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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策-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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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月端茶盏的手不禁顿了顿,暗道:这小丫头看起来毫无心机,不曾想却如此敏锐,先前倒是自个儿多操心了,即便她入了后宫,以她的身份与敏锐,想来用不了多久便会混得风生水起。
“哦?那么公主觉着皇上应当是什么样的性子?”
苏慕蓦然起了身,来回踱着步,道,“明月觉着皇帝陛下应当是那种时而温和时而霸道的人,成熟稳重,处事有道……知冷知暖吧。不过,皇帝陛下在明月面前从来只摆出一副温和地模样,明月觉着这样的冰山一角,并不是真正的皇帝陛下。”
听得苏慕的评价,孟月不禁有些哑然失笑,暗暗自问:他真是这样的人吗?可为何在她眼中,他孩子心性,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他行事不周,喜欢按照自己的性子胡来,不过好在都是一些小事上,大事倒还算处理的妥当,不曾捅出什么大篓子来。
孟月瞧着苏慕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道,“公主不必如此介怀,想来是皇上与公主相识的时间尚短,难免拘谨些。待过些时日熟年了,便好了。”
苏慕不禁叹息一声,紧颦眉头,“太皇太妃,明月不是因为这件事儿……”
孟月瞧了瞧苏慕的神情,道,“公主今个儿这般多愁善感,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苏慕转过身来,哀哀地瞧着孟月,“太皇太妃,今个儿一早,明月便听闻皇帝陛下又病倒了,于是急匆匆地赶去朝阳殿探望皇帝陛下,谁知,竟然吃了个闭门羹。任是明月废了颇多口舌,也没能进得朝阳殿。明月知晓皇帝陛下需得休养,可明月是皇帝陛下的妻子,按照常理来说,明月不是该在皇帝陛下身边照顾于他吗?”
孟月不禁微颦了颦眉,觉着此事似是不大寻常,按照道理来说,刘瑜虽未与苏慕正式成婚,但诏书一下,她便是景国的皇后了。皇上生了病,皇后前去探望,岂非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可为刘瑜却不见苏慕呢?仔细想来却是于理不合,同刘瑜的性子亦不合。这件事儿里面是否有着她所不知道的隐情?
在这样大婚在即,且赵修仪一案毫无进展的局势之下,刘瑜的异常,是否在隐藏着什么同她日后运数息息相关的东西?
对上苏慕投过来的目光,孟月勾唇笑道,“公主不要多想,这些都是景国皇室的礼法规矩。公主毕竟尚未与皇上成婚,皇上身体不适,公主贸然前去探望,且不说容易过了病气儿给公主,更是于公主的声名不利。想来皇上也是顾忌这点儿,担忧日后旁人因此而诟病于公主,才未让公主进朝阳殿探望。”
孟月这么一说,苏慕觉着确实很有道理,景国自来礼数繁多,有这样的事情不足为奇,听得孟月的开解,苏慕很快便恢复了那副活泼开朗的模样,又同孟月说了会儿子话,便请辞离开了。
苏慕离去后,孟月立即将玉秀唤了来,吩咐道,“且放放你手上的活儿,去朝阳殿给皇上传个话。”
玉秀不禁疑惑地瞧着孟月,她不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节外生枝吗?因此前几日方才将刘瑜引出来,同他说了些事儿,而今怎么反倒让她光明正大地去朝阳殿了?不怕那些捕风捉影的朝臣与后妃,再设计诟病于她?
孟月自是瞧出了玉秀的疑惑,她并不解释,只道,“这些事情,哀家回头再与你说。你只把哀家让你传的话说罢之后,将皇上的回复一字不落的记下来,另外,你且记好生观察皇上的言谈举止及反应,若有不同寻常之处,亦要仔细记下。待回来之后,尽数禀于哀家。”
玉秀礼了一礼,“奴婢遵命。还请太皇太妃示下所传之话。”
孟月唇角微勾,附在玉秀耳边说了几句。玉秀礼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玉秀到得朝阳殿外,见着林禄,便同他礼了一礼,道,“劳烦林公公进去代为通报一声,太皇太妃有急事让奴婢传达天听。”
“玉姑姑稍等片刻,咱家这便去向皇上禀报。”
林禄进得朝阳殿,床榻上的人面朝里躺着,林禄行至床前礼了一礼,“皇上,空庭苑的玉姑姑来了,说是太皇太妃有极为重要的事儿让她代为传达。”
床上的人久久不言,就在林禄正欲上前瞧瞧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却听的床上之人开了口,“叫她进来吧。”
玉秀进得御书房,绕过屏风,刚行至纱帐前,便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就站在那里吧,莫要再上前了。朕若是将病气儿过给了你事小,连累了你家主子事大。”
玉秀不禁怔了怔皇上自来便称她家主子为太皇太妃,今个儿怎么换了称呼?
“是,奴婢遵旨。”
“你家主子究竟让你同朕传什么话?”
玉秀瞧了瞧床榻之上一动不动的身影,礼了一礼,“回皇上的话,太皇太妃让奴婢前来,便是想问问皇上,大婚之期将近,皇上是不是有什么话要传于太皇太妃?”
床上之人沉默良久,道,“让太皇太妃不必担忧赵修仪一案的事儿,朕自会设法处置妥当的。”
玉秀抬眼瞄了瞄床上之人的背影,“皇上可还有其话他要传于太皇太妃?”
“没有了,朕要说的只是这些。”
玉秀敛眸掩下眸中微闪的光芒,俯身礼了一礼,“若是皇上没别的吩咐。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床上之人挥了挥手,玉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手瞧了好一会儿方才移开,敛眸退了出去。
玉秀回得空庭苑,将得到的回答,一字不落的告之孟月,她听后颦眉思索了片刻,道,“你可察觉到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回太皇太妃的话。奴婢觉着不同寻常之处有三,一是奴婢进得朝阳殿的时候,皇上始终以背相对,不曾转身。二是皇上不让奴婢靠近,说是怕过了病气儿。还有便是,皇上的手似是糙了许多也黑了些许,与奴婢先前见着的不大一样了。”
孟月蓦然抬眸盯着玉秀,问道,“你是何时注意到皇上的手的?”
玉秀怔了一怔,道,“回太皇太妃的话,就是这两日的事儿,皇上来空庭苑喝茶,奴婢收拾茶盏的时候无意间瞧见了。”
孟月听得此话,不禁面色大变,“不好!要出大事儿了。”
☆、第八章 她的心间月(三)
玉秀不禁惊了一惊,“太皇太妃,要出什么大事儿了?”
“来不及了。你快命人准备轿辇,哀家要亲自去一趟朝阳殿。”
玉秀见孟月神色严肃,便不再多言,立即命人准备了轿辇。玉秀等人扶着孟月上了轿辇,一行人脚急匆匆地去了朝阳殿,玉秀搀扶着孟月下了轿辇,林禄正待进去通报,孟月却一把拉住了林禄,进而俯身礼了一礼,“林公公,今个儿只当是哀家求你了,莫要进去通报了,让哀家进去吧。林公公不必担忧,无论是何结果,哀家皆一力承担,绝不累及林公公。”
林禄眼神复杂地瞧了孟月片刻,只见她满脸焦急,他张了张口,终是道,“太皇太妃里面请。”
瞧着孟月一步一停,进入朝阳殿的身影,林禄不禁目光黯淡了几分,他与她终究都不是当年的摸样了,当年她若央他办事,不过用那张似是抹了蜜一般的小嘴儿说上几句好话,而今她身份今非昔比,请他帮忙却要纡尊降贵的相求。而他为了一己之私,亦为了当年父母血仇,终是辜负了她的信任,不然以她的聪慧敏智,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般朝不保夕的下场?
孟月进得朝阳殿,她放轻了脚步,绕过屏风,掀开纱帐走了进去,她正待行至床边一探究竟,却听得床榻上传来一个极为熟悉地声音,“谁让你进来的?这皇宫里的礼法制度你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怎的这般不懂规矩?”
孟月颦了颦眉,直直盯着床榻上那抹身影,“你真的是皇上吗?可为何除了这熟悉声音之外,哀家在你身上寻不着半分皇上的影子呢?”
床榻上的人沉默了片刻,怒斥道,“太皇太妃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未得朕的许可便进去朝阳殿已是犯下大错,现下又如此言行无状,便不怕朕治你的罪吗?”
孟月唇角微勾,冷笑道,“言行无状吗?若是同你假扮皇上之罪相比的话,哀家所犯这点儿的罪根本不值一提。”
床榻上的身影僵了一僵,而后蓦然一跃而起,转瞬间,孟月便觉着颈子上一紧,她随着那股力道后退几步,脚踝上的痛楚让她颦了颦眉。整理好神情,她方才抬眼瞧着这个捏住她喉咙的男子,不顾他诧异地神情,凑上前去耳语道,“皇上出宫之事,哀家已经知晓了,如今皇上危在旦夕,哀家晓得唯有假扮皇上之人才是皇上的心腹,因而,哀家才会如此急匆匆地来朝阳殿。”
御鹰捏住孟月喉咙的手不禁紧了紧,居高临下的瞧着她,他一双眸子乌黑光亮,孟月敛眸瞧着他僵硬的手臂,不禁勾唇一笑,这男人看似冷漠无情,神情无甚波动,却是在戒备着她。
孟月本是焦急地心绪,却在此刻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她抬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定定地瞧着他,“哀家不管你信与不信,你若不愿行动,哀家自是不会勉强,亦不会将此时传扬出去。只是,既然你眼下不能将哀家除去,哀家出了这个房间便会另谋出路,凭借哀家一人之力怕是救不了皇上的,此事必定要由第三者知晓。将你家主子的性命放在一个不甚信任的外人手上,还是由你亲自看护,那般更好,想来你也是心中有数的,不必哀家多言。”
御鹰冷冷瞧着孟月,“你是在威胁我?”
孟月蓦地笑了,她那双眸子里水光潋滟,不禁晃花了御鹰的眼,“哀家晓得你是不信任哀家。只是,你可曾想过无论你信任哀家与否,于此事而言并不大重要。哀家并未要你做什么,不过是知会你一声,救皇上的事儿还需你自行斟酌,无论如何决策大权始终是在你手中的,你若不信任哀家,以为哀家有所图谋,大可以调查过后再行谋策。不过哀家要提醒你,时不我待,有些机会转瞬即逝。”
御鹰不禁松了手,孟月后退两步,“哀家给你的考虑期限是明个儿天亮,若到时你未有任何行动,这件事哀家便要插手处理。”
孟月步上轿辇,在回空庭苑的路上,她一直在想,下一步当如何是好。刘瑜出宫,派遣手下办成他的模样掩人耳目,大婚在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宫,若是孟月所料不错的话,定是为了赵修仪一案,他终究是为了她才涉险的,她又怎能置他于不顾?
欲要将她杀而后快之人,想来此时所图谋的,已经不仅仅是她的性命了,虽然现下她并不知晓刘瑜是否当真如她所料那般中了局中局,但是刘瑜出宫之事确实非同寻常,不早不晚,为何偏偏于此时传来了让刘瑜不得不出宫的消息?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知晓的事儿?
由刘瑜出宫之事可见赵修仪一案进展的极不顺利,大婚之期将至,苏尧不日便会离开禹州城,侦破案子的事儿,不能将指望全放在刘瑜身上,为求万全,她也必须要有所行动了,否则,不知刘瑜归来的时候,事情会发展到何等境地。
回得空庭苑,孟月将玉秀唤进了里屋,开门见山的道,“玉秀啊,如今我们已经到了朝不保夕的时候,若是明亲王离开禹州城之时,我们还不能将赵修仪一案侦破,只怕以后当真是再无翻身的机会了。还有三日,在这期间,我们唯有放手一搏,方有丝毫生机。”
玉秀礼了一礼,“但凭太皇太妃吩咐。”
“离开空庭苑,前去朝阳殿投奔林公公吧。”
玉秀疑惑地抬眼瞧了瞧孟月,“还请太皇太妃示下。”
孟月摆了摆手,“附耳过来。”
孟月方一说完,玉秀便扭过头去惊诧地瞧着孟月,“太皇太妃,这……这样可行吗?”
“不必担忧,到时林公公自会帮你的。届时,你只需为哀家做一件事儿。”
对上玉秀不解的目光,孟月勾唇一笑,“将莫九黎莫大人回来的消息散布开来,只需让那人知晓便可,然后什么也不必做,静观其变便好。”
“是,太皇太妃。”
玉秀虽是心中不解,却不再多问什么,礼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孟月抚了抚额,不禁回想起开棺验尸那日,当时她还被关在天牢之中,将近午时的时候,莫九黎匆匆忙忙的赶来,说是她传话寻他,但事实上她从未给他传过只言片语。按照常理来说,最应该引她怀疑的应当是当时那个传话的狱卒,但是她这般容易便能想到的,幕后黑手怎么会想不到?暖玉的消失便是最好的例子,显然幕后黑手不会给她留下这般容易寻到的证据,若是所料不错的话,想来那日传话的狱卒也定是不在了。
孟月此时急需的是出其不意,攻敌不备。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派人前去打探狱卒的下落,很可能得不到半分线索,还会打草惊蛇。那日林禄奉命前去查看赵修仪的尸身,莫九黎唯一离开停尸房的时间,想来便是林禄看守棺木的那段时间,无论此事是否乃他所为,但孟月有种直觉,林禄定是知晓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东西。当下若想在三日之内在一潭死水中摸出此案的线索,唯有出其不意,她不晓得如此计策是否奏效,更不晓得能在林禄身上得到些什么线索,但当下除了放手一搏之外,已经是别无他法了。什么都不做,干等刘瑜回来是极为不明智的。
孟月冲着玉秀点了点头,见着玉秀神情肃穆地礼了一礼,孟月伸手将桌儿上的茶盏茶壶扫落在地,“稀里哗啦”地破碎声传了出去,玉秀匆匆忙忙地跑出房门,片刻后,寝房中传出孟月的大叫声,“来人呐!快来人啊!”
几名宫女太监急匆匆地跑进里屋,只见孟月青丝散乱,衣襟尽湿,上面还落着几片绿油油的茶叶,“快!你们快去将玉秀那贱蹄子给哀家抓回来!否则哀家要你们好看。”
这些人都已经在空庭苑伺候大半年了,众所周知,孟月的性子素来温和淡漠,从未见着她如此着恼的时候,使出反常,唯恐自个儿当了出头鸟。因此,这些宫女太监皆是大气不敢出,训练有素的领命退下了。
被一众宫女太监追赶着,玉秀气喘吁吁地跑到朝阳殿外,见着林禄,便跪倒在他的脚边,哭求,“公公救救奴婢吧。奴婢……奴婢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求公公怜悯。”
林禄瞧着玉秀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的模样,不禁颦了颦眉,俯身将她扶起来,“玉姑姑这是怎么了?不必着急,慢慢道来。姑姑是太皇太妃宫里的人,但凡是咱家能帮的,定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玉秀急急地摇了摇头,“太皇太妃,是太皇太妃……”
见玉秀提及孟月,林禄直直盯着玉秀,关切道,“太皇太妃怎么了?”
玉秀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喘息,方才道,“是太皇太妃要抓奴婢,求公公救救奴婢吧。”
☆、第八章 她的心间月(四)
林禄不禁颦了颦眉,比起方才的温和来,转瞬间,神情便冷然了几分,“还请玉姑姑莫要为难咱家,既是太皇太妃的旨意,咱家也无能为力。太皇太妃素来是个再公正不过的人,如此处置于你定是有所因由。”
玉秀继续求道,“求公公怜悯,若是连公公也不救奴婢,便真的没人可以救奴婢了。”
林禄敛眸瞧着玉秀,“多谢玉姑姑抬举,只怕咱家要让玉姑姑失望了。此事,咱家实是无能为力,还请玉姑姑另谋高就吧。”
玉秀扭头瞧着已经行至十几丈开外的宫女太监,她蓦然起身,冷笑道,“林公公当真要见死不救吗?若当真如此,林公公可别怪奴婢来个鱼死网破!”
玉秀自袖中取出一只银镯子来,在林禄面前晃了晃,“此物,林公公不觉着眼熟吗?太皇太妃命宫人抓我便是与此事有关,若林公公肯施以援手,莫说隐瞒此事,他日,待玉秀飞黄腾达,定当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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