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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策-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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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元子礼了一礼,回道,“奴才过来的时候,只见着明月公主一人,回了正厅方才晓得明亲王也过来了,还未来得及使人向太皇太妃禀报,太皇太妃便过去了。”

孟月颔了颔首,如此看来,便是那苏尧担忧她避着他方才来了这么一手,不过,他真是想多了,她早已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小姑娘了,再不会事事由着性子来。

“玉秀,另有一事,你立即去查查吧。”

☆、第七章 帝王之尊(三)

玉秀礼了一礼,“请太皇太妃吩咐。”

“去查查究竟是谁漏了哀家身体抱恙之事,连嘴巴都管不住的奴才自该好生调教一番,若是放纵了,迟早是祸害。”

“是,太皇太妃。奴婢这便去查。”

孟月转眸瞧着小元子,道,“恐怕要辛苦你出宫一趟了,玉秀身为女子,且她若有行动太过招眼儿了,势必引起多方关注,此事非你不可了。”

小元子俯身见礼,“请太皇太妃吩咐,但凡奴才能做到的,即便是刀山火海,奴才也在所不辞。”

孟月将其扶起来,回之一笑,“非是刀山火海,只是你出了宫,须得万事小心,切莫打草惊蛇,必要时候,以性命为重,莫要做那逞强且得不偿失之事。若是此事不成,哀家令想他法便是,唯有留得性命,方有以后之说。”

小元子不禁动容,“能得太皇太妃如此关怀,奴才死而无憾,请太皇太妃示下。”

“去一趟平州,寻找暖玉的母亲、兄长,护他们周全,将他们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是,切记莫将他们带回禹州,尚不知那些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且如今我们的势力大不如从前,若将他们带回来,只怕一个不慎,便会害得他们丢了性命。”

“是,太皇太妃,奴才定会竭尽全力办妥此事的。”

玉秀同小元子退下后,孟月不禁苦涩一笑,不知若是此事叫刘瑜知晓了,他又当作何感想?她非是不信任他,只是他派去的人同玉秀一样都太过招眼儿了,这皇都之中有多少人关心此案,便有多少双眼睛紧盯着他们二人,她派遣小元子独自前往,且让他以性命为重,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即便是情况再糟,她至少要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好随机应变。

苏尧与苏慕到得御书房,林禄通报过后,便将二人引了进去,刘瑜放下手中的御笔,请他们坐了,方才道,“今个儿明亲王与明月公主一同前来御书房,不知有何要事?”

本是极为严谨合理的问候,苏慕听得,却是“噗嗤”一声笑了,迎上刘瑜诧异的目光,苏慕忙起身礼了一礼,道,“明月失礼了,请皇上恕罪。”

刘瑜默了片刻,笑道,“无妨。明月公主性子直爽,自是别有一番天真可爱,朕又怎会怪罪?不过,朕倒是好奇明月公主因何发笑,可能同朕说说?”

苏慕勾了勾唇,“明月发笑,是因了皇上与太皇太妃所道的问候之言竟是如出一撤,除去所说的地方不同,竟是一字不差。明月在想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景国礼数如此呢?”

听得苏慕的话,刘瑜怔了怔,回想起自己方才的问候,不禁有些好笑,何时他的说话方式竟是同她越来越相像了呢?

“让公主见笑了,景国礼法制度大抵如此,言谈间难免有相像之处。”

苏慕点了点头,便不再提及此事了,而是转移了话题,天南地北的同刘瑜说,说凉国的民俗风情,说在凉国皇宫的日子,说生活中的趣事儿,说一切能够说的事儿,一茬接着一茬,说个没完没了。刘瑜并不插话,只是微笑着点头应和,待苏慕说完了,已经是晚膳时分了,刘瑜留苏尧与苏慕用膳,苏尧正待出言婉拒,苏慕竟抢先一步应了下来,“好啊!明月还从未吃过景国皇宫里的猜呢,多谢皇帝陛下款待。”

瞧着苏慕,刘瑜不禁有些哑然失笑,她俨然一副小孩子的模样,行事说话皆是不管不顾的,连客气话与真心话都听不出,当真是给个棒槌能当针使的单纯孩子。刘瑜今个儿因了苏慕耽搁了半日,他本想着他二人离去后,能处理多少遍便先处理多少,谁知……他扭头瞧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只能暗暗叹息了一声。

用罢晚膳,苏慕竟是发了疯一般,怎么都不肯出宫,愣是要去空庭苑找孟月,苏尧怎么劝说,她都不听,刘瑜虽是无奈,却仍是顺水推舟的留二人在宫中住上一晚。派遣宫人护送苏慕前往空庭苑后,苏尧却仍是不曾离开,他转眸瞧着一旁伺候的林禄,道,“本王能与皇上单独谈谈吗?”

刘瑜摆了摆手,林禄礼了一礼便退下了去。直到御书房的门被关上,刘瑜方才道,“此时只剩你我二人了,明亲王如此神神秘秘,究竟要同朕说些什么?”

苏尧默了一默,道,“明月对皇上的心思,想来皇上也看出来了,不知皇上究竟是何打算?”

刘瑜不曾想到苏尧竟然如此直接,他一时噎得他说不出话来,如何打算?这件事情,事关两国结盟,凉国想来是早有谋策,他若拒绝岂非是毁了两国的盟约?如此形势之下,他还能如何选择?

瞧着刘瑜沉默的模样,苏尧不禁想起了孟月,不知她的伤势现下如何了,在空庭苑做些什么。

“本王还有十日方才离开禹州,回复之事不必急于一时,在本王离开之前,皇上能给答复便好。皇上若是无事,本王便先告辞了。”

刘瑜颔了颔首,“明亲王慢走。”

苏尧出得御书房,便直奔空庭苑而去,这一刻他真的很想见她,想告诉她,她心尖尖儿上的人也不过如此,为了所谓的国家大义竟要娶别的女子为妻。那年,孟月所说过的话,苏尧言犹在耳,可是她的那个他却早已将这一切遗忘在了时光的夹缝里。

那日,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她立于梦水河畔的并蒂桂花树下,坚定且认真的道,“我林菀这一辈子就是嫁猪嫁狗,也永远不会给人做妾,我要嫁的,是一个爱我怜我且能娶我为正妻的男子。”

他满脸深情,言之凿凿,“我刘瑜这辈子只会娶孟月一人为妻,天荒地老,永世不变。”

那刻,孟月面上幸福的笑容如同夏日里最灿烂地骄阳一般,刺痛了苏尧的双眼,他却仍是忍着痛楚目不转睛的瞧着,并铭刻于心,久久难以忘怀,以至于,后来得到她的噩耗,那笑便成了他心底里最沉痛的梦靥,纠缠了他数千个日日夜夜。那时,他时常在想,她那笑若是为他而绽放的,由他来守护着她,是不是她便不会遭遇不测?

不知不觉间,便已到了空庭苑外,苏尧瞧着里面的灯火通明,终是走上前去,让宫人进去传话。苏尧在正厅等了片刻,见着孟月的时候,不曾想她竟是被宫人抬着进来的,本来,碍于礼数,孟月是不可能如此的,只是今个儿逞强走那一截子路,回去之后还没消肿的脚便更肿了几分,玉秀换药的时候发现了,愣是要去请太医再来看看,孟月好说歹说才打消了她这个念头,任她唠叨了许久,方才作了罢。

现下被人抬着来是玉秀的主意,且有苏慕在旁附和,再兼之她的脚确是不宜再活动了,孟月便听从了她们的安排。

苏尧瞧着孟月无奈的神情,竟是蓦地笑了,她现下这么一副稳重老成的温和脾气,对上苏慕这生性活泼、不拘小节的性子,若是什么都不发生,那才叫不正常呢。

“哀家腿脚不便,贴身婢女护主心切,叫明亲王看笑话了。”

苏尧不禁打量了孟月一番,只见她发髻尽散,满头青丝只用一支银簪挽住,唇色淡淡,脂粉未施,瞧起来比往日里更素净了几分,越发有出水芙蓉的清丽之姿了。苏尧一半心神荡漾,一半好笑,毕竟自小到大,他从未见过她如此“不拘小节”的模样,心中虽思绪万千,但生怕她恼羞成怒,触上她投过来的目光,他立即敛了笑容,恢复成一副神色淡淡,不兴半点儿波澜的表情,“太皇太妃受伤,婢女关切,本是人之常情,本王岂会看笑话?”

孟月扫了苏尧一眼却并未接话,而是转眸吩咐道,“玉秀,去取茶具来。哀家要亲自于王爷和公主泡盏茶。”

“是,太皇太妃。”

玉秀礼了一礼退了出去,片刻后,便取了茶具来,一一摆放在孟月身旁的矮几上,苏慕饶有兴趣的瞧着孟月行云流水的动作,笑道,“明月不知太皇太妃竟还有这般好的泡茶手艺,看来,明月日后要向太皇太妃请教的东西还有很多呢。”

孟月回之一笑,“公主谦虚了,品茗不过是品个心境,手艺并没有什么好坏之说,但凡心静,泡出来的都是好茶。”

苏尧不禁挑了挑眉,“哦?太皇太妃如此说法,本王可是不敢苟同。”

“明亲王有什么高见,只管道来,也好让哀家受受教。”

“太皇太妃所道之心境,怕是泡茶技艺已深之时方才论及的吧。明月从未做过这些,即便心再静,烹出来的茶又岂能言好?”

苏慕只觉面上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地唤道,“皇兄!”

孟月安抚地瞧了瞧苏慕,道,“非也,如此看来王爷应当不大喜好品茗。今个儿,可愿听哀家细细道来?”

☆、第七章 帝王之尊(四)

苏尧颔了颔首,道,“愿闻其详。”

“茶之一道,本就由心境而始,若是心境未静只怕连门槛儿都迈不过去,何谈好与不好之说?心境既是根本,哀家以为始终当以此为重,无论技艺如何。”

苏尧付之一笑,不再多说什么,苏慕眉开眼笑,瞧着苏尧,“皇兄,以后有太皇太妃为我撑腰,看你还敢不敢说我!”

苏尧无奈地摇了摇头,孟月也被逗乐了,笑道,“今个儿不过是侥幸替公主扳回一局,明亲王足智多谋,哀家一介女流,自是远远不及的,明月公主找哀家做靠山,只怕,这靠山不稳呐。”

苏慕还未接话,孟月便怔住了,只因,她一转眸,竟瞧见了不知何时立于门外的刘瑜,她并未起身,只是坐着俯身礼了一礼,“哀家恭迎皇上。”

苏尧与苏慕齐齐转头,向门外看去,见得刘瑜,便起身见礼。刘瑜神色淡淡地走了进来,只那双眸子乌黑冷清得可怕,直直盯着孟月,行至主位前,于孟月右边坐下,“明亲王与明月公主入座吧,不必多礼。”

苏尧与苏慕这才落了座,因了这一出,本是欢融和睦的气氛,登时僵了下来,苏慕看看苏尧,看看刘瑜,又看看孟月,他们几人虽是皆神色如常,她却总觉得怪怪的,苏慕也极合适宜的安静了下来。此时,正厅中一派安静,落针可闻,孟月转身泡了杯茶递给刘瑜,“皇上深夜来此,想必是有要事。待喝了茶,再细细说于哀家吧。”

刘瑜接下茶盏,极有耐心的,一小口一小口抿着盏中的茶。

苏尧不禁敛眸掩下黯淡的目光,孟月这话分明不是同刘瑜说的,而是对他与苏慕说的,点明刘瑜有事要要同她说,岂非是在暗着下逐客令?

苏尧起身礼了一礼,“时辰不早了,若是皇上与太皇太妃没什么事儿,本王与明月便先回去了。”

孟月转眸,见刘瑜一言不发,便道,“王爷与公主慢走,哀家腿脚不便恕不远送了。玉秀,送王爷和公主。”

玉秀礼了一礼,应道,“是,太皇太妃。”

玉秀引着苏尧与苏慕出去后,正厅只剩下孟月、刘瑜、林禄三人,刘瑜转眸扫了林禄一眼,道,“都下去吧。”

转瞬间,方才还热闹不已的正厅,此时只剩下了他们二人,相对沉默许久,见着刘瑜并未有半分开口的意思,孟月便道,“皇上将所有人支开,不知要同哀家说什么?”

刘瑜蓦然起身,行至孟月面前,他深吸了几口气,却怎么都压制不住汹涌翻滚得几欲将他的胸膛爆裂开来,喷涌而出的情绪,他蓦然凑到她面前,喘息着直直盯着她,“孟月,朕有时候不禁在想,你的心究竟是肉长的还是铁铸的?想的久了,有好几次,朕都险些忍不住将你的胸膛剖开,一探究竟。”

见孟月依旧神色漠然,且一言不发,刘瑜不禁哈哈大笑,状若癫狂,“你是不是觉着朕疯了?朕告诉你,朕在你面前就是疯了,还是被你给生生逼疯的!以你的聪慧,怎会看不出朕的心思?你为何要装作不知?你若不应,朕体谅你的苦楚,同朕直说便是。可你别忘了朕是皇帝,是景国的皇帝啊!你要朕如何做?非要朕挑明了于你说,你再行拒绝吗?到时朕颜面何存?孟月,为何你可以同旁人嬉笑言谈,唯独对朕漠然以对,你究竟将朕置于何地?”

孟月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刘瑜若癫若狂,狠狠握住孟月的肩膀,发了疯一般摇晃着孟月的身体,孟月的面色越发苍白起来,她如同风雨中飘摇无依的蒲柳一般,随时都有摧折的可能。

孟月的沉默,不禁让刘瑜更怒,他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她身子猛然一颤,咳嗽之声,冲口而出,缕缕血迹顺着唇角淌下,然而刘瑜却并未发觉,只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似是要将其嵌入骨髓,“孟月,朕告诉你,即便朕这一生都得不到你,但旁人也休想得到你。你这一辈子,不,是永生永世,只能做朕的人。”

孟月身子一软,摊在刘瑜的怀中,他这才发觉不对劲儿,松开她看去,只见她冷汗连连,不禁大惊,“月儿,你……”

孟月为勾了勾唇角,“皇上,哀、哀家没事儿,叫宫、宫人来扶哀家回去歇歇,很快便、便会好的。”

刘瑜颦了颦眉,都成这般模样了,还叫没事儿?难受成这样不请太医怎么行?

刘瑜深吸口气,强行压下所有情绪,一把抱起孟月,向后院走去,“来人呐!快去请太医。”

孟月吃力的伸出手来揪住刘瑜的衣襟,“不要……皇上,不要请太医。”

“你疯了吗?都难受成这般模样了,还不让请太医?孟月,你……”

孟月拼命地摇头,刘瑜狠了狠心,不再看她一眼,将她抱入寝房,两刻后,太医匆匆忙忙地来了,诊了好半晌的脉,却终究是半点儿异常都不曾诊出,刘瑜目光如炬,太医不禁出了一头冷汗,跪地请罪,“请皇上恕罪,老臣医术平庸,实是诊不出太皇太妃所患何病,还请皇上允准太医联诊。”

刘瑜颦了颦眉,道,“来人呐!将今夜当值的所有太医都请过来。”

“是,皇上。”

玉秀礼了一礼,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唤了两名太监前去太医院传话。

刘瑜瞧着床榻上满头的孟月渐渐平静下来,这才稍稍安心了些,待其余两名当值太医匆匆赶来,诊脉过后,皆是与先前的太医得出同样的结论——孟月的身子没有半分问题。

刘瑜不禁大怒,一把拂落了桌儿上的茶盏,“你们的眼睛都瞎了吗?太皇太妃都难受成这般模样了,你们这群庸医还说没病?”

一名太医硬着头皮道,“皇、皇……臣斗胆猜测太皇太妃是急怒攻心,这才、这才……想来休养些时日便无大碍了。”

急怒攻心?若是论起急怒攻心来,此刻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该是他才对?他都不曾急怒攻心,她又急什么怒什么?

“你们这群庸医,若是拿不出个治疗方案来,朕全都将你们送入天牢,关上一年半载,继续修习医理,待学成了再放你们出来。”

三名太医齐齐跪地求饶,“皇上开恩呐!臣等这便去商议治疗方案,定将太皇太妃的病治好。”

刘瑜冷哼一声,不再多言,掀开纱帐走了进去,在床边坐下,瞧着面色惨白的孟月,关切道,“现下可觉着好些了?”

孟月虽是不再出虚汗,气色也稍稍好了些,说起话来,却仍是有气无力的,“劳皇上挂心了,哀家本也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便好了。这病是治不好的,皇上莫要为难诸太医了,叫他们回去吧。”

刘瑜不禁颦了颦眉,“太皇太妃这是什么话?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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