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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武氏-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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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的镶玉石一等海龙皮帽。

第26章 端着

四阿哥盯着那海龙皮毛看了看,心里忽然想到,倒是足足有十来天没去福晋那儿了。

他想了想,从书桌后站起身,对苏培盛道:“走,去福晋那儿看看。”。

府里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看着,福晋的面子到底是要顾着的。

苏培盛忙不迭地跟上,百忙之中不忘捡起了那海龙皮帽,见帽沿那块玉石上已经隐隐可见一条长长裂纹,不由一愣,拍了拍帽子,小心翼翼地重新放在架上。

四阿哥向着福晋的正院来了。

早有福晋的手下人飞跑着通报了这消息,福晋听了,微微抬了抬头,在作画的右手顿了顿,还想假装平静,可眼里的神色已经分明欢喜了起来。她按捺住心情,不紧不慢放下画笔,搭着朔雪的手稳稳走了出去,正迎接上四阿哥。

四阿哥挥手让她免了礼,两人一同进了堂屋,刚进门,四阿哥便看见桌案上铺着张刚完成的仕女图,是美人月下吹箫,点点头,带了点鼓励道:“福晋的画功,最近是越来越见长了。”。

福晋矮了身子,因着顾忌仪态端庄,她笑不露齿,正正经经地道:“谢爷夸誉,让爷见笑了”,心里却有些喟叹:自己的画功好,那是因为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作画。

之所以有大把的时间,是因为四爷来得少。

长夜漫漫。一个人铺纸挥毫,寂然灯前的感觉,四爷体会过么?

四阿哥心里还记挂着武宁无孕的事,闷闷地坐了下来,福晋早猜到了是因着武格格的事,心中酸楚,面上却不表现,亦是陪着四阿哥,在另一头坐下。

福晋虽然性子刻板了些,可是恪守本分,孝顺恭谨,始终如一。没有丝毫不是之处,更将府里上上下下主持的井井有条。

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四阿哥对着这个嫡妻,虽怜爱不起来,却多少有着几分尊敬,想着这般枯坐便是极不给福晋面子,于是强打起精神来,眼光落在那月下吹箫美人图上,寻了个话头道:“那日你请方俊芳来唱曲儿,选得很好。”。

福晋听他话头突兀,如何不知四阿哥是有意寻话题来避免冷场?

福晋想,由此可见,她在四阿哥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分量的,这样想着,脸上神色也欢欣活动起来,那话语里的底气也足了些。她微微欠了欠头,道:“十三弟向来在音律上颇有造诣,我想着既然做生日宴,不妨并在一起,既让十三弟欢喜,也热闹了气氛。”。

四阿哥点头,顺口捧了个场,道:“福晋向来心细,思量得又周到,很好。”。

福晋得了夸奖,激动得满面生光,连忙起身,规规矩矩站在四阿哥面前道:“爷过奖。”。

四阿哥见自己与福晋还没说上几句话,福晋已经起身行礼了两次,又加上那拘拘束束的模样,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索然无味,便放了茶盏很温和地道:“既是夫妇,不必多礼,福晋且坐着,好好说话。”。

福晋这番方一起身,已经觉着自己痕迹太重,听闻四阿哥这般说,连忙应道:“是。”,又起身复坐到那椅子上,心里有几分后悔。

她知道自己平日里太“端着”——毕竟年轻,又担着“四福晋”这么大的一个架子,她不端着,如何摆得正,压得平整个四阿哥府里那么多人呢?

大抵是“端”成了习惯,便像人长时间戴着了面具,那面具已经长在了脸上,待得想拿下的时候,已经拿不下,深入骨肉。

有些人天生便有好几副面具:白天一副,夜晚一副,人前一副,人后一副,信手拈来,八面玲珑,轻松转换,流云无痕。

但有些人不是。

这些人中,有人不屑为之,有人不能为之。

福晋便是“不能为之”的那种人。

连面对四阿哥的时候,她也依旧僵硬地“端着”,轻松不下来。

嬷嬷和朔雪都旁敲侧击地提醒过她,只怕这是四阿哥不中意福晋最大的原因之一。

男人在外面忙完了一堆正事,回到家里正是想放松放松的时候,谁愿意还对着个死死板板,一丝不苟的人呢?嬷嬷想着,武氏复宠前,四阿哥去李格格那里的次数相对其他人比较多,想必也是李格格性子活泼天真,一张脸常常带笑,看着便讨喜。

福晋这么想着,心里懊丧起来,四阿哥何等精明的人物,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也觉得福晋有些难为,便转开了话题道:“便要过年了,往宫里去的东西都备好了么?”。

福晋听闻四阿哥转到这话头上,松了一口气道:“四爷放心!我都备好了。”。

四阿哥正要提给德妃娘娘送什么礼物,听见福晋一句大包大揽的“放心”,倒是一愣,剩下的话硬生生被噎了下去。

他闷头喝了口茶,面无表情地直接站了起来:“既然有福晋打理,我也不费什么神了,福晋且继续画画吧,我回书房了。”。

福晋惊讶地跟着四阿哥站起身,右手无意识地抬起,握住左手腕上的玉镯子,转动几下,有些局促地道:“爷不留下用膳么?今日有新上的……”。

“不必了。”。

四阿哥丢下这句话,不再多说,抬腿便出了门。

福晋见他一路头也不回地走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朔雪和嬷嬷原是候在外边的,待得见了四阿哥的脸色,两人唬得都跪在了地上,一叠声只道:“恭送四爷!”,待得四阿哥走远了,才敢抬头去揣摩福晋脸色。

福晋也在揣摩。

反复揣摩着她与四阿哥方才的对话。

四阿哥进来,先是夸自己画好,自己谢了一次。

接着四阿哥夸自己找方俊芳来给十三阿哥过寿是找对人了,自己又谢了一次。

其余四阿哥便说了些闲话,也没扯到什么要紧事呀!

福晋揣摩了半天,末了,将原因归结到老问题上——一句话,还是自己太“端着”,四爷看了不喜欢。

四阿哥大步走在花园中。

苏培盛一路小跑,才跟得上四阿哥的脚步。

他见四阿哥面色不善——方才进福晋院子里时,他的脸色还好些,出了院子,一张脸上几乎是乌云密布,就差写着四个字“别靠近我”了。

苏培盛识相地看见了这隐形的四个字,拿捏着跟四阿哥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不料四阿哥忽然一个转身,苏培盛立即站定,不巧身后的小喜子呼哧呼哧追得正欢,一脚刹不住,险些撞上了四阿哥胸口。

苏培盛掩面,要抓住小喜子,已经来不及,四阿哥一脚踹翻了小喜子,对苏培盛怒喝道:“去你武主子那儿!”。

苏培盛连声应着,跟着四阿哥转了方向,向武格格居处走去,心里想着,不怪四爷生气,就是平常人,得了个空欢喜还要懊丧半天呢!

四爷先是以为武格格有孕,结果被太医迎头浇了一盆冷水,心里这股子火在福晋那儿发不出来,总得找个宣泄的口儿。

苏培盛暗暗为武格格捏了把汗。

武宁得了宠,自然有人巴巴地献殷勤,这不,四阿哥只是向着武格格院子方向来,人还没到,消息已经一直送到武宁耳朵边。

武宁听闻了四爷今日心情不佳,心里倒是有些震动,不料到四爷对自己怀孕竟是这么看重。

满府都知道了,福晋那里定然也少不了。

正想着,四爷一掀帘子,进来了,武宁有些紧张,一张嘴居然成了结巴:“四四……爷!”。

四阿哥正满面乌云,被她这一结巴,先逗乐了,嘴角抽了抽,终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四阿哥这一笑,满屋子死寂的气氛都流动了起来,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们纷纷抬了头,偷眼打量着武格格,一个个心里暗叹道:到底还是武主子有本事啊!

居然让四爷见她一面就转怒为笑!这是什么样的功力?

四阿哥上前拉过武宁的手,他明知道武宁是不发烧的,但还是下意识抬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道:“钟太医给你开的那些方子都吃了么?”。

武宁老老实实地点了头,很诚恳地道:“都吃了,就是太苦了。”,说完,便自己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多蠢的回答!

四阿哥没搭腔,与武宁牵着手进了寝室,自说自话地仰面在床上躺了下来,将脖子向后仰着,又转了转。

最近在书房用功得多了,脖子总是疼痛。

武宁在床尾跟着坐下来,瞅着四阿哥脸色。

她不是呆子,纵然没有人通风报信,她也能看出来,四阿哥今日心情不佳,大大的不佳。

不过只要四阿哥不愿意说的事,她就绝不问。

四阿哥如果想说,自然会对她说。既然四阿哥不开口,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呢?

何况,她并不是嫡福晋,只是一个小小的庶福晋。

还是那句话,做好份内事,不该管的,别管。

解语花,宽慰人心这种高技能,还是留给宋格格去吧。

第27章 年味

四阿哥默默注视着床帐顶的青色流苏,最后眼光落到了武宁身上。

武宁老老实实地坐在床尾,是个安静泰然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没有惶恐,没有伤心,没有失落,什么都没有。

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她只是伤食欲呕,恰恰又沾了四阿哥的光,请着太医来看了,开了几副方子,便也就这样了。

四阿哥知道,只要他不说话,武宁根本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说。

这样的安静,原本在他的意料之中。

四阿哥喜欢温柔如水的女人,像福晋那样大包大揽,他是不爱的。

武氏乖巧,宋氏也乖巧,这两人的路数,原本是一致的。

但武氏身上比宋氏更多一些意味。

是什么呢?一时半会儿,四阿哥自己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说:武氏最合自己心意。

四阿哥抬了抬手。

武宁明白他的意思,将自己的手送进四阿哥手掌中。

四阿哥握住武宁的手,人依旧是躺在那里,武宁见他皱着眉,侧脸线条极其流畅,一时没忍住,竟是伸出手去揉按他的眉头,

这一伸手,连她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四阿哥一怔,本能地向边上一偏头,随即向武宁放出目光来,低声道:“怎么?”。

武宁躲闪了一下目光,还是说了真心话,道:“爷别皱着眉,怪吓人的。”。

四阿哥听了,握住武宁的手送到唇边轻轻亲了一下,微微扯动了嘴角,笑了一下,依旧是皱着眉头。

武宁看四阿哥心情不好,便耍宝道:“我变个戏法给爷看好么?”。

四阿哥精神微微一振,道:“什么时候倒是又多了这样的新鲜花样?”,正想说不用,看武宁满眼闪烁着期盼的小星星,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带了些宠溺点头道:“好,变给你家爷看看。”。

武宁站起身,在一旁桌案上用左手抓了枚铜钱在四阿哥眼前晃了晃,道:“爷看看”。

四阿哥接过细细翻转了两面看了,见是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铜钱,找不出丝毫异样之处,便道:“不过就是一枚铜钱。”。

武宁点点头,笑道:“看好了么?”,说着伸出左手。

四阿哥看她笑得神神秘秘,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将那枚铜钱交还到武宁手中。

武宁郑重其事地接过铜钱,握在左手中,向后退了几步,扬起左手向着四阿哥晃了晃,笑道:“爷可看仔细了!”,说着伸出右手到左手掌心中,提起了铜钱,接着握紧了右手拳头,口中念念有词。

四阿哥看得好笑,半晌打断她道:“这戏法变好了没?”。

武宁并不理睬他,忽然长长吸了一口气,用力地向右手吹了一下,接着猛地展开掌心伸到四阿哥眼前,四阿哥只见她那白皙的手心中空空如也,铜钱不翼而飞。

四阿哥是何等厉害的眼色,早在之前便瞧出了破绽,这会儿见那枚铜钱在武宁左边衣袖中微微显露,他几乎笑破了肚子,因着要顾着武宁面子,便强忍着笑意,装作吃惊的样子瞪大了眼睛,道:“这……这是什么戏法?”。

武宁信以为真,很是得意,想着到底是三百年前的人,现代一个最简易不过的钱币魔术便能让这皇子惊诧不过,于是摇头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四阿哥极配合地道:“宁儿当真是厉害得紧!”,又一把捉住她,将她按在枕头上,作势轻轻捏住她脖子,道:“到底是什么戏法?还不老实招来!”。

武宁挣扎了几下,四阿哥手劲大,她没挣脱开,索性趴在那枕头上,将脸埋在熏了香的绸料里,瓮声瓮气地耍起了无赖:“爷是多聪明的人,还看不懂这点小小戏法?”。

四阿哥笑道:“我偏是看不懂,快说罢!”。

武宁见他嘴角上扬,眉头舒展,不复方才那气郁模样,伸手轻轻触了触他眉心,嘻嘻一笑道:“爷笑了。”。

四阿哥一愣,方醒悟过来武宁并不是在讨好他,只是纯粹地想让他展颜。

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莫名的感动。

不为别的,单为这份笨拙而纯粹的心意。

日头渐渐落了下来,天光立刻暗淡起来,掌灯时分,大片大片的雪花漫天飞舞着落了下来,珠棋看着几名小宫女在院中捧着器皿接着新雪,又和清明燃起了屋中四角的炭火盆子。

四阿哥自床上起来,看见武宁已经整好了衣裳,正坐在桌案前写着什么,一笔一画地甚是仔细,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自背后忽然抱住了武宁,道:“宁儿在写什么?”,眼光瞄到那画纸上,见原来是一个极可爱的奶娃娃,支了肘躺在一大片荷叶上,手里捧着朵莲花,武宁正沾了墨色给那莲花下的水色上色,他一时兴起,提笔也在画上添了几笔,随即笑道:“这是谁家的娃娃?这么胖,荷叶却没被他压趴,真真是奇哉怪也。”。

武宁听他取笑自己,扭头微微白了四阿哥一眼,也玩笑道:“没多久就过年了,我且画个门神,贴在门上。”。

四阿哥从后面抱着她,贴着她的脸,轻轻吻了吻武宁耳边鬓发,哑声道:“你这个门神倒是别出心裁,我看着喜欢得紧,不如迟早送我一个罢!”。

武宁听了这话,想到昨日呕吐,导致四阿哥误以为自己怀孕之事,心里泛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她微微垂了头,将手覆盖在四阿哥的手背上。

四阿哥知她心里所想,一时有些后悔扯了这话题,再转移开反而太着痕迹,索性什么也不说,反转了手,将武宁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又一用劲,把武宁拥进了怀里。

武宁倚靠在他肩头,闻着那日益熟悉的气味,将脸埋藏在四阿哥衣衫上,大着胆子像小动物一样蹭了蹭,随即微微闭了眼。

四阿哥一张脸面无表情由着她蹭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相依着静静看那窗外,天地落雪,静寂无声。

过了腊八,没多少日子便是年底了。

这一日一大早,武宁方起身,看着窗外天还是暗的,又觉得冷,便又缩进被窝里,外间的珠棋听见动静,以为是武宁要起床,倒是窸窸窣窣地走了进来。

武宁从被窝里探了个脑袋,伸出床帐子迷迷糊糊道:“来得正好。这屋子里怎么这么冷?”。

珠棋瞅了一眼屋角炭盆,赶紧矮了身子道:“因着清明、荷田和奴才都在忙,这里屋的炭盆灭了倒是没注意,主子恕罪!”。

武宁转了个身子抱怨道:“有说这话的功夫,还不快点上。”。

珠棋应了声是,伸手过去拿了火钳子拨灰,武宁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却是睡不着了,索性问道:“你们一大早都在忙甚么?”。

珠棋被火灰呛了一下,捂住脸让到一边咳嗽了一会,才直起腰笑道:“主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明儿就大年三十了。整个府里上上下下哪儿不是忙翻天?”。

武宁听了,有些恍然又有些兴奋。

恍然的是:她没料到穿越过来后,日子过得这么飞快——她记得刚睁眼醒来见到珠棋的时候还是秋天,一转眼已经到了大年二十九,倏忽四五个月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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