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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阙-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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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你今日出游的目的。”
“错。这才是我入烟台阁的目的。”
棠玉脸上浮起一抹笑,淡得令人抓不着。
我见她仍有犹豫,于是,说道,“五音,我唯不学琴。你知道,那是为什么。”
她玄然起身,“好。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作隐瞒。”
我的姐姐,名为莘瑶,本是烟台阁的歌姬,她的聪慧,美丽犹胜棠玉,祝邵的兄长祝云为她终身不娶,她却爱上了东岳朝的一位琴仕。
琴仕为琴奔走天涯,奈何留了姐姐在南朝等他。美人不及琴,姐姐的高傲不容许她低头,堪堪错失了心头爱。
从此,她卖艺,也卖身。
柳上枝头,我那时不过十岁,芙蓉台里,夜夜笙歌,我高高的仰起头,身侧有一锦衣公子,他衣着翩翩,模样与祝邵有几分相似。
他侧头望我,浅浅一笑,“你是莘瑶的妹妹?”
我点了点头。
他从怀中取出白帛,我们当时站在亭里,石案上,他铺好白帛,月光透亮他明彻的俊颜。我见他咬破指尖,血在帛上散开,鲜艳而又激烈。
诗经有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祝云血字几行,我转给姐姐。
她当时衣裳不整,倒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窗影下,那男人仍英挺的站在原处。
那夜之后,姐姐不再接客,她终日郁郁寡欢,祝云接了家书,不得不回朝都,姐姐每日立于窗侧,看潮日,月起,听海音,江吟。
有一天,她对我说,“心儿,你怎么不怪我?”
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高洁的艺妓,绝不卖身。
烟台阁的当家是个通情人,姐妹称她淑宁夫人,除了第一名伶,有归属的其他艺妓都可择善从良。
姐姐第一次,两年来第一次,笑着说话,“心儿,你不问,我却想说了。我的男人不仅俊美,身份更是高贵,我要的,不是他们的重情重义。”
说起来,姐姐相交的名仕都尚未婚配,也都是东朝之人。
“我唯独不碰祝云。”
“他配不上?”
“不……是我配不上。你可读过《蒹葭》?”
伊人不可及,祝云誓言等她。
我顿悟了什么,问,“姐姐,你在等何人?”
她只是长叹,“再也等不到了。”
但凡有名琴,她必要抚之,姐姐曾说,她最好春雷,我有意找寻,她却但笑不语。时至几年,来烟台阁的琴商,无一人有春雷琴。
她望着琴的眼眸,带有浓浓的伤痛。那个男人必定与琴有关。
我气姐姐不告诉我,更气那人毁了姐姐一生,从此立誓,绝不抚琴!
水川漠歌,我自东岳归来,推开阁门,姐姐咳了几声。
大夫来过,她已病重三月。
“如何?你找到他了?”
我摇了摇头。她竟一笑,说道,“找不到……也好,也好。”
或许失望多了,她已经习惯,但神色仍有一丝落寞,心里分明在乎,为什么还露出这副模样。
我怒道,“薛琪有什么好,放着美人不要,竟要琴。他为什么不回头找你?”
“我……”姐姐抬眼,“我骗了他。他执意要走,所以,我请祝云帮忙,哪知……哪知气走了薛琪。他最后说,永不进南朝。”
我不禁震诧,事情原来还有内幕。“你说了什么?”
“我说,我绝不离开南朝,他若是敢走,我立即跟了祝云。那天,烟江水涨,我以为,他走了。又隔一日,薛琪竟然回头了,他要带我一起走。但我心中仍有气,锁着房门不见他。等我追至泊畔,他已经离去,棠玉说,薛琪留话,他永不进南朝。”姐姐频频拭泪,“妹妹,我好悔!好悔。”
“所以,你卖身给名仕,请他们帮忙找薛琪,对不对?”我握紧她的双肩,不顾她的病容,“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傻?你的骄傲呢?你是天下第一名伶。”
“我不要骄傲,我只要他!”她挣开我的手,直直看进我的眼。“真正傻的是你啊,竟为了我进了烟台阁,妓名在身,你今后怎么嫁人?”
我眨去泪水,松了双肩,“喝药吧。”
她撇开头,唇如白菊般,“没用的……我的心,早就死了。”
“祝云也不行吗?”
她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看着窗外,那越发迷离的树影。
不久之后,姐姐病逝,她最后,对我说,“如果,你遇到对的人,一定要记住,抛弃你全部的尊严和骄傲。”
祝云平静的抱起姐姐,我跟在他们的身后,挡去旁人的注目。他将姐姐葬在西冷桥畔。
我已是十四,情事渐知。
祝云清淡说道,“这是她最好的归属。”
江风吹动祝云的轻衣,他英俊的脸上满满的,全部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可对我来说,他们都是傻瓜,祝云痴恋姐姐,竟然将她葬在桥畔,那是姐姐与薛琪相遇的地方。祝云从此消声匿迹,无人知晓他去了哪里。
祝邵顶替了哥哥的位置。
时至今日,当年的事,我仍挂在心上,我唯一的姐姐,她永远的遗憾,分明缘浅,偏偏情深,在我看来,祝云比那薛琪好上不知几倍。
也许是因为祝云,我对祝邵颇有好感,从此相助棠玉,成就一对有情人。
及笄之日,花名在选,棠玉排列瑰玉万道,我可随意选之。
我单手轻抚,冷冷一笑,众座的姐妹莫不点头。
手中瑰牌一张,我取牡丹,万花之王,无人可比,傲抵九天。
“只取一字?”棠玉问。
我轻微一推,玉符落入金盘,“只取一字。”
“那……”
我艳笑回道,“丹姬。”
我想要自由,只有成为第一名伶,才能找到薛琪。
但我不学姐姐,为了男人而摒弃一个女人的骄傲。
我丹姬为人,向来分明。
别人对我礼遇一分,我回他十丈,当年棠玉告知我真相,我后来助她与祝邵双宿双栖。
折断香扇,我冷眼画娥,
别人欠我一分,我也要他万倍偿还。
薛琪负了我的姐姐,天涯海角,他休想安宁。
红粉樱台,我斜倚在榻上,棠玉推门而入,坐了半晌,她终于开口,“你真要叫丹姬?”
凡是名伶,都想取一个高洁的名字,何人愿取姬?
我嗤笑道,“不好吗?还是你觉得粗俗。”我旋身而起,“艺姬有何不好?名门淑女,装腔作势,最怕别人称她们是淫妇。我们生来就与这行脱不开关系,取个姬字,也实在。”
棠玉莞尔,“早就猜好,你不安份。怎么你不学琴?”
我皱眉道,“你知道,我不碰琴。”
“还为莘瑶的事耿耿于怀。”
我不作声,淡淡而笑。
“你太聪明,也太骄傲。我真怕……”
“怕什么?”我看向她,起身,站至窗边,桃花已开又是春日,我明媚回眸,“就算我不会抚琴,魁比之日,我也不会输给你。”
棠玉一怔,许久之后,她说,“你有一颗丹心,被你爱上的男人,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男子。”
我放在玉杯,抓起酒壶懒懒一饮,醉意萌生,我倒向锦榻。
棠玉最后说,“我……谢谢你。”
“不必了,当年我说过,我欠了你。”我冷漠答道。
一月后,烟台阁三年一度的魁首相比,五才相试,我赢了棠玉,虽然琴艺输她一局,但亦无妨。她默默离开烟台阁,我不去相送。
因为,她会幸福,她与祝邵,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我,登上第一花魁的宝座,冠领烟台。
当时,站在高楼上的我,艳笑倾城,满庭芬华,红灯绿影,潮动的人群拥在我足下,许多年后,那幅景色依然清晰的呈现在我眼前。
我和棠玉都不知道,我未来爱情的宿命在翻牌的刹那已然注定,
丹姬我,选牡丹,傲然独立,妖冶芬芳。
东岳之行,已有三年,总寻不至薛琪,阁子里的嬷嬷对我说,我也应当选一位贤士,离开青楼了。这事倒也奇了,往年的第一名姬哪个不是被困在烟台阁直到有第二位艺姬将她比下去,才能离开。怎么到了我丹姬,就非得找个人嫁了?
我轻轻一笑,想要我丹姬的人,烟江不知有多少。但时月不等人,淑宁夫人已经吩咐下来,我只有一年的时间。
破斧沉舟,我决意转至东朝。
东岳朝都有座倚红阁,早先与烟台阁也有相关。来了倚红阁有段时日,每日丝竹管弦不止,朝歌动荡,监国公满门遭斩。今日在国公府摆宴设灵。
与我何干?阁外凄风若,阁内仍是烟花繁。
我吹起玉箫,漾起娇笑,却漠视眼前的风流名仕。
“丹姬,听说,你有意出阁?”那说话的正是朝中一品官员的儿子。
我柔声道,“不错。”
“丹姬,跟我如何?”
我浅笑一下。
倚红阁也学起烟台阁,以文会友,雅俗共赏,这种氛围,我不讨厌,但朝都人杂,东朝是大国,南显的春色更适合我们这些艺姬。
“是他!”同行的樱蝶拉着我说道,“你瞧,那位公子,长得美不美?”
我皱眉,这樱蝶也不顾自己的身份了吗?在青楼这些年,什么漂亮男人没见过。
我不抬眼的走开,“既然你喜欢,就去找人家啊。”
樱蝶羞红着脸,走了过去。
迷朦的纱帐内,他的背影孤寂萧索,我缠起青丝,来倚红阁的男人哪个拒绝得了樱蝶的美貌。半晌之后,樱蝶失落的坐下,“那位公子,真是怪人。竟然不要美人,要美酒。”
这句话,似曾相识,也有人,不要美人,要瑶琴。
“丹姬,你怎么了?”
我冷声道,“命人赶他出去。”
“丹姬……他……他可不能赶啊。”
四周的官吏都退开了去,有人笑道,“小小艺妓竟如此张狂。”
是又如何?我不理他们,旋然转身。
不顾纱外的喧闹,那男子仍是默默饮酒。
我的心中陡窜怒意,好,看他能喝多久。
红阁的人来了又走,天际渐渐泛白,他竟在那里睡去了。止不住好奇,我走了过去,那是怎样的男子?
他闭上眼,长长的眼睫合成半月的阴影,优美唇瓣上是高挺的鼻,似是牡丹,在温柔的月光下绽放,半边脸上隐约有红色的掌痕,好像是被人掴了一巴掌。
他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动,碰到了酒瓶,我一恍神,不禁恼火,推了他一下。
“喂。此处是红阁,不是你睡觉的地方。起来!”
他不作声,冷漠的转过身子,继续酣睡。
岂有此理。我凑近他的脸庞,正想出手时,那明星似的眸子陡然睁开,清澈,如同烟江三月的碧水,他凝视着我,紧抓着我的手不放。
“放手!”我皱起眉,身为艺伶,我一向懂得隐藏。娇声道,“公子,你抓痛我的手了。”
他才静静松手。略为移开眼,不再看我。
如此高傲?!我生平第一次遭遇冷眼。
他淡淡问道,“你叫什么?”
我咬牙应道,“丹姬。”
从此,每日都可见到他,远离重纱,他远远的观望我,远远的投来炽热的目光。我不解,他始终不曾上前一步。轻衣在身,罗衣微敞,他颀长的影子晃荡在朝都的烟灯下,说不出的孤单,幽寂。
有时,他轻蹙浓眉,有时,会望着我痴然而笑。
红粉不及他的俊朗,姿容玉美不若他掀眸一探。
这一天,我依旧在倚红阁里会客,但见名仕见了我,都不敢上前,纷纷逃开。怎么说,我也是第一名伶,我抓住一个文弱书生,说道,“公子……”
他忙跪下,“唉哟……姑娘,你放过我吧。”
什么?我茫然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远处的他,似有似无的笑。
我阴冷的凑到那人的耳边,“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就粘着你不放。告诉你,我还是清倌……”
“姑娘,你是汝王看中的女人,谁敢碰你啊?”
“汝王……谁是汝王。”
我顺着那人的目光望去,竟是他……朝中唯一的王孙,汝王宇昭然。
成为他的女人,是那样的理所当然。进入汝王府的那日,春光无限好。我丹姬一向识趣,有个好归宿有何不好?
听说他曾有红粉三千,却在一夕散尽,不知为什么,心里泛着甜意。可独守空闺,也有尽时,那个男人带我到府里是守活寡的吗?
我气极败坏,却听有人扣门,说道,“丹姬姑娘,王爷回府要见你。”
见我?我定坐一下,说道,“我不去!叫宇昭然来见我。”
“好个丹姬。”朗朗靡音窜进凉室。
他临立站在我面前,高大如香樟,含笑的凤眸里有桃夭之色,令人迷醉。
刹那,炽热的视线化作冷意,他坐下,端壶倒酒。
事已至此,我也不是矫情的人,能跟着他这样的男人,是我一生的福气。
我接过他手中的玉壶默默斟酒,玉液流淌,光影浮动。
他淡声道,“我还在想,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我手一滞,才静下的心,如江水盘翻腾,又娇声道,“王爷,奴家……”
他擒住我的手,似要捏碎我的骨头,“刚才的气势到哪儿去了?嗯?”
竟然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我怒极攻心,故不得身份,撒泼一样的挣开他的手,“是又怎么样?”指着他,大声说道,“我告诉你,宇昭然,你别以为赎了我,就能得到我。”
那男人不发一言的起身,我紧绷着身子,眼见他伸手,我闭上眼,预想中的痛楚却没有降临,他背着光,脸庞忽明忽暗,单是那漆黑的眸子,便足以摄人心魂。他的掌,温润如玉,轻触在我的颊畔,我没有闪躲,像被催眠了一般,定在那儿。
他的眼里,是海一样深的情丝,化作雨露淋在我干涸的心上,我的瞳心。
一束光线偏倚点亮他的侧脸,他突释一笑,洗卷天下万物,万花凋谢,我心一紧,那是真正的牡丹之姿。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为什么。我以为,昭然只是寻常的贵公子,偶尔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的青春,我的美貌。那时,我最恨薄情郎,可是,后来,我多么希望,昭然是那样的人,我宁愿他是个风流多情的男子,迎娶三妻四妾,我不需他的独宠,只要见到他脸上美好的神色,也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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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像我这样在红尘中打滚了近十余载的青楼女子,最擅长的就是看透一个男人的心。可我悲哀的发现,我看不透宇昭然。
一个女人该对一个男人施的手段,我全都用上,他的表情却还是很淡很淡,淡到连烟江水都比它清晰,我的毅力是源于他不曾拒绝,我掩藏在面具下十八年的热情以及真挚,在遇上他以后,终于找到完整的宣泄口。
我忘记了曾经我赖以存活的使命,完完全全的追随那朵美妙的牡丹。
汝王府有座红阁,和四景很不搭调,昭然却最喜欢待在那儿,倚着轩窗,不准任何人靠近他。过了月圆之夜,晌午之时,他会倚在白亭里,静观池莲。
他没有禁我的足,时而,我走上街市,听人提及他的过往。
轻佻,风流,一无所成的贵胄王孙,我几乎不能相信,那是我面前的这位白衫公子。已然入冬,满池都是残荷,他抿嘴不动,眼前却是一幅佳画,只是那抹背影太过孤单哀索,永远漾着凉意。
望见我时,他的表情略有生动。
“你喜欢什么?”
他问,“你想问什么?”
与我对谈,他的语调刚开始永远没有起伏,恰似寒风入骨,我扯紧外衫。
“你喜欢什么,我都能陪你。”这是我最后的高傲,他大概永远不能理解,要说出这样的话,对我来说,需要多少的勇气。
他沉默许久。
我随即道,“除了琴。”
当他与我对望时,我明白,他看见了,他发现了。
那一天,尘影在午阳下被风刮碎,他凤眸里的翠霭琉碧了荒源冬景,一字字,他不留余地的问我,“你喜欢我?”
如果我摇头,我欺骗了自己,
如果我点头,我不再是丹姬,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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