所到之处无不令人惴惴难安,虽然林微微相信以苏洛河的性格,做出比传闻中更夸张的事情都很自然,但她依然不得不承认苏洛河是个好人。
起码对于林微微而言,他是个极好的人。
林微微很放心地拢拢披在身上的衣服,坐在床头,想了想便躺了下去。正缓缓入梦。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听得窗户吱呀一声响。
林微微吓了一跳,赶紧弹坐起来,却被一个温温暖暖的手覆住了嘴巴。
“嘘!”苏洛河比了个让她噤声的手势。
林微微赶忙拎起被头一角,挡住了身上那件半透不透的内衫,脸颊登时就红了。平日里荒山野岭露宿的时候,没个高床暖枕,加上师父又是个大老爷们,所以林微微一直都是和衣而睡。
今天好不容易睡了个像样的地方,以前那些讲究惯了的东西,林微微还是想讲究讲究,却不想被半夜偷偷闯进来的苏洛河吃了不大不小的豆腐。
这,这,这,……应该什么也没看到吧。
林微微的脸上烧得慌,尴尬地瞪着苏洛河。
苏洛河被她这么看着有些奇怪,垂目一扫,见林微微又拉了拉被子,便猛地知道她在尴尬什么了,于是瞬间从脖子根通红到脑袋顶。
只不过今天晚上的夜黑沉得很,没有星星,更没有月亮。在这间没有点起烛火的房间里,苏洛河保持着捂住林微微嘴巴的姿势,跟林微微尴尬对望,两个人又都看不清对方的脸色,互相揣测了半天,苏洛河低低咳了声,先说话了:“我什么也没看到。”
林微微一脸黑线。
她觉得,苏洛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不说话,或者直接说点别的东西,其实更好。
苏洛河又咳了咳,“呃,你赶紧穿好衣服,拾掇拾掇,我们现在马上上路。”
“马上?”
苏洛河沉头,“我刚刚闹腾了一下,宣王府的兵士散得远了些,趁着这当口我们赶紧溜出去,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明天一早起来的时候,他们不就知道了?”
苏洛河呲牙,“我找了俩替身,都在我房间里侯着,明天早上孟柯他们就演场戏,将那些人拖着,能拖多久是多久,保证我们的行踪不会泄露。”说完,很识趣的走得远远的,然后背过身去。
呃,林微微好尴尬。“你能不能在外头等我一下?”
苏洛河很干脆地拒绝,“不能,你赶紧穿好,我就直接带你出去。”
林微微的脸颊火烧火烧的,抖声道:“那,那你别转头啊。”
苏洛河望天花板,“不转。”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房里乌漆抹黑的,转头了也什么都看不到。”
林微微没忍住,砸了个枕头过去,砸得苏洛河往前一扑。
拾掇好自己,苏洛河挠挠头,思忖了好半天,一咬牙拎起林微微的腰带一提,便从后窗跃出客栈。林微微被他拎在手里头,模样狼狈万分。
黯然伤神了好半天,林微微终于抗议了:“老大,你这么带着我跑路,是不是难看了点。”
苏洛河很认真的说:“我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即能速度快又能模样好。”
林微微示意他先停一停,苏洛河见她一脸忧郁样也就遂了她的心愿。
想了想之前数次被师父一把捞起后,飞快跑路的情形,林微微很自然地握住苏洛河的手,说:“我学过一点点功夫,跟着你跑一段路不成问题。跑不动的时候,你搂着我的腰,提起来一路带着,也是好看又快捷的。”
林微微以非常坦荡的语气告诉苏洛河,却发现苏洛河的眸子里有道鬼祟的光一闪而过,最后定定瞅着自己和他牵住的手,被抽了魄一般。
这个习惯成自然的动作,林微微一直不觉得有什么特别。被苏洛河这么痴痴一看,林微微的心里头咯噔一声沉了沉。
正想着甩开苏洛河的手,让他怎么高兴怎么带,拎着腰带难看点也算了,却反手被苏洛河牢牢抓住。
苏洛河歪歪嘴巴,坏笑起来:“这倒是个好方法。”说着,不等林微微反应,便托起她消失在夜色之中。
7路上
天色蒙蒙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林微微和苏洛河早已经离开了冉城,一人一马的疾速往戚林城的方向奔驰而去。
昨个儿只睡了小半夜,林微微的头很晕,眼皮的架打得相当厉害。转头看看苏洛河,发现他倒是神彩奕奕的。
林微微觉得奇怪。夜里睡不着的时候起身,见着苏洛河在她门外蹲着。夜半的时候惊醒,苏洛河说是将那埋伏在暗处的一众官兵赶得远了些,这才过来叫她起床。这么想来,苏洛河一晚上都没有睡吧,怎么此刻竟然神采飞扬?
林微微奇怪着,定在苏洛河身上的目光便久了些。
或许是被这道眼神盯得太久,苏洛河直觉意识到了什么,暗暗斜了一下眼,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苏洛河揉揉鼻子,挺挺胸膛,尽量将自己的姿势调整得更英姿焕发一些,却始终没有望回那个人。
林微微松松抓着缰绳,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睡眼惺忪,耳边呼呼刮过的暖风和着踢踏踢踏的马蹄声仿佛催眠曲一般。
终于,在阳光初照向大地的时刻,林微微以一种相当涣散的姿态坐在马背上,两指轻轻勾着马缰,沉头睡熟了。
苏洛河估摸着方才在城外的那个马场里头选马的时候费了不少时间,赶到戚林城最快也要断黑的时候了。反正紧赶慢赶的都要耗上一整天时间,这么急急赶路,还不如先歇一歇透口气,吃些点早饭填填肚子之后再上路来得好一些。
如此一想,苏洛河觉得自己考虑得很周到,很意气风发的摆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俊逸姿态对林微微道:“停一停,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苏洛河难得声音柔软,不叫嚣,更不叫她丑八怪,林微微却很可惜的一样也没听见。
此时的她以一种松弛得不能再松弛的架势坐在马背上,马儿一起一伏,她也跟着软了筋似的一起一伏,手臂低垂着,方才指上还勾着的马缰,颠簸之中早已从指尖脱出。
苏洛河瞪眼看她呼呼大睡,脸上一时青一时又白,左右变化了好几个表情后,最终定在了勃然大怒上。
也是。他难得顾一次形象装得英姿飒飒,想要树立下自己在这少女心中高大威猛的形象,却没想到旁边这人什么也没瞧见。
只是,苏洛河还没来得及发顿脾气,还没来得急咆哮着将林微微震醒,她座下的那匹马突然改道,朝岔路的另一处奔去。
苏洛河一惊,立即一紧缰绳驱马狂追,前面那马却洋洋得意地回头朝他看了一眼,仿佛是在炫耀自己出色的爆发力,于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拉开了一些。
苏洛河很汗颜。
之前在马场之所以会耽搁那么久时间,完全是因为这匹被林微微一眼相中的棕马,据说爆发力和耐力皆是惊人的,马场中一时间找不出能与它并驾齐驱的另一匹来。
林微微十分不舍地摸了摸马儿的鬃毛,对苏洛河说:“要不还是你选吧,你选两匹差不多的。”
苏洛河叼着一颗草根,上下打量着那匹马,半晌后说:“就这一匹吧,有什么好换的。”
林微微提醒他,“我们两个要一起上路的,到时候不管是你骑这匹马,还是我骑这匹马都必然要甩出对方很大一截。”
苏洛河懒懒看她,“这匹就给你骑,反正看着你也是个技术差的,配匹好马才能不被我甩出很远。”说着,苏洛河招呼来马场老板,“帮我找一匹除了这马之外最好的。”
要想在一群平庸之辈里面挑出一匹最好的,实在是一件磨人的事情,不是这匹脾气不好,就是这匹耐性不够,不是这匹爆发力不好,就是这匹身子孱弱。
苏洛河越选越气,索性挑了个什么都是中等货色,却又没有什么大毛病的一匹来,便赶紧和林微微上路了。
实在也是他技术好,一路上竟也能轻松与林微微并驾齐驱,一时间便大意了没有仔细注意林微微那头的动静。等这稍有些迟的一个发现,林微微那匹马都已经跑到半里开外了。
苏洛河咬牙切齿的驱马去追,却被越甩越远,心里一横,一个身子跃了出去,飞步上前去追林微微的马。
他忍着不去叫马背上睡得香甜,几乎要流出口水来的林微微,怕这一叫令得她一惊,从睡梦中惊醒后直接从狂奔的马背上摔下来。
摔断一只胳膊一条腿的事小,苏洛河想,要是脸朝地的摔下来,一不小心真摔成了丑八怪了,嫁不出去找他负责,那就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苏洛河屏气狂奔,追了一里,总算追上了那匹狂奔的马,可恨马背上的林微微依然睡得香甜无比。
一个纵身跃上马背,苏洛河一手环紧林微微,一手紧住马缰,立时刹下马蹄。
林微微睡眼惺忪,看到一只紧握缰绳的手,突然意识到自己被人环抱进怀中,温温暖暖的胸膛紧紧贴着林微微的后背,心口扑腾扑腾的跳动感染着林微微的心脏也腾腾急速跳动起来。
脑中一片空白,林微微迟钝地缓慢地回头,朝那一手紧紧环抱住自己的人看去,正对上苏洛河气急败坏的一顿训斥:“知道醒来了?怎么不干脆把自己摔死算了?!”
林微微脸一阵青一阵红,脑筋转了半天才想明白,大约是自己刚刚睡着了,松了马缰十分危险,所以才惹得苏老大很不开心。
不过,苏老大怎么会坐上自己的马?
林微微不大舒服地侧了侧身,想从苏洛河的环抱中挣脱出来,苏洛河哼了一声,将环抱住她的那只松开去,掉转马缰,朝来时的路口奔去,边左顾右看寻着他方才弃了的那匹马。
坐在同一个马背上,即便林微微很想跟苏洛河保持距离,不停颠簸起伏的马背却让这种挣扎徒劳无功。林微微清清嗓子,问:“老大,一匹马坐两个人挤得慌啊。”
“恩。”苏洛河边驱马边四处张望,还得边顾着听林微微有一搭没一搭的唧唧歪歪,心情很烦躁。
虽然苏洛河的语气不好,但林微微还是觉得自己必须要抗议一下,“老大,你不能坐到你自己那匹马上吗?”
听到这个问题,苏洛河好不容易压进肚子里的脾气登时爆发了。“你以为我想跟你挤一匹马啊?!不是因为你睡着了马跑偏了,我会弃马来追你?!我那匹马现在不见了!找不着了!买那匹马的银子算在你头上!林微微,你现在欠我的钱可是越来越多了!”
林微微冷汗。这么看来,确实是她有错在先。不过,有个疑问。“老大,你刚刚说你是弃马来追我的?徒步奔跑什么的?老大武功好厉害!”
苏洛河怒气冲冲的表情和缓了一些。
不过,林微微的话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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