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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茶娘-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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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总归还是抱有侥幸的,听得这个答案,落银的眼光变得更为黯淡了。
也是没有回来过。
……
次日一早,落银也果真去了一趟徐家茶行。
叶六郎也跟着一道儿去了。
来之前,徐折清也确实嘱咐了她一番,让她顺带着去茶行里看一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徐家茶行的掌柜,早早就知道了落银现在是在茶庄里做大茶师的事情,对她的态度更是恭谨非常,殷勤的程度就跟是徐折清亲自来监察了一般。
其实茶行里也没什么问题,落银也只是粗略地将各类茶叶查看了一番。提了几点关于经营的小意见罢了。
快到午时的时候,叶六郎和落银谢绝了掌柜的想要留他们吃午饭的想法,临走前,掌柜的笑眯眯地跟落银说着,希望等她回了京。可以在东家面前美言几句。
徐家各地的茶庄,年底都有一次业绩评估,这不光是销售额,毕竟店大店小不一样,店开在京城和汾州自然也不能一概而论,这评估,评的乃是各方各面的综合。
落银笑着应了,才跟叶六郎一起离了茶庄。
用罢了午饭过后,落银寻了个想要一个人上街走一走的藉口,独自离开了客栈。女儿家要逛要玩的,他一个大老爷们跟着也不好,又因为半日下来都没有遇到他想象中不安全的现象,叶六郎便点头应了,只是交代她尽早回客栈。
落银在大街上打听到了“七月轩”的所在。
步行至东街,右手边那栋毫不起眼,青瓦飞檐顶儿的两层楼阁,便是了。
天气有些阴阴沉沉的,天际压低,让这座颜色本就不明亮的戏楼更显得有几分压抑。
“姑娘,里边儿请。”
落银被引着行入大堂之中,入目一方戏台,台下桌椅粗糙,有些更是已经掉漆严重,一看便是有些年头了。
眼下尚且没到开唱的时间,或也因今日天气不好的缘故,此时台下竟是一个人也没有。
眼见小厮要引她入座,落银摇头道:“我跟朱夫人已经约好,在西厢等她。”
小厮闻言不疑有他,忙笑道:“那小的带您去西厢入座儿。”
朱夫人日日都会过来听戏,且只在西厢,故那间包厢日日必定都是要留给她的。
落银被带着上了二楼西面栏杆旁的厢房中,面对堂下戏台,靠栏的一面设着一排珠帘。
落银坐下来,小厮便询问可需要茶水果点。
“一壶清茶便好,有劳。”
小厮应下,步出了包厢,下楼而去。楼中格外的安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响。
不多时,忽听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响了起来。
午时过后天色便一直沉着,眼下应该是要落雨了吧。
落银不由在心底想着,若是下了大雨,那朱夫人会不会就不来了?
可忽然又想起,徐折清写给她的那篇话上,是有着“风雨无阻”四个字的。
虽然她今日特意来见这位朱夫人是有着自己的事情,但却不得不好奇,这个戏楼里的戏就演的这么好吗?
否则怎能让一位知府夫人风雨无阻,日日前来。
思绪间,却听楼下有了动静,因此时楼中格外的安静,故落银将这脚步声听的格外清楚。
“这鬼天气,早上还艳阳高照的,以为是个大好的天儿呢……”有悦耳的少女声音不满地埋怨着。
“朱夫人您来了。”这是那小厮的声音。
落银一听朱夫人这三个字,眼睛立马亮了起来——果真是风雨无阻啊。
继而,就听一道不温不火地声音“嗯”了一声。
几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小厮又道:“您约得那位姑娘已经在西厢房里等着您了。”
“哦?”朱夫人的声音带着疑惑。
她何时,约了哪位姑娘?
随身的丫鬟也讶异地问道:“夫人,您约了哪家的姑娘来听戏啊?”
朱夫人没有答她,也没有去问那小厮,就连上楼的步子都还是不紧不慢的,没有任何变化。
落银嘴角现出一抹笑意——这位朱夫人果真如同徐折清调查的那样,沉着冷静,心思从不外露。
甚至,当她进来看到落银眼含笑意地坐在厢房中,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异常的神色来。
这是一个第一眼看过去,平平无奇的妇人,平凡的五官未施脂粉,三十五六岁上下,身材略为丰腴,身着深紫色曲裾裙,通身上下除了头上一支白玉梅钗,再无其他饰物。
若非是知情,落银绝不会相信眼前这妇人会是汾州知府的正房夫人。
想到徐折清那里的消息是,这位夫人很不得朱乔春喜爱,甚至一年到头两个人都不见几次面,朱夫人厌恨朱乔春的原因很明白,是因她当初是被强娶进朱府的,而朱乔春此般不过是为了霸占她家的产业,成亲后没过多久,她的一双父母和胞弟全都遭遇‘意外’而死。
这种深仇大恨,落银有些不敢想象这么多年来,她是怎么忍下来的,才沉淀成了这种万事不惊的模样。
而朱乔春厌弃她的原因,一来大许是因为不屑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二来大抵是因他那特殊的癖好吧,朱夫人虽不算过胖,但也跟苗条扯不上干系。
朱夫人在落银对面坐了下来。
那身穿淡粉色衣裙挽着双螺髻的丫鬟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拿疑问的眼神打量着落银。她确定,夫人是不认得这位姑娘的。
“这位姑娘,找我有事?”朱夫人坐下之后,命小厮上茶,待小厮离去之后才开口问道。
知道她每天都会来此,知道她习惯呆在西厢房中,定然不可能是凑巧。
落银微微颔首,开门见山地说道:“今日我来此,实则是为了跟夫人做一桩交易。”
“交易。”朱夫人微微地一笑,后摇头道:“我虽为知府夫人,却从不过问官场之事,姑娘找错人了,还是不要平白浪费时间的好。”
朱乔春作恶多端,手下冤案无数,来找她伸冤的人太多了,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习以为然了,甚至也不再有起初的怜悯之心。
毕竟,别人都来跟她道可怜,她的可怜她的苦处又该跟何人言说?
落银听她显是误会,解释道:“此番前来,却是为得成全夫人多年来的一个心愿。”
朱夫人一愣之后,被逗笑了。
笑声很温和,却隐隐带着几分嘲弄:“我的心愿?你又怎知我的心愿——”
“这么多年来夫人隐忍至今,难道不是在等一个机会吗?”落银抬眸看向她,晶亮的黑眸噙着一抹笑意。
正文、132:讨封休书
朱夫人的眉头不可查地一动,遂才拿正眼打量于她。
只见眼前这小姑娘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五官精致,肤色如雪,特别是那双黑仁儿般的眼瞳,分外的有神,就跟会说话一样。
此时,却突然响起了一阵脆亮的“嚓嚓嚓”声,在楼中回荡着。
落银举目隔着珠帘子往下一瞧,却见是戏台上多了一位老者,他一身灰色布衫,裤腿用窄布条绑起,脚蹬一双有着补丁的黑色布鞋,一手各自握着一只铜制小钹,轻轻一击就发出醒耳的声响。
又听他在那戏台上道:“按照七月轩的规矩,只要有一位客来,也会唱完这一出。今日仍是由胡师傅登台,唱上一段《京考》。”
大堂中分外的冷清,一个人影儿也没有,看样子,这家戏楼平时的生意也不见得有多好。
“你说的事情容后再谈,咱们先听完这一出戏吧。”朱夫人将目光定在戏台之上,讲说道。
落银自然没有异议。
戏台上的幕布被缓缓拉开,首先出来的是一位身穿玫红色绣着大朵牡丹戏服的闺门旦。
落银没有听过这戏,但听她咿咿呀呀的唱着,大概了解到,这是一位富家小姐,来送心上人进京赶考,边唱边朝着前方轻移莲步,凤目含盼。
就在这时,千人一面的小生行了出来,脚下的每一步都像是熟练到了极致。
他身穿蓝色绣花戏服,手腕上担着白绸水带,头带文生帽。白面儿细长丹凤眼,眼尾扫着晕开的红粉,扮相十分地英俊。
这该是那,进京赶考的书生了吧?落银心道。
果然就听那小生唱了起来。步行至闺门旦面前,做依依不舍之状,却不逾越。
落银听了两句,便将头转了回来。
她对看戏,确实没有太大的兴致。
可一转脸,却见朱夫人眼睛有些发红。
落银心下有疑。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却见她的目光是定在那蓝衣小生的身上,此际二人正诉离别之意。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是觉得方才有那么一瞬间,那蓝衣小生的目光扫向了她们所处的西厢之上,目光似有些难解。
再看向朱夫人,却发现她眼中的泪已经滑落而下,在脸颊上留下两串泪痕。
丫鬟忙递去帕子,像是已经习惯了朱夫人看戏会流泪似地。
一个处事如此稳重,在高门后院里过了十多年的人。真的会为了单单一出戏而落泪吗?
落银觉得有些说不通——除非,这戏令她触景生情,想起了某些回忆吗?
朱夫人将泪珠拭去之后,眼中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似乎方才根本没有哭过一样。
“赏。”
她轻声说道。
丫鬟便即刻会意,取了银子下去了。
朱夫人这才将视线从戏台上收了回来,转而看向落银。道:“姑娘可以说了。”
落银堪堪回神。
“据闻夫人手中握有朱大人某些‘重要’的东西……”落银看向她,笑道:“不知夫人可否将它们交付于我?”
真是够……直白。
第一时间里,朱夫人对眼前的小姑娘,只这么一个想法。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以放心地将东西交给你。姑娘你太天真了吧。”她似有些漫不经心,抬手倒了半杯温热的茶水,垂着眸道:“我不知道你是打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但既然如此你便该知道,我之所以将它们压藏至今,是因为什么。”
“那夫人您费心收集这些证据。又是因为什么呢?”落银反问道。
朱夫人轻笑了两声,将茶杯凑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复又道:“仇我是想报,可我却不想因此丢了性命。你不是喊我朱夫人吗,朱大人若是没了。哪里还有什么朱夫人?”
若这世上她无所挂念,早便可以跟朱乔春同归于尽了,可她……想活着。
活着来着七月轩,听他唱戏。
落银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正见那身穿蓝衣的戏子,站在戏台上,目光凝在西厢处,隔着一层珠帘,却同朱夫人的目光稳稳地交汇在了一起。
这一次,落银确定自己没有看走眼。
人都道戏子无情,看来,也不尽然吧?
只道朱夫人风雨无阻日日来七月轩听戏,却不知是听戏还是看人。
“朱夫人既然心有所念,何不同朱府断了干系。”落银口气含笑,道:“到时朱大人的事情,便也牵连不到夫人您了。”
断了干系?
朱夫人听她口气果断,不由地一愣。
她倒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
从小生养在汾州,她纵然心怀深仇大恨,但行事始终考虑是否有碍世俗,就算是之与他,也只能远远地望着,这么多年来,话都不曾说过一句。
故,从来没有过这种大胆的想法。
可此刻经落银一提,竟然惊觉心里有种冲动不可自遏的蔓延开来,如同水草一般疯长着。
余光瞥见戏已唱完却依旧静立于戏台之上的欣长身影,一时间,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握着杯盏的指尖略有些轻颤。
“如果夫人亦有此意,我倒可以帮一帮夫人。”
“我……”朱夫人不禁呼吸一窒,似乎拿不定注意。
“夫人已经被困了十余年,不仅仇不能报,还要赔上自己的年华。如今既有双全之策,不知夫人还在犹豫什么?难道夫人真的甘心一辈子被困在朱府高墙之内,一辈子都看着自己的仇人逍遥快活,而自己却是郁郁不欢吗?”落银说话的时间,有意地往已经空荡荡的戏台上看了一眼。
朱夫人暗暗握紧了手指。
没错,她不甘心。
这么多年来,她都不曾甘心过,朱乔春毁了她的一切,她怎么会不恨,她恨不得将他拆骨剥皮!
“如果你真能做到——”她忽然抬眸看向落银,神色坚毅无比,道:“那我便将你想要的东西交给你!”
“一言为定。”
……
金乌西沉,天边一层层堆砌的云块被染上金红的色彩,绯丽无比。
烟花之地多在此时大开了门户,准备迎接来客了。
汾州城东,寻芳阁。
一道瘦长的身影踏着暮色行了进去。
依照着要求,老鸨喊来了十来位新来的姑娘,供给挑选。
现在的客人,都好新鲜的,真是没办法。
一身男装,将皮肤抹黑了许多的落银做一副风流浪子的模样,倚在香楼之中的软榻上,打量着眼前这些新入楼的姑娘。
她们多是一副胆怯的模样,低垂着头,更有甚者,瑟瑟发抖。
却独独有一位,昂首挺胸,丝毫不惧,眼中似有着莫大的野心,很不安全的模样。
但见她姿色虽然不算上乘,但却有着一副极好的腰身,惹人怜惜。
落银眼中俱是满意——很符合。
见落银选定,老鸨便带着余下的姑娘们离去了。
“这位公子,奴家是头一次接客,很多地方都不懂,您若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大可告诉奴家,我全部按照公子的意思来做。”女子迎上前来,娇笑着说道。
落银不由地一挑眉——倒是真的挺聪明,很懂得讨人欢心。
“我无需你来伺候,只是想交待你去办一件事情,若是事成,这些银子都是你的。”落银刻意压低着声音,取出了银袋放在她面前。
女子眼中满是讶异,更多的却是贪心。
这么多银子……够她少接多少客的?
可她却仍旧谨慎非常,看向落银,为难地说道:“小女子虽然身处青。楼,又没读过书,但却还是懂的一些浅薄的道理的——违法乱纪的事情,还是不敢做的。”
挺有脑子的。落银笑着打量了她一眼,摇头道:“我也是正经的商人,自是不会让你去做乱法之事,只是……想让你去伺候一位大人。”
“大人?”女子讶异地张了嘴巴,但眼睛里却是不掩饰的欣喜,迫不及待地问道:“哪位大人?”
若果真是个当官儿的,那她岂不是赚大发了吗?天天听楼中的一些姐妹谈论,谁谁傍上了哪位官爷,好日子可是过不完了。
“汾州知府,朱乔春朱大人。”
“朱大人?!”女子眼睛更亮了。
听她们谈论的最多的不过是县令和官差一类,知府大人,那可以高了好几个层次啊。
“没错。”落银定声交待道:“你要做的事情就是讨得朱大人欢心,然后……引导他休掉朱夫人。”
女子瞪大了眼睛,“休,休掉朱夫人?”
眼前这年轻的小公子,到底是跟朱夫人有什么过节啊,这样变着法儿的想让人家变成下堂妇?女子不由地在心中暗想。
“朱大人与朱夫人多年不合,这乃是众所周知之事,只要你稍稍用些小计策,定能办到。”
朱乔春这些年没动休妻的念头,自然不会是因为他对朱夫人有义,不过是放着这么个人在后院也不碍事,权当她是不存在的。
但只要有人在旁怂恿一二,他定不会有什么不舍得。
见面前的女子脸上仍有犹豫的颜色,落银抬手将钱袋里的银子哗地一声倒了出来,道:“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一半。”
正文、133:真心被拒
亮闪闪的银子现入视线中,女子不由地面色一喜,将那些顾虑全都抛之脑后了。
反正也没什么危险,就算朱夫人发现是她怂恿的,又能奈她怎样啊,她是青。楼女子,可不怕什么名声不好听。
又想着,此次若能嫁入朱府当是最好,嫁不进去也要好好地捞一把才行。
“公子放心,我定将事情办妥!”她跟落银保证道。
……
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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