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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首三千-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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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上云一路拾拣细小石子,头也不回地笑道:“燕老兄当真料事如神!这个嘛……每个人的功夫。都有漏洞,这个漏洞还有个很有学问的名词。叫做命门……纵是绝世高手。能找到命门所在,要打败他。不费吹灰之力……只不过,得先有本事靠近那命门。才有机会吹灰,否则什么都吹不到。”他明知燕双飞地意思。却偏要歪解,命门之说,在江湖中可说比常识更常识,燕双飞气的咬牙,可是却也知他本是好意,冷笑一声不答。
衣上云已经拣了一捧石子,交给青弦,哼着小曲又去拣,燕双飞见他递了,青弦便自然而然的接了,彼此连句问话也无,终于还是开口道:“这干什么?舍不得山谷中的回忆,还要拣石留念不成?”
衣上云失声大笑,青弦也不由莞尔,轻声笑道:“燕大哥当真可爱……其实我本也不知是为什么,只不过,我师父聪明绝顶,虽然看来事事胡闹,实则处处都有他的道理,你只要相信这一点,细细想想,自然明白。”
衣上云立刻得意洋洋的笑出来,笑道:“还是我们弦儿说地中肯。”
燕双飞无语。挑了眉对衣上云看过一眼。衣上云立刻抛一个媚眼给他。燕双飞寒毛直竖地迅速回过头去。青弦忍不住好笑。又不好笑出声来。轻轻咬了嘴唇。看他走在侧前方。不住脚尖轻踢。把石子踢起。飞快抄进手中。仍是拣地不亦乐乎。每一招地起足落足却俱都不同。身法也极是灵妙。焉知他不是在趁机练功夫。或者回思燕云开地功夫?越是跟师父待地久些。越觉他似乎是取之不尽地宝库。不论多么严重地事情。在他眼中。都只不过付之一笑。不论多么紧张地事情。到他手中。都不过是个游戏。快乐。竟从来便是这般简单。
此番虽然不必绕路。可是要穿过山谷。也不是一天便能奏功地。眼见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青弦道:“师父。他们今天晚上。会不会出现?”
其实这话燕双飞早便想问。却又不想听到衣上云漫无边际地回答。其实燕双飞脾气算地不错。一向便事事懒理。若不是今天坐失良机。放走了燕云开。也不至如此心意难平。处处与他争执。他虽然看不惯他没正形地模样。可是心中却着实佩服他聪明机警。所以听青弦问了出来。便从马上回过头来。衣上云伸了个懒腰。笑道:“不知道啊。这个问题。要问燕云开吧。”
燕双飞实在佩服青弦。她只笑笑。说:“哦!”三人一马。便继续前行。走了几步。青弦实在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衣上云也不由失笑。燕双飞顿时会意。原来两人俱是在逗自己。却也生不起气来。只懒懒地道:“好好地姑娘家。跟了衣上云。学地这么阴阳怪气……”
有情人都是傻瓜。被人说像师父般阴阳怪气。居然满心欢喜。笑道:“师父大概还想再赶些路。找个合适地地方来歇下。不管他们会不会来。总要小心为好。”一边说着。仍往前行。衣上云一路引上一个高高地山坡。笑道:“今天晚上。我们便在这儿赏月!”
燕双飞沉住了气。笑道:“当真不错。他们地人。一进山谷。便能找到。完全不必费力。”
青弦铺平了帕子,把衣上云拣的石子都倒在上面,颗颗都只有小指头尖大小,棱角分明,一边转头笑道:“他们人多,我们人少,居高临下蛮好的,敌人能看清我们,我们却也能看清敌人,而且,这样一来,还能让人心生疑惑,不敢近前,有几分空城计的效果。”
燕双飞无语,拱手道:“弦大小姐,我知道你师父天上少有地下无双,聪明绝顶决胜千里,他做任何事,你都有道理帮他讲的……求求你饶了我行不行。我反正一介伤兵,就跟着你们小俩口听天由命罢!”
这个燕双飞少涉江湖,性情百变,有时却也有几分孩子气。青弦有点失笑,便取了药草在大石上碾碎了,把石子翻进去搅动,衣上云正四周转了一圈,然后回来,笑道:“弦儿给石子治病么?”
燕双飞索性横了心苦中作乐,微笑插口道:“神勇无敌的衣大侠,也有不明白的事情么?”
青弦再度失笑,抿唇道:“师父是想拿这个做暗器是么?我这药材其实本来是治疗伤寒的,不过有两样好处,一是味道强烈,二是击在皮肤上,会感觉有些刺痛……”看衣上云眼睛一亮,知他已经明白,笑续道:“所以到时可以虚张声势,吓吓人也不错的。”
衣上云笑吟吟的弹脚翻起,在青弦面上飞快的一吻,笑道:“弦儿果然聪明!”说未说完,已经站上大石,张望一番,笑道:“我去找点吃的,找点水。”
燕双飞叹道:“第一次听衣上云说不拐弯的话。”衣上云已经狂飚而起,落地时,已经翻过数步,回手一招,远远走了开去。
这一夜却甚是平静,也许燕云开虽败走,却毕竟没有这么快便传下讯息,所以对方也暂时没有什么动作。
月华如水,夜风清凉,草香弥漫,躺在厚厚的草被上,却也舒适。燕双飞听两人一直喁喁私语,索性横了心睡下,睡了不一会儿,便听清音悠扬,青弦竟唱起一首歌来,
爱人,
爱人,
我们俩说什么苦累
让每一种悲喜都过来吧
承受之后更相偎
我选择了你我从不后悔
相爱滋味两人慢慢体会
最初的诺言在心中准备
一生面对
一生面对
长相随
我选择了你我从不后悔
相爱滋味两人慢慢体会
最初的诺言在心中准备
一生面对
一生面对
长相随”
语虽浅显,却句句透着深情,燕双飞竟听的痴了,忽然想起衣上云受伤那一晚,青弦唱了一整夜的歌儿,依稀记得那词儿说:“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心中一时柔软,竟想要叹息,却又不愿打扰到两人,悄悄翻了下身,缓缓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竟是从未有过的满心静谧,清晨的阳光穿过了睫毛,却不愿张开眼睛。直到有个热乎乎香喷喷的东西在鼻端一晃,又一晃。
燕双飞暗中一笑,屏气凝神,伸手一抄,顺利抄到手中,却当真是“烫手”的山竽,轻讶了一声,赶紧又丢了开去,衣上云失笑出来,燕双飞却也不气,懒洋洋的坐起身来,一眼看到风前舞平静的脸,也只淡淡的说一声早,风前舞沉默的垂了眼帘,却又抬头一笑,也道:“早。”
几人重又汇合,罗袜不会借势,被燕云开内力激荡,伤势居然甚重,燕双飞便把马让给他骑,谷中药材终究不齐,他的伤势反复,终日沉睡,却一定要握着青弦的手,只有清醒时,才会怯怯的放开。小小少年,竟是执拗的让人心疼,几人嘴上不说,却都暗中加快了脚程,急急赶了四日,终于遥遥看到了进入时的那边山壁。
第043章: 一封素笺诉情怀
山上树木山石,早已经被毁损殒尽,遥遥看去,一片平静,衣上云把木针和石子分给风前舞和燕双飞,同时商定若是遇险,便兵分两路。几人一路沉默,堪堪走到那山坡前。衣上云驻足回看,几人神色均甚肃穆,衣上云打手势让风前舞把罗袜抱了起来,一边笑道:“我押一个铜钱,赌这山坡外没设什么陷阱。”
风前舞微微一晒,燕双飞仰面望天,连青弦都只叹气不答,衣上云很是扫兴,就近拍拍风前舞的肩头,笑道:“风兄你跟不跟我赌?”
风前舞淡淡的笑道:“我……我押一个风前舞,赌这个天下邪不胜正。”
衣上云大笑出声,道:“这种必胜之局,何必你赌!”
燕双飞在旁哼道:“你若输了,要把自己赔给谁?我押一个燕双飞,赌燕云开这会儿还伤重爬不起来,所以还什么都没来的及做。”
衣上云笑道:“燕兄我跟你赌,一个铜钱赔个燕双飞,这笔买卖,划算的很!”一边说笑,仍继续前行,一直像石像般在旁的如花忽然轻声道:“我用我的命,赌我永远不会再回风月楼。”
此言一出,众人俱都怔了一怔,这个清高绝美的少年,一向冷淡寡言,这一句中的厌憎之意,却极是分明,衣上云吁了口气,头也不回的笑道:“我押一个衣上云。赌风月楼将永逝于这个世间!”脚尖一点,飞也似地向前奔去。
山坡外果然仍有人留守,虽然也不乏高手,却只是留守而已,看起来当真没有接到任何新的命令,几人击倒众人,强闯而出。分了两路,又在市镇上汇合起来,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已经四天了,不知燕云开是当真伤势未愈,所以无暇顾及这边,还是学乖了,不做什么意气之争,故示大方,放人出来。反正这些人,是不杀燕云开不死心的,早晚会送上门去。
不管怎样,眼下当务之急,自然是罗袜的伤,可是这些人,个个招眼,要去买药,也是难事,找了间偏僻的客栈住下。商议一番,衣上云笑道:“我倒有一张人皮面具。”一边说着,便从怀中翻了出来。覆到面上。居然是展逸飞的面容。
燕双飞笑道:“这张脸虽然不怎么入眼,可是认识他的人。只怕也不少,不过衣兄可以试试。”
衣上云笑道:“无妨无妨。等我改造一下。”一边说着,便把窗上地黄纸扯下来浸在水中。弄出半黄不黑的一盆水来,然后把面具放进去泡了又泡,吹干再覆在脸上时,果然便有些不同,只不过这人皮面具本甚为精细,这样一来,边缘处处卷起,几乎有些粘不住。衣上云赶紧再把头发扯过,乱乱的覆在颊边,总算勉强弄好,仍是摇摇欲坠。
青弦只瞧地皱眉。轻声道:“你们这儿地小二哥。不可以帮客人买药地么?”
“呃……”衣上云愕然了一下。失笑出来。笑道:“是啊!当真糊涂一时。”一边说着。便出门吩咐。不一时。返了回来。做了个一切办妥地手势。一边笑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们索性大方些。不过大家一定要记住。不要分散。”
这般简单地常识。师父居然想不到……这般平静地背后。会埋伏着怎样地暗澜?师父。你心里在担心什么?我吗?青弦轻轻吁了口气。微微笑道:“终于走出山谷。可以吃一点人间地美食了。大家。我们今天要吃什么?”
沐浴更衣。服药用餐。按部就班。似乎人人都浑不在意。将近黄昏。衣上云笑道:“我们轮值守夜。我先来。你们先去睡。”诸人皆无异议。各去睡下。青弦满心不安。却又不愿说出来增大家之忧。只得乖乖回到房中。刚刚坐定。便觉有人叩窗。漫应了一声。衣上云地声音笑道:“弦儿。出来。”
青弦赶紧推门出去。衣上云回过身。拉了她手。轻声笑道:“弦儿。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青弦讶然。急道:“师父……”却已经被他不由分说地拉出门去。
此处虽然较为偏僻,却毕竟是在京城之地。客栈外暮色已经升起,街上却仍是热闹,衣上云拉着她东走西走,极是悠闲,青弦虽然素知衣上云不按牌理出牌,可是此时,却是非常时期,可是不论怎么说,他却只是不理。青弦见他神情远较平时为冷,不知他有何用意,只得隐忍不言。
路边有人,正摆着一些瓦罐之物在卖,青弦随手拿起一个药钵,想着可以自己动手,帮罗袜熬药,可是此时身无分文,把耳环摘下来,与那摊主商议良久,终于允可,便拿着药钵站起身来。
不知是不是蹲了太久,有些微的晕眩,头也有点嗡嗡的,揉着额抬起头,刚巧看到一个走在前面的男人,淡青长衫的后背,居然淋漓着一些墨迹,却是笔法纷乱,似乎是一幅山水,却又不像,不知为什么只觉这长衫有些面熟,略略一想,才想起许久之前在燕云开衣衫之上画那月下抚琴图,这所谓的写意长衫燕云开居然穿了三天。
难道位高之人一个玩笑,竟成风尚?有些好笑,却也不甚在意,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钵,想着还需要再买些什么,那男人却放下手中地东西,缓步走了过来,一路东张西望,状甚悠闲,一直走到青弦身边,衣袖擦过她的手背,赶紧折身道:“姑娘,对不住。”
青弦心头一震,只觉不妥,点了点头,急回身时,方才还站在身边的衣上云,居然已经人影不见,这一惊非同小可,也无暇细想,转了个身急向回走,那男人扶了她一把,似乎讶然,道:“姑娘没事吧?”
她急甩了袖,手中却忽然多了一个纸笺,急翻腕击出,却觉周身无力,显然早已经着了道儿,手指一凉,药钵已经滑落下来。那男人飞快地伸手接了,放在一边,竟是鸦雀无声,随手一把扣了她地手腕,点了她穴道,轻松自在的拉了她便走。一直走过街道,拐进一个小巷子,才回头笑道:“弦姑娘,久违了。”
他面目虽未变,声音却显然是何玉,青弦反而镇定,缓缓地回顾左右,何玉笑道:“令师身边,已经有一个管青弦陪伴,弦姑娘不必挂怀。”
她心头咚的一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照这样来说,原来几人入住客栈之时,已经在他们算中,只怕带自己出来地那个衣上云,也是假的,无怪神情这般怪异,只是太快了,只是转身之间,快地让人完全想不到……手下意识的捏紧,碰到手中的纸笺,缓缓的展了开来,仍是那久违的洒花印香的素笺,纸上写道:“燕思弦会来?”
青弦怔了一怔,想起他许久之前,千里迢迢送回的那句“弦思燕自来”,一时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何玉已经挨近身来,笑道:“公子思念殊殷,劳烦姑娘跑一趟吧……”
青弦淡淡的道:“我有选择么?”
何玉一笑,也不与她争辩,手指却扣紧的像是铁钳一般,青弦冷笑道:“请放手,我自己会走。”
何玉呵呵一笑,犹豫了一下,当真放开了手,当先带路,左穿右插,走进一间客栈,一直走到客栈最深处,站在一间房门外,正略踌躇,门里已经道:“怎么?”
何玉躬身道:“弦姑娘来了。”
燕云开的声音便一喜,缓缓的道:“让她进来。”何玉有些犹豫不决,缓缓的回头看着青弦,燕云开道:“不准点她的穴道,让她进来,你可以走了。”
何玉极是无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却只能推开门,必恭必敬的弯腰道:“弦姑娘,请好好照顾公子,何玉极感盛情。”青弦略觉疑惑,却也不多说,何玉一揖到地,缓缓的退出门去。
青弦站定了,只觉室中极是清冷,窗子都用黑布遮挡,青弦缓缓的转目,慢慢的适应了那昏暗,终于看到燕云开正盘膝坐在床上。他的身周,俱是用盆盛着的大块的冰块,已经化了一半,俊面泛红,颊上不知是水珠,还是汗珠,不断滚落,神情却是温柔,甚至还有一分洋洋自得,笑道:“弦儿,你终于来了。”
青弦不答,他又笑道:“何玉是用我的法子带你过来的,是不是?她仍不答,燕云开笑道:“我本知弦儿定会注目那长衫的……弦儿,你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牵念我的,是不是?”
她只觉他句句一厢情愿,却又深情凝注,既觉讶异,又觉有一点儿可怜,缓缓摇头,仍是不答,燕云开续道:“弦儿为什么不说话?不愿拿话伤我么?”
他脸色越来越暗沉下去,灰蒙蒙的没有血色,他终于有些撑不住了,停止自说自话,微微笑道:“我要运功调息,弦儿,你帮我护法好不好?”一边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青弦抬起头来,几乎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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