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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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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萝却完全没功夫去在意绯蔓的语气和表情,喃喃念着:“断不会活着出来。断不会活着出来。”人就软绵绵地往下倒了去。

手疾眼快的菊香一把扶住,焦急地喊着:“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啊,要不要跟老爷说一声,去喊个大夫啊。”

扶着菊香的手,夜昙勉强站稳了身子,缓缓地摇头道:“不用,我没事。”偏过头去,又死死地盯着同样面如死灰的绮萝问道:“绮萝姐姐,绯蔓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绮萝不知所措地点着头,慌乱地说道:“绯蔓也不知道听到的是不是跟三爷有关的事,可是如今既是季蔚琅开口说的,又是你们大婚前一晚提到了跟贡品有关,总怕是脱不了干系的。”

夜昙冰凉的双手一把拉住绮萝道:“绮萝姐姐,那,咱们去找季公子问问明白吧,三叔的事就算是与他无关,总也能跟他寻个人情的是吧?”

绮萝飞快地看了一眼夜昙的表情,又去看了看绯蔓,忽然有些犹疑地说:“夜昙,要不你写封书信给季蔚琅吧,我跟绯蔓捎去就好。我们俩出庄子容易,老爷肯定是不想让你搅合到这些事里来的,不会让你去找季蔚琅。”

“书信又有何用?有些事总是要当面问明白的,若是果然因我而起,我自然也是要当面说清,即便与我没有干系,三叔的安危,我又怎么能不理?”

“可是,老爷不会同意的。”绮萝紧张地说道。

“那我们就偷偷地出去,绮萝姐姐,你会帮我的是吧?”夜昙期待地看着绮萝。

绮萝再次无助地望向绯蔓,后者叹口气道:“行了,我来时坐的车就停在庄子门口了,车把式也是我自己的人。你们要真想瞒着老爷自己去找我们家公子,那就等老爷睡下了,悄悄坐着我的车走吧。”

“谢谢绯蔓姐姐。”夜昙感激地一把握住绯蔓的手,绯蔓颇有些不自在地抽出手来,看着夜昙道:“你也真是个实心眼的姑娘,你们三爷虽好,但是我家公子岂不是只有更好,一早应了这亲事,哪又还有这么多的事呢。如今我也不是想帮你,跟三爷我总也是有几面之缘的,知道他是个好人,若真是有了事,我袖手旁观,总是心有不安。”

“无论如何,绯蔓姐姐,夜昙都谢谢你能告诉咱们事情严重到了这个地步,让咱们还有机会想想办法。”

三个女人也不再客套许多,便细细地开始商议,何时出门,见了季蔚琅之后又如何应对的事,商量着便也到了晚饭的当口,差人去跟郑岳平回禀,三个人就在自己院子里吃饭了。实则随便吃了口东西,就开始大致地收拾好出门的东西,只等着郑岳平歇息了。

菊香颇有些紧张地看着夜昙,一遍遍地问:“小姐,您真要偷着出庄子啊,老爷知道了会怪我的。”

“三叔的命重要还是你被责怪重要?”夜昙问道。

小丫头努力地想了想,“当然是三爷的命重要。”

“嗯,那就记着,别跟老爷说起一个字,就是明天发现我们不在了,也别轻易说出我们是进京了,知道吗?”

菊香惶恐地点头,帮着夜昙把最后一样要带的东西收进包袱,天色已经渐渐地黑了,婓玲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说,“老爷屋子里的灯熄了。”

三个女人一对眼神,悄悄地出了院落。

☆、摊牌

夜昙三人到了京城的时候,天还没有亮,绯蔓先把绮萝和夜昙带到了季蔚琅给她在府外安置的院子里,匆匆赶路一夜未合眼,也就将就着眯了会儿等着天亮。天才一亮,夜昙便醒转了过来,过去拍了拍绮萝和绯蔓,说道,“姐姐们,咱们现在过去季府吧。”

绯蔓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看了看外边的天,“我就是带着你们过去,到了门口,你们是不是能进去,我也就不知道了,我们家府门可不跟你们庄子似的,那么容易进去。”

三个人随便梳洗了下,就匆匆赶到了季蔚琅家,才到府门,夜昙便看到郑逸州和郑逸尘居然也在。这哥俩看见夜昙和绮萝都是一惊,逸尘一把拉住夜昙问:“夜儿,你怎么来了?我爹让你来的?”

夜昙没想到会在这见到这哥俩,心虚地看着他们,半天没有出声。逸州端详了她们一会儿,了然地说道:“夜儿怕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夜昙知道也瞒不下去,只好点了点头,点头之后却又忽然想起什么,皱着眉看着这哥俩问道:“大哥哥,小哥哥,你们怎么会在季公子府门前,是大伯让你们来的?你们一早就知道三叔的事是季蔚琅使的绊子?”

兄弟俩对望一眼,到了这个当口,也不好再瞒下去什么,也就只是点点头,郑逸尘说道:“季蔚琅在你跟三叔成亲前一日来过府里,说是遣了府里的女人出府,问问我爹和三叔这样能不能答应把你许配给他。当时咱们就说转日里,你就要跟三叔成亲了,他说不能白白被耍了,不许你们转日就成婚,要你们改日,三叔不允,季蔚琅临走前就放下话说,看看到底这亲事能不能成。”

“那你们为何不早和我说,婚期改改又何妨,总是好过现在这样呀。”夜昙皱着眉头问道。

“是三叔断然不同意改期的,一点转圜也没有。事后我爹和三叔说,别告诉你,咱们也总是觉得没准季蔚琅只是一时不忿,逞口舌之快罢了。毕竟你跟三叔的婚事,不违国法,不犯旁人,没有错处可寻,觉得他堂堂朝廷命官,总是办不出强抢之事的。谁知道,他居然是要这么办。”

“那你们如今见了季公子,他又是如何说的?”夜昙不再关心之前种种,只是又急切地问道现如今的情形。

郑逸州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昨日便已经到了,逸尘也是昨天晚上就过来了,我们在府门外已经求见多时,季蔚琅就是不见,也不出府,我们正也是无计可施呢。”

夜昙看了看逸州和逸尘近乎绝望的神情,回头又看了眼绮萝,便平静地说道:“我也去求见一下试试吧。”

“不行。”逸州和逸尘异口同声地说道。

“大哥哥和小哥哥都被拒之门外,我若不去试试,咱们岂不是白来,白来也就罢了,如今三叔只怕是已经到了命悬一线的紧要当口,难道,我们就是眼睁睁地等着?”

“那你也不能去,你去找季蔚琅不就等于羊入虎口,就算是你真能救出三叔,你自己也就赔进去了。”郑逸尘赶紧拉住夜昙的手腕说道。

逸州也声音嘶哑地开口说道:“夜儿,三叔临去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你别轻举妄动,总是怕你来求季蔚琅的。如今不是也还没最后定论呢吗,实在不行,就按我爹说的,请京里最好的状师替三叔打这个官司,你就别来管这个事了。”

“我如何不管,京城里的状师若是知道这案子跟季公子有关,谁还敢接?到时候,岂不更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夜昙挣开逸尘钳着她的手臂坚定地说道。

“夜儿,你以为季蔚琅敢让别人知道这事是他使的手脚,他也不过就暗中操控着就是了。无论如何,此事三叔是无辜的,就总有洗脱冤屈的一日。我相信这世上的事,邪总是能压正。今天我们会来找季蔚琅也不是想求他什么,只是想跟他讲明白道理,若是他一意孤行,咱们斗到底就是。咱们庄子几个大老爷们在,难道还要你出面来平这个事?”

“我也是庄子里的人,更何况如今事关到的是咱们的三叔,是我日后的夫君,我为何就不能管。”夜昙的倔脾气也上来,微微扬着头,看着逸州和逸尘。

“不行,你就是不能去找季蔚琅,赶紧给我回家去。”逸尘不管夜昙的话,拽着她就走。

“小哥哥,你怎么不讲理呢?”夜昙挣扎。

“我还就是不讲理了,今天我就带你回去。大哥,你在京里办余下的事,我送夜儿回去。”

逸尘回首对逸州说道。

逸州有些忧心地点点头,“夜儿,跟小哥哥回去。这事咱们会抗争到底的,决不能让三叔落了冤枉。”

夜昙仍奋力地跟逸尘挣扎着,绮萝手足无措地看着,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逸州虽仍是软语劝着,夜昙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是嚷嚷着,“我要见季公子,无论如何,我也要和他把话当面讲清,就算是他不放过三叔,我也要问个明白,哪怕最后我跟三叔死在一起我也甘心。”

几个人正乱着,府门一开,几个家丁一闪身,一身淡青色长袍的季蔚琅走到了门外。清俊的脸庞上有了些憔悴,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神采飞扬。看见乱成一团的几个人,微微一笑道:“一大早,我这门前倒是热闹,三爷家的人,这会儿怕是除了郑大哥都到齐了吧?”

听见季蔚琅的声音,几个人身形全都一滞,回头去看他。逸州赶紧上前施礼道:“季公子,我们特来寻你问个话,只是一直进不去府里。”

季蔚琅淡淡一笑,“家里这几天事情多,我有些累,一直在歇着,倒是不知道是逸州你们来了,既是来了,就都进屋里去坐会儿,喝杯茶吧。”

“我跟我哥与你进去吃茶,夜儿还有事,让绮萝跟她回庄子了。”逸尘闻言挡在夜昙身前说道。

“哦?!”季蔚琅一扬眉稍,故作讶异地问道:“原来夜昙姑娘还有事要办啊,我出门时才听说她要见我的,这就要回去吗?”

“没有,谁说的。”夜昙推开身前的郑逸尘,对季蔚琅说道:“季公子,夜昙也是有话要和公子说。”

“既是这样,那就都里边请吧。”季蔚琅做了个邀请的姿势,侧身站在了门边。

郑逸尘仍是抓着夜昙的手臂,对她怒目而视,低声地对她说道:“夜儿听话,回去。”

夜昙迎视着他的目光,坚定地摇头,“小哥哥,我来都来了,这会儿怎么会走。”

逸州在一边看了半晌,叹口气道,“走吧,咱们进去再说。”

逸尘无法,只好哼了一声,放了钳着夜昙的手臂,一行四个人便就随着季蔚琅进了院子。

几人坐下,季蔚琅命人看了茶,静静地饮茶,也不言语,眼神在几个人之间逡巡一圈,便牢牢地定在了夜昙的身上。逸州正在想着如何开口,逸尘看见季蔚琅盯着夜昙不放,一下子便又气撞脑门,茶杯咣得往案子上一掷,开口道:“季蔚琅,咱们也别说那些虚的,我三叔的事可是你让人使的坏?”

季蔚琅收回盯着夜昙的目光,气定神闲地看着逸尘问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是的话,咱们就让你帮着问问这到底是怎么档子事,看看你能不能帮忙说句话。若要是就是你所为,咱们就是想问问,你到底要如何,你说不让我三叔和夜儿那日里成亲,如今你也做到了,那是不是也就该放我三叔出来了?”

季蔚琅轻笑一声说道:“逸尘倒是太瞧得起在下了,这官府抓人放人的事,岂是我一句话就能左右的。当时也不过是跟你们县太爷说了句,让他查查你们布庄的事,他既然是拿了人,想必就是有证据的,我再如何说放了?”

看季蔚琅承认,此举确是他所为,逸州便开口道,“季公子有多大的本事,咱们心里倒还是有数的。今天来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问问季公子是不是不准备放过我三叔了,或者说是有什么条件,能让你跟衙门里说句话,别再这么无谓地纠缠下去,你心里该是有数,我三叔跟贡品的事毫无牵扯,有这功夫揪着我三叔不放,怕让真的匪类倒是逍遥法外了。”

季蔚琅看郑逸州说的直白,也就不再顾左右言他,收了面上玩世不恭的笑容,静静地看了会儿逸州,复又把目光转向了夜昙,缓缓却又认真地开口道:“我说过,我只是不甘心这么被涮了而已。所以,让夜昙留下,我就跟衙门里垫话,让他们重查此事。“

“不行。”逸州和逸尘再次异口同声地说道。

季蔚琅唇角微微一扬,“逸州、逸尘莫急,没说要一直留下夜昙,给我五日,我只要五日的时间,并且保证绝不对夜昙有任何失礼之举。五日后夜昙若还说嫁三爷,那便让夜昙回去跟三爷完婚。而且无论夜昙是不是仍是不肯嫁我,我都会让嘱咐他们放了三爷的。”

“不可能。”“好。”几个声音仍是同时想起,逸尘说完不可能,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点头说好的夜昙。

☆、妥协

“夜儿,你休要胡来。”季蔚琅还没应声,逸尘便急急地喊道。

“如何就是胡来了,季公子也并未说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让夜昙在府上作客几日,又有何妨,”

“又有何妨,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在他府上算是怎么档子事,传出去你的清誉何在,你又知道他是安的什么心,”

夜昙迅速地瞥了眼静静望着他们俩的季蔚琅,垂下了眼睑低声说道,“我与三叔的事,原本也是因为我自己后知后觉,才耽搁了到了现在,甚至让季公子有了误会,总也是我欠了季公子一个解释。我相信季公子的为人,既说以礼相待,便不会食言。我在此与季公子从头至尾讲明我与三叔的事,让季公子知道我们也原非是要唬他,只是阴错阳差了而已,又有何不可。至于说什么清誉,只要三叔不弃,我又怕谁去嚼舌?”

夜昙声音极低,却字字清晰坚定,逸尘一时被噎住,竟也半晌不知说什么。逸州便也赶紧劝道:“夜儿,三叔的事,自有我们想办法,原不用你费脑子,还是跟我们回去吧,否则三叔即便是平安出来,也会怪我们没有护好你。”

“怎地没有护好?我只是在季公子府内作客几日,无伤毫发之事,三叔又怪你们什么?”夜昙头也不抬,却仍是执意坚持己见。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夜昙,跟我们走。没这么多话跟你在这说,季蔚琅,我只问你最后一遍,让你开口放我三叔出来,是不是只此一条路可走,再无他途?”

季蔚琅站起身道,“季某该是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季某也并非有意为难三爷,只是三爷给了季某这般难堪,季某心里必然不平,到如今季某也并未做任何太过出格之事吧,只要夜昙姑娘留在府里几日,几日之后夜昙即便仍是亲口言明要嫁给三爷,季某也都不再跟你们庄子里任何人为难,这又有不妥吗?”

“有何不妥?季蔚琅,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仗着自己手握权柄,栽赃陷害我三叔在先,威逼胁迫我妹子在后,你还要做出什么事才叫不妥?”郑逸尘也愤然起身,拍案怒喝道。

“逸尘兄弟,你若是这般看季某,季某也无话可说,季某说的已经很明白,这事让季某颜面扫地,总是要做些什么出出心头之气的,当日里我在庄子里也不过是要求三爷跟夜昙暂缓几日再大婚,三爷也都不允,你又让季某心头这火怎么消了?”

“那是你自作……”逸尘还要再骂,逸州却赶紧一把拉住,起身站到季蔚琅身前,“季公子,我一直赞你是明理、通达之人,所以当日里,你说喜欢我家夜儿妹子,我还极力赞成你做我的妹夫,却不想是我许多事尚不知情,才闹出了如此多的误会。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实在并非我们的本意,只盼你能体谅。即便是不体谅,这也是你与三叔之间的事,咱们爷们之间的事,还是咱们自己解决,别扯了我妹子搅进来,可好?”

季蔚琅听了淡淡一笑,“逸州所言倒是句句真心,不过季某并未有丝毫为难夜昙姑娘的意思,只是提出个建议,看看你们是否愿意采纳,若不愿,就当你们来我这里随便做个客,吃个茶,前边所讲之事,全未提过便是。”

“大哥哥、小哥哥,你们就别这么固执了,既然我来了,就是想要最好的结果,你们回去给大伯说,我在季公子这里呆几日便回家,三叔若是回去了,让他继续准备婚事,等我回去便完婚。”

郑逸州和郑逸尘眉头紧蹙,还待说些什么,绮萝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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