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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武氏-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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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了,笑了出来。正巧这时候荷田送进来冰镇葡萄,两人对着吃了,因着葡萄性寒,又是冰镇,武宁吃了没几颗便停了嘴,不多时用膳,那席上又有鱼汤,四阿哥夹了鱼肉给武宁;忽然来了兴致,匆匆吃完了,拉上武宁便出去钓鱼了。

说是两个人钓鱼,其实浩浩荡荡一行人出来,想不惹眼都不行,四阿哥在前面一路分花拂柳,行到一大片湖面垂柳处,在那阴凉地里坐了,绿树浓荫,水面上的风凉飕飕地吹了过来。

四阿哥戴了斗笠,挽了衣袖,扬竿垂钓,不一会儿就钓上了好几条肥白的鱼儿来,最后一条个头尤大,在一边的鱼篓子里扑腾得水花四溅,银鳞生辉,苏培盛上前想要按住,反而险些被鱼尾巴闪了眼睛,直晃了一脸水花,被四阿哥指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兴致勃勃地带着半篓鱼回去,四阿哥便开始在武宁的书房里写起给康熙的请安折子来。天气晴朗,白晃晃的晴光隔着帘子照进来,苏培盛带着小太监拿着长杆子,又跑出去粘树上的知了。

武宁给四阿哥端了茶送来,轻轻在桌案边上放下,不敢放得太近——怕茶盏被碰倒了,茶水倾在折子上。

她歪着头看起折子内容来。

四阿哥笔势苍健有力,满折子的中心思想归纳起来就是四个字:归园田居。四阿哥紧紧围绕着圆明园,盛赞景色之美,是人流连忘返,又道在耕织轩勤作,才知道黎民辛苦云云,最后又附上了诗,一副飘然出尘、渔樵耕读的清闲散人模样。顺便又说了今日钓鱼之事,又道让人送去半篓鱼,请皇阿玛品尝。

四阿哥写好折子,立即便给了苏培盛,让他送去,见武宁还站在原地,便拍拍她手道:“有些乏了,我睡一会儿,你过半个时辰叫醒我。”,武宁点头应了,四阿哥径直躺在了武宁床上,没一会儿却窸窸窣窣地翻身起来,伸手挠了挠脖子,武宁一怔,道:“爷,怎么了?”。

四阿哥挠了几下,道:“痒。”。

武宁上前探头去看,见他脖子下巴上都是蚊虫叮咬的红包,便道:“是湖边的水蚊子。”,说着取了凉膏来给四阿哥涂上,四阿哥见她手腕微扬处,露出白色纱布,一怔,捉住了武宁的手道:“这怎么回事?”。

武宁将那凉膏拍开了,摊着涂抹在四阿哥颈子上,才道:“和爷一样,也是在园子里闲坐,被毒虫咬的。”。

四阿哥捉住她的手不放,解开纱布来看了,见里面果然一片红肿,骇了一跳,道:“这样严重,要找大夫!”,又道:“这几日便回王府了,到时候让宗大夫来看看。”。

武宁收回手道:“前几日还要严重,现在已经好多了,都是这个药膏,特别管用。”,说着抬手还要帮四阿哥涂,四阿哥接过来,道:“我自己来罢。”。

抹完药膏,四阿哥将瓶子递还给武宁,自己躺上武宁的床,鼻中闻着那枕上淡淡发香,不一会儿便睡着了,他果然是累得厉害了,没几分钟呼吸已经绵长起来,那里又是请安折子里说的那般闲适自得了?

武宁只觉得房中静得厉害,她轻手轻脚出门看了一眼西洋钟,在桌前坐下,拿了方才四阿哥执的笔,笔管上还留着温度。她在砚里沾了墨,拿了张纸胡乱画了起来,四下里只听得见漏网的知了还在声嘶力竭地叫着,夏天的午后,人本就是极容易困倦的,武宁不禁也慢慢趴了下去,将脸伏在手肘上。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半梦半醒间,忽然肩上一人轻轻拍了拍,她动了动身子,赶紧转过脸来,见四阿哥正站在身后,脸上还带着竹枕痕迹,轻轻怨道:“怎么在这里睡了?”,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到床前,又道:“是爷霸了你的床。”,按住武宁在床上坐下了,自挑起帘子出去,武宁目送着他的背影去了。

四阿哥行到半路,忽然见天上狂风大起,黑云压顶,风吹得四下里窗子哐哐乱响,他停下脚步,苏培盛已经让人挑起了油纸伞,接过来亲自给四阿哥撑上。四阿哥微微偏头,道:“不用。”,抬头自看天上乌云翻腾,万里奔涌,似潜龙出渊。

畅春园。

梁九功刚捧了托盘进来,那狂风呼啦一下就将桌上笔架吹倒了,他连忙放下了周凡,刚要上前扶起,天上已经下起了盆倾一般的大雨,打在房顶上腾起一阵阵烟雾。夏天的雨,势头凶猛,却将积攒了多日的暑气一泄而空。

梁九功上前奉上托盘,康熙正站在窗前看着雨景,回头来问道:“是什么?”,梁九功笑着道:“回万岁爷,是襄嫔娘娘特意让人送来的八宝豆腐羹。”。

康熙重在早中两膳,平日晚上只简单进些,有时甚至不进。听梁九功这么一说,倒也没多语,只点点头道:“放下吧。”,又望着那碗中豆腐色白如雪,夹着各色香蕈屑、蘑菇屑、松子仁屑、鸡屑、瓜子仁屑、火腿屑……未到近前,香味已经飘了过来,便点头道:“襄嫔有心。”。

梁九功伺候着康熙坐了下来,侍膳太监尝过了味道,等了等见无事,梁九功才盛了六分满捧在康熙面前,康熙伸出右手,待要执筷,那手却不住颤抖。梁九功看见了,上前一步低声道:“万岁爷……可要……”,康熙极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放下筷子,示意他换上银勺。

梁九功忙取了勺子来,康熙用左手握了,慢慢一口口吃了起来。

梁九功的眼光从康熙微肿的右手上掠过,不敢再看。

康熙才吃了几口,四阿哥的折子来了。

梁九功就看着康熙边吃便看着那折子,脸上一点一点带出笑意来。正在这时,梁九功手下徒弟匆匆跑了过来,在梁九功耳边低语了几声,梁九功面色一变,康熙似有所觉,抬起头道:“什么事?”。说完这句,方觉外面雨声大得简直惊人,坐在房里竟然也听见打鼓一样的哗哗声,听在耳中竟有些惊心动魄之感。

那小太监虽然是打了纸伞跑过来的,可半边身子都湿透了,脸上也全是水珠,顺着脸颊直淌下来,在地上一站,地砖上便是一片水迹。他扑通跪了下来,带着颤音道:“万岁爷!良妃娘娘……”。

康熙舀了一勺豆腐羹,正要吃,闻言动作停在半空,望着那小太监,快速地道:“良妃怎么了?”。

圆明园里山青水碧,关上园门,自是一方乐土,逍遥天地。过了几日,大家打道回府。武宁这一院东西和李氏相比,相对算少——毕竟李氏还带着孩子。但真正全收拾好,也要费不少精神。

清明打不定主意,时不时地来问武宁:“主子,……要带走吗?……搬不搬?”,武宁听的麻烦了,便道:“只把贴身的东西带上吧,其他的丢在这里,保不准过一阵子还来呢!”,清明听了,便去指挥着荷田等人,又将行装拆拆分分,许多怕落灰的物事便锁进了柜子里,实在太大移不动的,也都用软布蒙上了。

到了回府的那一天,武宁进了马车厢以后,就在一路的动荡中渐渐睡熟了过去,待得车队停下在雍亲王府门前,被人搀扶着下车时,她看着阔别已久的雍亲王府,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第一印象就是:王府好小!

武宁居处留守的婢女太监们早将院子中打扫得干干净净,热水温茶全部都备上了,武宁踏进自己居处,渐渐地才找回熟稔的感觉。

第87章 登基

良妃走得悄无声息;八阿哥大病了一场。

十二月,康熙帝至良妃灵前奠酒纪念。

康熙六十年;冬。

冬天天黑得早;雍亲王府里早早地就燃上了灯,武宁院子里也亮堂了许多;堂屋正中悬了一盏四阿哥刚刚赏赐的楠木六角灯,每个角各有一朵木雕玉兰花组成,花朵上金;花朵底部各有一个金属挂钩;清明又做了香袋,挂在那挂钩上,灯里一点了火,暖意熏着,香囊里的气味便袅袅娜娜地披散了出来。

四阿哥刚一走进院子里来,就看见满院子的明亮,不禁脚步微微顿了一顿,心里涌过一阵暖流,脸上的神情也松了松,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武宁微笑着迎接了出来,四阿哥顺手将她裹在自己的披风里,两人进了里屋来,迎面扑上了一阵饭菜的香气,武宁帮着四阿哥去除了风帽披风,见四阿哥脸上冻得青青白白,忍不住用手掌帮他摩挲了摩挲。

四阿哥顺势握住她的手,就着这个姿势,将脸在她手心里贴了贴,道:“外面冷,别冻了你的手。”,武宁收回手,笑吟吟道:“倒不觉得如何冷,只是爷的胡子有些扎人。”,四阿哥道:“是么?”,抬手自摸了摸下巴,果然那胡子渣极是扎人,不由笑道:“真是忙得剃面都忘了。”。

两人在饭桌边坐下,清明布膳侍候起来,武宁见四阿哥眼下显出密密的乌青眼圈来,忍不住问道:“爷这段时间是有很多烦心事么?”,四阿哥筷子顿了顿,咀嚼了几口口中饭菜,道:“爷挺得住,没事。”,武宁替他盛了一碗汤,道:“朝堂上的事,妾身是一窍不通,不过爷别给自己压力太大,万事还是以身体康健为第一。”,四阿哥点头道:“说的都是实心话,好,爷记下了。”。

两人吃完饭,四阿哥照例去沐浴,那水汽弄到了辫子上,武宁让他躺在自己腿上,手中拿了毛巾一点点帮他吸干了,四阿哥仰面朝天,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武宁便见他额头正中川字纹深深,仿佛在梦里也在思索着什么,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伸展了手掌,抚在那纹路上。

四阿哥似有所觉,睁开眼见是武宁,笑着拿下了她的手,放在自己唇上轻轻吻了吻,道:“睡罢。”,武宁连忙按住道:“爷,头发上的水还没弄干呢,爷且睡,我帮爷通通头。”,四阿哥应了,见那灯光刺眼,抬手挡住了,武宁便唤了荷田进来将灯吹灭,荷田看了炕上情景,心里扑扑直跳,红着脸出去了。

一片黑暗中,武宁拿住毛巾,将四阿哥头发裹在里面,慢慢擦着,又拿了把梳子,细细帮四阿哥梳着,心中默默算着:已经是康熙六十年了……

武宁抬头望向那窗外,北风刮得愈发急了,枯枝被风吹动着,在屋檐上一道道打着,发出啪啪的声音。

……

康熙六十一年冬;康熙帝在热河和南苑行猎之后“偶感风寒”;住在畅春园休息;命皇四子胤禛往天坛代行冬至祭典。十一月十三日凌晨;病情恶化。

畅春园清溪书屋,康熙驾崩,享年六十九岁。

“皇上驾崩了!”。

报丧的是苏培盛手下的小喜子,冲进武宁的院子扑通就跪了下来,伏地痛哭起来。一院子太监嬷嬷婢女们先是愣了愣,随即都掩面呜呜起来,武宁抬手要捂住嘴,又放下,明知故问道:“咱们王爷……咱们王爷……”。

小喜子抬起头来,满脸眼泪鼻涕,声音却又高又亮:“回武主子,咱们王爷……继位了!”。

一院子的人刹那间收住了哭声。

正院里,福晋被嬷嬷伺候着穿上才送来的白布丧服,虽然还是满脸的泪水和悲痛,眉梢眼角却是掩不住的喜意。

去了满头的发饰,摘了耳环,戒指,护甲,只插了一根乌木簪,又在耳后小小戴了一朵白色的绒花,脸上的脂粉倒是不敢不擦——毕竟年纪大了,气色不好,没层脂粉护着,在四阿哥面前难免觉得心虚。

她薄薄拍了一层香粉,没用胭脂。

外面布置起了一片白色帷幔,白纸灯笼在屋檐下高高挑起,加上天地间呼啸的风雪,整个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宋氏、李氏,武宁都已经到了,众人的眼圈都是红通通的一片,屋里低低的抽泣声此起彼伏,见福晋出来,宋氏又上前扶住道:“福晋节哀!保重身子。”。

福晋用帕子掩住脸,印了印眼角。

紫禁城不见平日里的红墙绿瓦、金碧辉煌,放眼望去,只有一片凄怆悲凉的白色,长长的宫墙幽深而安静,仿佛是沟通人间与幽冥的路途。

康熙入殓之后,王爷、贝勒们都要回家斋戒。各部院大臣则一律宿在本衙门中斋戒。各寺、观鸣钟三万次。

到了出灵那日,七十二人抬着康熙棺木出了东华门。六十四位引幡人高举旗伞走在最前,卤薄仪仗队举着兵器、幡旗紧随其后,然后才是抬棺木的扛夫,在棺木后面是全副武装的八旗兵士。然后是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的队伍,车轿连绵不断地走过,天地间全暗沉了下来,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晦暗的风雪中。

过了这最忙乱的一阵子,宫里派来接福晋等人的车马停在了雍亲王府门前,配刀侍卫们守护在车前,一眼望去,车马看不到尾,足足占了满条街。

福晋被人扶着上了车,武宁也跟着上了马车,她挑起帘子,有些怅然地望着雍亲王府,心里知道从此,自己就将永远离开这个待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了。

二十多年,那几乎是一个人生命的一半了。

马车辘辘地行驶起来,武宁最后看了一眼雍亲王府的轮廓,放下了帘子……

车马绝尘而去。

雍正元年,武庶福晋册封为宁嫔,居春禧殿。

春禧殿既换了新主,家具、窗户、门、园中花木全都都要换,武宁搬进来的时候,一院子花木开得正好,放眼望去,姹紫嫣红开遍……

三年后。

这一日,武宁正被服侍着用膳,苏培盛匆匆赶了来,道是万岁赏赐宁嫔娘娘几道素点心,他站在屋中间唱完了名,后面的婢女们将菜式送了上来,武宁正要下跪接旨,苏培盛连忙笑道:“万岁有旨,娘娘不必下跪接旨,奴才告退。”。

苏培盛走了后,清明将那些菜摆到桌上,菜是极精致的,还冒着热气,只是她方才用得多了,这会已经吃不下什么。

清明笑:“也是万岁对娘娘的心意。”。

武宁笑了,她明白清明的意思:桌上的点心虽然插着御膳房的牌子,可一看就知道是昔日雍亲王府里专门负责给她做点心的大师傅做的,武宁洗干净手,拈了一块送进嘴里尝了尝,果然还是原来的味道。

“万岁今天回来,留道不那么甜的点心当夜宵吧。”,武宁放了筷子。

到了晚上,胤禛果然来了。

武宁蹲身请安道:“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胤禛应了一声,一只手扶着她起来了,武宁只觉得胤禛手里冷湿湿得全是汗,不由得道:“皇上,方才走得急了么?”。

=/文/=胤禛摇头。

=/人/=汗多,气虚?

=/书/=来不及多想,武宁赶紧伺候他换衣洗浴,胤禛匆匆吃了几口饭,便对苏培盛道:“拿来。”,又往武宁的书房走去。

=/屋/=武宁这才看见,苏培盛带了一叠折子过来!

“好几天没看看你,可又积下了不少折子。”,胤禛解释:“别的那几院多少还有孩子陪着,朕怕你孤单,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武宁抱住他的胳膊,眼睛轻轻眨了眨,低下头,觉得有泪意涌上来。胤禛察觉到了,轻轻像哄孩子一样拍了拍她后背道:“爷不过是随口说说,乖啊。“。

胤禛这段时间显然是累得脱形了,便衣穿在身上也是松松垮垮,只有肩架子还撑得起来。

奏折堆了一桌子,左手边是看过的,右手边是没看过的,笔墨纸砚放在前面,胤禛就埋头在这两叠折子山中。那文折有的是满文,武宁看起来更觉得和天书一般,眼看着西洋钟已经走到了十二点,胤禛回头,讶然见她还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便道:“怎么还没去睡?”,武宁应了一声,起身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胤禛,见他微笑着看着自己,又道:“听话,朕一会也来。”。

这“一会”转瞬就到了夜里三点。

武宁正睡得迷迷糊糊,恍然间便觉得身边有人扯开了被子,轻手轻脚地躺了下来,她不用睁开眼,光闻着那熟悉的气味也知道是谁,那人伸臂将她揽进怀中,微不可闻地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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