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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奴妃-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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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点江山大气一挥舞,战鼓雷鸣,号角唱响,“出发——”
铁甲盔帽矛盾在握,动作整齐划一,铿然有声,好一支精兵强将军队!端午远远地观望,心中忍不住赞扬褒奖。兵不强,不可以御敌;国不福,不可以养兵。自古强兵,必先强国。如此强悍之师,其辰国必不可小觑,光想想司空凌便知辰国的水深火热了。
“端午,别看了,走吧,晚了就跟不上了他们的步伐了。”秋姐轻扯正屏息凝神兴然观望的端午衣袖。
“嗯,好。”端午微眯狐眼,笑意满满。这才是一个十七岁女子该有的花样璀璨。
端午是跟随老弱残兵的队伍走在一起,而麽麽则早已回到食堂帮忙,如此一来端午反倒自由了许多。最前方开路的是骠骑大将军,司空凌乘坐马车居中,她们垫后,浩浩荡荡一路北上。
愈往前行,山路愈崎岖,重峦叠嶂,势如天险,茂林修竹,遮天蔽日,干燥烦闷。蜿蜒盘旋的部队犹如当空彩练,气势恢弘。端午和秋姐位于彩练末端,徒步前进,挥汗如雨,黛眉微蹙。
“端午,来喝点水再走。”秋姐将系于腰间的水囊递与端午,端午脸颊通红,嘴唇干燥不已。
“好,谢谢秋姐。”端午接过水囊仰头牛饮,随后擦掉嘴角的水渍,迷茫地看着前面相互搀扶的老弱残兵,他们脸上浮现着异常喜悦的笑容,随军征战,生死搏斗,亲眼目睹自己的战友倒在战场上再也起不来,他们虽然身残体弱了,但终可以回家陪着自己的亲人,颐养天年。尽管归途曲折,依然兴致昂扬。
“再坚持着些,前面有片平原,以往我们都是在那里安营扎寨。”秋姐走在端午的前面,试图替娇小如她挡住烈烈艳阳,毕竟阴影总是冷的。
“我没事的,放心,秋姐。”端午投给秋姐一个宽心的笑容,她当年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如今自是无惧无畏。
“呜——”号角长鸣,前方骏马奔驰而来,“全军加速前进,天黑以前务必到达平原!”屏息凝神,竖耳聆听,偌大的军队哗然无声。号角停鸣,静止的军队刹时又沸腾起来,铁甲摩擦铿然作响,步伐沉稳有力,一时间端午所在的部队竟跟不上队伍。
这支老弱残兵队伍约有五百多人,只有数十名身着银甲铁盔的士兵护送,而这支队伍选举带队为首的是一名断臂的中年士兵,曾做过百户所,体格勇猛、横眉怒目,颇有军人风范。他站于队伍中央,如狮暴吼道,“兄弟们,家中的妻儿老小都等着我们凯旋而归,都加把劲追上去,别让人小瞧了我们!”
“喔喔喔——”老弱残兵起身欢呼声势震天,似被为首的百户所激起了军人的斗志,不复先前劳累疲惫模样,反而精神抖擞,力无穷尽。
端午和秋姐也被这气势所振奋,心中无限豪迈,军人的霸气果真不同反响。也许他们曾经是战场上的死神,以寡敌众,为国甘愿献血甚至付出生命,然而此刻他们心中只挂牵着远方亲人。未出征前,他们或许刚娶娇妻;高寿双亲需照料;孩子也才嗷嗷待哺……每个人身后都背负着自己的家庭命运,每双眼睛后面都有另一双眼睛凝视他们的身影。端午不禁加快速度,绝不能拖他们后腿。
戌时日暮,端午这支队伍终于赶到平原,在指定的区域里安营扎寨。她所在的营区背靠青山,远处的士兵们架起木头燃起篝火,唱着嘹亮的军歌,士气大发。不知由哪个营区唱起家乡的歌谣,引得周围其他营区一阵沉默,随后这些营区竟附歌而唱,整个军营都笼罩在一种思乡的情绪中。端午看着自己眼前的士兵们,他们翕合嘴唇,眼神缥缈的望着故乡的方向,不少人竟悄悄转身抹掉眼眶内的眼泪。
端午仰头望着那轮冰清玄月,阵阵酸楚犹如月光洒满整个心房。那些士兵是为了自己的家,所以义无反顾勇往直前,那么她呢?于她而言,他们的家是个陌生的地方,或许还充满艰险,所以她也无需坚持不懈的前行。
秋姐整理好床铺欲唤端午先去休息,可一出帐篷便见她孤单萧索地站在清辉的月光下,秋姐想此刻端午的表情一定是落寞的,于是轻轻地走到她的身侧,“端午,以后会好起来的,有秋姐在你身旁。”
像娘那样守着我吗?端午回过头,愣愣地看着秋姐,有一刹那的愕然失神,“嗯。”郑重其事的点头,她相信秋姐会像娘那样守在她身旁。“秋姐,你的家乡在那里?我想去你家乡看看。”
“我的家乡……”秋姐呢喃重复着,她有多久没有回到那个地方了呢?她不敢回去,连想都不敢想。沦为军妓,该如何面对夫家的人?
端午发现秋姐的异常,讪讪笑道,“秋姐,你给我讲讲你家乡的趣事吧,我很想听。”
“哦……好。我的家乡很美,有一条小溪从村上流过……”
秋姐仔细回忆着孩提时代的一点一滴,端午眸中充满向往。她们一直讲啊讲,直到端午靠在秋姐肩膀上沉沉睡去……
归人
翌日卯时,黎明破晓,全军蓄势待发,随着卫将军一声令下,骑兵步兵弓箭手整齐前进,端午再一次被这严整的气势所震讶到。半个时辰后便轮到她所在的部队前行,经过一夜休息那些士兵们重震精神抖擞,脸上充满衣锦还乡的期待。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何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年迈苍苍的男子用一种低沉嘶哑的嗓音吟唱,柔情百媚而婉转惆怅,其后两句坚如磐石、矢志不渝。端午被前面佝偻背脊杵着柺棍,一步一步走得缓慢却仍努力加快步子的男子所唱的歌谣所吸引,小跑两步到男子身旁,“大叔,刚刚是你唱的吗?”
被端午唤作大叔的男子怒目看着打断自己思绪的女子,她狐眼妖冶却眸中清澈无邪,嘴角挂笑顿显亲和,冷冷的应了声,“嗯。”
大叔一转头,端午便看见他从眉心过鼻翼到右脸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惧意一闪而过,征战的士兵怎会没有伤疤?于是朝大叔友善的笑着,秋姐见端午小跑至男子身边便快步赶至端午身边,见那男子凶狠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惧怕。
“这首词写的真好。”端午又道。
大叔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端午,随后似沉思的低下头。端午见他在回忆,于是也沉默无语,慢一小步的跟在他身后。
时针流转,莫约过了半个时辰,那男子才抬起头,低声说道,“那是我妻子写给我的家书。”
原来他心中挂牵的是他家中等待他归来的妻子。端午想,他们一定爱得很深刻。可惜她心无所依心无所牵,形如尸骸。“她若知道你如此记挂她定会喜极而泣,你们以后定然执手相伴一生。”
“她等我等得太久太久了,累了,于是就睡了过去……”大叔声色缥缈,无比空洞。
等累了,睡了过去?端午双眉微蹙,等待他的下文,然而却没有下文。端午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极其悲伤的想法,也许他的妻子在等待中早已逝去。转头望着大叔,他布疤的脸上哀意连绵,似有说不出的凄然痛苦。端午想安慰面前这个男子,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个人的痛苦岂是一两句安慰的话语能减轻?
大叔依然前行,只是略微放慢了脚步。没有相依的人在前方,那么他归去又有什么意义?
端午停住脚步远眺翠绿青山湛蓝苍穹,亮丽的狐眼盛满愁怨,她的归去来兮何去何从?若去辰国,司空凌狡黠多变琢磨不透,将生死交与他手定寝食难安。“秋姐,到达小镇后我们便分路去别的——”
“嘘!”秋姐听得前半句便知端午的想法,急忙捂住她的嘴,四下望望见没人注意才放下手。军营可不比别处,若私自逃离可五马分尸。于是贴近端午,悄声说道,“使不得,端午你可是尧国的公主,殿下必然会将你带回京城的。”
他会带她回京,此刻却对她弃之不理。如此也好,他若将她视之草芥不管不顾更合端午的心意。“嗯。”端午迈开脚步继续前行,眸中愁绪不减。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宜人景色步步倒退,端午抹掉额上细珠,一声号角鸣响,上午的路程结束。端午背靠大树坐在绿荫下乘凉,秋姐端来两碗米饭和青菜,一路奔波有些乏饿,两人便大快朵颐的吃起来。而不远处,那个大叔独自一人坐于树下吃着午饭,安静而萧索。
晌午烈日当空,将士们整顿休息,以防中暑。林间清风徐来,带走炎炎酷热,端午微眯着眼,不多时竟有些困顿,于是便靠在秋姐肩膀上小寐。秋姐挺直着背脊,以手作扇,好让端午睡得更安稳。
半个时辰过去,端午被一阵号角惊醒,再抬眼时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竟团团乌云笼罩,更显闷热压抑。端午强压心头的不安,走在队伍末端,那位大叔依然走在她们前面,佝偻着背沉默不语。
又行了一个时辰,遮挡艳阳的乌云依然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愈加强势,遮掩了半边天空。此时又行到茂林深处,荆棘丛生,愈显闷热。
“恐怕要有一场暴风雨了……”依然走在端午前面的大叔仰天长叹道。
端午亦跟着抬起头来,参天树木遮天蔽日,瑟瑟烈风席卷而来,骏马飞驰,尘埃四起,又一道号角滑破长空——“就地安营扎寨!安营扎寨!——”
端午随着众人停下的脚步而停下,带头百户所令一些稍微强壮的士兵砍伐掉空地上的杂草,另一些士兵则开始搭建帐篷,又搬来石头让其更加稳固。端午和秋姐是这支队伍里唯一的两名女子,虽不知其身份,但百户所仍给她们两人准备了单独的帐篷。端午看着周围忙碌的人们,他们坚忍不拔毅力顽强,端午于是也加入到其中,撑起支架。士兵皆是一愣,不语,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或许这雨马上就要下下来了,也就默认了端午的做法,秋姐见势也加入到队伍中来。
暴雨
远远指挥的百户所见两名女子撑着支架,搬着石块,眉头不禁一皱,有这么多男人在还要一个女子搬什么石头?他朝那女子走去,女子身材玲珑,隐约可见其曲线,愈行愈近,女子肌肤虽说不上白皙,但麦色肤质泛着红润,一双狐眼剪水秋眸如华般上扬,漆黑莹亮的眸内竟有着坚强不饶犟执的光芒。没错,以他多年从军的经验告诉他,面前这个狐眼女子不似深闺小家碧玉的柔弱无力,反而有着男子的强硬。他不由自主的扶上支架,想替那个女子分担一些,沉声道,“你一个女子来凑什么热闹,一边站着去!我们辰国的男子什么时候也要女子来做我们男子的活呢?大家都加把劲!”
“是。”士兵们脸色微红,都加快都手中的速度。
端午看着把自己挤到一边去而神色刚毅的百户所,不再多语,便静站一旁待他们搭建好帐篷。不多时帐篷便已搭好,只是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骏马嘶啼,树枝吟颤犹如鬼哭狼嚎,刹时便倾盆大雨而出。士兵们藏身帐篷,抱怨着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上午还烈日炎炎的。
这雨一直从午时下到傍晚仍不至,见天色已晚,于是将军便下令在树林里休息一夜。端午和秋姐卷缩在帐篷内简制木床上,雨水直击油布上的破洞滴滴打湿被衾,帐篷内没有一个干燥的角落容纳两人。秋姐无奈的叹了口气,用身躯挡住雨水,不让端午身上被淋湿。端午默默地看着秋姐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心中被满满的感动所溢满。
帐篷外夜幕四垂,狂风呼啸不止,端午昏昏欲睡靠在秋姐肩上。隐隐约约听得外面有脚步声作响,端午瞬间被惊醒,与秋姐疑惑的对视一眼,起身向外走去。
原来是百户所。他怀中抱着一个用油布裹着的大包袱,身上早已被雨打湿,一见秋姐与端午出来便将包裹递与她们,“夜寒,你们女子身子弱,这棉被你们先拿着。”
端午犹豫,棉被本就稀少,如何能收下别人的棉被呢?“百户所,我们有棉被了,谢过你的好意。”
“拿着吧。”百户所见她们两人不接,径直小开帐篷布门将包裹扔了进去,然后转身就走。
端午和秋姐看着百户所远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感谢。秋姐将油布贴在原来的破洞油布上,于是便有了一个不滴水的地上,而后两人便将木床移至那里躺下。
不知过了多久,端午和秋姐就快要睡着时,外面传来人群吵闹铠甲摩擦之声,秋姐便起身去外面看看,“端午,是殿下身边的侍卫向这边走来!”秋姐惊呼,殿下的侍卫怎么会来这里?
“秋姐,来躺下吧,不然身上又得湿了。”端午轻唤着,司空凌的心思岂是她这样愚笨的人所能猜到的?
“嗯,我看看就来。”秋姐心中一阵疑惑,心头也泛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千万别是来找端午的,千万不要……她忍不住祈求着,端午是如此简单的人,极容易惹恼殿下……
上天并没有听到秋姐的祈求,那五人一队的士兵直直的朝端午所在的帐篷走来,百户所也是一脸疑惑的跟在身后。秋姐急忙道,“端午,他们往我们这里来了!”
“哦。”端午淡淡应着,然后站起身,坐在木床上。
秋姐急急转身回到帐篷坐到端午身旁,“端午,若殿下传唤你去,你千万不要惹怒了殿下!他可是我们惹不起的人,记住了吗?千万不要惹怒了他……”
“请问端午姑娘在吗?”门外侍卫声音宏亮如天响。
“嗯,没事的,秋姐。”端午反握被秋姐紧握的手,示以宽心的笑容,随后放开手起身走向门外,淡然向门外之人道,“有何事?”
“殿下传唤,请端午姑娘即时起身。”
端午已站到来人眼前,漠然扫视他们一圈,看到百户所疑问而担忧的眼神时,迅速收回了目光,“嗯。”
“端午,我随你一起去。”秋姐跟在端午身后,忧心显露于色。
“殿下命端午姑娘一人前去。”
“秋姐,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你等着我回来。”话毕,端午转身就走。侍卫们见势立即上前撑伞替其遮雨。
司空凌的寝帐位于整个军队的中部,是由士兵们伐木搭建而成,虽处荒郊野外,其奢华之心可见一斑。士兵将端午带至寝帐门前便转身退下,端午则独自一人进入房内,尽管不知前方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百强
翌日一早,秋姐便去打来饭菜,端午草草吃了几口便说要出去一趟。秋姐急忙阻拦道,“端午,外面还下着大雨,现在出去会被淋湿感冒的,等雨小些了我再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秋姐,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去就回。”端午黑着眼圈,神情黯然无光,不顾秋姐的阻拦便冲进雨中。待秋姐回过神追出去时,密密麻麻的树木早已遮挡住端午的身影。
端午狂奔在雨中,凛冽的雨滴击在脸上,打得生疼,可她浑然不觉。也许剧烈的奔跑、呼吸,会将心中的绝望孤独排斥得无边无际。端午想就这样一直一直跑下去,然后什么都不用想,也不会那么无依无靠。可是,终究会有累的时候。端午停下来的时候,双脚早已颤颤发抖,几欲摔倒。
冰凉的雨水打湿了端午的发髻、脸庞、薄纱,她冷冷地站在风雨中,上天恩泽的雨露能否将自己洗得干净?端午悻悻的想,也许不能吧,所有都是她美好的假象罢了。
沙漏流失,不知时光过去多少,端午在风雨中站得瑟瑟发抖,可她仍倔强地不想离开,直到耳畔远远传来焦躁的呼喊声,“端午姑娘,端午姑娘,你在哪里?端午姑娘——”
端午收回无边眺望的视线,虽然没有焦距,她在想远方有没有她的归宿。定了定神,许是出来太久,秋姐着急了,便叫人出来寻她。只是出来寻她的人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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