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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妖与催眠市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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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扬缴械投降,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听起来不错吧。”楚遥笑着就替他答了,可又很快敛起笑容,“可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吗?代价就是会受到同类的疏离,因为没有妖乐意亲近一个会对自己产生强大威胁的同类,除非你可以强大到做得滴水不漏,同时又对孤独无所畏惧。”
“有……有妖做得到吗?”
“我所知道的几乎都不得善终。”楚遥放缓了语气,“最近的是一百年前的一个猫精——好像叫梅吧——她先是一时兴起抢占了一个六百年修行的妖,这本是没什么,因为她觉得可以通过隐灵就可以躲过同类的指责,于是她开始疯狂地吸收同类的妖灵,从此再也瞧不上人类三五年的光阴。”
“就这样,在她五千岁的某一天,她发现她再也变不出人类垂涎的美人模样,无论怎样用功,都只能是一个猫面人身的怪物。”
颜扬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她吓得在村子里乱冲乱撞,五千年所得的功力似乎都在瞬间失了效。”
“……结果呢?”
“结果她被人捉起来打死了。身体被割得支离破碎。最终还放了把火,毁尸灭迹。”
只听得颜扬一声叹息。
楚遥一手撑着头,用指节静静地摩挲着颧骨,目光深深锁定在颜扬哀愁的眼睛里:
“故事讲完了。我们来聊聊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14
地铁一趟一趟地过。那边的俊秀男人坐在长椅上也有一段时间了。
男人靠在椅背上正认真地读着一本精装版的书,看装帧也许是本小说;旁边放了一个Grande杯咖啡,但半天也未见他喝一口。帆布鞋,直筒牛仔裤,厚厚的黑色毛衣,颈间还系了一条深蓝色的羊绒围巾。
楚遥猜测他多半也是个普通的都市白领。直到注意到他手腕上气质不俗的手表。据说高品质生活的人似乎总少不了这样的爱好。
嗯,手也很漂亮。看起来似乎是留心保养的结果。短发利落,鼻梁英挺。身上再没有多余的饰品。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文雅而温柔。
楚遥突然觉得这人好眼熟。也许是在电视上出现过。
又有列车进站了。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红色毛呢大衣的女人拎着包就向那个男人飞奔了过去,男人合上书,站起身,微笑着把咖啡递了过去。
……是谁呢?
没等楚遥理出个头绪,就有个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楚遥抬头,是韩衾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
“没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便肩并肩地一起往出口走去。
“等很久了吗?”
“学校事情拖了一下,所以……也是刚到没一会。”
“好吧。”韩衾看起来精神不错,“我们现在去哪?”
“去买菜。然后回家我来做饭怎么样?”
“你会做饭?”
“这么惊讶么?”
“好吧我得问一句了。”韩衾拉住他,笑意不减,“约我出来,又这么……隆重,是为什么?”
“你不觉得需要庆祝一下么?”楚遥掰着手指头数,“你看,恶人终有了恶报,你呢,又大难不死,并且还可以选择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不值得庆祝?”
话说得真婉转。韩衾听着他振振有词,虽然觉得不无道理,心里却似乎还没准备到可以告别过去的那一步。
“那如果不因为这些,你就当是……”楚遥又靠近了一些,笑起来的时候连眼角似乎都溢满了甜蜜,“我想你了。”
韩衾只觉得心里最软的那部分被什么撞了一下,险些招架不住:“都可以啊。你喜欢就好。”
空气里还残留着佳肴的香味。
昕吃饱了就把自己蜷成个毛球,卧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韩衾坐在一旁,远远望着楚遥把最后一个盘子刷完归位,仔细地擦干手,又顺手调暗了客厅的灯光,然后一手叉着两只高脚杯,一手拎了瓶红酒向自己走来。
楚遥不解:“……干嘛又笑。”
“开心。”韩衾怀抱着他让他坐下,又学着他下午的语气,“或者你就当做是……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楚遥笑得正在倒酒手都抖了,“还没喝你就多了?”
韩衾满目深情:“……有可能啊。”
话音刚落,旁边的昕一个机灵地跳了起来,钻到两人中间,倚着楚遥的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接着睡了起来。
只是四只爪子直直地对着韩衾。
韩衾接过酒杯,看了看眼下的状况:“我似乎不太受欢迎?”
“谁知道它怎么回事。”
楚遥皱皱眉,捞起昕的小身板,顺手就要扔进卧室锁起来。韩衾见那只灰白纹的小猫在他手上挣扎个不停,倒觉得眼前的场景既怪异又好笑:“那就是个猫,不用这样吧。”
那可不是普通的猫。楚遥心想。
这小混蛋老老实实的这一晚上,可是他用五斤三文鱼的代价换的。那么多好东西都喂了这么个吃货,楚遥想想都觉得心疼。
“放心吧。”灯光阴暗处,楚遥的笑容显得更有深意,“等下你不会希望它在场的。”
被关在卧室里磨了半个小时爪子的昕终于消停了。
灯光幽暗的暧昧淡薄了杯中的残酒,一点点地,正随着体温消散到令人清醒的程度。
韩衾爬起身,从地上捡起衬衫披上:“我回去了。”
楚遥停下手里的动作,把纸巾扔到废纸篓里,无法置信地注视着他穿衣服的动作。许久,他无言地从身后环住了他,双手伸过去握着他正在系扣子的手,声音轻柔得似情人间再平常不过的呢喃:“回去……做什么?”
耳边的挑逗似乎并不能让这个平日习惯早早回家照顾女儿睡觉的男人所动容。
可今天有点不一样。
楚遥看到猝不及防的失意与无助悄悄得刻进了他的鱼尾纹里。那一瞬间,好想深深地亲吻他。
“咳。老实说……你现在这样让我很有负罪感。我并不是想……”
“哦,对不起。”韩衾猛地回过神来,匆匆避开楚遥的视线,“只是最近……最近有点累了。”
“我知道……我懂。”楚遥抱紧了他,陪着他一起为这突袭的伤感而深深呼吸,“如果……如果你什么时候还需要我,别忘了来找我。”
韩衾拍拍他的手臂:“嗯。谢谢你。”
楚遥默默松开他,不经意地抿了抿嘴唇:“晚安。”
“当心着凉。”
韩衾突然感到有些不忍。凝望着,犹疑着,然后侧过头轻轻吻了下他的唇。
干涸的嘴唇好像碰到了全世界最动人的草莓布丁。
韩衾带上门离开了。
楚遥拉过一张绒毯,重新倒回沙发里,一个人静静回味着布丁湿润的温柔。连里面的昕变回了人形自己开了门出来了都没注意到。
出现楚遥面前的却是韩衾的样子。
“颜扬。我现在没心情。”楚遥一动不动。
颜扬见他装躺尸,瞬间恢复了本色,兴奋地跳到他身上:“那再来一发怎么样?你希望我是谁我就变谁不好吗?”
“首先,你这是在找死你知道吗。”楚遥直直地盯着正上方的那张可以瞬息万变的脸,“其次,我对你没有兴趣。”
颜扬毫不介意地继续作死:“是是是我知道,可是你有兴趣的人已经走了啊。”
楚遥不屑地勾勾嘴角,一点也不在意他故意补刀,只是面不改色地从桌上拉过那只手表在颜扬眼前晃晃:“你觉得这是他一时大意留下的?”
“哦!原来……”
不等颜扬做完他夸张的醒悟表情,楚遥就毯子一撤,把他掀翻在脚下:“第三,我警告过你在家得穿衣服。至少,得把裤子穿上。”
颜扬低头看了看:“现在可能穿不上了……”
楚遥充耳不闻,起身扯过沙发背上的睡袍,严严实实地把自己裹了起来。然后又把桌上的酒瓶杯子收回厨房,洗洗刷刷地忙碌起来了。
“……借只手不行吗?”
“你可以吃你的三文鱼了。”
“喂现在谁要吃那玩意啊,你就不能……”
楚遥开大水龙头,把颜扬惨兮兮的叫声和酒渍一齐冲进了下水道。
作者有话要说:
☆、15
“他,回去了。”斑簌一句一顿地重复着楚遥的话,“你是说你做饭给他,然后你们……然后他……回去了。”
“很难理解吗?”
斑簌摇摇头,心里早已经喊了一万遍这怎么可能:“……然后你的烟瘾被勾回来了。”
“那不是因为他。”楚遥把烟头按灭,烦躁地挥开眼前的烟雾,“是颜扬——或者是昕。”
“他又怎么你了?”
“他竟然跟我说’不要再去费尽心思接近韩衾,因为他的灵有点奇怪’。”那严肃的样子倒是难得一见,“呵,什么时候轮到他来给我这方面建议了。”
“也许他是嫉妒或是……吃醋什么的。”
“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你有时候就喜欢把事情复杂化。”斑簌调笑道,“你老了,这很正常。”
“斑簌。丘鹤鸣的事情才过去一个星期不到。”
听清楚遥警告的语气,斑簌也一本正经起来:“可最后不是按自杀结案的吗。”
“不然呢?这种事他们查不到的。”楚遥甩开空掉的烟盒,“但是我可以。本来我可以的……我以为我可以。”
“……颜扬他怎么说?”
“他说他就是按我说的做的。”楚遥倦怠地捂住了脸,“我能知道他没有说真话,可是……”
斑簌鲜少见到这样手足无措的楚遥,而接下来的话更令他觉得难过:
“我想他的确是吸收我的能力。”
斑簌努力地安抚着:“又不会很糟吧,他不过是……”
“我不能让他告诉我那晚他究竟对丘鹤鸣做了什么,我甚至不能让韩衾留下来……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楚遥喝光了手边的那杯酒,双手拉过斑簌的脸,“斑簌你看着我……”
“喂……”
“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我再也不要陪你做这种无聊的实验。”
斑簌胡乱地拨开他的手,眼睛闭得紧紧的。闭了一会发现对面没了动静,才小心地睁开一只眼睛,发现那人正侧着头趴在桌上,肩膀随着呼吸规律地起伏着。
似乎还算……平静?
“楚……楚遥?”
“我很好……”
“你喝多了……而且……”
“没事了真的。”
“而且你忘了吗?”斑簌突然觉得自己头上有个灯泡亮了起来,“你要渡劫了啊,身体会变弱也是正常现象啊。”
是的,又忘了。
怎么又忘了……
唉。
有些事好像永远都不能真正放在心上。
“你说得对。可能真是我想多了。”
楚遥爬起来,脸上又是一片云淡风轻。环顾了一下四处巡游的风骚女招待:“今天怎么不见图长老?”
“嗯,前几天有个客人骚扰她,她跟人干了一架,伤得一条腿都在哗哗流血,回去养伤了。”
“脾气还这么暴。”可以想象那只好的眼睛估计也快到期了。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斑簌撇撇嘴,“你有空老琢磨颜扬那些乱七八糟的情况,还不如多关心朋友。”
“是呢。整天跟他住一块的又不是你。”自然不知道那种莫名其妙的威胁感和不安全感是什么了,“况且我的确……很忙啊。”
“你忙?找工作?改论文?”斑簌嘲讽道,“你那论文八百年前就写过一遍了。”
“你又知道了?八百年前还没你呢。”
这话怎么说到这的。斑簌一脸茫然地看了看楚遥:“我只是打个比方好吗?”
这是岳初林第三次光临夏南阁了。
修缮一新的楼梯,清一色的银质烛台,眼见的一切都令人赏心悦目。
当然还少不了袁妈妈殷勤的招呼。
“繁霜?”袁妈妈笑得像朵牡丹花,“我的大少爷,您这么捧他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岳初林羞涩一笑:“妈妈言重了。不知他是否在呢?”
“在……那必是在的。只是不巧,您来了就晚那么一步。”袁妈妈似乎早有准备,“但是我听丫环说,今儿个蒲荷倒是心情不错,也许您想换个口味?”
“蒲荷么……我怕是无福消受了。”
袁妈妈见他一副谦逊模样,深知这类不贪喜乐又不善言表的书生是最憎人无休无止的絮叨的。
“那——七姑!快来快来……”
“不必劳烦。我自己四处逛逛,等一等他便是。若有惊扰,还请妈妈多担待。”
袁妈妈挥挥手绢又把正跑来的七姑打发走了,说是不再多言,话忍不住又说了小一车:“哟,这话说的真见外。您来了这么多回,这么照顾我们家繁霜,哪还敢挑您的不是?岳少爷您尽管放宽了心,怎么舒服怎么来,请便吧。”
出了正堂,行至前庭,眼见是一个不小的回廊,来来回回却似乎不曾有客人停留,只见几个下人匆匆穿过;抬头可见稀疏的星光,寂寥如廊檐一周的红灯笼;正中是一个意味不明的石雕,虽遮住了前方的景致,却遮不住前方众人贪欢嬉闹的声响。
绕过石雕,横穿走廊,两旁花草丛生,又有繁茂古树相伴一二,倒是个僻静幽雅之地;岳初林直到出了拱形门,才发觉原来夏南阁那牌匾下的灯红酒绿只是冰山一角,这中院的景致才叫别有洞天。
最瞩目的莫过于正中的一方池塘,塘中坐落一船坞状的长亭,内有美人弹琴唱曲,客人一并享尽眼福耳福,不亦乐乎;池塘边亦有人结伴闲游,或立于台阶之上,感受这庸脂俗粉混于清风间的别样情趣;西面一座约三四人高的石山,山上一块巨石状如腾云,有瀑布由上飞流直下;腾云石旁,草木丛间,是一观景亭。只是在幽暗的光线下,那亭子便显得更隐蔽了。
想必在那之上定能纵览这中院的大好风情吧。
岳初林远目着那亭子继续前行,却未留意有人迎面向自己走来行礼。
“这位便是岳家二少爷吧。小生李飞羽,见过岳兄。”
岳初林回过神,却见这人有些面熟。小心打量一番,这人一身奢华打扮,那身刺绣的衣袍显得尤为富贵,手中文雅的折扇反倒显得累赘了。
“岳兄定是不记得小弟李飞羽我了。前几日家父寒舍设宴,我们还聊了几句。”
岳初林赶忙回礼:“原来是李贤弟,多有得罪,失礼失礼。”
“岳兄献上那稀世珍宝零露石,家父欢喜得不得了,对岳兄你更是大加称赞,直叫我们兄弟几个多多与你来往,讨教些做事的道理。”
“令尊实在过奖了。家人都知我木讷呆板,家父更时常责怪我不爱与人交际。不通人情世故,又如何能懂得做事的道理。那零露石不过是路中偶遇,运气而已。让贤弟见笑了。”
“岳兄谦虚了。”李飞羽心想他果然实诚得很,却不失一种可爱,让人不由心生好感,“世上偶遇何其之多,却没想到我们竟在这夏南阁中偶遇了。这一来,岳兄与我必定是志同道合之人了。敢问岳兄爱好如何?”
这话如同两团火把一般倏地烤在岳初林的脸上,令他支吾半晌,都搭不上话来。李飞羽见他如此,赶忙打个圆场:“在下失礼了。岳兄对我不甚了解,不知我是爱开玩笑之人。如若冒犯了,还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中心思想是【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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