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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引春归-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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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永夜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地,其实越近夏末,萧永夜就愈发担心一件事儿:“雁儿,眼看着就要入秋了,一过秋去连山的路就不好过了,得等到次年开春。如果回屹王再日子不走,怕是要留在京城了。”

萧永夜担心迟则生变,这一个回屹王在京里,能生出来的事儿就多了。

顾雁歌听了也是担心,可看着萧永夜这忧心的样子,心头又有些宽慰,这人事事都想在她前头,可见用心良苦了。想着一笑,便要去宽萧永夜的心:“永夜,不必太过于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想得到办法的。”

萧永夜琢磨了一番道:“办法自然是有的,兵行险招罢了!”

“险招也是招啊,说来听听,咱们好商量商量!”顾雁歌忽然抬头看了眼头顶正在变黄的梧桐叶儿,心说现在再没有应对,只怕什么都得黄了。

“助二王内乱,回屹王有个弟弟,向来野心十足,但一直被回屹王压着没法出头。但这招险在,回屹王在军中名声太慑人,向来驭下有方,怕就算是二王要乱,回屹军非但不响应,反而要把二王给平了。回屹王既敢丢下军队独身来京,自然有把握。”萧永夜虽然不赞同回屹王的暴虐,但是回屹王在军中的威信,倒也是少有人能及得上,只除了当年的恪亲王。

雁歌听着也觉得似乎不大可行,这位二王的事她听说过一些,行事比回屹王还要狠厉,可偏是个没有谋略的主,简直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万一这招还没开始,二王就被回屹军队给咔嚓了,那反倒是帮了回屹王大忙。

回屹王早看二王不顺眼,只是没有找着由头动手而已,顾雁歌叹气摇头道:“永夜,这招太险了,万一不成,咱们可是活生生替回屹王做了嫁衣。”

此时,天空中传来阵阵雁鸣,萧永夜和顾雁歌齐齐抬头去看,一行雁子从云中穿过,在青天白云之下留下一道烟灰色地行迹。

萧永夜看着这行雁子,忽然有了主意:“燕军!”

“以夷制夷……”顾雁歌眼一亮,心说是啊,历史书上不是有这四个字来着,她怎么一时给忘了。燕军是回屹以北的一个小国,和景朝远着,一直不冷不热的,但和回屹却是历来有边境领土上的争执,足可拿为一用了。

萧永夜才叫眼前一亮呢,以夷制夷四个字,足可以解决景朝多年的边患了,等回屹王回了连山,完全可以出个条陈上疏:“雁儿,好主意。”

“这主意又不是我出的,不是你自己说的吗?”顾雁歌拍拍胸口,这天大的主意,她可不敢压身上。

萧永夜笑着说:“雁儿想得深,王爷以前说,雁儿若是男儿,则天下长安矣,我现在信了。”

“敢情你以前不信呀!”原主那三两三,顾雁歌还能不清楚,就是个被娇惯了的贵族姑娘,这天下长安呢,别把天下搅乱了就神佛保佑了。

萧永夜又是一笑,又抬头看向已经飞远的雁行,心里开始计划着,怎么祸水东引……



第九十章  回屹王,不送!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虽然不全对,但也错得不太远。萧永夜也明白这个道理,鼓动皇帝去打回屹基本上已经不大可能了,那就只能从回屹王这入手。回屹王再不管不顾,也丢不下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萧永夜自己也是带兵出身,当然明白其间的意义。

萧永夜在边关多年,自然积累了些人脉,想递个话到燕国,那也不算什么难事儿。不过,在皇帝盯着他的时候,他也不敢动弹太大,只肖带句话到嘉临去,恪亲王自会有办法,且必定比他们安排得更加周到。

七月初七,是乞巧节,这一天丫头们是放假打扮会情郎的,只需留着婆子在府里侍候就行了。顾雁歌看着丫头们一个个涂脂抹粉,欢欢喜喜地出去玩,不由得羡慕。可是她现在算是怕了回屹王和谢君瑞了,一个呼天喊地,另一个更干脆的自以为是天地了。

“主子,要不你换了衣裳,咱们一块出去玩!说不定,还能见着主子的‘心上人’呢!”净竹在一旁打趣着。

扶疏也觉得这主意不错,比顾雁歌天天闷在府里头,连门都不敢出要好得多:“是啊,主子,今儿街面上人多,家家姑娘都出街来玩的,一朵花显眼,满园子花就不显眼了。”

顾雁歌本来就想去,听扶疏和净竹这么一撺就更想去了:“要是又遇上那两位,你们说该怎么办,我偏生就有这运气,哪回出门都得遇上他们。”

扶疏笑:“主子,您这回不摆车驾了,奴婢们掩着您出府,自然不会被有心人瞧了去。”

“我这回回出门都小心了,也不是次次都摆车驾,还不是能遇上!我算是怕了那两个人了,就跟赶不走的苍蝇似的,不咬人,烦人……”尤其是谢君瑞啊,这人不知道什么个意思,现在是满城传谢公子想求她回去,呸……她要是回去了那才叫真傻了。

幸好,京城里的百姓也不信他这茬儿,谢君瑞的名声,早已经被跟他不对盘的亲贵子弟们传成烂红薯了。

朱砚跟在旁边,声音像小蚊子一样说话儿:“主子,您不如穿身奴婢们的衣裳,主子的衣裳料子太好,眼尖儿的一瞧就认出来了,主子平日里用得香料都不一般,只要有心,怎么都能找得着的。”

顾雁歌看着朱砚,总是文文静静的,关键时候又拿得了主意,这样的姑娘真不错:“朱砚,你说说该怎么办,我呀是真想出去透口气儿了,省得顾次庄在混哥哥天天来逞得意戏。”

“衣服好办,香……主子惯来用清淡的,要是主子不嫌弃,用奴婢们的香粉一撒就行了,只要不仔细闻,主子惯用的沉香就闻不出来了。”

顾雁歌一抬头看扶疏和净竹,两人立马会意地去准备了,梳着普通的丫鬓,不点珠钗,点了几朵丫头们爱用的绢花和零星珠子。身上穿的是扶疏新做的衣裳,一件杏黄色裳子,前后开剪四片合围,裳子边脚上绣着小圈儿白花儿若隐若现,纱衣一罩上去就更添了几分飘逸。

“主子,您穿这衣裳真好看!”

顾雁歌看了眼后头的净竹,都什么时候了,这丫头端是个受臭美的:“好看什么,小心点看着外头,有没有盯梢的。今儿要能无风地地出去玩了,改明儿我请金姑姑来,一个给你们做身新衣裳。”

闻言,净竹扶着墙往外头看了看,说:“主子,放心吧,这样儿都还有人跟上来,那就真是神仙了。”

今儿还真是没人跟上来,确认之后,顾雁歌心里头这个高兴啊,见了街边的碎石头渣都觉得如金如玉。

这时候,街面上已经点起了灯,处处星星点点微微烛光,姑娘们这儿围作团,那坐成群,满街的香气扑鼻而来,顾雁歌总算明白香汗淋漓这词儿是怎么来的了。顾雁歌就让丫头们自个儿活动去了,自个儿只领了扶疏这已经被许了人家的孩子。

瞧着丫头们一个个面含春色,顾雁歌叹气,她也想春色一下,可是没个对象呢。心里正念叨着,把一颗石子踹到了河里头,再一抬头想要叫扶疏一块走进,就见萧永夜定定地站在面前,双眼如波地看着她。看得顾雁歌心头那个荡漾,就跟河面上荡漾的烛光和月色一样。

萧永夜伸出手来,顾雁歌很自然地伸手放在他掌心里,扶疏见状赶紧摸黑走了。

萧永夜看着顾雁歌,在一片的烛火微微与波光溶溶里,顾雁歌的那双眼睛如星子般明亮,扑闪扑闪地眨着的时候,萧永夜就开始像开了陈年老酒一样,不喝也醺:“雁儿,我正想去府里找你,遇上你的丫头了,说是你也出来了。雁儿也乞巧吗?”

顾雁歌也醉了,萧永夜今天连声儿都是醉人的:“天上那一对儿已经很不容易了,人间的灯火这么不眠不休地照,会惊扰他们的,还是不乞了。”

景朝的乞巧,就是男女一块儿放灯,灯的样式不同,就像男女之间的感情不同一样。

“雁儿,我们也去放灯吧,早早放完,省得太晚了打扰天上那一对。”萧永夜却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一盏并心儿灯来,并心灯其实就是两朵莲花灯,只用一根烛照明,有同心合体的说法儿,于是成了青年男女在最终确定事儿前,一定要燃放的。

看见萧永夜来这么一出,顾雁歌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指着并心灯说:“放这个?”

萧永夜点头应道:“对,雁儿不喜欢这样式吗?”

其实萧永夜压根没什么想法,只是买灯的时候,卖灯人问他和什么人一块儿放,然后萧永夜如实答了,卖灯人就给了这么一盏。萧永夜,其实是无辜外加无知的……

顾雁歌呵呵一笑,接过灯来说:“那我为点好了!”

她也迷信了……竟然想起了景朝的那个传说,并心灯,女子点亮并心灯,意味着将来独照郎心,男子点灯自然叫不偏心了。当然这只是一个说法儿,不过景朝竟是男子点灯的多,少见几个是女子点灯的。顾雁歌蹲岸边上拉燃了火折子,在众家姑娘们羡慕的眼神中点亮了并心灯,萧永夜遂轻轻地推进水里,并心灯就这么漂远了。

等离了岸边,顾雁歌笑眯眯的说:“永夜,刚才咱们可把事儿做反了,本来应该你点灯,我推的。”

萧永夜一笑,刚才顾雁歌打火折子的时候,他也想起来了:“我知道,但是雁儿点灯,正好!”

看着萧永夜站在一片烛火月光里浅笑着,满眼视野里全是宠溺,顾雁歌忽然觉得有人宠着容着的感觉真不错。

萧永夜这人,总是用不经意的一举一动打动人心,她的心当然也被一点点打动着:“永夜,这么多年,让你久等了!”

“不久,我以为要一生,现在已经是意外惊喜了。”萧永夜曾经是这么想过,虽然心里偶尔也不甘心,但是他总是习惯地以“顾雁歌”的心思为重,绝不会把自己的意愿放前头。

两人轻声说着话,走过微暗的街道上,紧紧握住彼此的手,顾雁歌忽然想起一句话来——“真想就这么紧握着你的手,一直走到生命尽头”,原来这一句话,竟是那么的美好而奢侈……

慢慢地走,恪亲王府的大门就在不远处了,顾雁歌问萧永夜要不要进去坐坐,萧永夜正待回话的时候,蜀犬吠日屹王不知道从哪冲了出来,看着顾雁歌说:“我要回去了!”

顾雁歌看了眼萧永夜,意思是你怎么不告诉我。萧永夜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然后才想起来,这还有一桩事没跟顾雁歌说,回屹王不来,他还真是把这事扔脑袋后头了。

“是嘛,您这就要回连山去了,祝您一路顺风,愿回屹风调雨顺,百姓安平。希望有一天,回屹能与我景朝永世结好,不再有战火。”顾雁歌笑眯眯地,非常客气而淡漠地套着话儿。

回屹王要是就这么老实转身,那就不是回屹王了,在顾雁歌刚开始有点儿心软,想说几句“真心话”来劝劝的时候,回屹王扔出一句:“本王不在京城,你好好待着准备嫁妆,来年开春本王一定入京来接你。”

……顾雁歌无语,这回屹王真是自负到让人有咬他一口的心:“回屹王,您还是先顾好自个儿吧,我就不送您了,您一路顺风,早早归去。”

以后就别再来了,顾雁歌对这人,有同情,也有愤怒,可一直没恨起来,久了竟只觉得这是个可怜人。只是自怜到了疯魔的地步,当然就不招人待见了。

萧永夜本来还想去恪王府里坐坐,和顾雁歌说话,看这情形也只好处罢了:“回屹王,萧某在前面开路,送您回驿馆!”

回屹王倒也没再说什么,头微微往上一扬,竟然还真就这么走了。

顾雁歌可不知道,回屹王那是有话要跟萧永夜说,才这么干脆的。



第九十一章  再饮酒,醉春风

萧永夜打头前走着,回屹王很快迎了上去,摸着黑两个男人也不说话,后头的侍从远远的跟着,也不敢近二人的身前。

此时的街市上处处幽清,灯火四下里招摇,偶尔昏暗的小巷子里,还传出一些细微的男女欢声,两男人互相看了一眼,下意识地互相让开几步。

“萧永夜,本王以前觉得你脑子好使,现在本王认为你没脑子。”

回屹王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让萧永夜很费解:“不知道回屹王有何见教?”

回屹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竟露出些笑来:“你爹笨,你脑子也笨!”

“还请回王指教!”萧永夜莫明地有种冷汗直流的感觉,今天晚上的回屹王莫不是神志错乱了?

此时两男人正走到河岸边上,刚才萧永夜和顾雁歌就是在这儿放的并心灯,回屹王恰巧还就停在了这里,看着空荡荡的河面上,像是在回想什么,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当年我和阿容,也在这里放过灯,一盏九曲流水灯。”

九曲流水灯?萧永夜细想了想,那是一盏工序非常繁复的灯,可以在流动的水面上久久不动,就像扎根了一样,但灯烛一灭,就会随水流走。萧永夜不说话,也不急着要答案了,等着回屹王继续回忆。

回屹王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说:“雁一点儿也不像阿容,就算是像,也终究不是。萧永夜,你心里有她,就好好地把握,不要将来后悔。”

听了这话,萧永夜有些回不过神来:“既然如此,您又何必来京城求亲?”

“恨……”回屹王长叹一声,接着道:“昨天本王去看阿容了,方氏女子容。”

当年,恪顺王妃曾说过一句“生是青川的人,死后就是自己的,和罗,到那时候你再来找我吧!”

萧永夜当然不知道这出,但回屹王的语气明显柔和下来,他当然也明白,回屹王竟然只是去拜会过恪顺王妃之后,似乎有回心转意的迹象,像是打算放下仇恨了!不免让萧永夜有些奇怪,这人打起仗来可不是一阵风一阵雨的:“回屹王,萧某对往事不甚清楚,但您能放下,想必恪顺王妃在天之灵,亦会感回屹王之宽宏。”

这句话让回屹王迅速地转过身来,不言不语地看着萧永夜,忽然仰面大笑,似乎要把这些年累积的思念和怨恨全笑出来一样。萧永夜就在一边等着,等回屹王笑够了再接着说话。

“你蠢得就跟我们连山草场上的赖子马一样,萧永夜啊,跟你打了这么多年,本王可真没想到你下了战场能蠢成这样。我郭察和罗,怎么会输给你这样一个蠢将军。”

萧永夜深切觉得,这是个揭开真相的夜晚,一些或许连恪亲王都不知道的真相:“一军之将,马上善战就行了,萧某不是回屹王,下了马还需要治理政事。”

回屹王随意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挥手示意萧永夜也坐下:“本王现在就算去跟你们的皇帝说,不娶雁儿,你也未必能顺利娶雁儿过门。

萧永夜,本王现在算是在成全你们,本王不露退意,你们的宗室,自然会逼着皇帝做选择,宗室当然不会选择本王。而忱王一不得你们那位太后的心,二又让皇帝心有芥蒂,当然就只剩下一个你了。好好把握吧,这是我仅能为阿容做的事了!”

“回屹王忘了津洲候!”这可算是一座大山,随时有可能出来拦在前头。

回屹王似乎心情好得很,看着水面神色平静,而微微带着点愉悦:“津洲候算什么,津渡七洲是险,可这险是对景朝而言,如果从连山攻过去,还算什么险。津洲候,你们的皇帝早就拿他当眼中钉了,一颗皇帝眼中的钉子,迟早得被拔掉。”

忽然地,萧永夜想起了在嘉临城的恪亲王,不由得想,要是这时候这二位见了面,将会是怎么样一番情景:“皇上想的,不仅仅是这些东西,皇上要得太多了,只怕是不容易满足。”

“不就是想要荧,给他就是了。”回屹王怎么会看不表,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萧永夜一愣,荧用自己的方式消失了,还去哪儿给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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