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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架下,春暖花开--车祸现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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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只胡闯的狐狸中一只雪白的昂起了头,碧绿的眸子瞪着言之,瞪两眼做罢,继续刨。
  “你很缺银子?”微微斜过脸,言之撇嘴,“你这种速度不去刨人祖坟抢陪葬品真浪费。”
  只见白狐定住身形,调转方向,龇牙咧嘴地像说着什么,言之反正也听不懂,倒是旁边那只小的黑眼狐狸都都抬头朝言之伸了伸舌头,尾巴高高扬起。白狐双眸微敛,一步一步朝这边过来了,步伐越来越快,浑身雪白的毛都带着风的声音,它……居然冲过去了,踏着石板直接跃起。
  言之见状挑眉,在它越过走廊那瞬间,动作迅速拉过窗板。
  砰。噗。
  言之耸肩,这宁珀变回狐狸难道智商也降了?
  窗外翻倒后爬起的白狐宁珀正满世界追着刚才笑得没有形象的火狐都都,抓起土就扔,见什么砸什么。都都闪得奇快,左躲右躲,身体跳至半空,尾巴下压又瞬间跳出一个高度,然后落下,刚好落到紫藤架边,趁宁珀还没来,爪子挑起土扔它。
  两只狐狸玩的不亦乐乎,结束得也异常突兀。
  宁珀扔了多次不见回击,窜到都都身边的时候,发现它身上都是土,而都都只是埋着毛茸茸的头,盯着脚下,两只耳朵直直立着,眼珠转也不转,爪子轻轻拨开土渣。
  宁珀也凑着脑袋看过去,看清后怒气横生,硬是把都都挤开,一把抓出那东西,衔在嘴里就冲进里屋。
  进屋头件事跳上桌尾巴一计横扫,瓷杯啪啦啪啦碎了一地,言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抄着两手就那么站着。
  等到宁珀把嘴里咬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他才明白它为什么生气。
  “我确实不想把它带在身上,这点我承认,可那是最安全的地方。”
  白狐才不管那么多,扑上去就咬住他的衣袖,用力地撕咬,边撕咬边唧唧歪歪的叫唤,尾巴紧紧夹着,不停不停地东拉西扯。
  都都跳到桌上,用牙齿咬开锦囊,看到那翠绿的凝玉,动作停滞,轻轻用鼻子拱了下,蹭了又蹭,仿佛是多么宝贵的东西。
  “宁珀,你不是在等流岚吗?那干吗不忘了紫乐呢?”随便他发疯,言之平静地说,然后伸出手指,指着那只白毛居多却在当胸有簇红毛的火狐,“锦都这样我能谅解,可你呢?”
  原本痴痴看着凝玉的小家伙猛地抬头,发现言之根本没在看它,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反应。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局促的收起长长的尾巴,它缩在原地,耳朵耷拉着,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自己的腿。
  “这玉你要就拿走,不过我告诉你,如果我是紫乐,绝对绝对不会给你任何纪念品。”
  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白狐一跃而下衔起锦囊,叼到房间角落里仔细查看。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言之蹲到桌边捡起碎片,一片一片放进掌心。
  都都趴在桌上,圆圆的黑眼珠转了转,毛茸茸的尾巴垂下来,轻轻蹭了蹭言之的额。
  “拿开。”
  都都委屈地发出呲呲声,耳朵向后扭曲,可怜兮兮地皱着鼻子。
  “再装可怜也没用的。”宁珀只着里衣,手里捏着锦囊,“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他。”
  都都低下头,看了看宁珀,又看了看言之,随即整个身子横躺在桌上,缩起来,尾巴挡住自己的头。
  “……”唰地起身,言之双手兜着碎片,“锦都,你为什么要回来呢?去找紫乐吧,再不去就晚了。”
  “你什么意思!”宁珀瞪大眼睛,冲到他面前一掌打落他手里的碎片,急吼吼地喊,“说,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昨天梦到岩君了,他说流岚快回来了,说所有人都准备好了,问我准备好没有……我不知道我该准备什么,宁珀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跟锦都准备了什么?就那些花种?在任何地方都会盛开的野花也需要种子?就那些刨得乱七八糟的土?曾经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们这是准备怀念吗?好,那就怀念吧。”
  打破寂静的是一场来得很及时的雨,滴滴答答拍打着屋檐,窗棱,“多应景啊,你看,这可是你们盼了很久的春雨呢。”言之嘲讽似地撇嘴,随即走到院子中央,“不看看你们的杰作吗?”
  都都跟在他身后,冰冷的雨落在它身上,下进它心里。它只是抬头看着言之,深黑的眼珠被雨水弄的湿湿的。
  有时候没办法说话是件很痛苦的事,其实比这更痛苦的是即便你能说话,却无法开口。
  略过院中的人,宁珀站在门边,手心里捏着凝玉。
  言之说的没错,是怀念。怀念紫乐。因为他放不下,一直一直。
  他一直觉得这是他唯一能为紫乐做的,又不妨碍自己等待流岚的事。却不明白为什么要想起,为什么要记得,为什么要给自己机会去思念。
  言之已经懒得再去教育他了。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何必抱住不放,彻底死心不是应该更坦荡么?
  眼前这个矛盾软弱的宁珀只能得到自己的同情,更不配得到紫乐半点情谊。
  雨不大,只是一点点慢慢渗进衣衫,丝丝凉意弥漫上来,站在院中的人一动不动。都都衔着他的裤腿使劲扯,只是徒劳。
  “我现在一点都不明白了,这个世间,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
  ……
  “很有觉悟嘛。”
  来人可谓从天而降,领着个小小少年,那孩子仅半人高,隐约可见的是张秀气的脸,正畏畏缩缩地躲在来人身后探出半个头,“我是来完成任务的,喏,把他带来再把这个带来,”先指了指少年,然后从腰间取出个瓷瓶,在言之面前晃了晃,“没有恶意的哦。”
  “紫乐呢!他没有跟你在一起吗?”宁珀冲进雨里,揪住他的衣领,“你把他怎么了!”
  “什么叫我把他怎么了?”
  难道不是应该你反省吗?一脸嫌恶地推开他,“好湿啊。”原本自身带着的光晕把雨水隔在了外面,被宁珀这么一折腾竟然消失掉了,“不过,算了,淋雨也是个好体验。”
  “愿意淋雨的岩君还真是好兴致。”言之看他抖着身上的雨水,不免觉得好笑,“究竟是什么任务能劳烦到你?”
  本来还想插嘴的宁珀被言之和绝非不约而同恨恨地瞪到自觉把话吞回去。都都自打看到那小孩后,就在地上焦躁地窜来窜去,直恨自己为什么要把人身给毁了。
  “让我心甘情愿做任务的还有能谁?”绝非耸肩,“第一个任务就是……这个!”拉出身后的孩子,摆到自己身前,半跪下,伸手抱起都都。
  “来,小锦来看看,这只血统一点都不纯火狐乖不啊?”说着把都都凑到他鼻子前,“摸摸看,来嘛。”
  小锦背着手,害怕地不断地摇头,细声细气的拒绝,“不要……不要……啊!”不断后退的结果就是一不小心跌坐在地,扁起嘴,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好好好,不摸就不摸,啊,乖,不哭,不哭哦。”扔掉狐狸把孩子搂到怀里轻轻拍着,嘴里念念有词,“没事了没事了。”
  “哄孩子还真有一套,呵呵。”言之好象完全忘记眼前这个人曾经差点把他给掐死,居然笑得出来。
  “看习惯就会了。” 不过他跟我还是不如跟紫乐亲近。绝非始终都很坦然。
  虽然说着不要,可小锦还是情不自禁地追随着都都的身影。没办法,果然还是小孩子啊,“这个时候的孩子要多哄哄,他还很怕生,以后可能要你多担待了。”
  “啥?”言之瞪大眼睛,“我多担待?”
  “对啊,关于原由,你就问他吧。”放下小锦,绝非指着都都说,“是吧锦都。”
  都都近乎贪婪地看着小锦洁白的脸庞,点头,然后虔诚地向他靠近。小锦还是有些小紧张,不过还是伸出手,抖抖地放到都都头顶摩挲。都都一个侧头,小小地舔了舔他的手心,痒痒的感觉,惹得小锦咯咯笑了出来。
  小孩子控制力道似乎不大把稳,抓都都的时候用力太猛了些,弄得小家伙细细叫了声,脱离开小锦的手掌撒丫子跑开了。小锦见状自是不会罢休,跟着就跑了出去,在院子里,雨里,开心地追逐起来。
  “看来情况不算太差,下面就是你了,宁珀。”绝非笑笑的脸瞬间转得严肃,“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无论你的回答是什么,这个都会给你,”掏出瓷瓶,放到摊开手心上,“但是,你要把玉给我,怎么样?”
  “我不会把玉给你的!”握紧凝玉,宁珀蹙眉,“你究竟要干什么!”
  “如果我说这是紫乐要求的呢?”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他不是一样把玉给了言之,现在收回有什么不好?反正你也不需要。”
  “谁说我不需要?”
  “那你拿来干什么呢?再等个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就会出现了吗?别傻了,再说,你又能够记他多久?”
  “这你管不着!”
  “哈?那么你就不要流岚了吗?”绝非真的不想承认,他非常想把眼前这个眼神坚定却做了不少傻事的人给喀嚓了,“我的问题是:在紫乐跟我走了的这段时间里,你脑子里最常出现的是谁?流岚,还是紫乐?回答吧。”
  流岚还是紫乐?宁珀定在当场。
  脑海里不断浮现的是一扇门,门外面有个站了大半夜的人,他们断断续续说着话,可说的是什么呢?他居然不记得了,不记得了。然后他就使劲想啊想,想到自己都已经绝望地闭上眼睛,想到自己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到睁开眼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言之抱着手臂看见宁珀眼里越来越多的雾气,吸了吸鼻子,开始觉得凉了,招手唤过都都连带牵着小锦到屋子里去等他们。
  这些事情都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得了的,就像眼前这只小小的狐狸,和那个半大的孩子。
  “我……种了花。”也只做了这件事。说得无比的心虚。宁珀低下头。
  “是吗?为什么种?”
  “我想见他,想见紫乐。”
  “因为不记得了吧,所以很紧张。”
  “……”
  “这么说答案已经给我了。” 绝非高深地笑着,“我说过,结局不会改,这个给你,倒在紫藤下,流岚就会回来。”
  看他犹豫地看着玉,半分都没流连在瓷瓶上,绝非敛了笑,“你早知道不会再见了所以才种了花。他对你唯一的用处就是把流岚还给你,那你还等什么呢?等着花开吗?我告诉你,永远不会开了,我不会让它开的,因为你不配!知道吗,你不配!”强硬地把瓷瓶塞到他怀里,“现在,我要你亲手把玉给我。”
  宁珀僵在原地,头脑里一片空白,怀里瓷瓶的温度慢慢升起来,他开始觉得烫人,然后觉得是不是雨越下越大了,不然怎么什么都看不清呢……模糊里有些东西印了出来,一点点的清晰,一页一页地翻过去,一切再来重复一次……最终定格在那个夜晚,那扇门……
  ……
  麻烦你帮我守着紫藤花,等它开花,流岚就回来了。
  ……
  答应我,如果,流岚回来后,还是和原来一样,就不要再喜欢他了。
  ……
  你要的他给不了。
  ……
  算了,就当我没说过。
  ……
  好好喜欢他吧。
  ……
  如果,如果我比他早,早很多很多年就遇到你,会不会,你会不会把心分点点给我?
  ……
  我一直想尝试爱一个人,到底爱谁能让我不枉费这一生?
  ……
  这个问题你不用答,我自己来,我的答案是……不知道。
  ……
  反正爱谁都好,就是别爱你这笨狐狸。
  ……
  宁珀,后会无期。
  ……
  慢慢把手伸出去,十指紧扣,拳心向下,缓缓在绝非的手心里投下一团阴影。
  僵持。
  “后悔了吗?”绝非现在完全不吝啬嘲笑他,“还想得起来紫乐的样子吗?忘了会好过些。”说完掐住他的手腕,硬生生掰开他的指头掏出凝玉,“可是,我又希望你全部都记得,因为只有这样,对紫乐才公平。”把呆楞的他拖到墙角,指着紫藤,“无论你愿不愿意流岚出现,他都不会回来了。”
  ……
  宁珀没有力气拒绝,一切都是在绝非的指引下完成的,不,可以说是一手代劳。看着香味奇异,色泽瑰丽的液体混合着雨水,渐渐消失在泥土里,微弱的光亮渗出……他双膝一软,跪坐在地上……
  言之半抱着快要睡去的小锦望向那株记忆里从未开放的花,面色凝重。
  绝非把玩着手上凝玉,瞧了很久很久,久到内里的花似乎已经在他心里开了一遍又一遍。闭上眼睛,捏紧拳头,手背上青筋突起,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它完全捏碎。
  言之来不急阻止,那些灰绿的粉末就从他指缝间滑落,和着风散在宁珀精心照料甚至播种过的土壤里。
  都都本来在小锦怀里,却突然跳了出来,跑进雨里,用它黑色的鼻头触碰那些土,每一步都很小心,一寸一寸的闻,到后来侧躺,脸朝上,眼睛紧闭着。不断下落的水珠描摹着它,在它周围形成了一圈水雾,还要些不断沿着他的眼线汇聚到眼角再渗进毛发里。
  墙角被照射得如同白昼,然后再次归于黑暗。
  当那双清冷的眸子再次呈现在面前时,宁珀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半分喜悦。
  流岚这个人的概念,这次终于在言之和都都的脑海里形成了。
  可都都只知道,它的使命已经结束了,不用再守在言之身边了……可是,紫乐不在了。一切……也早结束了。
  言之理不清楚胸中满满的是什么,只愣愣地看着流岚,说不震撼是假的。
  绝非则以着绝无仅有的兴味打量起与约定之日的狼狈与血腥截然不同的流岚。一身白衣,披散的长发,晶莹的碧眸,柔和的唇线缓缓勾起,竟有说不出的甜。
  “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半途截住他的去路,绝非问他。
  两人对视良久,流岚垂下眼睑,低声说,“谢谢。”
  “不是这句,这句你该对他说。”朝宁珀抬了抬下颚,绝非叹了口气,“本不打算放过你,可有人磨了我好久,他信你,信你每每回忆时的眼神,信你的心,你几乎成为他的信仰,他也想跟你一样,去好好爱一个人,耗尽所有,拥有美好的回忆,可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你说他傻不傻?”
  “还有一个人,等啊等啊等,拒绝了所有可能,就只想要心里的那个人,除了他谁都不要,可真让他等到了,他又后悔了,你说他混不混蛋?”
  ……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究竟能不能换回所有,这……还有待商酌……也许……可以?谁知道呢。
  尾声
  “这都到吃饭时间了,你又准备往哪跑?”堵在门口,绝非叉着腰,一脸不善,“我做的菜有这么难吃吗?我告诉你,今天哪也别想去,乖乖的,听到没!”
  “不要。”成锦猛摇头,“今天我们也去沈叔叔那吃嘛。”
  “一个月就有二十四天是在他那吃的,我说你就有那么喜欢他?”
  “去嘛去嘛。”
  “不去。”
  “你不去我去了。”
  “你敢!看我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
  “啧啧,这还不到一年,岩君真是越来越粗俗了,小锦,我们走。”凉凉的声音,带着戏谑。
  “好。”屁颠屁颠地应着,成锦看见来人就相信这顿饭肯定不用吃那些没有人气的东西了!
  “等下!你来的正好。”拉住流岚的手臂,绝非噘着嘴,“到底有什么不同的?我做的和言之做的,就真有这么大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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