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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清情-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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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上学时候看科教节目就看到过,早在古代,有些人会在入棺几天后生命复苏而醒来,但是由于无法从棺木中出来而窒息而死。而死而复生人,往往会被人传为僵尸或妖魔之类。其实,死而复苏虽然是一种很偶然现象,但在现代很多情况下,都是一种很合乎医学原理正常事件。

突然,云烟分明看到躺在棺里小弘晖长长睫毛微微颤了颤!而胤禛也看见了!两人不约而同去推棺盖,推至全开——胤禛先一步弯腰下去小心翼翼拖了小弘晖身子,将他轻轻抱出来,迅速抬了手指去探小娃娃鼻息,猛一抬眼看云烟。几乎是一种激烈颤抖冲上两人心头!

苍天有情!

云烟在瞬间被狂喜冲击想哭,苍天原来亦感人间温情!弘晖、弘晖、还了弘晖来吗……

云烟几乎立刻跳下台阶要去找大夫,胤禛一把拉住她,向她摇头。他收紧了手掌,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乎只停顿了一秒,立刻单手去推合棺盖,云烟一愣忙一起帮忙推合。他下了台阶用身上披风揽住弘晖,看着云烟坚定开口:“云烟,现在听好我说每一句话”

云烟握住自己颤抖指尖,目光几乎离不开胤禛身前小娃娃那苍白小脸,立刻点头。

“这间屋子后门通向四宜堂曲桥,我要带弘晖连夜出去,你出去灵堂门口见到一个丫头,就告诉她四爷叫高无庸过来。高无庸过来时候,你告诉他,让他备好马车在四宜堂后院老地方等我,而且让他带一名丫头过来灵堂顶替你,对外说你陪四爷回四宜堂了。然后,你顺着那里后门回来四宜堂,我在四宜堂等你,记住没有?”

云烟用力点点头,又立刻想到了一点“高管家……”

胤禛几乎是马上接口:“不用担心,你说话他不会怀疑。”

胤禛低头用披风盖好怀里弘晖,看了眼云烟,就往后门出去。

云烟目送胤禛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心中一片空白。胤禛这样并不寻常决定,她想不清楚,也无意去想清楚。自会有他道理。云烟只知道,弘晖,弘晖会有救。她吸了口气,走出灵堂去做胤禛交待事。

果然如胤禛所说,高无庸在来到灵堂听到云烟说话后,什么也没有问就立刻果断说是。

当云烟顺着后门,在夜色中努力分辨着景物步步小心推开四宜堂房门时,几乎全身虚脱。

胤禛怀中抱着气息微弱弘晖,已经用薄毯子裹好,掩在他黑色披风下。此时胤禛,像头舐犊雄狮一样散发着能肩负世界坚强和伟岸,让人动容。

胤禛抬起头看向云烟:“我连夜带晖儿出去,我这一去少则三五天,多则半月我定会赶回来。你,须留在四宜堂。所有人便知,我在四宜堂。若有人来访,你只说我伤心过度,概不见人。有事情你便找高无庸。记住,除了你我,不可相信任何人,不可透露任何人!”

他顿了顿,定定看向云烟苍白小脸,紧紧捏住她一只手“等我回来”

云烟望着他漆黑眉目和浓重神情,哽咽着点头。“记住了”

从后院响起了一点似哨非哨声音,胤禛一听便起身知是马车已等在后门外。云烟跟着胤禛兜兜转转走到后院后门打开——

夜色里一辆封闭宽敞马车已经在静静等候,连马夫也带着斗笠看不清脸。胤禛宽大披风下笼着弘晖,最后转身深深看了一眼云烟。胤禛果断撩袍抬脚钻入车内,马车便静静起行离开,马蹄下竟包了绒布,悄无声息隐没在夜色中。

他的唇

这是云烟第一次一个人在四宜堂中过夜。

从前云烟掌着一盏小灯守在黑夜里,无论多晚胤禛总是会推开这扇门。

天南海北,从不离分。

而今夜,也正是于此,必须分别。

只要云烟在四宜堂,所有人便都会认定胤禛在。这样分别,可以为弘晖创造新生机会。

那么,又有什么不可以?

夜半风吹过窗棂,似乎带着哨声。

云烟独自站在偌大屋内,月光隐隐照进来,才发现这里每一个角落每一寸空气都充斥着一个人气息。

她,不是个软弱怕孤独人哪。也不会怕黑。这样怕,太奢侈。

前半生,年幼丧父肩负母亲,容不得她撒娇哭泣或任性软弱,她只需要生存需要钱。

这一世,身负罪籍做着皇子奴才谨小慎微讨生活,更容不得她多愁善感,痴心妄想。

她从未像今夜一样期盼他归来。他会救活弘晖,他会。她是多么期盼他带回这个消息。

蜷缩在小榻上,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只剩下模糊不清影子。

很累很累。

仿佛,还靠在他胸前,在追云背上颠簸,无休止向前奔袭。天边一轮红日,映得山河大地一片壮丽。

灵魂就像一缕炊烟,轻轻飘出窗棂。沉醉不知归路。

云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她醒来又是一个拂晓。

喉咙干渴像火烧,她虚软下床,却摔倒在地。挣扎爬起来,摸到小几上茶壶却是空。是了,从塞外狂奔而来,四宜堂里怎会有茶水?

云烟扶着墙走出去,目光触及胤禛床前小矮柜,心中一动想起矮柜里留一瓶桂花酒。忙脚步虚浮走过去跪下,拉开小柜,那一壶前年桂花酒果然还静静在柜底。

伸手拿出瓶子,云烟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去找杯子。揭开盖子便捧起瓶口仰头饮下——

桂花酒酸甜而芬芳清澈流入她喉咙,将火烧一样干燥渐渐浇熄,点点芬芳充盈了灵魂。

她喝如此急,如此渴盼。酒液几乎溢出她唇角,顺着下颌滑落至纤细颈项,没入衣领。

当她放下酒瓶时,发现酒瓶已经几乎快要见底,不禁有些咋舌。

酒气似乎鲜活了她身体,更是感到饥肠辘辘。

云烟缓缓爬起来,走到外室,推开门慢慢走出去。

玉兰香气在夏日晨光中,宁谧又美好。

院外耳房里烛火已经亮起,小顺子小魏子也已经押着行李连夜赶回到府里。见到府里情形,也是惊得一片沉痛。

云烟走向耳房,被小顺子瞧见。更是哎呀一声,眼圈都红了。他哽咽着说“昨日,阿哥已经出殡了。四爷他…还好吧?”

云烟心中一缩,无力点点头,又举手摇一摇。小顺子和小魏子更是哀切。

“已经听高管家说了,四爷进了灵堂伤心过度,回了四宜堂后就概不见人了。我们准备好了饭食,却不敢送进去,只在想兴许你会出来取。”

云烟一听不禁点头说是。三人唏嘘几句,云烟接过饭盒,便一步步返回屋里去。

从前总是伺候胤禛先吃云烟再吃,偶尔与他一起,也是吃谨慎小心。而今,云烟一个人坐在小桌前,将饭盒里熟悉菜色一个个端出,习惯为他布了碗筷,才举箸默默夹菜入口,吞吃下去。

每一天,云烟都在心里默数,任由那对弘晖生死担忧反复啃咬着自己心而继续静默等候。

每每白日里收到皇子宗室和官员劝慰信笺,云烟总是默默收下,替胤禛委婉表达感谢与暂时不便见人意思,一次次挡掉想要入内人。

每每到了黑夜时候,云烟蜷在小榻上总是竖起耳朵听着窗外风声,期盼着他回来脚步。

而随着一日日过去,周围人却越来越焦虑。因为,四爷已经五六天没有踏出过四宜堂了!

正房里自是一片惨淡,而连侧福晋李氏屋里青环也到院外耳房小顺子小魏子那里打听过四爷情况,恐怕也只是碍于四宜堂不许女眷入内规矩不敢贸然造次。

云烟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坚守这扇门多久,她只是在固守,日复一日,几乎精疲力竭。

又过了两日,从小顺子口里听得皇上结束秋狝后只视察了热河行宫修筑进度后便提前回京消息却惊住了云烟。她回到屋里,连背脊上都是冷汗。

康熙若是回来,谁能挡住他要见胤禛脚步呢?

云烟一瞬间懊恼自己处在这个音信全无时代,胤禛可知道这个消息?弘晖怎么样了?茫茫人海,她又能去哪里寻他们?没有手机,没有电话,哪怕就是一条短信也是救命。

又过了一日,云烟几乎做梦都梦到康熙回到京城场面,头疼脑涨。

入夜,云烟靠在小榻上模模糊糊睡不着,心咚咚跳。

黑夜里几不可闻脚步声和轻微吱呀一点推门声惊得云烟立刻睁开眼睛,猛然翻身下榻。连鞋都来不及穿就飞奔跑出去——

她一头青丝披散在脑后,光着脚就冲向屋内后门。

幽暗后门处,连月光影子都看不见。那缓缓进入高大暗影,在云烟瞳孔里闪现。

已然将她一把拥住!

胤禛宽阔胸前衣襟上都是风霜雨露气息,久违而苍凉。云烟孱弱身量埋首在他胸前,被他有力双臂整个抱入怀中,在伸手不见五指黑夜里,紧紧相拥,不留一丝空隙。

云烟动了动,抓住他衣襟仰起首,声音里都是沙哑:“弘晖,弘晖……”

胤禛左手扶住她脑后柔软青丝,低沉轻轻说:“弘晖没事了”

云烟睁大眼,泪水几乎抑制不住从眼底翻涌,那种喜悦和战栗紧紧攫住了她心。

“真,弘晖回来了,回来了。”说至此处,已是不成声。

胤禛背靠门板将云烟紧紧揉入怀中,共同感受这样喜悦而深沉颤抖。

喜悦泪,滚烫印在胤禛胸前。正如那夜,他痛苦泪,滚烫印在云烟胸前。

一样黑夜,都是静静分享。无论痛苦,还是喜悦。

胤禛用拇指缓缓拭去她脸颊上泪滴,动作轻柔而仔细。在这样连面孔也看不清夜里,只能通过肌肤和呼吸感受彼此。

黑夜如此寂静,连彼此心跳都如此清晰回荡。时间停住,连气息也消失在此刻。

一股熟悉而温热气息迎上面来,云烟一下意识到而瑟缩想后移时,已被胤禛牢牢扣住后腰和后脑,炙热而有力唇瓣终究压了下来。

那是一张生多么好看唇,胤禛唇,性感轮廓,极浅唇纹,天生适合接吻一张唇。

她唇瓣被他紧紧压上,瞬间触发颤抖几乎同时侵袭了两人。

她越想推拒,他抱越紧。

黑夜里,他唇瓣上轻浅纹路,她唇峰上柔嫩弧度,都让彼此感受那样清晰而放大。

唇瓣上,那样辗转亲吻。

鼻尖上,那样气息交缠。

那样刻骨爱,透过唇瓣传递。

那样隽永情,随着鼻息交融。

仅仅是唇瓣碰触和亲吻,最单纯吻,最珍惜吻,已经让人浑身涌动,无法呼吸。

云烟几乎已经被胤禛提离地面抱在胸前吮吻。纤细腰肢被他右手臂紧紧扣住按在怀中,身体深深贴合没有一丝空隙。

他左手掌按压在她脑后,五指插入她柔软青丝中,炙热指尖亲密抚摸她头皮,她发丝。

越吻越缠绵。

云烟已经无法呼吸开始呜咽,而胤禛却抵在唇瓣上一刻也不分离。

这唇,这气息,一刻都不愿离开。

云烟声音却像火焰一样点燃了胤禛。他抵在她唇上,想要更多。

当胤禛炙烫舌挤入云烟唇齿中时候,电流几乎同时让两人唇舌感到战栗酥麻。

云烟无措想要躲避他舌,他却更用力扣住她脑后青丝,几乎将她压至后仰。

他唇舌深深探进去,舔吻她柔嫩唇舌,吸吮她口中每一寸肌肤,每一点甜美。

如此强烈渴求,深像要将她吃入腹中。他低沉而性感喘息在暗夜里,煽情无法形容。

云烟双眼迷蒙,身躯在他怀里颤抖。

气息和唇齿都被他牢牢侵占,这样唇舌交缠亲密,已经无法承受。自他口里渡来空气让她无从选择只能接受,他却用下颌紧紧抵住她下颚将唇舌越探越深,引起两人无尽酥麻和战栗喘息。

没有尽头,这是一个仿佛没有尽头吻。

多少个不眠日日夜夜,多少个相伴日日夜夜。

这一吻,让灵魂为之颤抖。

等我回来

云烟记不得为胤禛换过多少次衣衫,洗过多少次脚。 //胤禛也是。

而这样夜里,云烟如同从前千百次一样,轻轻为他更衣,蹲在他膝下缓缓为他脱靴。

胤禛漆黑双眸几乎凝固在她那样清淡沉静眉目上,随着她动作,无声配合。

她轻柔帮他洗脚,洗去了一身疲惫和霜露。

她缓缓为他擦脸,擦掉了满面倦意和风尘。

云烟扶他躺下,轻轻拉好薄被覆在他腹上。

胤禛伸手握住她欲离开被子手,声音有些沙哑

“别走”

云烟一颤,有些瑟缩欲把手抽回。

胤禛静静看着她神情,只是握着掌中纤细而微凉手,没有再动作。缓缓闭上双眼。

云烟看着他渐渐沉睡下去侧脸,心渐渐安下来。

他下颌线条比从前更加硬挺,薄薄覆着一层青茬。眉宇间是浓浓疲惫后放松,长而浓密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阴影。

半个月来不眠不休,他瘦了。而今,终于可以放心沉睡过去。弘晖,回来了。

云烟目光落到他仍然紧紧握住她手上,静默了一会缓缓跪坐在床下软毯上。

她第一夜在四宜堂时也曾这样蹲靠在他床边,每当他发热踢被子时她就会站起帮他重新盖好,反反复复。 那是,五年前了。那时,他也没有这样拽住她手不肯放手。

云烟额头轻轻侧伏在自己床沿手臂上,青丝缓缓披散下来。目光落在窗外撒进月光上,不知心在何方。

人生就像打翻五味瓶,没有人知道下一刻将感受哪一味。

月光渐渐淡了,已近拂晓。

胤禛睡很熟,又安静。他睡相很好,嘴唇合很紧密,还略有些微微翘起。

清晨阳光洒在暖黄色纱帐上,云烟睁开眼。

她感受到身上阳光温度,缓缓抬起头看到胤禛仍然熟睡侧脸。良久。

轻轻抽动在他掌心里手,缓缓完全抽出来。他修长手指微动,然后沉寂。

云烟动了动身子,发现跪坐腿还是酸麻,慢慢爬起,看着胤禛沉睡脸,轻轻放下帐子。

云烟踮着脚步踟蹰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清晨新鲜微风混着玉兰花香气飘散进来。缓缓放下透气竹帘滤掉阳光,不想因为阳光渐渐炙热扰了胤禛好眠。

她低头看着自己仍然一身白色中衣,面上有些窘。轻轻走回小间穿衣梳头,梳洗自己。

云烟略想了想,轻轻关了内室门,走到外室打开门照常去院边耳房小顺子那取了食盒。而小顺子一日比一日担忧照例问爷是否安好。云烟想到胤禛熟睡侧脸不由得顿了顿,轻轻点点头说好一些。小顺子才舒了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角。

六月里日光正是炽热,不过是上午,却已经有了高热气息。

云烟回到四宜堂里,只吃了一个小馒头。把食盒温在西配房炉上。

轻手轻脚回到内室。

云烟探头看见纱帐后胤禛依旧安静熟睡,只是覆在腹上薄被已经掀开在一旁。

她轻轻走过去,撩起纱帐,将他掀在身侧薄被复又轻轻搭上他腹部,胤禛喉咙里轻微哼了一声。

云烟很是熟悉知道这是他睡着时感到热反应,弯腰到小柜熟悉处摸了扇子出来,展开。

扇面上是胤禛在四十一年秋随帝南巡出游时题诗句,字迹行云流水,行间雍容气度每每让云烟展开扇面时都要凝视好一会——

岭衔斜照澹云收,翠霭参差晚更幽。心静随缘皆自得,情空何事可关愁?

烟鬟碧染苍茫暮,霜叶红飞烂漫秋。此际若逢陶隐士,更邀明月续佳游。

云烟坐在床沿,缓缓给胤禛打扇,轻轻掖一掖他腰际被角。面容朦胧在纱帐后,隐隐柔和。

芬芳微风透着竹帘进来,阳光被遮在帘外,一室静谧和风凉。

不知不觉,已至晌午。而四宜堂里人却毫无所觉。

轻轻叩门声传入云烟耳中,云烟打扇手一顿,忙轻轻起身放下扇子出去关了内室门,到外室去轻轻开了门——

果然是高无庸。不知从何时开始,他敲门声云烟已经能够分辨。而他既然能来敲门便必然是要事。

高无庸一贯冷静面色向云烟开口道:“皇上今晨已至宫中,口谕召四爷下午申时入宫。”

云烟一听,心中不由惊得一阵后怕。

内室忽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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