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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妖与催眠市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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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初林笑了笑:“只不过是传说那石头能显现人的寿命,就有了这么吉祥的名字。”
繁霜更加好奇:“一块石头如何能知人的寿命?”
“这……大抵与零露石的来历大同小异,无非是鬼斧神工。我……怕是讲不出那份奇妙,还不如一同眼见为实。”
岳初林窘迫的别过头,不声不响地拉过繁霜,朝着那光芒黯淡的夕阳走去。
夜空清朗,又有明月高照,无需火把仍可循着崎岖的山路一路前行。渐行渐窄的山路最终止在一片一望无际的竹林前。
很显然,要抵达未知的地方就要走未被开垦的路。
岳初林四下看看,再次确认了方向,然后将捆在包袱上的木质手杖递给繁霜。于是两人气定神闲地进了丛林。
“这已然是万峰山的最西处。应该穿过林子就到了。”
“公子是否知晓这林中有无凶猛野兽?”
“不知。”岳初林顿了顿,“万峰山素来以奇石怪林闻名,一年四季都得喜爱出游之人青睐。凶猛野兽更是闻所未闻。”
还真是无所畏惧。繁霜笑道:“千万人踏遍的地方自是不会有艰险,那无人问津的地域,即便出了惊天动地的事情也未必能得世人的一丝关怀呢。”
“言之有理。”岳初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询问道,“这么说,莫非是你在惊恐野兽出没?”
早在入林前繁霜就心知肚明,这哪里有野兽,道行不浅的妖孽倒有几只。
“倒不是惊恐野兽,只是担忧公子的安危。繁霜还想见公子的’福寿绵长’呢。”
“哈哈,这话说得奇妙,不知繁霜想的是那块奇石,还是一个老态龙钟的人?”
“这……还真令人困惑。”繁霜支吾着,又与岳初林相视一笑起来。
对于石头显现寿命这种荒谬之事,繁霜本是不信的,想来也多半是个哗众取宠的传说,经人演绎相传后终于可以与一块样貌有些不凡的石头相衬,才得了“福寿绵长”这样的美名。
世间万物的时运命数,除非神灵能一一知晓,那一块石头又如何能作此评判?
可当脚踩上那延伸到百步之外的树根,又亲眼得见那棵参天古树在月光中傲然伫立,不由心生一丝敬畏,一路轻盈踏来的脚步都莫名地沉重了起来。
视野突然变得无限开阔。
夜空里起了一层轻雾,如轻纱一般迷蒙,随风游荡在山谷间。不见夜市通明的灯火,亦见不到喧嚣的人群。如同背离了一切世俗之物,只在此刻沉静地观赏这广阔天地。飞鸟成群掠过,悄然无声。
“倘若我是个喜好舞文弄墨之人,此刻定是要拿出纸笔来挥洒一番了。”岳初林不禁感慨。
繁霜才回过神来,想起此行的目的。随着岳初林行走的方向仔细一看,古树的众多枝干长长垂于地上,盘根错节中,还隐藏着一个一人高的山门。山洞里,似乎有微光由暗渐明。
不似鬼火那般灵异鬼魅,更像佛光一般神圣。
繁霜跟着他走到洞前:“这下我倒真想知道它要如何显现人的寿命了。”
山洞其实很浅。正中央一方半人高的石柱,方才见到微光便是由这石柱的顶端发出的,但仍不可见“福寿绵长”的真身。山洞的石壁上镶嵌着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石头,幽蓝的光勾勒出石块的轮廓,浅浅地似乎在流动。
岳初林站到石柱前,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触到石柱,光的温热就把手烘得暖暖的。
“公子,你看……”
繁霜惊异地看着前方,那些有光线勾勒的石块渐渐也有了淡蓝的颜色,亮起来的石块有大有小,却无一丝规律可循。
岳初林定睛一看:“那上面似乎有画符。”
繁霜走上前去,果然能看到不同大小的石块上篆刻着不同的画符,心想这画符定是和寿命有关的,若是能解开其中的关联,那也必然能知晓寿命了。
“关于这’福寿绵长’,令尊大人再无其他提示了吗?”
“他……倒是提到过一本讲解古文字的藏书。只是那内容艰涩难懂,一直以来也都是置之不理,莫非……”
岳初林自责自己平时学业不精,悻悻走到一旁。顺着石壁向上望去,却见光芒越来越亮。
“繁霜,福寿绵长,就在上面。”
那应是外面古树的枝桠伸进了洞穴,交错包住了一颗会发光的球状石头。石头似乎有一臂宽,晶莹透亮,灵动非凡。若非天赐之物,即使是地上最好的能工巧匠也不会打磨出这般令人赞叹的神作。光亮正正地投射到石柱表面上,才有了那神仙下凡似的微光。
岳初林把繁霜拉到石柱前,笑意盈盈:“你不想看看吗?”
“看看也无妨。反正也不知是何意。”繁霜乖乖把手放了上去。
一块,两块,四块,八块……
幽蓝的光芒一丝一毫地填满了整个山洞。
岳初林泛着蓝光的脸上满是讶异的神情。
望着整壁亮起的石块,繁霜笑得意味深长:
“也许,繁霜能比公子活得更长更久呢。”
作者有话要说:
☆、21
很好很好。颜扬不在家。
沙发上的靠垫在固定的位置站立着,所有的垃圾袋都是新换的,水池里没有待洗的碗碟,操作台上也没有恼人的水渍,冰箱里还有整整齐齐地堆了三层的啤酒。
事物都以自己的意愿进行的感觉果然是棒极了。
“砰”。
楚遥拉开罐啤酒,安静地坐到餐桌旁。
然后看到了桌子正中央摆着的那张一面是素描画的明信片。
几日不见,图长老身上又添了新伤。
一身白色皮装老远就散发着引人注目的骚气,不仔细看还以为左手上缠的纱布是什么别致的配件。
“斑簌呢?”
“哟,还以为你是想我了呢。”图长老老大不乐意,托盘干脆伸到楚遥眼前示意他自己拿。
楚遥照办。只是还是一副欠揍的样子:“我找他有急事。”
图长老咯咯地笑起来:“急事?不信。八成又是颜扬招你烦了吧?”
“……不是他。”楚遥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看了看图长老,心想这事问她更好,“问你个事,上次坐在吧台的那个秃顶男人后来又来过没有?”
“后来跟你走的?”
“对。”
“没有。”
“真没有?”
“没有啊。”图长老见他还是半信半疑也有点不耐烦了,“你觉得那人是常来泡吧的类型吗?”
“……我只是问一下。”
“你今天怎么……唧唧歪歪的。”图长老盯了他半天才想起这么个形容词,“你要不信就试试呗。”
望着图长老那只漂亮的独眼,楚遥犹豫了。
本来是想再找到那个秃顶男人,试试自己一直深信不疑的催眠术是否还在。
可是一下又怕了。
纵使知道是可以找诸如身体不好这样的理由来解释技能退化的现象,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
图长老也觉得今天这个平时一向决绝冷淡的人格外的反常。
“出什么事了?”
楚遥把手从图长老的手里抽出来,摸了半天,才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明信片:
“韩衾要回来了。”
图长老接过卡片,看到素描画的反面是签字笔写下的华丽字体“等我回来”,当然,还有韩衾的落款。
望着楚遥难过抱头的样子,图长老不由得有些心疼。
124。
夜线3路。
四崇山。
这一路,楚遥从未觉得如此漫长。
韩衾还记得他。他没能被忘记。
他们还得继续。做朋友。做情人。做彼此那未可知的羁绊。
尽管韩衾的一切都令他感到赏心悦目,但那也并不代表要天荒地老。
他不懂为何图长老总是旧伤未好就添新伤地出现,可是千年来的孤独修行让他懂得对一些事情浅尝辄止。
山上浓雾阴郁,熟悉的墓碑上却不见缭绕的青烟。
斑簌不在。昕也不在。
“晞,我知道你在。”
楚遥从口袋里掏出刚才酒吧拿的纸巾,三两下叠了朵白花摆在了墓碑上。
“韩衾还记得我。我用尽全力希望他走的时候能忘掉我。但是——你别说我是小题大做,因为我从来没有失过手……但是这次,这次,他还记得。”
楚遥深深吸了口气,好让自己的语调不那么颤抖得可怜。
“晞。说点什么吧。”
白纸花被一阵风吹到了土地上,随风转了转,又歪到了一边。
“你……你上次不是说要见我吗?我来了。”
墓碑依然只是冷冰冰的石块。
楚遥颓唐地倚着墓碑坐了下来:“……也不能说是从来没失过手。催眠在颜扬那里一样行不通……”
“我不相信我身体会弱到这种程度。”
浓雾重到连十步外的墓碑都看不见了。偌大的树林里依然只有楚遥一人在自言自语。
“斑簌不让我在他身上试,嘲笑我出息就这么点。”
“图长老让我试……还有很多人可以试……可是我不敢了。”
“……其实我早就应该有个心理准备,从颜扬出现的那天开始。”
“晞,你知道吗?以前我觉得活得越久就会越无所畏惧,可今天才知道那无所畏惧的只是我一直深信不疑的事情,那些事情一旦出现变故……”
“所有事情就都值得怀疑了,是吗?”
楚遥惊醒,又见那熟悉的青烟,简直欣喜若狂了:“你总算肯出来了。”
青烟散成一个圈,很快融入了浓雾里。
“你吵到我睡觉了。”
“抱歉。可是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呵。也就这种时候才想得起我。”又是晞标志性的不满语气。
楚遥回到家的时候,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他知道是颜扬回来了。
干净的睡衣,和洗干净的头发,见他进家门就一脸傻气地笑着迎接。楚遥一下觉得这个家伙好像没有以前那么不入眼了,好像……还有点可爱。
斑簌回了短信给他,说他晚上去别处吃饭了,手机没电了。
晞说他是神经质。不过一张越洋明信片就搞得这么神经兮兮的,那前面的那一劫,要如何渡?
楚遥好像不知不觉又把这事给忘了。
晞最后留了四个字给他“顺其自然”。
意思大概是叫他对于周围一些改变莫要较真钻牛角尖。
但楚遥觉得办不到,对于别人的事他大可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关于自己的事情,一旦有了些许推断,就无法不去在意了。
比如那被偷走的催眠术,是不是真的到了颜扬那里去了。
接下来呢?楚遥有点不敢想象。他从来都以为只有自己才能会对其他同类造成威胁。
上了年岁的那种古板偏见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躺在床上,无法安神的楚遥又拿出那张明信片来看,素描画的是一只走在屋顶的猫,身后是一轮地平线上的太阳,可是无法判断是朝阳还是落日;烟囱里冒出来的烟,鱼鳞状的美丽云朵,或是云层里穿梭的飞机,好像都与这只灰白斑纹的猫无关。
因为猫的前方,有只正在歇脚的麻雀。
作者有话要说:
☆、22
嗯,阳光真好。
颜扬躺在床上伸了个舒服的懒腰,掀被子下床,然后捡起地上的睡裤套上——楚遥日复一日锲而不舍的唠叨总算让他练出了反射弧。
睡眼惺忪地踩上拖鞋往外走,路过楚遥的房间时发现那人的衣柜上挂了套正经得不得了的西装,当事人站在一旁不知道在磨蹭什么。颜扬走进去一看,床上摆了三件的衬衣,黑白灰三色各一件。
“黑的吧。”颜扬果断地给了建议。
楚遥拿下衣架:“为什么?”
“肃穆啊,参加葬礼最合适了。”
那人无语地把穿到一半的衣服又脱下来了:“谁说我要去参加葬礼了?”
“那你这是要去干吗?面试?”
楚遥不置可否地撇撇嘴:“不行么?”
“行……不过也太隆重了点。”颜扬随手推开衣柜,抱着臂静静欣赏,“这颜色不是挺多的嘛——这粉色的怎么样——话说你到底要去干啥——哦天哪这套也是你的?”
“你要喜欢就拿去。”楚遥瞟了一眼颜扬指着的那套扎眼的香蕉黄的休闲西装说,想了想又接过那件粉色衬衫,“晚上你会在家对吧?”
“应该在——哦不对,斑簌要请我喝酒。”
“斑簌、请你喝酒?”楚遥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心想这真是天底下最难以置信的事了,“明晚我请你。今晚你就在家吧。”
颜扬看着他又套上平常最常穿的那件灰色毛衣,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是又让我当你宠物吧。”
“你本来就是。”
楚遥一丝不苟地把全身穿戴整齐。
什么啊……等等。颜扬又扫视一番房间里这阵仗才后知后觉:“真是韩衾要来?!”
“所以麻烦你晚上乖乖的,好吗?”楚遥拍拍颜扬的脸,笑得虚情假意,尽管心里想说的是“我也不想的,可还不是因为你”。
“可是……”
“别可是了。”楚遥知道他又要说什么奇怪的灵之类的事了,动作飞快地把衣服归到原位后就站在房间门口示意他该出去了。
韩衾离开了整整一个月。
如那些人相似,人生出现了一时难以承受的变故,然后背起行囊,周游列国,重新思考活下去的意义。解开心结,再精神抖擞地从谷底爬起。
虽然听起来有些俗不可耐,可是他们后来都痊愈了呢。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见到韩衾前,楚遥还认真想象了一下,也许那人会翻天覆地地变个样也不一定,长发及肩胡子拉碴恶臭熏天什么的。可是最终出现在机场到达出口的,还是那个如初见般穿着得体修饰精细的干净男人。
不似烈酒入喉那般激烈忘我,好像一杯淡茶,甘苦自知,回味无穷。
楚遥想得很清楚,眼下这个人是无法受自己的催眠法术的控制了,于是所表现出的一切都将来自于他本身的自控,和那颗真假难辨的心。
晞说,顺其自然。
楚遥心里反复提醒着自己,然后摆着一个开心的笑容迎了上去。
昕显然是不待见韩衾,人进门不到十分钟就到沙发中央缩了个团呼呼大睡,到两人酒足饭饱还丝毫没有要让位的意思。
“你可以去我那。我也好招待你一次。”
“下次吧。明天一早得去学校,怕赶不回来。”楚遥撕开一包小鱼干,毫不留情把那团毛球鼓捣醒后打发到茶几底下,“这家伙最近发神经,不理它。”
韩衾看得乐在其中:“想不出你为什么要养它。”
“……是它非跟着回来的。”楚遥没好气地盯着它,“甩都甩不掉。”
“这是缘分啊。”韩衾笑呵呵地落座,“有一次我也是,应该是只雪瑞纳吧,跟我跟了一路。可是跟到楼下它就不跟了。”
“它可能认错人了。”楚遥把酒杯递过去,望着韩衾,深情地舒了口气,“所以,你现在可以……重新开始了?”
“嗯……差不多了。”
“打算做什么?再去编杂志吗?”
韩衾摇头:“开始也是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什么好去处。直到最近有个朋友联系我,他有套房子,好像就在你们学校附近,一直租给人家做二手书店。那个老板现在不打算干了,就问我有没有兴趣接管。”
“啊,我知道你说的哪家了……那你有没有兴趣?”
“我觉得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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