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世之誓--於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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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直截了当地说出那个字，他终究是不敢面对的，就算一直都知道他很恨他，还是不敢去想像。就算再多人说过他人好
　　　　　　　　　　　　　　　　　　脾气好，那个人讨厌他，他就也没办法喜欢自己，甚至跟着自我厌恶起来。
　　　　　　　　　　　　　　　　　　「然后再加上一点误会，所以……但是没事了，我保证他不会那样对佐伦的！」
　　　　　　　　　　　　　　　　　　谢学煌抓抓头发，「佐伦皮厚肉粗的，我是不担心他啦。」
　　　　　　　　　　　　　　　　　　这话要是被佐伦听到只怕他又要大嚷着老板剥削员工了。
　　　　　　　　　　　　　　　　　　「那个，这个暴力的家伙是不是和你之前要离职有关？」
　　　　　　　　　　　　　　　　　　鸡皮疙瘩爬上来，老板这时候的敏锐让他感觉不妙。
　　　　　　　　　　　　　　　　　　抠抠脸装疑惑，「没有啊，不是说是老家有事吗？」
　　　　　　　　　　　　　　　　　　「老家个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孤儿啊？你在我这里做那么久了，我把你当弟弟，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徐子铭歉然一笑，「真的没什么，我很好，也可以继续接Case。」
　　　　　　　　　　　　　　　　　　谢学煌也只能接受他的片面之词了。但是发生了这种事，之前一心想离职的徐子铭却反倒没有要走的意思，总还是觉得
　　　　　　　　　　　　　　　　　　奇怪。
　　　　　　　　　　　　　　　　　　徐子铭最后还是领了老板的令去「出差」，内容是不三不四、和工作内容没什么关系的「调查情人节巧克力最受欢迎品
　　　　　　　　　　　　　　　　　　牌」，主要就是要他离开几天去绕一绕。
　　　　　　　　　　　　　　　　　　他知道老板想问什么，但是他也说不出口，连自己都觉得自虐。他之所以想离开仲介所是因为怕这世又突然死去，自己
　　　　　　　　　　　　　　　　　　不舍也麻烦了别人，但是在知道晏臣就是仲狂之后，他只想留下来。
　　　　　　　　　　　　　　　　　　他的幸福是他的生存目的。这世既然能够看到他，如果不能帮助并看着晏臣得到幸福，他没办法阖眼死掉。他会不甘愿
　　　　　　　　　　　　　　　　　　，他会舍不得。
　　　　　　　　　　　　　　　　　　因为这是第一百世了。
　　　　　　　　　　　　　　　　　　狠捶着方向盘，晏臣忍不住咒骂。一路上路况都很糟糕，正冲着尖峰时刻的车潮，平常这个时候自己绝对是在家翘脚听
　　　　　　　　　　　　　　　　　　音乐，若不是为了和女友约会，怎么可能委屈自己挤这种空气糟糕的车潮。
　　　　　　　　　　　　　　　　　　之前的约会安排明明都会避开这些恼人的问题，不是时间约得比较微妙，就是地点较偏郊区，这种市中心而且还是上下
　　　　　　　　　　　　　　　　　　班时间的讨厌时间之前根本不会出现。一定是徐子铭那家伙怀恨在心，故意刁难他。
　　　　　　　　　　　　　　　　　　他没先找他报仇就很好了，竟然还敢先弄他？晏臣越想越气，忍不住很没品地按喇叭。
　　　　　　　　　　　　　　　　　　去医院探病之后，西咸那句「你想杀了他吗」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他想杀了他吗？绝对想，不把他灭了，缠绕在心头
　　　　　　　　　　　　　　　　　　那么久的恨意难消。但是又忍不住很变态地想，这样太便宜他。
　　　　　　　　　　　　　　　　　　不让他知道他究竟有多恨他就毫无意义，他不甘愿，因为这是最后一世了。
　　　　　　　　　　　　　　　　　　在约会地点周围绕了三圈才找到停车位，进到餐厅时已经迟到二十分钟了。匆匆找到座位，安玲已经贴心地替他点好饮
　　　　　　　　　　　　　　　　　　料。
　　　　　　　　　　　　　　　　　　「对不起我迟到了，车子很多。」微微一笑向女友道歉，「徐经理怎么约这个时间？这样很不方便。」
　　　　　　　　　　　　　　　　　　安玲连忙摇头，「我正想问你，负责我们的专员换人了你知道吗？」
　　　　　　　　　　　　　　　　　　晏臣一愣，「什么？」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另一个姓黄的专员打电话给我和我说的。」安玲微笑的脸上看起来有点不安。「是不是徐经理
　　　　　　　　　　　　　　　　　　发生什么事了？之前都是他负责所以觉得没关系，可是这种约会的事，突然让另一个人来安排好奇怪。」
　　　　　　　　　　　　　　　　　　男女朋友约会的事的确是不需要另一个人来打理，之前会交给徐子铭，那是纯粹想搞累他。
　　　　　　　　　　　　　　　　　　「你确定我们的专员换人了？」
　　　　　　　　　　　　　　　　　　难道是想逃？可恶，不管是要折磨他还是要杀他，人不在了就什么也做不了。
　　　　　　　　　　　　　　　　　　「嗯，他说是公司调度的问题，现在由他负责。」安玲打开Menu递给晏臣边担心地继续问，「还是觉得徐经理好，他细
　　　　　　　　　　　　　　　　　　心多了……你能不能去问问看，是不是可以让徐经理继续当我们的专员？」
　　　　　　　　　　　　　　　　　　既然女友都开口问了，就有理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问。晏臣沉思捉摸着，虽然徐子铭讨人厌，而且现在又证实了他是天
　　　　　　　　　　　　　　　　　　与，但是无可否认地那些仲介所职责内外的安排他都做得很好，除了是他个人需要努力的地方外，天时、地利都替他安
　　　　　　　　　　　　　　　　　　排妥当。
　　　　　　　　　　　　　　　　　　「而且徐经理好像身体不是很好，听说前阵子还住院了。」
　　　　　　　　　　　　　　　　　　其实让他住院的人就坐在她旁边，「嗯，有听说。」
　　　　　　　　　　　　　　　　　　「你和徐经理交情好吗？他人这么好，你跟他应该也不错吧？」
　　　　　　　　　　　　　　　　　　女友爱照顾人的个性又散发大爱了，「嗯，普通吧。」
　　　　　　　　　　　　　　　　　　其实是糟透了。他们的专员会换成另一个人，九成九是因为上次掐他的事。
　　　　　　　　　　　　　　　　　　结果一顿饭下来因为专员换人的事，聊天话题又绕在徐子铭身上转个不停，晏臣在心里把那个软趴趴的男人骂了几万遍
　　　　　　　　　　　　　　　　　　。
　　　　　　　　　　　　　　　　　　从那时候就是这样。那个男人老是看起来毫无心机、软趴趴地对人好得一蹋糊涂，实际上在想什么却没什么人知道。
　　　　　　　　　　　　　　　　　　直到那世的天与对他说出爱他。惊世骇俗的感情他无法接受，但是他真挚的表情却让他无法去狠心不理他。接着，一连
　　　　　　　　　　　　　　　　　　串的变故就排山倒海地来了，当他反应过来时，一条命早被磨掉了。
　　　　　　　　　　　　　　　　　　那是天与说的爱他，却让他痛不欲生，恨意让他冲昏了头，立下了那个可怕的誓言。
　　　　　　　　　　　　　　　　　　恨的该是那个男人，还是自己？
　　　　　　　　　　　　　　　　　　「晏臣？」
　　　　　　　　　　　　　　　　　　「什么？」回过神转过头看副座的女友，惊觉车子已经驶到她家了。
　　　　　　　　　　　　　　　　　　安玲笑着解开安全带，「发什么呆啊？我走罗。」
　　　　　　　　　　　　　　　　　　晏臣暂忘那些恼人的事，倾上身搂住安玲的肩膀，想要给她一个good　bye　kiss，谁知安玲竟然像是吓一跳一样闪过头，
　　　　　　　　　　　　　　　　　　原本应该印在嘴唇上的吻硬生生留在嫩滑的脸颊上。
　　　　　　　　　　　　　　　　　　安玲尴尬地咳了一声，趁晏臣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地在他颊上也留下一个吻，低喃一句再见就匆匆下了车。
　　　　　　　　　　　　　　　　　　并没有看漏安玲的表情，那个闪躲并不是害羞得不知所措的反射。她是真的不愿意接受那个本该落在唇上的吻才会躲掉
　　　　　　　　　　　　　　　　　　。
　　　　　　　　　　　　　　　　　　是哪个环节出差错？他是真心喜欢安玲，两人的相处也一直都很融洽，但是每当在该有进一步深入关系的时候，安玲就
　　　　　　　　　　　　　　　　　　会技巧地闪躲得若有似无。
　　　　　　　　　　　　　　　　　　这个女孩他不想放弃，只要能攻下她的心，让徐子铭辉煌的业绩史上再添上一笔佳话也未尝不可。
　　　　　　　　　　　　　　　　　　黝黑的瞳仁里闪着不可知的光芒，起手打挡，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徐子铭在毫无计划的几天「出差」里天天逛百货公司、量贩店、连锁超商，凭藉着自己总给人平和诚恳的第一印象，倒
　　　　　　　　　　　　　　　　　　是不花很多时间就和店里的员工、管理人员取得很有用的资讯，只是他们似乎都以为他是商业公司出来做市场调查的。
　　　　　　　　　　　　　　　　　　和人交互往来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为自从立下反誓之后，心心念念就是要让深爱的那个男人幸福，他那
　　　　　　　　　　　　　　　　　　点简单的心思，只有想到多扩充点人脉以备需要。
　　　　　　　　　　　　　　　　　　人类虽然复杂，但是其实也不难懂，搞清楚是什么样的人之后，只要付出真心通常会有所回报，确实他诚恳地去接近各
　　　　　　　　　　　　　　　　　　式各样的人，很少会吃闭门羹。
　　　　　　　　　　　　　　　　　　连阿前都夸赞他很会应付这样的人际关系，虽然话不多却拥有众多人脉，和他那种海派的交际方法刚好相反（阿前是太
　　　　　　　　　　　　　　　　　　滔滔不绝了啦…　…b）。也就是这样，所以在某个无聊的晚上到Hoca去时，被阿前抓着训了很久的话。
　　　　　　　　　　　　　　　　　　「你是去哪里惹到那个男人的啊？你人这么好，脾气好心肠好，怎么会有人这么讨厌你？」阿前怎么也没办法对那天晚
　　　　　　　　　　　　　　　　　　上的事释怀。
　　　　　　　　　　　　　　　　　　「他就是不喜欢我啊，你也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喜欢我吧。」
　　　　　　　　　　　　　　　　　　阿前才不接受这种说法，敢欺负他学弟就是该死，「哼，我不管，下次一定要叫西咸再把他带来，我的最新特调可是为
　　　　　　　　　　　　　　　　　　了他专门设计的。」
　　　　　　　　　　　　　　　　　　徐子铭这下可慌了，「不要啦，他其实也没怎样，你那个东西会把人害死的！」
　　　　　　　　　　　　　　　　　　「死不了人的，他那种坏蛋，就是要生不如死。」眼睛瞟了瞟，点点头决定要把南麟开发的新药加上去。
　　　　　　　　　　　　　　　　　　可是重点是他会…舍不得啊……
　　　　　　　　　　　　　　　　　　「好啦，不要说那个混蛋了。是说你还真的跟我计较啊？竟然这么久不来看我！」
　　　　　　　　　　　　　　　　　　「呃……之前工作有点忙。」
　　　　　　　　　　　　　　　　　　要是被阿前知道他被他口中的那个混蛋掐到住院，可能隔天就换晏臣进医院了。
　　　　　　　　　　　　　　　　　　「是那个混帐王八蛋刁难你吗？」
　　　　　　　　　　　　　　　　　　迅速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是内务的问题。」
　　　　　　　　　　　　　　　　　　阿前似乎又想说些什么来好好辱骂晏臣，但是一旁的酒保小高似乎有点忙不过，叫着他过去帮忙，阿前回头应了一声，
　　　　　　　　　　　　　　　　　　，转过头又看着徐子铭无语了很久。
　　　　　　　　　　　　　　　　　　「学长，小高要你过去帮忙啊。」
　　　　　　　　　　　　　　　　　　阿前点头，沉默了一下，才又开口。
　　　　　　　　　　　　　　　　　　「子铭，有时候我会想，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徐子铭心里一沉，有点慌乱地回望阿前。
　　　　　　　　　　　　　　　　　　「乖，我不是讨厌你，只是觉得，你明明就是个很好懂的人，可是有时候你却又像另一个不认识的人一样……」
　　　　　　　　　　　　　　　　　　没办法回答，因为确实有着另一个人的灵魂在这个躯壳里。
　　　　　　　　　　　　　　　　　　应该说，一直都是同一个人。
　　　　　　　　　　　　　　　　　　阿前笑了笑，拍拍他的肩，「有什么问题，学长能帮都会尽量。」
　　　　　　　　　　　　　　　　　　「我知道。」
　　　　　　　　　　　　　　　　　　看着阿前走进吧台忙碌的背影，徐子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曾几何时，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到底是徐子铭，还是，一直都是天与。
　　　　　　　　　　　　　　　　　　百世之誓ˉ8
　　　　　　　　　　　　　　　　　　结果所谓的出差假期只过了两天就被匆匆叫回公司，徐子铭还以为是公司营运出了什么状况，十万火急地赶回去之后，
　　　　　　　　　　　　　　　　　　却只看见面面相觑的同事们和大牌地坐在他位子上的晏臣。
　　　　　　　　　　　　　　　　　　「他一听说专员换成我之后就来乱了，说他女朋友比较喜欢让你当专员。」佐伦颇不满地凑到徐子铭耳边咬耳朵，「你
　　　　　　　　　　　　　　　　　　还是别答应好了，他是暴力男。」
　　　　　　　　　　　　　　　　　　徐子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接受了他的关心，走近正在交涉的老板和晏臣。
　　　　　　　　　　　　　　　　　　「我回来了，Boss。」
　　　　　　　　　　　　　　　　　　晏臣瞟了他一眼，看来他还没有没种到跑路嘛，「唷，放假回来啦？」
　　　　　　　　　　　　　　　　　　徐子铭苦笑一声，转头对着正一脸铁青的老板，「Boss，我来和他说吧！你和其他人先去忙。」
　　　　　　　　　　　　　　　　　　虽然实在不放心再让徐子铭和晏臣在一起，但徐子铭要他放心似地笑着，他也只好不太放心地留下「有事要叫我们」，
　　　　　　　　　　　　　　　　　　然后把员工们都带到一楼去。
　　　　　　　　　　　　　　　　　　「你人员倒是很好，男女通吃嘛，大家都很喜欢你。」
　　　　　　　　　　　　　　　　　　但就只有你恨我啊。「你到公司来有什么事吗？」
　　　　　　　　　　　　　　　　　　晏臣站起身，没有看徐子铭的脸，「你的相好们不是都告诉你了？我和安玲不想换专员。」
　　　　　　　　　　　　　　　　　　「可是……」徐子铭为难地摆摆手，「那是公司调的，而且黄专员也不错，他刚做不久，我吩咐他仔细一点就－－」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你别想逃，没让你尝到一样的痛苦我不甘心。」
　　　　　　　　　　　　　　　　　　心脏被捏紧一样的痛。徐子铭喘了口气，望着晏臣的侧脸，觉得眼眶热辣辣的。
　　　　　　　　　　　　　　　　　　就算这样也甘愿，就算那些话很难听也不要紧，这样看着他，心酸也会被暖洋洋幸福的错觉取代。
　　　　　　　　　　　　　　　　　　没有得到回应，晏臣奇怪地转过头看徐子铭，却撞进两池清澈如泉的眼睛，流露出的复杂情感浓厚，而且不太陌生。
　　　　　　　　　　　　　　　　　　记忆中某个人，某双眼，也曾这样看着他。
　　　　　　　　　　　　　　　　　　头皮忍不住发麻。
　　　　　　　　　　　　　　　　　　空气突然诡异地沉默了下来，晏臣手捂着口，怪笑一声，用连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声调开口。
　　　　　　　　　　　　　　　　　　「你该不会……还……」
　　　　　　　　　　　　　　　　　　没有问下去，也不用再问了。徐子铭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已经告诉他答案。
　　　　　　　　　　　　　　　　　　徐子铭窘迫地别开眼，头抽痛得厉害。
　　　　　　　　　　　　　　　　　　被晏臣发现他还喜欢他，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难堪而已。但实在是忍不住对他的心情，忍不住难以驾驭的情感。只要想到
　　　　　　　　　　　　　　　　　　曾经死在面前的那个男人还站在眼前，就觉得满足得心都痛了。
　　　　　　　　　　　　　　　　　　晏臣咳了几声，对刚刚才发现的事还有点无所适从。但或许－－这一点可以好好善加利用。
　　　　　　　　　　　　　　　　　　「总之，你回来当我们的专员。如果你做得好，业绩上不就又多了一对新人了吗？」
　　　　　　　　　　　　　　　　　　新人。心脏深处突然传来喀的一声，没有回音。
　　　　　　　　　　　　　　　　　　幽然一笑，徐子铭觉得忘了本分、还会感觉到痛的自己很可笑。
　　　　　　　　　　　　　　　　　　「我知道了。」
　　　　　　　　　　　　　　　　　　晏臣只是冷哼一声。
　　　　　　　　　　　　　　　　　　他不知道以后他会多常看到这个空洞的笑容，终至忘了第一次看到，到底是现在还是几千年前。
　　　　　　　　　　　　　　　　　　西咸不知道一个人除了生大病，竟然有办法消瘦得那么多那么快。
　　　　　　　　　　　　　　　　　　看着徐子铭日益消沉的脸颊和深深的黑眼圈，不用想也知道原因出在自己身边这个男人的身上。
　　　　　　　　　　　　　　　　　　每次看到徐子铭那种淡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