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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引春归-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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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带了扶疏出去。这时候街市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金黄的阳光铺在石板上,整个城池都沐浴在暖暖的色调之中,处处灿光溶溶,像是云霞之上的城一般。
阳光也落在她雪白的衣裙上,整个人也仿佛落在了灿烂而华丽的梦里,是梦吧……顾雁歌这么问着自己,真希望走着走着,她就能走回现实的生活中去,那儿有她的女儿,有她的工作和生活,还有她曾经憎恨过的一切。只是非常遗憾,她没能走回去,反而在道路的中央,看到了披着金色阳光的,骑在马上的萧永夜,遥遥地看着她,看不清眼神也看不清脸。
“雁儿……”萧永夜看着在阳光晨迎面来而的顾雁歌,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看清了她的眼睛,迷茫而有些不安,似乎在期待什么,又似乎在回忆什么。阳光披泄在她的身上,容颜如此灿烂,神态却如此宁静。萧永夜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阳光融化了,顾雁歌似有若无的浅笑更让人不由得沦陷。
这大街上空荡荡的,两人相互对望着,似乎终于在经过了千山万水发现彼此。顾雁歌笑了笑低下头,萧永夜翻身从马上下来,走到顾雁歌面前:“雁儿,似乎有高兴的事情。”
“好吧,其实,我不愿意承认我已经迷路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和扶疏们走散了,幸好遇到了萧将军,要不然就得露宿街头了。”顾雁歌抿着嘴笑,忽然觉得自己确实心情不错。
萧永夜闻言低头,顾雁歌愉快地心情感染了他,他觉得顾雁歌不再像在京城那样,把自己深藏起来,在这里没有人再能拘束着她,于是她做回了自己。萧永夜喜欢自己所得到的这个认知,也头一回觉得顾次庄把她带到嘉临来,是一件好事情:“走吧,我领你回家,这几年嘉临还是有些变化的,怪不得你迷路了。”
顾雁歌嗯了一声,静静地走在萧永夜身侧,偶尔抬头看一眼街上的景色,偶尔抬头看一眼身旁的男子。沐浴在阳光里,一圈金色的轮廓把萧永夜更衬得英武而出色,这样个冷淡的男人温和起来的时候,竟是那样的动人:“萧将军今夜不宿营帐里吗,这样每天奔波也很辛苦吧!”
萧永夜其实是想回来见顾雁歌的,却没想到刚进了城门没多久,就看到了顾雁歌。他是该说彼此心有灵犀呢,还是说一切早在许多年前就注定了。萧永夜在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思索这些宿命论的时候,淡淡地笑了笑,从纪年初见的那一刻开始,能让他心肠柔软的从来就只有顾雁歌而已。
“太子今日宿在营里,特地回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敞开了好好认识认识太子,将来太子为一国之君,这些人还要为太子卖命,总该让他们知道是为什么人,让他们在日夜不眠地守护边疆。我要是在,太子放不开,他们更放不开。”萧永夜微侧着脸说着。
此间,如此宁静,街市上全是梦境一般的暖色,美好而动人心弦。
第五十八章 悲催的顾次庄
当扶疏终于在将军王邸门口看到顾雁歌时,顾雁歌和萧记身上都铺着仅剩的些许金色光辉,扶疏却已经没有了心思欣赏此时此刻的美感。扶疏早已经哭得都没声了,一把扑上来跪在顾雁歌面前哽咽着。顾雁歌连忙蹲下身子扶起扶疏来,抱歉地说:“对不起扶疏,是我没顾着你,让你担心了。”
顾雁歌一回来,满府的人这才安生下来,正要派出去找顾雁歌的人也都叫住了。顾雁歌邀萧永夜进去坐,萧永夜却笑着拒绝了,这个时候他们还不适合独处一室,不能让任何人留下话柄。会有一天,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不应当急于这一时一刻。
顾雁歌看着萧永夜驱马而去,良久才收回目光,扶疏这会儿倒是破涕为笑了:“主子,回神儿了。”
顾雁歌一笑,轻拍了扶疏一把,轻轻地叹息一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叹息。天边,最后一丝的霞光也消失在了天际,顾雁歌愣了会儿这才回了院子里歇下。
次日,顾次庄没有去军营,跟萧永夜倒是说了实话,萧永夜却历来是个坦荡之人,自然不能让顾次庄用这样的手段对对付一个“姑娘家”。顾次庄听了就笑开了,说那也算个姑娘家,拍拍萧永夜的肩,在看到萧永夜冰块一样的眼神后迅速抽开,嘿嘿笑道:“萧将军,在很多方面,你比我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可要说起看女人,十个你也抵不上我。”
萧永夜也不驳顾次庄,这是事实,驳也驳不了:“这实非仁人君子所为,我虽有私心,但却也不屑使这等手段。”
顾次庄又手痒地伸去拍萧永夜的肩,还没落到萧永夜肩上就被瞪了回来,顾次庄幽怨啊,这人的眼神怎么跟能杀人似的:“萧将军,不是我要这么干,而是她会这么干。不管你信不信,我压根没打算做什么,如果她老老实实地待着,我还能整出什么风浪来不成。萧将军,我顾次庄是混子,可混得也有品,不至于坏到这地步。”
萧永夜冷冷地看着顾次庄,等确定了顾次庄确实没想做什么出格的事,才道:“你知道就好,这是嘉临,你要是犯了什么事,可没有瑞王爷去君前保你。”
顾次庄干笑两声,摸摸鼻子转身离去,早知道不讨好,还不如去找顾雁歌商量。这萧永夜啊,真是个死脑筋,得亏他没想干什么,要是真干了,还不得被军法处置。怎么说他也算是帮忙呢,竟然拿那俩儿冰窟窿眼扫射他,太不领情了。
萧永夜又说了两句起身去军营,顾次庄也跟着出了将军府,顺着道就溜到了客栈里。江杏雨正在那悲戚地感伤着,顾次庄看了就想抬腿跑,可恰被江杏雨瞧着了:“小王爷……”
顾次庄心说今天真是倒霉催的,一下被冻着一下被烫着,这年头想看个戏都得受水深火热之苦:“江姑娘,小王来看看你住得是否习惯,今天早上我替你写了书信去给谢督军,估摸着明儿就能收到信了。谢小候爷接了信,必定会快马加鞭往回赶,姑娘还请不要太过担心了。”
江杏雨柔柔地说着谢,然后又倾诉着自己一路走来是何其的不容易,顾次庄听了直撇嘴,这简直就是一出奴行千里只为郎的套戏。听了会儿江杏雨说,可不可以请小王爷陪同她一道四处看看,也好熟悉熟悉这附近的环境,别到时候迷了路才是。
顾次庄咬牙,这江杏雨嘴巴里讲出来的话,他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儿,拧头出阵客栈,做出一副我脚长你在后面慢慢走的样子。江杏雨一边走一边喘气儿,走了没多远就柔弱地喊着道:“小王爷,小王爷……请您慢些儿走。”
顾次庄握拳,然后松开,再握拳再松开,心里安慰自己,为了看戏,忍两天无妨,然后带着温和的笑回头看着江杏雨道:“倒是我疏忽了,江姑娘慢慢走,不急。”
顾雁歌打楼上就看见了这一幕,江杏雨简直是两眼放光啊,那绿油油的眼神儿,就和谢君瑞头顶上将要戴上的帽子是一个色儿。原以为江杏雨真是痴情的,现在一看,只是个攀高枝儿的,以前对江杏雨那仅有的一点怜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杏雨浑然不觉更大的风暴在等着她,依旧眼在顾次庄后头,亦步亦驱地,偶尔柔柔地说几句话,如笛声一扬敲打着,倒是很动听。只是顾次庄早就压不住火了,忽然瞥到了楼上的顾雁歌,连忙回转头来温柔无比地笑道:“江姑娘,忽然想起来军中还有些事,我这就得去了,你且先回去吧,明儿我再来瞧你。”
江杏雨咬了咬唇,一脸的楚楚可怜,带着些儿委屈,却又露出些坚定地道:“小王爷,您且去忙吧,奴婢没事儿的。”
顾次庄听了这话哪还有留下的道理,转身就佯作往城外走,本想找个巷子就转身的,可没想到江杏雨一直望着,弄得他也只好走几步又看一下,没曾想这在江杏雨眼里,那可就成了情意绵绵了。要是顾次庄知道江杏雨心里的想法,估摸着能上去活活掐死她。
顾次庄好不容易脱离了江杏雨的视线骚扰,折过身来就上了茶馆里,看着顾雁歌直抹汗:“亏得你忍了她这么久,我可是一时一刻忍不得。”
“皇上说了,要做孝媳贤妇,皇后说了,皇家嫁出去的要懂皇家体面,更要顾虑天下江山。你说我能怎么样,闹大了吃亏的还不是我自个儿。有些人,且忍她一时,是为了摆脱她一世,想清楚了就没什么忍不得的。”顾雁歌端着茶盏吹了口气,笑容浅浅地迎着阳光,眉眼弯弯地显示着她良好的心情。
顾次庄也发现了顾雁歌笑得很灿烂,联想起萧永夜昨天下午急匆匆地回城,嘴上又咧出了坏笑:“雁妹妹,心情不错呀,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儿,说出来让哥哥也高兴高兴。”
顾雁歌白了顾次庄一眼,这人就没点好事,连跟她说话都一副调戏的口吻:“刚才看到你和江杏雨上演苦情大戏了,怎么能不心情好,过不了多久苦情到悲情的戏就要上演了,更加没理由不好。”
顾次庄闻言来了兴趣,坐下来看着顾雁歌倒苦水:“雁妹妹,还是你练达,我去跟萧将军说,他还嫌我不够光明磊落,反把我训了一顿,你说我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竟然还不能落个好,真是造孽啊!”
顾雁歌愣道:“你去跟萧将军说了什么,对了,我现在才发现,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顾次庄咧大嘴巴笑,就差咧到后脑勺上去了:“雁妹妹,如果我要卖了你,你早已经替我把钱数光了。行……别瞪我,是萧将军告诉我的,其实归到根上是我两头诈诈出来的。放心,我是谁啊,惯揪人小辫儿的,不能让别人揪了小辫去,不仅如此我还把你兜着。不是我自吹,我要兜着的事儿,谁也发现不了。”
顾雁歌愕然,顾次庄这人还真不是普通的自恋:“行了行了,瞧你得意的,我本来还真想请你帮忙咧。”
“不用说了,我来说,看看咱们兄妹有没有这默契。我已经写了信给谢君瑞,过两天他就能回来,到时候这二位一见面,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然后咱们再牵引牵引,事儿就水到渠成了,就这两人,压根不用费多少功夫。”顾次庄说得眉飞色舞,说到得意处神采飞扬,整个就一干惯了这些事儿的主。
顾雁歌不得不说,顾次庄比她有天赋,但是顾次庄有件事儿没料到,那就是他也已经在戏台子上了,倒是是谁算计的,而是小杏花硬拉上去的。而这位,还犹自不觉的,早已经找好了位置,自以为是地看起戏来了,顾雁歌笑笑,算了且由他去。
三天后,谢君瑞不负期望地飞奔而来,与江杏雨在客栈里相会,互诉衷肠之后,谢君瑞就开始觉得这也委屈了江杏雨,那儿也委屈了江杏雨。
江杏雨则是心里一动,提出了要跟谢君瑞去军营,谢军瑞当然知道军营不是女人能去的地方,就是顾雁歌也在城里待着呢。可是这位啊,早已经被小杏花感天动地的真情打动了,当即二话不说,给江杏雨换了身小兵的衣服,带着去了军营。
这二位前脚刚走,那俩儿看戏地就蹦了出来,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其实都没想到事儿会成这样,虽然他们也期待过这样去发展。可是这二位太干脆了,太不把景朝律令放在眼里了,竟然没有犹豫过,不假思索地就携手而去了。
“雁妹妹,要不要告诉萧将军。”顾次庄傻了眼。
顾雁歌想了想没主意,眉一挑说:“随便,你不是最拿手吗?”
顾次庄郁闷了,思考半天决定不说,然后骑着马高高兴兴地去军营看戏去了。
第二卷 自由之声 第五十九章 公子覆灭记
谢君瑞回来的次日,回屹大军发起了第一轮进攻,顾雁歌在将军王邸里和太子坐在一起,太子浑身上下冒着冷汗,坐在椅子上怎么都不安稳。顾雁歌也一样,莫名地和太子对视两眼。竟生出一种和这座城池要共存亡的感觉。
城里的百姓倒是安生得很,外头实在太吵睡不着,就点着灯在街上闲话,那个说上次回屹大军来怎么被打得落慌而逃的,这个说上回萧永夜是如何英勇,把回屹人大败于回水之滨。
这种氛围运比顾雁歌和太子的情形要好得多,到底这城里的百姓是久经战火的,就是打到城墙外的时候,也没有真正惊慌过,这是一座为战而建的城池,这里的百姓,大多都是退下来的老兵。趁着这样的晚上,大家伙又把往日的峥嵘岁月拿出来记一记说一说。
顾雁歌听得下人在外头这么议论时,便起意拉着太子换了衣裳,溜到了街上,侍卫们在后头看了干瞪眼,但也只好跟了上去。街上就算点了灯也是有些昏暗,顾雁歌让扶疏也去搬了椅子来,和太子找个不大被人注意地角落坐下,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话地说着那些让人热血沸腾的往事。
“太子哥,这里的人比我们想像的要安定得多,他们的从容倒显得我们俩儿多么害怕似的。”顾雁歌看着太子,太子也安宁了下来,仔细得听着街坊四邻的闲谈。
“这群杀千刀的回屹小儿,要是将军王还在,哪里客得他们嚣张,当年将军王在的时候,连回水的边都不敢捱,现在倒好,竟然敢在回水边上叫阵了,真是他娘的一群软脚虫。”
这句话一下得到了很多人的应和,人群中又有人说道:“老张啊,你也别埋怨,现在有萧将军带着,那不是一样让回屹人闻风丧胆,萧将军这两年回京城不治军了,一打起来我就这天天晚上睡不安稳,萧将军一来,咱们心里就都踏实了。”
众人又是一阵点头,又听人说:“萧将军从前就常得将军王称赞.想来如今萧将军在,将军王才走得安心。对了。将军王的姑娘不是到嘉临了嘛,那天我见着了,那眉眼间的英气,和当年的将军王那是一模一样。”
“不说还好,一说起我家老头子又抹泪去了,瞧选出息。那天在街上见了郡主一面,愣说是将军王又回来了,人家郡主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哪里像了。”
顾雁歌脸一红,话题怎么绕到她身上来了,八卦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扶额继续听,又有人跳出来说:“你别说我也觉得像,再娇滴滴,那眉眼那神态简直就是将军王回来了,我那天远远看了一眼,激动得三天没睡着觉。一回想起当年和将军王一道并肩打仗的日子.就恨不得又回到从前去,苦是苦点,累是累点,但心里舒坦,活得踏实。”
这边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城外正是刀兵之声震天响的时候,萧永夜坐在大帐中,听着各路时不时发来的消息,冷静而迅速地处理着。谢君瑞时不时的上前出主意,但大都还没递到萧永夜面前就己被否决了,谢君瑞“公子”劲一上来,就直接去萧永夜帐里说去了。
萧永夜忙得连看谢君瑞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听谢君瑞那些压根不切实际的主意,这时候正有人进来禀事,萧永夜听了还来不及说什么,谢君瑞就自作主张地吩咐开了。幸而那小将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会听谢君瑞的,而是依旧站在原地等萧永夜的话。
萧永夜先是吩咐了一番,这才冷冷地扫了谢君瑞一眼,没有说话但意思再明显不过,谢君瑞却不识趣,依旧留在大帐里热情地出主意。萧永夜一低头继续看战报,也不理会谢君瑞。
第一次进攻在凌晨时结束了,打扫完战场点了兵马,各营将领说了几句话就打发回去睡觉了,这一夜的战役于萧永夜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对谢君瑞来说,兹事体大,他竟然连出个主意的份都没有,这让他满腔的抱负无处施展,让他觉得他的才华被浪费了,而萧永夜是怕他抢了军功,才不理会他的主意。
萧永夜倒是知道谢君瑞什么心思,不轻不重地说了两句,在旁边的将领都已经听得浑身颤抖的时候,谢君瑞却犹自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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