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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茶娘-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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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手伸的可真是够快够长的。
况氏看了一眼对面空荡荡的位置。虫虫方才肚子有些不舒服,月娘带他离了席。
“这个我倒不是太清楚。”况氏笑着说道,“这种婚嫁大事,我这个做舅母的可不好做主。其它的我是不大清楚的,但听外头那些个说法……”
说罢,更是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眼神似有若无地往男席上瞟了一眼,一句话却是没有说完整。
几名妇人脸上露出恍然且惋惜的神色来。
况氏这句话提醒她们了。
这姑娘这两年来除了在茶界名声大噪之外,自打来到乐宁后,同睿郡王爷的传闻也未曾间断过。她们这些养在高宅里的妇人,对这些传言自然是半信半疑的,但此刻听况氏这个做舅母的这样说,便觉得十有*是错不了了。
是她们太贸然了。
姑娘家的纵然再有本领,可还未定亲出阁的,就有了这些传闻,实在是不妙。
罢了罢了。妇人们纷纷在心里摇了头,再看向落银的目光。便有些不一样了。
建安侯夫人微皱了眉心。
抬起头看向况氏,眼底含着一抹讥诮,面上却笑着说道:“世子夫人这舅母做的也当真称职的很呢。”
开始说不清楚也还罢了。可后头还加上一句外头那些个说法,便不由地引人深思了。
试问哪个名门贵族的妇人,会不晓得该怎么维护自家姑娘在人前的脸面和清誉,像况氏这样主动去提醒众人的倒是罕见至极。
纵然是对这姑娘诸多不满,但也断然没有在外人面前给姑娘招黑的道理!
真是个心思狭隘的蠢货——
况氏听得建安侯夫人这句暗讽的话,脸色不由地僵住了,为了掩饰。只得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道了句:“建安侯夫人过奖了。”
同时暗暗在心中纳闷。何以建安侯夫人会对那小丫头片子如此袒护?
对了!
她怎给忘了,那些传闻绑住的不正是落银和建安侯夫人的亲外甥荣寅吗!
她是想间接毁掉落银在这些妇人们眼中的形象,可却没有顾及到此举也牵扯到了荣寅。
这也怪不得建安侯夫人这么生气了……况氏暗暗自恼思虑太不周全。
却不知,建安侯夫人初回乐宁没几日。根本不曾听到什么花边传闻,更不知落银同荣寅的交集。
她只是看不过况氏对故人之女使出这样的损招罢了。
月娘带着虫虫回来,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觉察出了席位上几位夫人看向她的目光,越发的不喜了起来。
月娘对众人强笑着点了点头,便垂下了脑袋。
落银从人前返回,并未发觉什么异常之处。
建安侯夫人有些迫不及待的扯了她的手,拍了又拍地道:“方才一眼就觉得你同莺歌太相似,不成想当真是这么个关系……你这么出息懂事。莺歌若在天有灵定也可以瞑目了。”
落银笑着看向月娘,道:“多亏我二娘悉心照料教导。”
没有虚假的谦虚,也没有丝毫的骄傲。反倒是将功劳都推到了长辈身上。
月娘微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撞见落银一双满带着笑的黑亮眸子,欣慰且复杂地笑了。
建安侯夫人愣了愣,而后看向月娘的目光便多了份友善。
况氏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没吭声。
其它的妇人们也是心思各异。
在生母家族的宴会上,又当着她们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抬举一个继室,为其圆脸面。这姑娘是真傻还是太聪明?
“令尊可还健在?”建安侯夫人想起了当年那个游侠儿般的叶流云来。
若是好好地,想必不会缺席这么重要的场合。
“家父身染顽疾,暂未痊愈,故未能前来祝寿。”落银没有详细地说叶六郎的病情。
建安侯夫人也没深问,只道了句老天保佑。
“你这茶真是别出心裁,连我这不懂茶的门外汉也瞧着赏心悦目。”建安侯夫人不愿落银感伤,便转开了话题。
落银立即笑道:“夫人若是喜欢,那明日晚辈便差人送些过去。”
建安侯夫人其实并不吃茶的,但这茶看着稀罕,而且又是孩子的一番心意,不忍拂了,便笑着道了两个好字。
“诸位夫人若是不嫌弃,不妨告知府号,明日晚辈让人一一送至府上。”
在座的可不是建安侯夫人一人,她自是要周全些才不会遭人诟病。
况氏笑了笑,道:“要说这茶啊,咱们这些妇道人家还真没几个懂行的。我们素日里不过是吃吃这桂花蜜什么的——”
她这话说的迂回,却叫在座的人听了个明白。
于是,便有妇人言,“世子夫人说的是。这等怡心养性的好茶,我们还真吃不习惯。”
“叶姑娘这份儿心思我们知道便是了。”
“是啊是啊……”
一圈儿下来,大家你学我,我看你的,竟然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受落银的赠茶。
落银在心底笑开了。
这世道有时候还真是奇妙。她尤担心做的不全会让她们心里头不舒坦,却不曾想人家还嫌弃她多事儿了呢。
况氏看着落银,嘴角抿着笑。
邻桌上,白瑾瑜也将落银遭受到的这一番排挤看在眼中,觉得心中的积怨顿时消散了一大半,身心都跟着舒畅起来。
看你还得意个什么劲儿!真当你是什么香饽饽,谁都喜欢你呢!
白瑾瑜暗暗啐了一口,转回了头来。
“是啊银儿,不必麻烦了。像是茶这样的好东西,搁在我们这种不懂欣赏的人手里,真也只有白瞎的份儿。”况氏不着痕迹地又添了一把火,期待从落银脸上看到下不了台的窘迫和尴尬模样。
拿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的滋味儿肯定不好受吧。
况氏眼中噙笑看着那张令她厌恶至极的少女脸庞。
灯下少女脸庞被晕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看起来似真似幻。
这死丫头,这张脸生的倒是一日是比一日更要惹眼了!况氏在心底咒骂了一句。
对面卢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懂武功的人听力自是极好,只要他愿意,便能听到这边的对话。
不知怎地,他竟然隐隐有些好奇她会如何应对这种尴尬的局面。
他记得这姑娘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但更不是一个不顾体面的人。
况氏终究是她的长辈。
却见灯下女子粲然一笑,有种不可名状的美,抬起头来冲对面之人恭谨地说道:“舅母说的是。”
舅母说的是……?!
没有任何反驳,做足了一副晚辈的姿态。
但这话……
这是什么意思!
况氏瞪大了眼睛。
这死丫头的意思是,像是茶这种好东西,搁在她手里的确是白瞎了!?
况氏觉得有一口血闷在了胸口处。
落银生怕她听不懂似得,又补了一句,“是银儿思虑不周了,多谢舅母提醒。像茶这种东西,确实不是每个人都喝得惯的。”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最后一句话的口气稍加重了些。
不是每个人都喝得惯的……
先前已经说了,在夏国这种尚茶的国度,喝茶是一种高雅的爱好。
言下之意,像您这种人,怎敢奢求您有此高雅的爱好呢。
原本况氏一番貌似自谦的话,此刻却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噗!
建安侯夫人见况氏一脸哑巴吃黄连的模样,禁不住掩嘴笑了一声儿。
余下的妇人们,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落银并非有意跌她们的面子,但是她示好在先,是她们没接受反倒跟着况氏一起来让她下不来台。
脸面这种东西,是互相的。你给了别人,别人才能给你。
卢治嘴角现出一抹笑。
即将要收回目光之际,刚巧瞧见了那灯下的少女垂眸一笑的样子,黑亮如黑曜石般的眼瞳中,藏着一抹狡黠的颜色,乍然一看,如同一只满足的小狐狸。
卢治又是一笑,却多了种不同的情绪在其中。
旁人是未能瞧见他这细微的表情,然而一直死死盯着他的白瑾瑜却刚巧看了个清楚。
顺着他方才的目光看去,白瑾瑜险些要气炸了。
又是她!
凭什么她能得到他的另眼相待!
要知道这一整晚,他都不曾对自己投来目光哪怕一眼,纵然她今晚如此费心装扮——
白瑾瑜暗暗咬紧了牙关。
叶落银,你最好不要去招惹太子殿下,如若不然……!
白瑾瑜满怀愤恨地盯着落银,在心底沉声道。
宴毕,白景亭和况氏张罗着将一干宾客送出了府门。
“丫头,先别急着回去。外公有事儿要跟你商量商量。”白老爷子冲落银挥了挥手,因饮酒的缘故,双颊微有些红,看起来气色极好。
落银笑着走了过去。
心道能有什么事儿啊,白世锦还用上了商量这俩字。
正文、363:落银相拒
“银儿你去吧,我先带着虫虫去马车里等你。”月娘对女儿说道。
落银点点头,随着白世锦去了厅内说话。
二人刚一落座,白景亭也过来了。
“舅舅。”
“嗯。”白景亭笑着看了落银一眼,坐下身来。
落银心里约莫有了底儿,看这俩人的样子,想来是早有打算将她留下来说话了。
“银儿啊。”白世锦笑呵呵地看着外孙女,问道:“在乐宁住的可还习惯吗?”
白景亭脸色有些讪讪,心道父亲您这问的算是什么话呀……
落银懵了。
她来乐宁又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么久的时日在哪儿能还没习惯啊!
白世锦怎么突然问了这么一个……弱智的问题。
落银拿一种老爷子你该不是喝醉了吧的表情看着白世锦。
见儿子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和外孙女一脸的懵懂和怀疑,白世锦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
之后才又道:“丫头,我的意思是这样的……你看今个儿这人也请了,亲也认了,饭也吃了,酒也喝了——”
所以呢!
落银总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啊!
白景亭见这丫头罕见的一脸纠结反复,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干脆就开门见山替老爷子把话说了出来。
“你外公的意思是,你想不想搬来国公府与我们同住?”
落银松了口气。
饶了这么一大圈儿。合着就是这事儿啊。她还当白世锦要以此牵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呢……
可随之,她的脸色便有些犹豫起来。
“对对对。”白世锦连连点头,“你怎么说也是咱们国公府的表姑娘。之前没公开且还罢了,如今这天下人都知道了,你若还独自一人居住在外,传出去人家指不定要怎么数落我老头子呢!”
白景亭默默无言,低下头去。
父亲,作为一个从来不在乎外界人眼光,特立独行的人士。您此刻拿这个当做借口真的没问题吗?
“外祖父,我跟着爹娘他们住已经习惯了。还是不来麻烦外公和舅舅了。”落银想了想。如是答道。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一家人住在一块儿是理所应当,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白世锦又道:“再者说了,外祖父也不是迂腐的人,让你回来住。定也是要将你爹他们一道儿接来的,咱们国公府旁的没有,就数空院子多,还怕住不开吗?”
“你外祖父说的是。”白景亭适时的出声附和道。
落银有些哭笑不得,她对国公府有没有足够的空院子自然是没有怀疑的。
可是,她仍旧不能答应下来。
“外公,我操持着茶铺和茶庄,成日出入实在不便,有时更会极晚回来。恐会扰您安睡。再者说了,我爹现在情况未明,实在不适宜移动。”
她前头说的那些。白世锦都可以说没事没事,可是最后那句话,却让白世锦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叶六郎现在的情况他也知道,可因为一心想着外孙女能搬过来陪他,便没去细想。
“你真的就不想搬过来多陪陪我这个老头子吗?”白世锦不死心的问道,妄图以此博取同情。
落银深吸了一口气。
老人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很不容易。
可是她需要考虑的却不只是白世锦一个人。
今日寿宴上。她从况氏那里看明白了许多事情。
她不得不为月娘和虫虫考虑。
他们现在住的好好的,犯不着要搬到国公府里。让月娘和虫虫平白遭受白眼,寄人篱下。
但是这些话,她无法跟白世锦和白景亭直说。只能以叶六郎的事情,来当做借口婉拒老人的意思。
“外公,咱们现在离的也不远呀,日后我一样可以经常过来看您。”
白世锦听她横竖都不肯松口,不由地叹了一口气,面上亦浮现了些许的失望。
厅门外,白瑾瑜脸色几变,最终是暗自跺脚离去了。
“不如这样吧。”白景亭见白世锦心情低落,对落银说道:“就等流云醒来以后,大家在一起商量商量再做打算。”
这话也算是个白世锦好歹留个念想,不至于拒绝的死死的。
落银心底暗叹一声白景亭用心良苦。
“不如就依舅舅所言,等我爹醒来再说吧,外公。”
白世锦一听这话,脸色稍稍好转,道了句:“也好。”
落银见大致是把白世锦给稳住了,唯恐待会儿老爷子又变了主意,便道:“今晚外公也该累了,就早些歇着吧,改日我再过来看您。”
“好,你路上小心着些。”白世锦确实是有些乏了,尤其是在如意算盘落空了之后,更觉得乏的不得了。
白景亭便起身,道:“我送银儿出去。”
“多谢舅舅。”
待二人行至前院,落银已经辨得清出府的路,便对白景亭说道:“舅舅,送到这儿就好。您也回去早些歇着吧——”
白景亭闻听点头驻足,却没急着离去,反倒是从袖中取出了一只梅花玉镯来。
镯身小拇指一般粗细,通体棕红透亮,光滑温润,十分漂亮。
“今日算是你正式回白家的日子,先前舅舅也没送过你什么像样儿的见面礼。这镯子,你且带着玩吧。”
“舅舅。”落银觉出这镯子的贵重来。
“快些拿着吧,不然舅舅可当你嫌弃了。”
“岂会!”落银忙摇头。白景亭已经塞到了她手中。
落银只觉这镯子握在手中沉甸甸的,似乎要比一般粗细的玉镯重上一些。
“说来这镯子原本是一对,另一只我之前给了你娘。这一只你留着也好。”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落银听罢垂眼瞧了瞧这颜色绯丽的玉镯。
见她将镯子戴上,白景亭面上露了笑意。
与白景亭道别,落银跨出了国公府的大门。
四下看了一番,便不由疑惑地“咿”了一声。
国公府前的大灯笼是整夜不灭的,将周遭照的通亮非常。但此刻,门前两侧却是空荡荡的,一辆马车和轿撵也没有。
这么晚了。宾客们是该回去了没错儿,可是自家的马车去了哪里?
方才月娘不是说。和虫虫在马车里等着她的吗?
刚欲折身返回询问门房,却听得嗒嗒嗒的马蹄声不急不慢地传入了耳中。
落银下意识地举目望去。
灯光照耀的范围之外,隐约可见一人一马正朝此处靠近。
再近些,落银方看清了来人。
夜色中。少年人一身月白衣袍,恍若不染尘埃。原本灿若星辰的一双黑眸,此刻似乎被夜色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薄雾,使人看不清其中情绪。
他驱马来至落银身前,伸出了修长的手来。
落银没做犹豫,伸手过去,借着他的大力,跃上了马背。
一股再熟悉不过的冷檀香铺面而来。
“我二娘和虫虫呢?”她这才问道。
“虫虫似乎有些闹肚子,伯母急着将人送回家。便将你丢给了我照看。”荣寅边说话边调转了马头。
什么叫‘丢’给了他来照看?
落银对着他的背剜了一眼。
荣寅似有所查似得,双腿忽然一夹马腹,马儿嘶鸣了一声。忽然撒开了蹄往前冲去。
“啊!”落银没有防备,下意识地一把环住了身前人。因惯性所致,整张脸都贴了上去。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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