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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墓皇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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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音楼,丁斯薇正在收集一朵一朵的ju花。巧云看着觉得可惜:“薇姐姐,这些花开得好好的你硬将它们折了,做什么?”
丁斯薇淡淡一笑:“雨送黄花花易落,它们迟早凋零,不如我将它们折了,晒干,收藏起来。巧云,你过来,将这朵ju花戴上。今日是重九节。”
丁斯薇摘下一朵淡紫色的ju花,插在巧云的发间。春潮与秋水两名婢女也围了过来。主子,你也戴一朵吧。“戴上可以辟邪安神。”
说完,春潮在院内挑出一朵粉绿色的叠层ju花给丁斯薇戴上。不知为什么,住进百音楼后,她总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忽远忽近。她真该戴上一朵好好去去邪。
“薇主子,这是花公公送来的茱萸糕和ju花糕。”春潮开心地说。巧云和秋水听后心里都明白,皇上并没有忘记她们。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登高怀人
曾几何时,他在宫宴结束后,与玉妍公主一同上北邙山游玩。而今年的重九佳节,他却是形单影只。宫廷之内,菊香四溢,沁人心脾。反而令他无限的伤怀。
他独自一人往静处寻去,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百音楼前。这座园子倒是清净,偶然听得几声鸟鸣。此外再无杂音。无丝竹管弦之乱耳,倒是令他心情舒畅不少。
花公公送完点心,从百音楼出来,正欲给园子上锁,却见到了失魂落魄的皇上。“叩见皇上。”巧云、春潮、秋水几名宫婢一听皇上来了,心里正是感激,于是立刻出来跪拜。
他原本无心到此,既然来了,也就进去坐坐。进入百音楼后,尹睿详觉得奇怪,院内所有的ju花都被摘掉,就连花骨朵儿也没有残余。心思缜密的巧云知道皇上正为枝上无花而疑惑,于是主动说道:“薇姐姐说,这些花迟早是会掉的,不如将它们收起来。”
“丁斯薇为何不来见朕?”
丁斯薇听到尹睿详唤起她的名字,这就从内室里走了出来。“叩见皇上。”
“你这是在做什么?”尹睿详见他将ju花一朵一朵地装进一只绣袋中。
“或许用来做药,或许用来做枕头,或许做香囊。现在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将它们收藏起来。”丁斯薇一边说,一边将ju花往袋里装。ju花不多,只塞了半口袋而已。
见她将ju花放进袋中,倒令他想起,每年这个时候,自己与妍儿都会去北邙山上游玩嬉戏。只是如今,她已不在。“大胆,丁斯薇,朕命你为妍儿续曲,你却在这里采撷ju花。”
尹睿详故意调高音量,他想用这故作的威严来驱除心中的思恋。丁斯薇不慌不忙地将案上的新曲取来,呈献给尹睿详。尹睿详查阅后,将曲谱折好放进袖中,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将丁斯薇的玉瑶琴带上,便离去了。
丁斯薇见皇上将她的瑶琴带走,有些不情愿:“皇上,你不是将它归还于我了吗?”
尹睿详点点头。“是的,不过此时朕想去一个地方,如果你舍不得你的琴可以跟上。”
走出百音楼,尹睿详简单地吩咐花公公,让他前去北门打点。丁斯薇则是悄声地跟在他的身后,加快脚步地跟着。快到北门了,丁斯薇寻思着是否留下点蛛丝马迹让父亲知道她的行踪。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尹睿详突然转过身,粗暴地对她说:“别妄想留下点什么,这里都是我的人。”说完,他将丁斯薇扔进了马车之中,自己也在车夫的掺扶下坐了进去。
北邙山地处京都的野郊,并不太高,只是相比附近的山丘,它就显得巍峨。下了马车,尹睿详将玉瑶琴背在肩上,往山上走去。丁斯薇见他一副轻松自在的神情,于是放下了心中的戒备。默默地跟着他。
秋风秋草,令人心情舒畅。北邙山并不崎岖险峻,她幼时也时常前往采摘艾草。只是,今日尹睿详故意选择一条陡峭的山径。“皇上为何要走这人迹罕至的山路,北邙山有一条平整的青石路可以直达山顶。”
尹睿详不出声,只顾往上攀登,丁斯薇跟在后边,只觉得寸步难行。如此陡峭的山路,凭她一介弱质女流,又怎么上得去。尹睿详看着一脸无可奈何的丁斯薇,嘲笑起来:“玉妍金枝玉叶尚能攀登上北邙,你却不行。”
听见尹睿详拿自己与玉妍公主比较,丁斯薇正想努力的yu望顿时消失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是丁斯薇,她是玉妍公主。她能做的我做不到,我能做的她做不到。毕竟人有不同。”
她毕竟不是自己的妍儿,他又怎么能够以妍儿的标准来衡量她。见她峨眉紧蹙,朱唇紧闭,一筹莫展的样子,尹睿详竟然向她伸出了手。丁斯薇先是一怔,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她自幼便懂。只是自己已经嫁给了他,那么她应该去接他的手吗?她应该借着这双手往上攀登吗?
不行,《诗经》里有个句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从小便充满了遐想。只是眼前这只手,只能共她一时,却不能共她一世。楞了一会儿,她始终没有接尹睿详的手。既然玉妍都能做到,自己为何又不能呢?丁斯薇抓住一根老虬枝,脚使劲往上用力,另一手再抓住另一根虬枝,就这样,不停往上攀爬。她费了好大力气总算攀上了峭壁。
看着她的成功,尹睿详眼底流露出了一丝欣赏。可他又不自觉地拿她与玉妍作起了比较。一个金枝玉叶,一个相府小姐,同样看似柔弱,骨子里却有一种坚韧。只是玉妍有的是“坚”,丁斯薇有的是“韧”罢了。
攀上峭壁,再行一段相对平缓的山路,便见漫山的野菊,自由地开着。丁斯薇用力地呼吸,让这种宁神的清香沁入心田。她向往山野烂漫,而此情此景正契合了她的心意。她顾不上尹睿详,一心向那片花海跑去。
漫山野黄,清香袭人。让她一时间忘记了登山的疲惫,忘记了他的存在。她如同孩子般贪心,拼命地奔跑,疯狂地采撷。每一簇花,都能令她砰然心动。她哼着曲子,快乐的足迹在山间挥洒着。
尹睿详看得入迷,他还记得曾经的玉妍见到这漫山的野菊,也是这般的快乐,这般的迷醉。他与玉妍携手在花中奔跑嬉戏。她爱这些小小的花朵,虽然它们比不上公里姹紫嫣红的名花异草。他也爱它们,因为它们是那般的天然成趣。
她在干什么?如此惹人怜爱的小野黄,她却将它们摘掉。尹睿详捉住她的手,很大力。“这些花事属于朕与妍儿的,你不能摘掉任何一棵。”
之前她以为他是要带自己来采摘野菊。原来是带她来这里纪念玉妍公主的。丁斯薇奋力地推开他:“既然如此,那就更应该多摘一些。”
“为何?”
“既然皇上对她的思恋那么深,何不将它们晒干,做成一只ju花枕。这样皇上每夜枕着,便可守住美好的回忆。”
尹睿详没有再阻止丁斯薇,任由她漫山遍野胡乱的飞跑,尽情的采摘。她如同一只快乐的蝴蝶,在野菊里翩然起舞,时而欲乘风去,时而安然静处。看着她,尹睿详不禁觉得自己有些愧疚。如此灵巧的女子,竟被自己囚禁起来。
丁斯薇怀里的野菊越来越多,她实在贪得无厌。以至于抱着花返回的时候,尹睿详只见到她的身子,却见不到她的头。她将花放在尹睿详身边,又欲飞去采摘,却被尹睿详的手绊住。
这些花已经多到无法带走的地步,他再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乱的采摘了。“让你来这里,是想让你将弹奏《思玉妍》,祭奠妍儿的芳魂。”尹睿详从怀中取出琴谱,递给了丁斯薇。
这首曲子她已经弹过不下百遍,何须琴谱。于是她将瑶琴置好,席地而坐,闭上眼睛,奏出了他心中的《思玉妍》,此情此景,此声此音。流进他心底的竟是无比温暖的甘泉。一曲终结,丁斯薇睁开眼睛时,尹睿详已经不在身边。
四处张望,见他正在折茱萸。丁斯薇向他走近,自己也折下一支茱萸,插在头上。只听到尹睿详不住地感叹。“遍插茱萸少一人。”
她又何尝没有这样的遗憾呢,每每重九登高,自己与妹妹种总会思恋母亲。“是啊!遍插茱萸少一人。”丁斯薇又折下两支茱萸,将其中的一支给了尹睿详:“皇上,你有思恋的人,我也有思恋的人,我们就在这黄土之上,为他们插上一支吧。”
尹睿详接过茱萸,心里想着妍儿,轻轻地将它插上。丁斯薇想着自己离世的母亲,也轻轻地将它插进土中。下山之路,她料定尹睿详会走方才那条陡峭的山路。于是她走在他的前边。曲折山径,她还能应付,只是这峭壁,她上得来却下不去。
丁斯薇往下一瞧,这峭壁足足有一人来高,她心里有些害怕。毕竟太高了,她回头看看身后面不改色的尹睿详,正担心着如何下去才好。就在这时,尹睿详只是轻轻一跳就下去了。丁斯薇见他毫不费力,轻松就下去,对他正是很佩服。
尹睿详正在下处抬头看她。丁斯薇没有吱声,她咬咬牙,半眯着眼,不顾一切地往下一跳。她太过于害怕,以至于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尖叫:“啊!”
原以为自己必定粉身碎骨,却不想跌进了他温暖的怀中。丁斯薇紧紧地抱着尹睿详的脖子,心中余悸未除。尹睿详大笑起来:“你还真是笨得可以,为何从这里下山?”
她笨?怎么可能。不是他一直坚持要从这条路上山的吗?不是他想把这些与玉妍公主经历过的点点滴滴重拾一遍吗?现在反而问她为何走这一条路。
“我记得,是皇上说过你和玉妍就是走的这条路啊。”虽然自己还在尹睿详的怀里,可丁斯薇仍旧感觉头晕目眩。
“我和妍儿是从这条路上山没错,可我们是从那条青石路下山的。”尹睿详看着满脸绯红的丁斯薇,觉得她真是既可怜又可笑。
丁斯薇只觉得自己过于莽撞,以至于闹出这样的笑话。她嘟囔着嘴,有些生气:“皇上为何不早说,让我刚才惊魂未定。”
尹睿详听她如此说,知道她已经不再心悸。于是将她放在了地上。丁斯薇的脸刷一下又红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个满怀,回想起上次在罗家庄,自己用他的雕龙玉佩唬退罗少爷。心里不禁对她又多了一丝感激。“谢皇上。”原本她不愿说,但是她是真的想对他说一声谢谢。
方才的举动,也是形势所逼,他对她也并无什么非分之想。尹睿详看着她脸上若隐若现的红霞,知道她正在为方才的事情害羞。她的那声谢谢,非常的真诚,毫无惺惺作态的感觉。他倒是乐意接受。“举手之劳。今日你不也替朕为妍儿抚了一曲吗,如此我们互不相欠。”
今日的尹睿详,简装便服,性情温和。少了平日里的霸气,让她觉得可亲可近多了。如果他能一直保持这种谦谦君子的形象那该有多好啊。看着他俊朗的脸,丁斯薇竟然笑了起来。
见她笑得很甜,尹睿详觉得奇怪。他整理好衣饰,丁斯薇依然倩笑不止。“丁斯薇,你在笑朕么?”
丁斯薇止住笑声,向马车走去。“是从何时开始,我们倒像是朋友了。”
第一卷 第三十章 三留睿昭
秋风秋雨愁煞人,宫中闲来无事。丁斯诺带者贴身女官红玉在御花园里看小太监蹴鞠。不想建章王尹睿昭正巧经过,她记起在沁心园他们曾有一面之缘。于是上前与他搭讪。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尹睿昭躬身道。
丁斯诺,见他体格健朗,眉目清秀,周身透着贵气。不禁暗自感叹这帝王家果然善于养气。“建章王是去见皇上吗?”
建章王回禀:“臣弟是去向太后娘娘请辞的。”
他要离去,回建安?丁斯诺点点头。不作声,她正盘算着是否挽留。直到玉嫣公主前来。
“皇后娘娘万福。”玉嫣欠身道。
玉嫣公主是尹睿详的亲皇妹,在宫中众皇子皇女中,地位极高。加上太后江月娴视之为珍宝,她的性格就骄纵起来。“听说建章王准备回建章。其实又何必呢,建章穷山恶水,怎可与京都的富庶相比,多留些时日吧。”
尹睿昭有意推迟,哪知玉嫣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如今宫里死的死、嫁的嫁、走的走,一派凄凉的景象。他如果也走了,岂不更加冷清。
“皇上驾到!”花公公报。
丁斯诺急忙让女官红玉将鞠收起来。整理好衣饰后,众人纷纷跪迎皇上。尹睿详走得匆匆,衣袂迎风飘起。他迅即来到众人眼前。“朕听闻,昭弟正欲向太后请辞,难道是因为这些时日朕忙于国事,疏忽了你?”
“臣弟不敢,只是在宫里住了也近一月。是回建章的时候了。”
“父皇驾崩,玉妍离世,玉欣远嫁,如今你要回建章。不是让你母妃伤心难过吗?昭弟,你就在宫里住上些日子再走也不迟。”尹睿详知道他对这座死沉沉的皇宫已经没有任何留恋,如果硬要留下他,就只能依靠他与慧太妃陈若瑗的母子情。
见公主与皇上极力挽留尹睿昭,丁斯诺也帮着劝说:“建章王,就留在宫里陪陪皇上,公主吧,你们自小一同长大,感情深厚。反而是我,想陪我姐姐说说话,她却早已不再人间了。”
借此机会她劝慰着建章王尹睿昭,同时也在瞧尹睿详的脸色。她偏偏不相信她的姐姐就死了。尹睿详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沉了一下。他感应到皇后的目光正向他投来,立刻将心虚收起,保持一贯的神色:“皇后,你退下,不要坏了我们的心情。”
丁斯诺被打发走后,尹睿详、尹睿昭、尹玉嫣三人将往事好好回味了一翻。只是今时已不同往日,建章王与公主又怎能不顾君臣礼仪。因此大家在言语之中便多了一些保留,不再如儿时般无所避讳。尹睿详只是觉得,平日里心直口快的玉嫣公主,在他面前话也少了。
三人各自离开后,尹睿详因他二人的转变,心里有些不畅快。快到翔龙殿时,他掀开辇门,只见一位身着雪锦,披着百花帔子的女子站在殿前,花公公仔细看后禀报那女子正是贤妃王媚。
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病病怏怏,心淡如水的女子。她不仅深谙阿谀谄媚之道,她甚至还骗取了他对她的同情。如此攻于心计的女子,他真是一刻也不想看到。
花公公见皇上转身离去,知道他不想见王贤妃,于是他向他建议:“皇上,要不要去周昭仪的华彩轩。听说她最近从宫外得了个好东西,叫八哥,很会说吉祥话。要不要去瞧瞧?”
“不必了,她也是个邀宠献媚的人。”尹睿详走进龙辇。
“要不,去皇后的玉凤宫?”花公公小声地问。
尹睿详生气地打起辇门。“你是不是不想待在朕身边了?”
花公公笑笑,他对皇上是最了解不过的。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心里有数。“皇上,有个地方奴才保证皇上一定满意。”
龙辇一直抬到了长思墓前,花公公为尹睿详掀起辇门,这一刻他发现尹睿详的脸上没有一丝怒气。皇上用嘉许的目光看看花公公,花公公自是十分得意地说:“奴才跟皇上这么些年,那可不是白混的。”
他谴退了所有的宫娥太监,只身一人进入长思墓。点燃那烛台里残存的半截蜡烛,借着微弱的光他欣赏着石壁上的图案。那些杂乱无章的图案里竟然有着他最最美丽的回忆。
他十六岁生辰,玉妍带他去了城楼上。城楼上有一堵漆白了的墙。这时玉妍拿出一条红绫将自己的眼蒙起来,她拿着笔,高兴地对他说:“皇兄,今日我要送你一份特别的礼物。”说完,玉妍挥动手中的笔,在墙上画下了许多许多的图案,像云,像鸟,像日,像月。
尹睿详看她画得无比开心,自己也蒙上了眼,拿着画笔在墙上信手挥着。他知道玉妍送给他的是“一片天空”,那么自由那么美丽的一片天空。
“这样的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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