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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自缚作者:麻油杂胡椒-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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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班,我就等你这句话呢。”郝汉阳扒了扒寸头,“知道你和连长不对付,这样,我等会叫哥几个出来,张伟是本地人,让他找家好吃的地方,就咱们哥几个咋样。这么多年没聚了,怎么也想和战友好好坐坐。”
“再说,张伟找的不会是这种地方,让他带我们去夜市哪里,吃完了给麻团买点小礼物咋样?当叔叔送给侄的见面礼。”
麻团张了张小嘴,双手揉着张新叶的脸皮,“爸爸。”
张新叶干笑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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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街是W市最繁华的夜市小吃街,黄昏时街道两边的人行横道上搭起了帐篷,煤气坛子上架着炒锅,新鲜的鸡鸭鱼就地宰杀,或爆炒或红焖,香气四溢。
店家们拉着电线悬盏灯泡就算是照明了。
席间穿梭着忙碌‘本土艺人’,买米酒汤圆,藕粉的,绿豆沙的叫卖声和着粗哑的,尖锐的歌声,整条街热闹非凡,灯影摇晃,人群穿梭,明暗间溢出市井的气味。
林豆脱了西装外套,解开衬衫扣子,“总算敢喘气了!尼玛,大酒店里的香水味熏死我了。”
张伟笑着,“你丫就是当老板也是个穷命,不会享福。老班、小班,来来来,咱们干一杯。”
麻团用小爪子捧着果汁杯,摇头晃脑地:“叔叔,敬你!”
“哟!真聪明!老班,你真有福气,咱们的麻团真懂事,对了,麻团的妈妈呢?要是来了,一起叫出来……”
郝汉阳捅了捅张伟,“喝喝!”
林豆和烧饼看了一眼张新叶,起身拿着酒杯,“锅盖!你竟然背着组织,不经过组织审查就敢结婚,结婚竟然只给我们发了个明信片,尼玛!给老子喝!”
张伟不太明白,他本就是个一根筋,连忙捂着头,大喊不平:“小班都这么大了,老班才该罚!”
“你还说!”林豆掐着张伟的脖子,烧饼捏着张伟的鼻子,两个人硬是将一杯啤酒给灌了下去。
“我没妈妈。但是我有爸爸。”麻团坐在一边冷不丁说着,小腿晃晃,眼睛不住地看着张新叶的脸:“我年年都是第一。”
郝汉阳几个人没听太懂,第一和没有妈妈有什么关系。
张新叶只是拍了拍麻团的头,“乖儿子。”
张伟似乎也明白了,低下头,陪着笑脸,“小班,小班,你以后绝对比咱们老班还有出息。”
郝汉阳冷哼:“你小子,脑子就跟锅盖一样,铁板一块。”
“嘿嘿。”
张新叶笑着:“那当然,我儿子肯定比我有出息!”
几个当兵的闹酒自然不含糊,但碍于麻团再场,也没有过分的放肆,酒轮了一圈之后桌面的话题也转了方向。
“蔊菜,你还在特种干啊?”
郝汉阳点了点头。
烧饼笑着说:“今天咱们这桌子上就属蔊菜最衷心,跟着连长去海外,回来就进了军校,提干了吧,这小子啊,刚提干就寄了照片给我,显摆!”
“我也收到了。你说你蔊菜啊,长得这么寒颤,但干部制服一穿,我老妈都说,‘这小子真体面,人模狗样的’。”
郝汉阳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胳膊挡开林豆,“滚滚滚。”
“都说连长疼老班,我看啊,屁!连长最疼蔊菜了!”
张新叶只是一笑,夹了块江鲶放在麻团碗里,“吃这个。”
麻团嘟着嘴,他不喜欢鱼,但爸爸老是逼他吃。
“哎,我真闹不明白。”林豆自己倒了一杯酒,“老班,你跟连长关系那么铁,竟然是最早被复员的兵,你说,全团最拔尖的五个兵,我们一班就有三,其中一个就是你。去特种部队还是连长写得推荐信,怎么连长刚进特种当官就把你给复员了呢?”
张新叶瞪:“你说你,死皮赖脸的非要进特种,结果呢?你他妈的只执行了一次任务,竟然自己要求退回,你个怂人。要说复员,你才是第一个。”
郝汉阳一直看着麻团的脸,突然说:“班长,你复员是连长做的吧。大家都知道,就算你不在特种干了,也该回连队,再说当年你考军校,文化课、训练项目都通过了,为啥那时候让你复员?”
张新叶苦笑着,“我吧……我参军的时候不到十八……干什么?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几个兵顿时不干了,挽起袖子,嚷嚷:“好小子!老子们一直以为你只是差月份,你他妈到底几岁!给老子交代!”
“我爸爸今年三十岁。”麻团很自豪地说:“虚岁。”
“小叛徒!”张新叶来不及捂麻团的嘴,急的满头大汗。
郝汉阳冷笑:“班长,虽然军营里面要尊重班长,不论年纪军阶就是一切,但是!你他妈比我小两岁,你好意思一口一个‘老班我’?”
“去去去,我退伍的时候是二级士官,你才那到哪啊!我当班长两年了,不是老班是什么,去去去!”
锅盖刘伟掰着手指头,“班长,就算你今年二十九,参军也十七岁了……”
“欸,锅盖你不记得了,班长是八月一日的生日,他吗的月份还不到十七岁。”
“……班长,你竟然骗我!好歹我也是你老乡啊!”
“老乡个屁!”林豆戳着牙,“班长,连长一定早就知道你的年纪是不是?对不对?”
郝汉阳:“连长疼他。土豆,连长最疼他了。”
林豆不解:“啥意思?”
郝汉阳放下酒杯,目光深邃的看着远方,“要是小叶子还在部队,铁定是去海外的人员之一,连长疼他呢。”
他们几个人中,除了郝汉阳没人去过海外,不知道哪里发生过什么。
郝汉阳舔了舔干涩的嘴,“连长差点都没命,我们能活着回来真不容易。”
几个人低下头,默默端起酒杯,什么话也没说仰头干了。
桌面上显得有些压抑,江鲇火锅咕咚咕咚地冒着油泡,氤氲地烟气很快消散。
张新叶扭过身体,抱住了郝汉阳,拍拍对方的后背,“活着就好,能回来就好。”
郝汉阳不知道是笑,还是哭了,耸动着双肩伏在张新叶的怀里,“班长,你没去真的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14 秘密
高韧正坐在车内,好看的细长眼睛定格在某处,脏乱的路面,马路牙子的铁篦子上糊着厚厚得油腻,垃圾堆在一边
,没人清理,路面上还有一摊红油水在流动,即便没开车窗也可以味道那股烟熏火燎地气息。
张新叶竟然就坐在哪里,和郝汉阳肆无忌惮地抱在一起。
他捏了捏眉心,闭目靠在椅背上,后脖子仰着。
“首长,开车吗?”警卫员小心翼翼地问着。首长最爱整洁,从来不在路边摊上吃东西,今天不知怎么了,竟然不参加聚会,来这种地方看半天,脸色青紫交替不说,浑身都冒着寒气。
高韧睁开眼,扭过脸看向窗外,想起什么,推开车门,迈开大长腿走了过去,“你自己去吃饭,两个小时候去茶店接我。”
“首长……这里不卫生……”警卫员摇下车窗喊了句。
坐在路边的几桌人立即瞪向他,炒茶的老板也气狠狠地使劲刮着铁锅,“七桌的江鲇,八桌的烤肉,人呢,上菜啊!”
警卫员连忙踩下油门,一溜烟地跑了。
高韧缓缓走向那几个人,他没看见还有位小朋友在场,眼里只有那一对。
“首……”林豆第一个看见高韧,连忙站起身,紧张地话也说不清。
烧饼还在哪里笑着:“蔊菜,你丫也怂了,哭鼻子呢?班长,你也疼疼我啊,我还没找到媳妇呢!”
“首长!”
张新叶抬头便看见高韧犹如人形杀器走了过来。
郝汉阳一愣,下意识地推开张新叶,站起来。
“坐,今儿老九连聚会,酒桌上没大小。”高韧说着,瞟了眼铺着塑料桌布的桌子,皱了皱眉。
麻团连忙站起身,“叔叔,坐这里!”
“恩?”高韧一惊,“你也在?”
张新叶不明白了,拉了拉麻团,“你们见过?”
麻团贴着张新叶的耳朵说:“名片上的叔叔。”
张新叶的血在那一刻涌上了脑部,眼珠子都红了,麻团和高韧见过面了,看样子似乎还谈过生意?这一认知令他有些心慌。但男人生孩子怎么说都是奇迹,说出去只会吓死人,他不由放宽了心,挤出笑脸,“首长,坐。”
高韧看了看塑料凳子,还是坐了下来,其他几桌的客人纷纷侧目,这位肩上扛着星的大人物也吃路边摊?完全无法想象。
即便是在人群中,即便过了这么多年,高韧仍旧像以前那般,在热闹的人群中孤独地存在。
一身戎装,金星闪动,俊朗的面容,优雅富有贵气的举止,即便他只是坐在哪里,也无形的划出两个世界的界限。
麻团好奇地看着高韧,总觉得这人似乎有些不同,比前两次见面时严肃了很多,本着生意对象一定要招呼周到,他将自己碗里冷掉的鱼肉夹给高韧,“叔叔吃鱼,吃鱼聪明。”
“……”高韧看了看鱼肉。
“小……麻团,首长不喜欢吃鱼。”郝汉阳滴出冷汗,酒都吓醒了。心里给麻团点了个赞,麻团啊,你真行,敢说首长不聪明。
“叔叔不喜欢鱼。”高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爸爸!”麻团拉着张新叶的袖子,“爸爸,叔叔也不吃鱼,叔叔是因为和麻团一样聪明才不用吃鱼吗?”
正夹着鱼肉装作埋头苦吃的张新叶放下了筷子,这意思是吃鱼的都是要补智商的吗?这个混球儿子。
高韧到笑了,揉了揉麻团的头发,“你很聪明,恩,你不介绍下自己吗?”
“我叫张念恩,还叫麻团。这是我爸爸。”麻团挺起小胸脯,无不自豪地指了指一圈埋头不做声的大人:“他们是我爸爸的兵。”
高韧宛然,瞟了眼那一群熊兵,“麻团的爸爸真的很厉害。”
“当然了!”
张新叶伸过手捏着麻团的后腰,“吃饭。那个首长……”
“别叫我首长。”高韧脱下了手套,掰开筷子,‘啪’得一声,掰断了所有人的神经。
这是要在这里吃?放着五星级酒店不吃,跑路边大排档跟他们几个挤在一起吃饭?首长的品位呢?首长那高高在上的气质呢?首长的身份地位和智商呢?
张新叶暗自叹了口气,拿着筷子比划着,“吃啊,吃吃,这里的烤肉真不错,来来。”
高韧只是略微意思意思,对于菜色,他不满意,但眼前的孩子非常可爱。
麻团不断的在下面做小动作,摸摸高韧的制服下摆,拉了拉高韧的手,还数了数那双大手上的疤痕。
张新叶明着不能阻止两个人,暗地里只磨牙,无不感叹,人长得好看真会占便宜!麻团和高韧才像父子两,他不过是个路人甲。
锅盖迷迷瞪瞪地看着麻团,大舌头管不住,话还没过脑子就往外到:“麻团长得真像连长。”
高韧微微一怔,低头仔细看着麻团。
郝汉阳气得伸腿踢了锅盖一下,孩子是高韧的忌讳!
全军区都知道,高韧离婚了,还那个啥,不能有孩子。这事早就在军营传遍了,只有高韧自己不知道大家全都知道了。
张新叶后背起了一层细密地汗,抓过麻团,“别闹,那是首长。”
高韧淡淡地说:“酒桌上没辈分大小。麻团,你的妈妈呢?”
麻团顿时嘟起嘴,“你们大人为什么总喜欢问我妈妈的事呢?没妈妈就不行?”
高韧看着张新叶。
张新叶咧开嘴,“嘿嘿。”
儿子是自己生的,女人的活他也能干,咋地,不服气,不服气自己去生个啊。
高韧冷笑着,拿起啤酒。
林豆连忙站起身,“首……连长,我们喝的是白的,班长带孩子来的,他才喝啤酒。”
“我自己喝。”
……
林豆讪讪地坐了回去。
“来来,我们来敬一杯,连长升官了,少将!来!”张新叶长期帮高韧缓和冷场的气氛,习惯了,想也没想站起身,“首长,敬你!”
几个兵拘谨地站起身,“首长,敬您。”
高韧只是摆摆手,“都坐下,咱们都是老九连出来的,这杯敬老九连。”
张新叶喝完一杯啤酒摸了摸肚子,“那个,有点涨,我去放水。”
郝汉阳也站起身,“我也去。”
“上厕所还要两个人一起去?怕找不到路?”
高韧一口京片子夹带着几分醋溜白菜的酸味,他自己不知道,几个兵愣了一会。
张新叶只是嘿嘿笑着,“连长让我憋我就憋了。”
“憋久了不好,连长最疼你,对吧连长。”郝汉阳傻里傻气地说,为了表示自己的幽默还拍了拍张新叶的肩膀。
高韧眼角抽搐着,郝汉阳那双爪子怎么看怎么讨厌,他放下酒杯慢条斯理地说:“到底是年轻。去吧,憋坏了可不好。”
“是是是。”
两人拔腿就跑,跟后面有狂犬在追一般,穿过摆满桌子的店面,问了洗手间的地方冲了过去。
张新叶放完水,正在哪里洗手,郝汉阳一脸沉重地说:“班长,那个,连长吧……孩子。”
“喝多了,话都不会说?”
“不是,哎,我索性说了吧,连长离婚了,就前几个月的事。他娶得那个媳妇要出国,但作为军属身份不方便,离了。还说是连长的错,连长身体有毛病,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张新叶心里一动,随即掐灭了念头,“连长有毛病?”
男人都能弄怀孕了还有毛病,是在外面玩多了吧,身体虚了!
“一开始我们都认为这人就是公子哥,谁知道真能吃苦,在国外的时候有时候供养补给不上,他一样跟我们到处找吃的。背着村里的老人步行五公里看病,这人真的令人琢磨不透。”
张新叶垂下眼,高韧是杰出的,这点他早就知道,他说不上高韧是不是一个好人,但作为一名兵,一位军队高级指挥官,高韧是称职的,令人景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狭小的卫生间里一盏昏黄地灯摇晃着。
郝汉阳长长呼出一口气:“这话我跟你说了,你等下让他们几个注意点,连长心里不好受。”
张新叶一把拉住郝汉阳的胳膊:“那个连长他真的没办法有小孩。”
“是啊,这是秘密,别说。那个……你家麻团猛一看真的和连长很像。”
“想什么呢?”张新叶满不在乎地给了郝汉阳一拳,“这话别乱说,麻团是我儿子。”
“是是,你有本事,有那么个儿子,咱们连长啊呵呵。”
张新叶翻了个白眼,“呵什么啊,熊兵。”
“欸?我说你,明明年纪小,还给我摆架子啊!小样的,老子看看你哪里是不是也小?”
“滚!”
郝汉阳的确喝多了,扑过来一阵揉捏,非要扒了张新叶的裤子,两人推搡着出了门。
高韧站在过道上,凌厉的双眼不住地扫射着两人,怀里的麻团打了个哈欠,“爸爸,尿尿。”
张新叶伸手接过麻团转身进了厕所。
郝汉阳低头在高韧的注视下溜走。
作者有话要说:
☆、15。醋溜
高韧站在门前,张新叶没有关上门,他就那么站着,默默地看着张新叶伺候着小麻团,麻团白乎乎的屁股上有一块小红心,灯光太暗,他没看清,只看到白团团的一小段上有块红红的印记。
麻团抖了抖,拉起裤子张着小手去洗。
张新叶看了眼高韧,“连长,您还在?”
高韧只是默默看着麻团,那张小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十分熟悉,却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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