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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策-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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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般宁静、安逸吧。

孟月思考了所有的因素,却独独漏算了一个人,而皇宫之中自来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地方,只要有一个人惦念,便会不可避免的被带入一场又一场风波,无休无止。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后宫的争端之源,刘瑜。

孟月禁足期满的那日,刘瑜协同薛莲,浩浩荡荡地来到空庭苑。当时,孟月正与苏慕在庭院中喝茶,刘瑜并未让宫人唱诺,因此,刘瑜与薛莲进来的时候,她二人可谓是毫无防备,孟月只是一晃神儿间,苏慕却是怔在那里。

孟月瞧着苏慕瞬间煞白的面色,不禁伸出手来握了握她的手腕,而后从容起身。苏慕强自镇定下来,同刘瑜见了礼后,薛莲方才婀娜多姿的走上前来向苏慕与孟月见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见过太皇太妃。”

孟月见苏慕一言不发地盯着刘瑜,于是她抬了抬手,道,“不必多礼。”

双方都见过礼后,孟月这才得了空仔细打量这个新册封的莲美人,少了那块黑色的胎记,光滑、白皙的脸蛋儿怎么瞧都是个美人胚子,且性子柔柔弱弱的,倒是自有一番风骨,当得起刘瑜如此厚爱。

孟月请刘瑜与薛莲坐了之后,方才瞧了瞧刘瑜,而后转眸瞧着薛莲,道,“这便是皇上新册封的莲美人吧?”

刘瑜定定瞧着孟月,只见她面上一如往常那般温温漠漠,瞧不出半分情绪,他便伸手揽住薛莲的肩膀,扬眉笑道,“太皇太妃好眼力,她正是朕前几日才册封的莲美人,太皇太妃以为如何啊?”

孟月勾唇一笑,“整个景国都是皇上的,但凡皇上喜欢,且不是谄媚祸水,什么样的女子都好。”

刘瑜瞧着孟月面上再自然不过的笑颜,有那么一霎那,他面上的表情僵了僵,而后很快便笑了开来,只是,他那双先前亮晶晶的眸子,却如同结了冰的墨块一般,任是如何笑,都黑得似是无星无月的夜色。

刘瑜转眸瞧着薛莲,伸手托起她的下巴,轻佻的笑道,“莲儿你瞧,似你这般微分地位的小人物,太皇太妃都不惜得对你品评呢。要不然,朕封你为贵妃可好?这样,兴许太皇太妃能说出几句夸赞的话来。”

刘瑜的这句话,终是惹怒了孟月,并非是因为他如此拐弯抹角的讽刺于她,也非是他轻佻的行径刺激到了她,更不是那一直坐山观虎斗的薛莲招了她的厌,而是他这句话下面所隐含的意义。他当着她的面如此刺激苏慕,并且戏言册封薛莲为贵妃,若是此事当真成了,即便苏慕嘴上不会怪她,可苏慕会怎么想呢?

这几日,苏慕本就有够伤心得了,他此时再册封薛莲为贵妃,再加之是因了她的原由,苏慕怎么承受得了?他如行径,岂非是在破坏她与苏慕之间的感情?

孟月不想在刘瑜的挑拨之下,将今日的好友,变成明日的敌人,于是她不再隐忍不发,蓦然起身道,“皇上,哀家有些累了,便先回去歇着了。皇上难得与皇后聚在一起,哀家这空庭苑尚算清静,皇上便在此处陪陪皇后吧。”

刘瑜方才一直微微勾着的嘴唇,蓦然紧抿,“朕今个儿来空庭苑是有件事要同太皇太妃说,不过,倒算不得要紧事儿,若是太皇太妃疲累了,朕便改日再来吧。”

孟月瞧着刘瑜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禁心中冷笑:他便吃定她了吗?

孟月勾唇回之一笑,“如此也好,哀家年纪大了,同皇后说了会儿子,确是累了。若算不得要紧事儿,皇上便改日再来吧。”

刘瑜不禁怔了怔,而后,怒火中烧,他蓦然起身,直直盯着孟月,她竟连半分面子也不给他吗?想要倚老卖老也不看看自己那年岁,她分明比他还小一岁,怎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第九章 咫尺天涯(五)

刘瑜不禁恨得咬牙切齿,却是顾忌苏慕与薛莲,只得生生将火气压下,暗自狠狠地挫了挫牙,借此稍稍平复了心绪,方才道,“既是如此,朕便先告辞了。”

正兀自伤心的苏慕,也不禁转眸,惊诧地瞧着孟月,不敢相信素来沉稳的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直到刘瑜协同协力离开,苏慕方才怔怔回过神儿来,“太皇太妃,你怎敢这般对皇上说话?太皇太妃便不怕皇上生气吗?”

孟月敛眸瞧着苏慕,回道,“自是怕的。即便哀家身为长辈,可皇上终究是九五至尊,哀家怎能不有所畏惧?”

听得孟月的话,苏慕不禁有些不解,“即是如此,为何、为何太皇太妃要这般同皇上说话?”

孟月轻叹一声,“皇后,若在皇宫中更好的生存,除却礼法制度、弱肉强食之外,还有极为重要的一点,便是对人性的琢磨。即便他是皇上,可皇后试想,若是每回都步步退让,终有一日会退无可退。到那时,你当如何?”

孟月好不容送走了苏慕,只觉筋疲力尽。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让孟月疲于应对,一旁的玉秀上前扶着孟月进了后院。

今个儿刘瑜协同薛莲来空庭苑,分明是来找麻烦的,因此,孟月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谁知临近晚膳的时候,他竟是真的再次来了空庭苑,不同的是,此次他再没带着薛莲,亦不曾似先前那般悄无声息的进来,而是由门外的宫人唱诺之后,方才进来的。

孟月去前院相迎,刘瑜一言不发,挥退了所有宫人。当庭院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刘瑜瞧着夕阳下如同被镀了金一般的孟月,他情不自禁地上前两步,将她拥入怀中,那单薄柔软的身躯,让他的心化作一潭春水,柔柔的、暖暖的。

最让刘瑜欣慰的,却是怀中的人儿不曾有半分挣扎,他动情的唤道,“月儿……”

然而,刘瑜话音未落,便听得耳边一个冷清的声音传来,“皇上,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刘瑜怔了一怔,松开孟月,瞧着她面上那似冷然似绝决的神色,他心上如同被压了一块巨石一般,有些喘不上起来,“月、月儿,你……”

孟月复开了口,用那双漆黑、冷清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皇上,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刘瑜眼神复杂的瞧着孟月,“朕想要什么,你当真不知吗?”

孟月面上的表情似是一副面具,不兴半分波动,她仍是目不转睛的瞧着他,反问道,“那么皇上又可曾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要不要得起?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

孟月如此直言不讳,拒绝之意已然是昭然若揭了。

刘瑜心中暗恨:她如此屡屡拒绝于她,此次又说出这般似藐视一般的理由,她究竟当他是什么?他是景国的皇帝啊!

刘瑜狠狠抓住孟月的肩膀,吼道,“朕坐拥天下,难道连一个女子都要不起吗?”

孟月的神情也开始激动起来,她恨恨地瞧着他,“景国女子何其多?为何偏偏是哀家?你也知道自个儿是皇上,你是景国皇上啊!可哀家是先帝的宠妃,你我之间隔着的何止是千山万水?你拿什么和哀家在一起?”

刘瑜无力的瞧着孟月,“你便不能相信朕吗?相信朕终有一日会想出办法来,相信终有一日可以和朕毫无顾忌的在一起?”

孟月蓦然抬眸,定定地瞧着刘瑜,“凭什么?”

刘瑜怔了怔,一时未曾明白孟月话中的意思,“什么凭什么?”

“哀家凭什么要相信皇上?又凭什么相信终有一日可以和皇上在一起?”

刘瑜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孟月却冷笑着替他说了,“就凭你喜欢哀家?还是,凭你想要和哀家在一起?刘瑜,你做下决定的时候,可曾问过哀家的意思?即便你贵为景国至尊,又如何?一个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愿意给予哀家的人,你凭什么以为哀家会愿意和你在一起?”

这些问题,刘瑜从未想过,如今孟月提出来,他不禁有些懵了,呆呆地瞧着孟月,不知如何作答,过了许久,他方才呐呐地道,“可是朕是真的想和月儿你在一起。”

这样的回答,在民间是再平常不过了,然而,在皇宫这样风云诡诈、人情冷漠的地方,足可以算是弥足珍贵了,即便是孟月也不禁动容了。在这重重宫阙中,这样的承诺,比之“言爱”更为真实,且诚恳。可是,可是……他们之间终究是不可能的。

这一刻,孟月瞧着如同小孩子一般的刘瑜,让她有种回到十年前的错觉,她真的不能在迷茫下去了。过往的美好早已湮灭于那场大火,烧尽了林家,烧尽了她所有的至亲,也烧尽了她的心,自那刻起,她便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林家大小姐林菀了,而是孟月,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孤女。

孟月敛敛眸掩下所有的情绪,明白自己真的不能再和他含糊下去了,在如此这般纠葛,谁也无法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孟月狠了狠心,开口道,“皇上,你还不明白吗?”

孟月蓦然抬头瞧着刘瑜,对上刘瑜疑惑的目光,她勾唇一笑,温婉柔媚,而她吐出来的话,如同意志又一支破空而来的利箭,刺在刘瑜的心上,伤得他千疮百孔——“哀家之所以这般对皇上,所要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皇上从来都不是哀家心尖尖儿上的人,以后也永远不会是。皇上还是好自为之吧,莫要再如此执着了,终究不过是伤人伤己。”

他的爱,竟是伤人伤己吗?

刘瑜听得此话,不禁怔在原地,而后默默地转身离开。若说,先前他在她面前已经是彻底放下尊严了的话,那么今个儿他便是在她面前耗尽了自己最后一分尊严,直言不讳之下,得到的结果,虽是意料之中,他却仍是觉着难以承受。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今日这一步?他不是不屑于她的爱,他不是下定决心留住尊严,他不是觉着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如此也好吗?为何他今个儿终是忍不住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将自己推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自此,他与她要如何再见?

刘瑜昏昏沉沉的回到了御书房,薛莲正候在门外,见着刘瑜回来,便笑着迎上前来,礼了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刘瑜抬眼瞧了瞧薛莲,并未似近几日来那般温柔的上前扶她起身,而是淡淡地道,“平身。”

薛莲随在刘瑜身后进了御书房,薛莲见着刘瑜自方才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便极有眼力见儿的陪着他沉默,而后,亲手泡了杯茶送上前去。

刘瑜瞧着蓦然出现在面前的茶盏,不禁抬眸看去,见着是薛莲,他松了口气儿的同时,却又难掩落寞。

薛莲见着刘瑜回过神儿来,便借机道,“皇上,明个儿便是云姐姐被遣送边疆的日子了。皇上可否陪臣妾一同,前去探望云姐姐呢?”

刘瑜瞥了薛莲一眼,道,“对这样罪大恶极之人,莲美人不必存以慈悲。朕还有许多事务尚未处理,若是无事,莲美人便先回去吧。”

薛莲见刘瑜神色之间颇有些不耐,于是不敢再多言,礼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出得御书房,薛莲不禁颦了颦眉,回头瞧着御书房的方向,暗道:竟是半分情分也没吗?可是,若前去探望的人不是刘瑜,只怕是没人能从云昕嘴里问出什么来,即便她这个曾经是云昕心腹之人,当初亦曾替云昕出谋划策,只怕云昕也不会相信她。仅是她如今莲美人的身份,便足以云昕怀疑她先前的动机。她若露面,怕是只会将事情推至难以预料的境地,此事,她已经调查许久了,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放弃。

刘瑜心尖尖儿之人的秘密,如同护身符一般的存在,她怎能如此轻易放弃?

离开御书房后,薛莲径自去了凤华殿,苏慕见着这个新晋封的的美人,自是打心底里不喜的,只是她身为景国皇后,且是刘瑜的妻子,即便心中再不情愿,有些事儿还是必须要做的。

苏慕于正殿召见了薛莲,她一改先前在刘瑜身旁的花枝招展,做足了低姿态,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大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慕装似不经意地打量了薛莲几眼,敛眸平复了心绪,抬手道,“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坐吧。”

薛莲见礼谢恩之后,这才落了座,苏慕命宫人上了茶后,方道,“不知莲美人今个儿来见本宫,所为何事?”

“回皇后娘娘的话,按照情理来说,臣妾本是每日晨昏定省都要来向娘娘请安的。只是臣妾听闻皇后娘娘素来不喜这些繁文缛节,因此,臣妾也不敢冒然前叨扰。至于今个儿前来,不敢欺瞒皇后娘娘,臣妾却是有事而来。”

☆、第九章 咫尺天涯(六)

薛莲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滴水不漏,且进退有礼,叫苏慕挑不出半分毛病来,再者,苏慕也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即便是因了薛莲心中不舒服,也不会自贬身价,无中生有去找她的麻烦。

“薛美人既是有事而来,只管道来便是,不必如此客套。”

“不知皇后娘娘可曾听闻云淑妃明个儿要被遣送边疆之事?”

苏慕转眸瞧着薛莲,“此事本宫倒是听说了,莫非莲美人要说的事儿同云淑妃有关?”

薛莲点头应道,“皇后娘娘英明,臣妾所道之事确是同云淑妃有关。”

云昕已经获罪入了狱,明个儿便要被遣送边疆,还能有什么事儿同她扯上关系?

苏慕不禁挑了挑眉,道,“即是如此,便说来听听吧。”

“臣妾先前是云淑妃宫里的宫女,在淑妃娘娘身旁伺候了半年之久,对淑妃娘娘的事情也有所了解。赵修仪一案,淑妃娘娘虽然是罪有应得,可是皇上同淑妃娘娘却是有着八年的情分,是皇上还曾是玉亲王的时候,便抬作侧妃的老人。而今,淑妃娘娘获了罪,皇上虽是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多少有些念及旧情的。臣妾身为后妃理当为皇上排忧解难,可叹臣妾人微言轻,也只有皇后娘娘这般尊贵之人,才能劝得皇上去见上淑妃娘娘一面,也好放下心结,免得日后回想起来尽是憾然。”

苏慕沉吟片刻,觉着薛莲说的不无道理,与其让刘瑜日后挂念云昕,倒不如此时让他们见上一面,做个了断。况且,在这件事情上,苏慕也不怕薛莲耍手段,这件事情毕竟是薛莲提出来的,她若让薛莲陪同前往,也是再合理不过了。薛莲若是当真为刘瑜着想,自是再好不过了,可如果薛莲是想借这件事儿给她下套子,到时她倒打一耙给薛莲一个教训也不迟。

“莲美人能处处为皇上着想,本宫深感欣慰,既是如此,你便与本宫一道儿去御书房同皇上说说此事吧。”

薛莲见苏慕应下此事,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儿,笑着礼了一礼,应道,“是,皇后娘娘。”

当苏慕与薛莲到得御书房的时候,刘瑜正坐于御案后批改奏折,二人上前礼了一礼,刘瑜抬起头来,道,“你们二人怎么一道儿来了?”

苏慕抿了抿唇,终是道,“皇上,明个儿云淑妃便要被遣送边疆了,皇上是不是去探望一番更为妥当?”

刘瑜不禁颦了颦眉,“你怎么也跟着莲美人一起胡闹,来朕跟前说道这些了?”

苏慕礼了一礼,一改从前在刘瑜面前的活泼、跳脱,她俯身礼了一礼,道,“皇上,臣妾并不是胡闹,也非是存着那些不该有的妇人之仁。臣妾今个儿来同皇上说此事,正是全心全意的为皇上着想。臣妾晓得云淑妃罪大恶极,于法制之上,她罪无可恕,理当承受刑法之苦。可于情,她是终究是跟在皇上八年之久的老人,皇上总要顾念旧情去见上一面吧。”

苏慕见着刘瑜神色不悦,却丝毫不曾畏惧,继续道,“于皇上而言,镜子可正衣冠,忠臣可正言行。臣妾当不起忠臣,但臣妾是皇上的妻子,自当事事处处为皇上着想。皇上依法治国固然好,可若是过了,只会让诸臣觉着皇上不念情分,而心生畏惧,臣妾以为忠心为皇上之人,若是心存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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