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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你是我的劫-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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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床头不知被谁放了一套干净的棉衣,一套紫色外衫,衫上置了一张纸条:醒后换上干衣。衣服的颜色很眼熟,想了半晌想起来这是阿琪的主打色。这……是九难给我找的?
换好衣服,梳梳头发,我拿着铜盆踏出房门,腿还有点打软,这么些天折腾下来,饶是铁人也抗不住了。天又黑了,廊上一个人也没有,路过隔壁房间,听见里面有大声质问的声音,我顿了脚步静静站了一阵,没有进去。
去到院子里寻着木桶倒了点水,就着冷水洗漱了一把。洗完泼了水,我拎着盆呆看了会儿黑暗无垠的天空,昨夜的雨后,天气似乎更冷了,寒风扑面,很快将脸上的水份吹了个干净,皮肤紧绷绷的似要皴裂。冬天已至,这里的女人们都是用何物润肤的?
肚子咕咕叫起来,中午那点饭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想吃点热的,暖暖身子。
走回廊里,直接到了九难门前,我抬手敲了敲门,听得低沉女声:“进来。”
推门入内,九难师太正在闭眼打坐,独臂单手捻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我施了一礼,嘶声道:“师太,打扰了。”
她睁开眼睛:“谢姑娘请坐,有何事寻我?”
我没有坐,询问道:“我想问问您华楠的情况,他是否脑内残了淤血?”
九难面露一丝微笑,瞥我一眼道:“谢姑娘发现阿楠有些不妥?”
我没什么好掩饰的,直截了当点了头:“不错,他好象不认识我了。”
九难又缓缓闭上眼睛道:“阿楠针去毒清,血气稳定,我看他并无不妥之处。”
我不再多说,弯身礼貌告退。
敲门进了狐狸房间,花叶云风都在屋内,一见是我入内,狐狸的眼睛定格在我身上,眼神很淡,花叶的脸色突然变的很古怪,张张口,叹声气又闭了嘴。
我哑着个嗓子吃力道:“大姐,你们吃饭了么?”
“还没呢。三毛,你好点了吗?发着热就不要下床了。”
我揉揉太阳穴:“我也不想起来,可是太饿了。”
花叶站起身:“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我忙道:“我去吧,厨房在哪儿?”
花叶斜了狐狸一眼,道:“我们一起去。”
一出门,她立刻将我推到一边:“三毛,我觉得阿楠是装的。”
“装什么?”
“装不认识你啊!”
我微笑:“你怎么知道他是装的?”
“他午前一醒过来,我就把这几天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你着急担心,为了他亵渎佛祖,还有……你说过的那些话,我也统统告诉他了。”
“哦。”我淡道:“他一定是没反应了。”
“他那时不能说话,我哪晓得他转了什么主意,今天居然闹这一出,无论我怎么逼他,他都坚持说不认识你,我看他是故意逗你的。”
我吃吃的笑着,拉拉花叶的手:“我知道啦,我们快去做饭吧,好饿啊。”
花叶拧眉望我:“三毛,你没事吧?”
“吃了饭就没事,饿肚子就有事。”我开了个玩笑,花叶脸色不佳,忽然推开房门道:“云风,你跟我去做饭,让三毛留在这儿。”
云风自然没意见,起身就出来了。花叶也不再与我说话,将我往门里一推,关门而去。
狐狸躺在床上,眼睛已不再看我,盯着床架出起了神。我走到床边,拉凳子坐下,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沙声道:“现在觉得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斜睨着我,缓缓开口:“谢姑娘是么?”
我笑:“不要玩了,一点都不好玩,我这几天好累,没有心情陪你玩游戏。”
他的眼神微光一闪,极快,我却捕捉到了,察言观色是我的强项。
“谢姑娘此言何意?”他蹙眉疑惑的看我。
我沉下脸,口气硬起来:“我说了不要玩了,你好的时候也闹,瘫在床上也闹,就不能消停一阵么?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花招?”
他叹口气,眼睛挪回床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听花姐道你我二人原就相识,我却一点也不记得了,所以想请谢姑娘说说旧事,或许我会想起你来。”
我眯眼看他:“你想听什么旧事?”
他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呃”了一阵道:“自然是你与我的旧事,例如……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你对我是……”
我哼一声打断他:“我与你没有旧事!”
他奇怪道:“那为何花姐与我说你昨夜……昨夜为我……”
我心头火起,扯着公鸭哑嗓子叫道:“你还有完没完了,怎么一睁开眼就惹人讨厌?”
他还拉着那副死鱼样,文诌诌地道:“谢姑娘莫气,在下只想将你我二人关系弄个清楚而已,谢姑娘若能对在下说说前因,说说我们的事情……”
我怒的压不住了,往前一趴按住他的被子边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眨巴眼:“华楠”
“我叫什么名字?”
“呃……花姐说你叫谢三毛。”
“你认不认得我?”
他摇摇头。
我冷笑:“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认不认得我?”
他持续眨巴眼,半晌没答话,我虎口一麻,起身扭头就走,他忙道:“哎哎,之前不认识,现在不是认识了么?”
面无表情回头道:“既然你不认识我,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好好休息。”
他目光又是一闪,竟也不拦我,就那么任着我恨恨向门口走去。刚欲拉门,云风砰地先推开了,一见我就道:“嫂子,有人找你。”
我一愣,找我还能找到这里来?奇怪道:“是谁?”
“你爹。”
“啊?我爹?”我大惊失色,这也太扯了吧,回头看看狐狸,他抽动的嘴角终于泄露出了一点不可思议的表情。
云风道:“是啊,他说是你爹,正在祠堂里等你呢。”
听得狐狸在身后装模作样的喊:“谢姑娘!谢姑娘!”我头也不回,拔腿就向祠堂跑去。
一到那处,我便愣了,只见祠堂佛龛前跪着一个壮硕的身躯,满头黑色卷发,熟悉的骷髅耳钉,厚嘴唇嘟囔着,作虔诚状低头拜着佛像,唯一有了变化的是那身摇滚皮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紧身撑得快裂开的灰袍子。
我站在佛龛侧面望着他,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不住落下,喃喃道:“你终于来了。”
他叽哩咕噜念了一通,恭敬磕了头,吭哧吭哧挪腾着艰难爬起,长出一口气,这才看向我,依然是中气十足,依然是声如洪钟地笑道:“闺女,你爹我来了!。”
我一瘪嘴,“哇”的哭出声来,冲上去扯住他衣襟使劲向外拽去,云风在一边看我野蛮作风惊得瞪大了眼睛,老头一边顺着我的劲,一边对云风点头道:“闺女见到爹太高兴了。”
连拉带扯弄到院中,我抽得快背过去了,打眼看看云风没跟来,噎声道:“你……你太不负责任了……你把我和杰森害惨了!”
他拨拨卷毛,下巴一抬道:“怎么惨,死了还是伤了?”
我怒道:“杰森吃了多少苦你知道么?我受了多少气你知道么?我们遭了多少危险你知道么?难道非要死了人你才愿意现身?”
他匝匝嘴:“人啊,就是有依赖心理,我问你,你没来这里之前的日子都是怎么过的?倒霉倒少了么?”
我一愣。
他脸色一正:“喜乐哀嗔酸甜苦辣,乃人生必经百味也,无论身在何处,百味亦要一一尝过,人生在世本就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才能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你心一动,便由后世移至前世,再一动,又由无牵变做有念,不同的是身处的世界,相同的是人生百味,你明白了吗?”
老头诵佛般对着我不打磕巴的说教了一段,我听的果然心一动,又再一动。闷声开口道:“您的意思是,无论我身在哪里,该我受的苦我就一定跑不掉。”说话又用了敬语
老头笑着颔首:“不错,该你享的福也一样不会少。”
如醍醐灌顶,如佛光普照,一刹那间顿觉窍门全开,思结尽解,老头的这番话和杰森的旅行论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人生就是在不断的旅行,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无论在哪里,总会遇到不同的人和意想不到的事情,又何必在意自己身在何处呢?
看着我怔怔的沉思,老头笑道:“你虽有些狭隘之心,但凡事能做到谦忍安和,与上天有缘,慧根不浅,更能领会‘舍下’二字精髓,相信我说的话你一听就明。不过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这次来就是问问你,是否要回到原先的地方去?”
我望着厢房方向,呐然道:“不如您先去问问杰森?”
老头哈哈大笑:“你们二人居然说了同样的话。哈哈,我前些日子已将京城逛了一个遍……”说着扯扯身上的袍子,“这就是在京城买的,还不错吧,特地现身让你们看看。”
我哪还有心思看袍子,紧张问道:“您问过他了?他怎么说?”
老头略显赞赏之意:“西方黄毛小子说,他找到了人生的价值,本意是不愿再回去了,但要我来征求下你的意见。”
我心猛地一跳,杰森竟这样干脆,在康熙手下效力或可将他的智慧发挥到最大水平,这不正是人生价值的体现吗?他至情至性,永远随心而动,真是比起我的优柔寡断要强上百倍。
闷了半晌,我道:“若是他不回去,那……我也就不能回去了,回去……回去也没法交代。只是担心我的家人……”
老头摇头叹道:“谢三毛,既是你肺腑之言又何必遮遮掩掩,我早知你心有所属,会在此落地生根了,不过这个程序嘛,还是要走的。你无需担心,从你心定那一刻起,你已不再会有一丝印记留于后世。”
我心中一酸,这么说来,二十一世纪就将我彻底抹去了?亲人就再也不记得有我这个人了?
唉,比起互思互念的痛苦,这样决绝的抹掉一切或许才是最有人情味的。我顿了一会儿又疑惑道:“您早知?早知我会和他……”手向厢房处轻轻一指。老头笑道:“不错,你二人红线已牵,他就是你的真命天子。”
我皱眉埋怨:“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做过坏事,从来没得罪过人,遇神拜神,遇佛拜佛,为何要给我牵这样一根红线,您可知他这人……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老头撇嘴:“遇神拜神?昨夜指天大骂神佛皆是混蛋的是谁啊?”
我脸一红,没说话。
“他若不合你心意,你又为何要为了他而骂天?哎呀……”老头苦恼的叹息,“幸亏我帮你压着,你那声音啊,太刺耳了!要是让王母知道你亵渎神灵,非给你红线剪了去。”
我不屑:“剪就剪吧,我现在不稀罕了,正琢磨着要离开这里呢。”
老头望着我,嘿嘿直乐:“谢三毛,我劝你莫再口是心非了,红线虽由月老牵,姻缘却非天注定,若你己心不愿, 无人可以强求,之前我说过你会嫁个美男子,只是空泛之语,并非特指一人。其实,我也不知你究竟会嫁给谁,但只要你选定了心上人,那人不论是丑是俊,在你心里,他都是个美男子不是么?”
我看向老头的目光从怨恨转为释然,又从释然转为崇敬,心中嘀咕,他到底是什么神仙,竟对爱情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老头双手交叉,紧握了一握道:“好了,确认了你们的意愿,我就完成任务了,从此之后莫再念我,你以后的路自己把握吧。”说罢吸了一口气,状似准备飞天。
我忽然想起一事,忙拦道:“您老别急着走,我还……还想问您,华楠他以后还会不会有事?我是不是在无意中改了他的命运?”
老头嗤鼻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平凡的丫头,还真当自己有逆天改命之力?那小子所遭的难乃其运之所至,与你没有关系。不过,你应当充分利用他意属于你这一点,对他进行感化,经常向他弘些佛法,将他引导到正途上来。”
轮到我嗤鼻,把我当佛法宣传员了:“您瞧见这是什么地方没有?祠堂!他从小在这里长大,日夜对着佛祖,还有一个尼姑师傅,您说他若是有一丝半点向佛之心,还至于变成这样吗?”
老头翻翻白眼:“这小子的魔性的确强大,我瞧着谢三毛你都有些被同化了。”
我重叹一声,向后退了两步,深深朝他鞠了一躬,手举向天空,道:“谢谢您!祝您早日成佛,请!”
老头没有飞天,他突然大叫一声:“那你爹我就先下山等了,闺女收拾好了快来寻我啊。”说着还呵呵笑了两声,我抬头一瞧,他朝祠堂门口扬了扬下巴。
那处站了两人,云风和……狐狸。
他半身都靠在云风身上,无力的歪着脑袋看向老头,眼中满是惊诧之色。老头冲他们抱拳:“告辞!告辞!不必送了。”转身向我挤挤眼,一副老顽童的模样,大摇大摆出院儿去了。
我瞧着他宽大高壮的背影,心里安定之余带了些淡淡的失落。见过他三次,次次都是诡异现身,第一次告知我可以穿越,第二次告知我将遇命定之人,这一次……让我放下心结,定心去走自己选择的路。这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三面仙缘,改变了我的人生,最遗憾的是从没能亲眼看他飞上过天,他究竟是哪路神仙,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眼见他即将拐出门去不见,我瞥一眼狐狸,对着门口叫道:“爹!您雇好马车等着我!”
老头已出了门,又回露了半个脑袋,嘿嘿笑着点点头,随即彻底隐入黑暗。
我无表情转身,对云风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把华公子扶出来了。”
狐狸一怔,云风惊道:“嫂子,你叫楠哥什么?”
我摆摆手:“随便你们吧 ,我去收拾东西了。”说着向祠堂里走去。云风又叫:“嫂子,你要去哪儿啊?”
我奇道:“没见我爹来了吗?他要带我回家啊。”
狐狸撑不住了,几乎整个身子都靠在了云风身上,张着嘴大口喘气,吭哧道:“你……你哪来的爹?”
我拧起眉毛:“华公子说话能否尊重些,我怎么不能有爹?谁人又会没有爹?”
“三……”
我不听他说话,抬脚向厢房走去,边走边道:“你们不嫌冷就吹风吧,我去跟花大姐和九难师傅告个别。”
身后一阵手忙脚乱,外加云风急叫:“楠哥,楠哥!嫂子你快来帮帮忙啊……”
心中气愤未消,无奈听云风叫得慌张,回头一瞧,两人都瘫坐在地上了。我挖苦道:“华公子动不了了还逞什么能啊,云风你自己看着办吧!”
“三毛!”狐狸大叫,“我错了!”满眼可怜巴巴。
我冷笑:“华公子别说我听不懂的话,你又不认识我,对我道的哪门子错?莫再叫我,我爹还等着我呢。”
那人挣脱云风,扑通趴在地上,双手扒啊扒的朝我爬来,边爬边苦道:“我错了我错了,大姐告知我你与她说的话,我又嫉妒了,你从没对我说过你的真实想法和感受,我真想听你对我说一次,三毛……你不要走,我又错了!”
看着他那德行,我真恨不得跳上去使劲踩他两脚,这人的性格太扭曲了!根本不懂得爱与信任是什么含义,更不明白生命的重要意义,与死神擦肩而过,不以为恐,睁眼就耍花招,我越看他越看的透彻,他这混蛋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永远不会放弃琢磨那些阴谋诡计!
花叶听得声音跑出门来,一见此景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拽起狐狸道:“阿楠怎么趴在地上,”又斥我,“三毛也不拉一把,这么凉的地。”
狐狸靠在花叶身上苦道:“莫怪三毛,是我不好。”
花叶斜看着他道:“你又想起她了?”
狐狸眨巴眨巴眼。
花叶又道:“你果然是装的?”
狐狸眨巴眨巴眼。
“嗵”地一声,“啪!”地一声,“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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