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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引春归-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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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永夜迎风一回身,看着不远处正站在刚才驯服的飞卢面前,喃喃说着话的顾次庄道:“太子殿下,眼前便是现成的人选。”

太子遥遥地看着顾次庄露出笑容,遂挥手把顾次庄招到面前来,道:“次庄,雁儿伤得糊里糊涂,待会儿你带着人去查一查,切不可放过一点线索。”

顾次庄眨巴眨巴眼,很纯良地回太子道:“太子哥,咱们待会儿得去狩猎,我可是憋了整半年了,你不能让我就这么歇了吧!再说,什么时候查不是查,咱们明儿再查也不迟啊!”

太子压根就不管顾次庄回了什么,说完话就已经转身了,听了顾次庄挣扎的话便头也不回地道:“事儿就这么定了,你难道要抗本太子的令不成?”

顾次庄瞬间就垮了脸,非常不死心地继续挣扎着道:“太子哥,要是我没去狩猎,太后娘娘和皇上肯定问起我,你不能这样把我扔这儿!”

太子这下倒是回头了,先是看了眼萧永夜,萧永夜会意地带着顾承忆去安置,太子这才道:“就跟太后说,你难过、伤心得情绪,没有得到碧水羹的安抚,于是更加伤心、难过了。次庄,想必午膳之时,碧水羹就会到由秋儿亲手端到你桌上了,这份子荣幸你可要好好珍惜!”

…………凉风嗖嗖过,顾次庄瞪大眼珠子,看着太子进了大帐,盯着摇来晃去的帐帘,无比悲愤,可太子又提起了碧水羹,顾次庄也只能摇头晃脑地去找人查事儿:“哪个该死的混帐,竟然伤了我们景朝最高贵、美丽的雁儿,我要你恨不得自己从来没出生过。”

狩猎时,皇帝果然问起了顾次庄,太子便照话一出又是满堂的笑,皇帝虽是笑着却别有深意地看了太子几眼,太子一个激灵,自也知道瞒不过皇帝去。便寻了个空,把顾雁歌受伤的事告诉了皇帝,皇帝听了一阵皱眉看着太子道:“你也别去了,回去替朕好好瞧瞧雁儿,跟雁儿说朕回头就去,让太医过去好好侍候着。你们也真是的,一群儿郎,还让个小女子受了伤!”

太子连连应了,看了眼草场,心说早知道还不如亲自去查,反正得指他。太子见皇帝带着狩猎队伍走了,这才转身,又迎上了太后和皇后的视线,太后招了招手,太子连忙凑上去,太后便问道:“迟儿啊,跟奶奶说说,你怎么又留下了?一会儿不见了次庄那孩子,一会儿你也不去了。”

“皇祖母,你不是发现雁儿没小五、小六她们一块儿嘛!”太子说着又把刚才跟皇帝禀的话,照着样的又说了一遍,太后那个心疼啊,就不用提了,连忙拉着皇后要去看顾雁歌。

顾雁歌其实已经无碍了,一时的疼痛过后再醒来,脚上凉凉的,倒也不疼了,除了下地时还会有些酸胀之感,痛得倒也能忍受了。顾雁歌正和顾承忆说着话儿,太后一挑帘子进来了,见顾雁歌好好的坐着这才松了口气:“雁儿啊,你怎么受伤了,教奶奶瞧瞧,哪个不开眼的畜生,竟连咱们雁儿也伤。”

顾雁歌刚想起身就被太后伸来的手压住了,顾承忆也被拉了起来,顾雁歌见太后和皇后都来了,心说这阵仗可真是玩大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无碍的,您瞧我现在也不疼了,太医说了,那疼痛都是一阵儿的,过了就好了。”

太子拉着顾承忆出了大帐,把这娘仨儿留在里头说话,顾次庄恰巧一头冲了过来,看着太子在,连忙道:“太子哥,这事儿还真是不难查,当时满坑满谷的侍卫,随便找俩就问明白了。那马是谢君瑞惊着的,据说当时是见猎心喜,侍卫们还劝了他不要去,但不知道为什么谢君瑞还是去招惹了,结果……就成这样儿了!”

太子听了一阵沉默,只能怨谢君瑞是损人不利己,整个一撑不了大场面的:“我进去跟皇祖母说,你也机灵点儿别把事儿捅破了,在这时候不能让让雁儿脸皮上不好看,至于谢君瑞,你去收拾。”

顾次庄这下不悲愤了,刚才不让他去狩猎没事儿,现在还有这么痛快的事儿交给他,自然无比兴奋。顾次庄本来打算转身了,没想到忽然又回头了,冲到帐里喊了声:“皇祖母,不能去狩猎,孙儿好难过,待会儿让秋儿给我煮碧水羹吧……”

太子正挑帘子进帐,听了顾次庄的话,脚下一顿,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看了眼顾次庄吐出两字儿:“佞臣!”

顾次庄说罢就拉着顾承忆去找谢君瑞,顾承忆抬头问道:“小王爷,我们去做什么!”

顾次庄非常理所当然地道:“揍人!”

顾承忆没想到这么直接,挠了挠头选择了沉默,反倒是顾次庄在一边说上了:“承忆,待会儿你帮哥哥看着,哥哥要好好教训教训那小子。”

“那是姐夫!”顾承忆虽然不承认,但毕竟是传统教养里长大的孩子,再厌恶谢君瑞,也没法否认。

顾次庄点头,无比坦荡的道:“因此,是哥哥去找你姐夫切磋切磋,知道吗?”

顾次庄这话一出,在顾承忆心里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起来,直接导致顾承忆以后的大半生,都以这位反面教材为榜样。

却说谢君瑞这边,本来是要去开猎的,可今天一阵事乱,谢君瑞又起了退却之心,江杏雨在一旁如泣如诉地说了很久,谢君瑞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大,压根没能把江杏雨的话听进去多少。

正在谢君瑞慌乱之时,顾次庄一挑帘子进来,目光如炬地看着,一瞧帐里还有丫头,指着道:“出去!”

江杏雨咬咬下唇,似乎有留下的打算,谢君瑞知道这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惹出事儿来,连忙喝到:“大胆,小王爷让你出去,还不赶紧,难道要大板子架你出去吗?”

江杏雨这才幽幽怨怨地出去,顾次庄光顾着瞪谢君瑞了,压根没顾得上江杏雨的眼神,江杏雨一走,顾次庄便欺身而上,直接就是一顿老拳,一边揍着一边还说着与郡马讨教一番之类的话。谢君瑞是既没能力还手,也不敢心虚地不敢声张,一时间无比狼狈。

顾次庄下手倒也不是没底儿,皮肉伤自然是有的,而且是旧伤上压新伤,疼到了骨子里,却不见伤处。谢君瑞自然知道是为顾雁歌的事儿,心里一阵阵怨恨,这顾雁歌真是个生事的,怎么别人都好好的就她出事了,却不想顾雁歌本来是好好的,却是因着江杏雨才受了这罪。

顾次庄打了一顿,气儿消了,转头就走,懒得听谢君瑞一句话,这是私自下手,待会儿还有明的,他这无非是泄愤。挑了帐帘容光焕发,神清气爽地冲着顾承忆打了个响指,很干脆地道:“走!”

第四十六章 那个…你当初说过要嫁给我呢

   狩猎过后,皇帝过来看了,听了太子的话震怒当场,叫人把谢君瑞叫到御帐里,狠狠地问责了一通,本还想打几十大板子,但是一看谢君瑞那不用打都只剩下半条拿的样儿,只得挥了挥手让人把谢君瑞又驾回去。

皇帝回头就叫了萧永夜:“永夜啊,你替朕去把津洲候传来。”

津洲候便是谢家太候爷,初年时领兵阵关,立下赫赫战功,曾为天子之师,教骑射谋断。皇帝也就因着这个原因,饶过了谢君瑞,要不然便是伤得再严重,也要惩戒一番。

萧永夜领命离去,皇帝又喊住了道:“待会儿去雁儿帐里把那几个孩子叫来,朕有事儿吩咐。”

萧永夜便又应了声是,在已经暗下来的天色里穿行,路过顾雁歌的大帐时,莫名地停下了脚步,里头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有皇子和公主们的,也有顾雁歌的。萧永夜侧脸看了眼,露出淡淡的笑容,轻轻地叹了一句道:“雁儿,此时你的笑,真吗?”

萧永夜说完话便仰天望着渐渐出现在天边的星子,复又回过神来举步行去,到了津洲候的帐里传了皇帝的旨意,回头时,正好瞧见太子带着皇子、皇女们出来,便说道:“太子殿下,皇上请您与诸位殿下过去。”

太子带着皇子、皇女们走后,萧永夜本也是该离开的,却不知道为何站在顾雁歌帐前良久,愣是没挪动一步。忽然伸手去挑开帘子进去。满帐灿灿溶溶地光辉,顾雁歌见他进来,脸上也有盈盈的笑意,只中纵然笑得再开心,顾雁歌的眸子里,也是淡淡的无悲无喜。

顾雁歌见是萧永夜却有几分惊讶,叫了声:“萧将军……”眉眼便又是一弯,浅笑如波地在满帐烛光里,如一株静放的花朵。

萧永夜走上前去,站在罗汉床前看着顾雁歌的脚,问道:“雁儿,脚伤好些了么?”

顾雁歌闻言仰面一笑,洁白的脖颈在青丝披散之间,如瓷如玉,刹时间的光辉,竟让人不敢直视:“已经好多了,萧将军,今天多亏了你了,要不然今天我这小命儿就丧于马蹄之下了。到了天上,父王该问我,‘雁儿,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要是照实答了,父王定然不承认我是他的女儿。”

说罢,又是呵呵地笑着,萧永夜却叹息一声看着她的笑,良久才在一片烛光的映衬之下,开口问道:“雁儿,你真的过得好吗?”

顾雁歌想撑起笑脸,却莫名其妙地垮下了,许是受伤了,已经笑成习惯的脸,竟然挤不出一个笑容来,只好低下头回道:“很好啊,没什么不好的。”

萧永夜忽然问道:“能走吗?”

顾雁歌愣愣地抬头,然后回答:“可以,只是有一点点酸胀,太医的药还是很有用的。”

萧永夜走上前来,伸出手,看着顾雁歌道:“带你出去溜溜马。”

顾雁歌看着只带着温暖烛光的手,指节略粗,显得那样力量十足,顾雁歌看完手这才抬起头来看萧永夜,萧永夜脸上的神色,竟不容得人拒绝一般,顾雁歌便问:“去哪儿溜?”

萧永夜看着顾雁歌放在他掌心里的手,顾雁歌自是很随意地,亦自是坦荡的,在萧永夜看来,这样手与手相托,于顾雁歌而言是那样的不足道。原本还有些顾虑的萧永夜便讪讪一笑,暗道自己太过多心,顾雁歌依然还是那个军营里长大的女子,又怎么会像那些个深闺女子一般,便是碰着了手指也要去寻死觅活。

顾雁歌没有得到萧永夜的答案,本想再问一次,却发现帐外,响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喷着气儿凑了上来:“响锣,你怎么这么快出现?”

“响锣没有拴着,自然快。”顾雁歌受伤后,这马一直守在外头,萧记拍了拍响锣,这才是真正的好马。响锣感受到了萧永夜的赞赏,响亮地嘶鸣一声,或许只有这样的马才配得上那句,上战场可以同生死,下战场可以共余生。

萧永夜嘴里一记响亮的口哨过后,他的马也过来了,两人各自骑在马上,由萧永夜领着向草场深处走去。

扶疏和净竹远远看着,狐疑地相视一眼,皆不敢相信,这二人还有晚上一道出去溜马的交情。

“扶疏,主子该不会是愧疚了吧!”

“愧疚什么……”

“当然是拒绝了萧将军呀,当初要是嫁给萧将军,咱们主子至于弄成现在这样儿!”净竹对此耿耿于怀,要是当初不拒绝,就不会遇上谢君瑞这人。

扶疏横了净竹一眼,啐道:“主子的事儿你少去说,小心主子又冷着你,你还没被晾够呀!”

顾雁歌忽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净竹和扶疏站在帐外,想来她不在帐里,两人也能打理好,便安心地随与萧永夜驾马驰去。

萧永夜说的带她去个地方,其实是个守驿,就是驻军换马、补充粮草的地方,偶尔还负责接待一下过来的军官。地方略显得简陋了些,但是却干净而整齐,处处透着军人的作风。

现在不是战时,守驿里只有个看守的门房,起身给他们开了门,进去了里头却是烛光灿灿,萧永夜便问了声:“怎么,今天还有人也在这里吗?”

门房恭敬地回道:“回萧将军,忱王今日也来了。”

忱王,顾雁歌第一次听说这么个人,亲王里似乎也没这么个人,萧永夜见顾雁歌疑惑,便笑着领她进去。屋子里正堂有一个男子正在低头喝着茶水,一听声响便抬起头来:“老萧,我还以为你今天忙团团转了,没想到你还得闲过来,赶紧来坐,我这儿连酒菜都是现成的。”

萧永夜侧了侧身子,男子便看到了一旁的顾雁歌,男子立刻起身过来问道:“这……是雁儿?”

萧永夜笑着点了点头,便抽开椅子示意顾雁歌坐下,顾雁歌看了看身边正兴味盎然看着她的男子,皱眉坐下。

萧永夜这才道:“就想你是不记得了,当年你来过秋水关,那时候才六岁余,忱王是阔科旗汗王的长子,前些年皇上赐封了忱王。”

阔科旗是长年随水草而迁袭,居于秋水关与嘉临关一带的部落,当初顾家的发迹,阔科旗可谓是首功之臣。景朝建立后,阔科旗老汗王辞去了京城和江南一带的封赏,只要求回秋水关来替天子戍边。秋水关在阔科旗被称为“阿乌那”,是众神栖息之地的意思,而阔科旗则是守护这片土地的人。

顾雁歌想了想,倒是想起了阔科旗,只是仍没想起,自己怎么会认识这位拿光灿灿眼盯着她的忱王。忱王似乎有些失望,凑上前去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你当初还说要嫁给我呢!”

顾雁歌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直接昏死过去,敢情原主这话还对不少人说过。看了看萧永夜的脸,果然正在抽搐着,这位忱王殿下啊,您真是来爆料的。顾雁歌赶紧找话澄清,再这么让忱王看下去,真该找地缝儿钻了:“忱王说笑了,那时候我才六岁,懂什么嫁与娶的,自小生在军营里,天天被那些叔叔们逗着,哪懂什么男女婚嫁之事。”

却见忱王一脸的失落,喃喃地道:“果然不记得了,我是阿乌子,你手上这串阿乌子还是我亲手串了送给你的,没想到啊,珠子你还戴着,把人给忘了!”'。电子书:。电子书'

顾雁歌摸着手上的菩提手珠,是一串漂亮的凤眼菩提,自打她来就戴在腕上,似乎是取不下来的。要早知道这有这么一出,怎么也得取下来再说。顾雁歌无语地看了萧永夜一眼,心说赶紧救救我吧!

萧永夜一笑,迎着忱王举起酒杯道:“忱王,你那时候十二了,当然记得,雁儿还是个六岁的小姑娘,还不记事呢。”

忱王举起酒杯喝了口,这才笑道:“逗你玩呢,要真有这么个承诺,当初我就得上京去抢你了,谁敢抢我的新娘,我灭了他。”

顾雁歌长出一口气,这位忱王真是个爱开玩笑的,把她弄得一惊一乍,拍拍胸口也拿起酒盏,小小的抿了一口,辣得直入肺腑,不由得伸出舌头了咂了口气。忱王挑眉看她一眼,似乎在说你就这么点酒量。顾雁歌端起酒又喝了口,原主是很能喝的,于是她相信这身体也能酒精考验。

果不其然,最后醉的不是她,忱王先醉了,萧永夜让门房把忱王搭了上去,正堂里灯火通明之中,便只剩下了萧永夜和顾雁歌二人相对而望。

外头忽然响起一阵叮叮铛铛的声响,是旧瓷片做成的风铃,挂在门上,游离夜色与烛光摇曳之间,透着淡而温润的美感。顾雁歌却莫名地被这一串小小的瓷铃勾起了愁绪,这样的夜色与灯光,让人发疯地想起从前。

萧永夜也看着那串瓷铃,忽而侧脸道:“雁儿,如果他待你不好,就不要再坚持了,你原本就值得更好的。雁儿自是将门之后,自不必在意那些闲言碎语。”

顾雁歌不回头看萧永夜,很想倾尽一腔的话,却百转千回之后,淡淡地问道:“萧将军,我可以相信你么。”

“自然。”萧永夜的声音坚定而沉稳,一如他瞧着顾雁歌的目光。

第四十七章 此中事,诉永夜

萧永夜领着顾雁歌,坐在一条小溪边上,只见顾雁歌抬头望着天空皎洁如雪的月,脸部的线条在盈盈地水波之间,清越动人,一身素色的衣裙,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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