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窝里一只鸡-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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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去的路上，把暗恋者当情敌的凤一浑身散发着阴沉的气息。姬小灿还没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悄悄问阿瓷：“怎么回事？”
　　凤一脸更黑了。
　　张老头拾掇拾掇东西，到街上卖糖葫芦。姬小灿他们先行去老太太那里。
　　老太太的饭馆明显和他们刚刚吃饭的地方不同——布置典雅，以青绿色为主，古老而干净的木桌，梨木方凳，让人一进去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放轻了，生怕打搅这幽然的环境。
　　不起眼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不起眼的青铜器，在阴影下就像是一把普通的影子，没什么人会注意到。但当阿瓷经过时，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当即往旁边躲闪，到了凤一旁边，这才感到好受些。
　　凤三把行李搬去了一间房，招呼凤二进去休息。
　　姬小灿也学着他的样子把箱子扛起来，半道上就受不了。凤一眼疾手快接过箱子，单手托着，还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姬小灿的胳膊：“没事吧。”
　　姬小灿一抬手，使劲想让自己的胳膊看上去有点肌肉：“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事儿算什么！”
　　他开了另一间房的门，示意拿行李的凤一先进去。凤一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怎么忽然这么有礼貌，这么多间房怎么想着跟我睡一起？”
　　他本是一句感慨，姬小灿却嘟囔着回答：“你不是说在一起了就得一起睡吗。”
　　凤一愈发开心起来，看阿瓷也不那么不顺眼了：“你就睡隔壁吧。”
　　阿瓷原本想跟着他们一起，但张了张嘴还是叹了口气，孤身一人到旁边的房间去了。
　　“总觉得他好孤独哦。”姬小灿有些同情，不过看到凤一的笑容隐了下去，姬小灿没再邀请阿瓷跟他们住在一起，转而换了个话题，“不是说我们来这里可以学做饭吗？现在就去吧。”
　　“急什么？刚来好好休息一下吧。”老太太笑道。
　　“去嘛。”姬小灿摇了摇老太太，“天色还早，我们也还不累，神仙本来就不用睡觉啊！”
　　老太太没再推辞：“既然那么想看，就跟我来。”
　　凤一跟在她后面，姬小灿敲了敲阿瓷的房门：“一起来学做饭吧！”
　　凤一脚步一顿，加快步伐没等姬小灿。姬小灿见他速度变快，立刻追了上去：“你怎么突然加速？”
　　老太太一指：“到了。”凤一走进去，没回答姬小灿的问题。
　　厨房在后院里，因为晚饭时间刚过，里头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稍胖的中年人跟几个打杂的小厮。
　　“这位是辜大厨，也是我们这儿的主厨。”老太太介绍完了中年人，又靠近辜大厨低声说，“这位是凤一，还有阿瓷，姬小灿。他们想来跟你学做饭——你就粗略地教几个简单的菜就行了，他们过几天还要到别处去。”
　　辜大厨上下打量着凤一他们：“我明白。”
　　姬小灿伸出手：“你好。”
　　辜大厨盯着他的手，半天没个回应。姬小灿也不尴尬，改为拍拍辜大厨的肚子：“真是心宽体胖。”
　　老太太解释道：“老辜他还没做完菜，不习惯跟人握手。你们可以先旁观一下，等客人都走了他再来教你们。”
　　她冲凤一和辜大厨挥了挥手：“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辜大厨开始摆弄锅碗瓢盆。在他们还没进到厨房里时，他就已经煮上了一锅开水。将准备好的鸭子扔进去一过，迅速捞起放在砧板上将其大卸八块，倒在热油里，只听一阵噼里啪啦。他拿着勺颠炒了一番，把油倒出去淋上酱汁，加了些开水盖上锅盖。不多时，香气已铺面而来。辜大厨没有揭盖，期间他又炒好了几个小菜，叫小厮端了出去。
　　过了几分钟，辜大厨估摸着差不多了，揭开盖子把鸭肉倒在一个大碗里，拿几根筷子在里头沾了沾。待筷头上都沾有汤汁，辜大厨把筷子递到姬小灿他们嘴边。
　　“尝尝。”

　　小灿讨厌西红柿

　　辜大厨的手艺真不是盖的。即便只是一点汤汁，也是异常鲜美。
　　凤一打定主意要跟他学做饭。待辜大厨叫小厮把东西端出去，擦干净手后，凤一的语气极是诚恳：“您能开始教我了吗？”
　　辜大厨皱皱眉：“别急，这东西急不得。让我歇一会儿。”
　　凤一这才注意到他额头上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似乎是被水汽蒸的：“是我疏忽了。”
　　在一旁的小篮里摸出两枚鸡蛋，辜大厨递给凤一和阿瓷一人一个，姬小灿忙问道：“我的呢？”
　　以辜大厨多年的眼光来看，估计姬小灿是坚持不了多久的。但他是自家老板弄过来的人，辜大厨没办法，还是给他一颗。他清了清嗓子：“你们会打鸡蛋吗？”
　　诚实的好孩子们老老实实交代：“不会。”
　　“不会吧。”辜大厨叹了口气，感到有些棘手，“每个人拿只碗。把鸡蛋在碗边用力一磕。”
　　他看了看阿瓷犹豫不决的样子，补充到：“别害怕，使劲磕——哎哎，那个谁，别用太大力——”
　　“啪”满桌子都是蛋液，姬小灿手上也是。不可思议的是竟然一块蛋壳都没有掉到桌上——全在碗里。
　　“你真是人才。”辜大厨盯着桌上的蛋液，一指墙头挂着的抹布，“把它擦了。”
　　“其实我也没那么好啦。”姬小灿听别人说自己是人才，有些不好意思。又听着他叫自己拿抹布把蛋液擦掉，心中有些不舍，“我真的要把这艺术品一样的蛋液擦掉吗？”
　　“快去擦！”
　　姬小灿放下碗，把里面的蛋壳倒出去，开始擦桌子。左擦擦，右擦擦，姬小灿竟像是跟以前研墨一样，越擦来越来劲。
　　阿瓷瞥了他一眼，不再犹豫，把鸡蛋在碗边重重一磕。他的力道掌控还算成功，至少鸡蛋没有缺胳膊少腿什么的——是指蛋壳没有四散，鸡蛋本来就没有腿和胳膊。
　　轻轻把鸡蛋磕了一下，凤一用手一扒，蛋完整地落入碗中。
　　阿瓷羡慕地看着凤一手上拿只碗，眼里迸射出一丝崇拜：“你真厉害。”
　　正兴致勃勃擦着桌子的姬小灿也凑过来，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还不错，不过没我弄得好。”
　　凤一：“……我会继续努力。”
　　“别废话了，快继续！”辜大厨把姬小灿推到一边，“你继续擦桌子。”他又给凤一和阿瓷一人一根筷子：“打个鸡蛋而已，别拖拖拉拉了。有什么不对的我告诉你们。”
　　在辜大厨的协助下，鸡蛋很快打好了。他把之前做鸭肉的锅子递给姬小灿：“帮忙洗一下吧。”
　　姬小灿看了看锅子，又看了看准备下班回去的小厮们，跑过去随意把锅子递给其中一个：“想要成为大厨吗？”
　　小厮语气里满是期待：“愿意愿意愿意！”
　　“那就把锅子洗了。”
　　姬小灿说得毋容置疑，小厮幸福快乐地拿着锅子去刷。姬小灿又到原地去看凤一他们在做什么。
　　辜大厨正在教他们一种传统的菜，这种菜在天朝历史上倍受欢迎，直到现在依然被诸多学子当做作文题材引以典范。
　　——西红柿炒鸡蛋。
　　噢不！姬小灿几乎什么都不讨厌，唯独觉得西红柿有股怪味儿。
　　凤一显然是知道他的胃口，向辜大厨提议做些别的。辜大厨摆手否决：“这是学习厨艺的第一道菜，如果连这都做不好的话还谈什么学做饭？”
　　“不是做不好……”
　　“弱者是不会找理由的！”辜大厨坚定无疑。
　　凤一只好向姬小灿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办法，然后注意力转回正在摆弄餐具的辜大厨身上，没再继续看姬小灿。
　　姬小灿气鼓鼓地盯着放在桌上已经洗好的水灵灵的西红柿，没敢真的动手把它们压成柿饼，只是企图用眼神将它们千刀万剐。
　　辜大厨将罪恶的魔爪伸向无辜的西红柿，凤一和阿瓷残忍无情地将其抛进油锅与金灿灿的鸡蛋混合。每当姬小灿看到桌上少了一个西红柿，内心就忍不住翻腾起万里浪花——真不知是西红柿毁了鸡蛋，还是西红柿毁了鸡蛋。
　　他得出西红柿毁了鸡蛋这一结论。
　　炒个西红柿鸡蛋也就分分钟的事，很快凤一那锅就冒出诱人的香味，酸甜中透着鲜香。只要不是像姬小灿那种对西红柿感到痛恨的人，一闻此味，且不说都会被吸引，但或多或少会产生兴趣是一定的。
　　阿瓷那盘也起锅了。辜大厨把两盘都摆在桌上，一盘色泽诱人，红黄分明；另一盘西红柿放得挺少，整个黄橙橙一大坨。
　　辜大厨两盘都尝了尝，给出评价：“阿瓷做的看上去挺好看，就是味道淡了点；至于凤一，鸡蛋做的很嫩，但西红柿放少了，而且样子比较……惨不忍睹。”
　　凤一一本正经：“我这是给姬小灿做的。”
　　“原来如此。”辜大厨难得没表示什么不满，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凤一一眼：“那你可要加油啊。”
　　“我会的。”
　　姬小灿同学此刻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过来也是要学做饭，见凤一都把盘子端到了自己跟前，而且看上去也没多少番茄，当即夹了一块就尝了尝：“还不错。”
　　凤一温柔地看着他：“那我以后每天都做给你吃。”
　　“算了吧。”姬小灿忽然打了个寒颤，“这里面还是有点番茄味……”
　　“我以后不放番茄。”凤一保证道。见姬小灿还是没有点头，他眨了眨眼：“你是嫌弃我么……”
　　“怎么会……”
　　“凤一，要不要尝尝我做的？”
　　阿瓷干得漂亮！姬小灿在内心默默给化解尴尬的好孩子竖了个大拇指。
　　凤一微蹙眉头，不情不愿地吃了一口——几乎没有咸味儿。他把盘子推回去：“记得多放点盐。”
　　姬小灿此刻总算是想起了他的正事儿，就近取材用凤一的锅迅速炒了盘鸡蛋，没放番茄。
　　辜大厨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姬小灿就已经把炒得半生不熟的鸡蛋放到桌上：“快点尝尝。”
　　似乎是想到了凤一之前叫阿瓷多放点盐，姬小灿特意放了七大勺盐——满满的，正宗盐哦。
　　辜大厨一吃就立刻吐了出来：“你是用海水炒的吧！”
　　阿瓷聪明地只用筷子戳了戳，放到嘴里，神色古怪，委婉道：“我……不做评价。”
　　姬小灿将期待地眼神转向凤一。凤一在辜大厨和阿瓷震惊的目光下夹起一大块。
　　一、大、块！
　　这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气的事，至少辜大厨跟阿瓷做不来。
　　接着他们更震惊了——凤一毫不犹豫地把鸡蛋放到嘴里，脸色先有点僵硬，然后开始大嚼特嚼：“好吃。”
　　辜大厨：“！”
　　阿瓷死命看着姬小灿，实在找不出这家伙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凤一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吃下这样的料理。
　　他低下头，幽幽地道：“我输了。”他输得很彻底，很……甘心。
　　——姑娘，如果有这么一个男人肯吃下你做的吃下去有可能会毒死一大堆老鼠的料理，就嫁了吧。
　　之所以说是会毒死一大堆老鼠——凤一吃下了那一大坨鸡蛋后，毒性立刻发作，当场昏迷。
　　姬小灿脸上又是那副无辜而欠揍的表情：“我……也没想到会有毒。”
　　辜大厨蹲下身子，探了探被害者凤一的鼻息：“还有气，死不了。”
　　“如果姬小灿做的东西真的能把凤凰毒死的话，那他还真是……”阿瓷不知道如何形容姬小灿，道，“我怀疑凤一只是被咸昏的。”
　　当凤一悠悠转醒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姬小灿在一旁低头认罪，可怜巴巴望着他，乍看上去倒真像是在忏悔：“都是我不好……”
　　“没关系，”凤一虚弱一笑，“这病啊，怕是叫我时日无多。今后的日子，你得一个人照顾自己了。注意身体，不要太过思念我……”
　　“亲爱的。”姬小灿泫然欲泣，“我一定会永远记住你，你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嘭！”门被踢开，凤二打断正演得高兴的二人：“你们够了。厨房那边有个姓辜的家伙叫我通知你们过去学做饭，如果不想去就算了，想去就在从我见到你们的十分钟之内滚过去——这是他的原话，我只是转述。”
　　凤一迅速拉着姬小灿往外走。姬小灿边走还边抱怨：“凤二对你越来越不客气了。”
　　很快到了厨房，辜大厨和阿瓷已经在那里了。
　　凤一和阿瓷很认真地跟着辜大厨学做饭，姬小灿看了一会儿，觉着无聊就到外头玩去了。当他们做好一道菜时，姬小灿往往会凭借着自己灵敏的嗅觉闻出那是什么——如果里头没有西红柿什么的，姬小灿很乐意当一个临时评委，综合色香味各个方面来看看他们做的那些比较好吃。
　　这的确是件美差事。

　　回凤族与遇阿铜

　　大约过了两个月的时间，凤一阿瓷跟着辜大厨也学了不少菜。姬小灿每日在味觉的“饱受摧残”和随意评论的“绞尽脑汁”后——这是他自己的评价，眼光也提高了不少。
　　凤二觉得差不多该回去了，就跟凤三提起此事。凤三和还津津有味，流连忘返的凤一一说，凤一也意识到，想着自己跟着辜大厨，已经掌握了做菜初步的方法，便也没有死赖在人家这里不走的道理了。
　　和阿瓷一讨论，阿瓷没有表示多大异议，凤一其实希望他说“再多学一会儿”——这样他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把阿瓷留在人间了。
　　这两个月以来，每当姬小灿和阿瓷凑近了说话或是接触过于频繁时，凤一的脸色就会跟姬小灿研的墨一样，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万分不客气。姬小灿就算是再怎么迟钝也在凤一这种由温柔天使瞬间变傲娇醋坛的神奇魔力中以及来自凤二凤三等多方面的提醒下反应过来了。
　　凤二告诉他：为了保护世界的爱与和平，你应该减少和阿瓷的来往。
　　姬小灿有时还是很善解人意的。于是为了保护世界的爱与和平，姬小灿真的不怎么主动去找阿瓷了。
　　对此松了口气的不止凤族的三位皇子，还有阿瓷本人。
　　事实上自从上次凤一英勇无畏地吃下了姬小灿做的炒鸡蛋后，他就决定放弃凤一。一来是凤一对姬小灿的确是太好了，他肯定比不过，最后一定会落得一个炮灰的下场；二来则是姬小灿总是让他感到有些怕怕的——奇特的思维方式，偶尔伸向阿瓷腰间的手，总叫他不寒而栗。
　　而当姬小灿有意无意地疏远了阿瓷之后，凤一反而不再那么排斥他。虽然依旧不太喜欢和他呆在一起，但有时也会跟他讨论些做饭方面的事。
　　比如这次：阿瓷做好准备工作，凤一掌勺。二人共同做了桌菜，给老太太，张老头和辜大厨，取名辞别宴。张老头和辜大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私底下交代了凤一“注意身体”，“小心上路”等不少事情。而老太太则是当场眼睛就红了，弄得姬小灿他们心情也有些沉重。
　　姬小灿难得没闹着跟他们抢吃的。凤一见他乖巧的样子，低下头偷偷告诉他：“你想吃什么回去我做给你吃。”
　　收拾好东西，没多耽误凤一他们就上路了。阿瓷在后面跟着。忽然就听一男声传来：“阿瓷！”
　　阿瓷回头，看到穿着一身青绿色衣服的男子正笑眯眯望着自己。阿瓷疑惑道：“你是谁？”
　　“我叫阿铜。”男子的模样看上去还不错，跟阿瓷一样俊，但生得浓眉大眼，看上去大气得很。
　　阿瓷觉得他身上的气质有点熟悉，但这个人自己是绝对没有见过。
　　阿铜低头，脸上带有害羞的红晕：“阿瓷，我注意你好久了。”
　　“嘶”阿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猛然间就想到了老太太那间饭店角落里和椅子一样的青铜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