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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第3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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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打定了主意把宋翰送到西北大营去,以她对宋墨的了解,肯定还有后手,宋翰就算是保住了性命,也休想有再踏上京都的一天。四条胡同是宋宜春赠给宋翰的。苗安素是宋翰的发妻,宋翰不在家,苗安素住在那里名正言顺,难道还让宋宜春将那产业收回来不成?

那岂不是太便宜了宋宜春!

宋墨笑道:“你拿主意就行了。”

窦昭给苗安素送了个信。

苗安素不免有些奇怪。问送信的人:“二爷怎么会答应去西北大营?”

那婆子一来也是不知道,二来窦昭御下极严,她不敢乱说,只说不知,推了个干净。

苗安素也不敢逼问,说要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去回窦昭,赏了一两银子,打发了报信的婆子,自己一个人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把婆子的话想了又想。到了晚膳的时候神色还有些恍惚。

季红不免关心地问她出了什么事。

她把窦昭的意思告诉了季红,困惑地道:“你说,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二爷还能一辈子不回来不成?”

季红想了想,道:“从前二爷和辽王府走得很近,您说,这件事会不会和辽王有关系啊?世子爷好像不怎么喜欢辽王。”

她们住在别院,又是妇道人家,外面发生的事。她们既不关心也不知道。

苗安素的心顿时活了起来。

难道宋翰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宋墨。宋墨把宋翰放逐到了西北大营,有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她坐立难安地在屋里转悠了半宿,翌日清早就让人驾车。去了英国公府。

窦昭没有瞒她,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苗安素。

苗安素听着直吸冷气,半晌才回过神来,骇道:“真正是自作孽,不可活!”

窦昭道:“那里毕竟是你们的产业。田庄虽好,毕竟没有城里方便,原来是也不得已。现在既然能搬回来,还是搬回来的好!”

苗安素闻言咬了咬牙,突然起身跪在了窦昭的面前。

窦昭吓了一大跳,忙让若朱扶了苗安素起来。

苗安素不肯起来,而是含泪道:“嫂嫂,我有一事相求!”

“不管什么事,你先起来再说。”窦昭心里隐隐有些预感,遣了屋里服侍的,和单独和苗安素说话。

“我要告宋翰和庶母通奸!”她一双明眸瞪得大大的,里面像藏着一团火,“我要让他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窦昭还以为苗安素要和宋翰和离。

她有些目瞪口呆,道:“这个罪名不可能成立!一是国公爷没有妾室,二是杜若等人都不在了。空口白话,只会惹怒国公爷,反对你不利。”

谁知道苗安素却扬眉一笑,道:“就是因为这些人都不在了,所以我才可能告宋翰和庶母通奸啊!”她说着,又跪在了窦昭的面前,“嫂嫂,这次无论如何您也要帮帮我,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和宋翰扯上关系。”

513

窦昭是个聪明人。听话听音,她立刻明白了苗安素的意思。

诬陷吗?

前世,宋宜春和宋翰不就是这样对待宋墨的吗?

窦昭不由微微地笑,对苗安素轻声地道:“法子是好,可这人选?”

苗安素听着眼睛一亮。

昨天晚上她想了半宿。

英国公是铁了心要用宋翰对付宋墨。如今宋墨占着上风,可不准什么时候风向就变了,到时候如果宋翰占了上风又怎么会放过她?

她和宋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可若想收拾宋翰,没有宋墨帮忙是不行的。

别的不说,先说她的身份。

御赐的婚姻,宋家的媳妇。辽王的事不能提,在别人眼里,宋翰不过是在女色不上检点罢了,她因此而要闹腾,那是她不是。她想和宋翰撇清,就得另辟蹊径。

她想到了宋翰陷害宋墨和杜若通奸不成的事。

窦昭肯定把宋翰和宋宜春恨死了。

这也许就是她唯一的机会。

苗安素低声道:“嫂嫂如果信得过我,不妨把这件事交给我。”

“哦?”窦昭侧耳倾听。

苗安素悄声道:“您还记不得记宋翰屋里的大丫鬟栖霞。她是个心气高的,被宋翰糟蹋了之后,就对宋翰恨之入骨了。您只要把她住的地方告诉我,我来说服她,在我告宋翰的时候出面给我做个证就行了。至于说庶女,通房抬妾室,又没有正室,不过是过个文书而已,何况那杜若还是罪臣之女。国公爷不宣扬却让家里的仆妇们以如夫人之礼待之,也算得上是庶母了……”

窦昭听了微微蹙眉,道:“那你这是准备到顺天府去告宋翰了?”

苗安素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她以为窦昭会为她的计划叫好。

“不把他的罪行宣告天下,我实在是不甘心。”苗安素眉宇闪过一丝阴郁之色,“就算是要挨板子,我也认了。”

妻告夫是要先打二十大板父母官再看状纸的。

但窦昭另有顾虑。

英国公府说起来最终还是宋墨的英国公府。是她儿子的英国公府,宋翰和庶母通奸的丑闻一出,英国公府至少五十年别想抬起头来。

凭什么宋翰靠的孽要她丈夫和儿子来尝啊?

去顺天府状告宋翰是肯定不行的。

可和苗安素联手又是个难得的机会……

窦昭抚着茶盅沉吟道:“这件事你容我仔细想想。”

苗安素失望地回了田庄。

窦昭在屋里转了半晌,吩咐若彤:“去请了陈先生过来!”

这件事,她得好好合计合计。

陈曲水很快随着若彤到了书房。

窦昭早已在那里等。

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陈先生,并道:“我总觉得这是个难得的契机。但怎么把这件事办圆满了,还得商量先生。”

陈曲水也恨宋翰算计窦昭。闻言不由兴致勃勃,道:“那夫人觉得怎样才解气呢?”

知道窦昭的底线,他也好帮她出主意。

窦昭道:“世子既把宋翰送到西北大营,肯定是已有安排,宋翰去了之后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但苗安素的一句话也说到了我的心坎,哪怕他在西北大营里受尽折磨而死。我一想到在世有眼里他还是尊贵体面的功勋子弟,我就觉得心里不平衡。”

陈曲水没有作声,盅盖轻轻地碰着茶盅。隐入了沉思之中。

窦昭也不打扰,静静地坐在一旁喝茶。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功夫,陈曲水道:“让二太太去顺天府告状肯定是不行的,好在二太太和我们的目标一致,由她出现,世子爷和您也可以撇清。而且之前京都就有很多传言,说宋翰和国公爷的通房有染,这是个极好的借口,栖霞如今在真定,不仅是她,就是之前服侍宋翰的贴身丫鬟彩云,都可以做证……如果国公爷能站在我们这一边就好了。由国公爷质问宋翰,宋翰辩无可辩……还能把这件事捅到皇上那里,让皇上允许宋家将宋翰除名,这样一来,就不用得外人交待宋翰的所作所为了,让他们去猜去。既可以不惊动官府,又可以让宋翰身败名裂……”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不过,怎么让宋宜春站在他们这一边呢?

窦昭和陈曲水异口同声地道:“能不能利用辽王的事?”

两人不由相视一笑,又不约而同地谦让:“你先讲!”

屋里就响起欢快的笑声来。

笑罢,陈曲水再次让窦昭先讲。

窦昭不再客气,道:“宋翰回来就被关到了柴房,英国公来了两次都被世子给拦了回去。宋翰向来视英国公为支柱,他和辽王勾结的事英国公不可能不知道。我们不防哄哄英国公,就说宋墨对宋翰用了刑,宋翰交待,他和辽王勾结全是英国公主使的,宋墨因顾念父子之情,一直瞒着这件事,不管是皇上还是辽王都不知道。如果他将宋翰除名,我们拼了英国公府百年的清誉也要让这件事上达天听。”她说到这里不禁冷笑,“这也算得上是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让宋翰也味味被自己父亲出卖的滋味!”

上一世,宋宜春和宋翰不就是这么干的!

陈曲水连连点头,笑道:“这件事最好由您去做——您是英国公府的媳妇,对英国公府感情没有世子爷那么深,最重要的您是个妇,完全可以让英国公府误会您这是在为儿子承爵扫除障碍。”

窦昭有些兴奋地站了起来,道:“那就这么办!我这就去见英国公。”

陈曲水忙道:“你小心点,你现在还怀着身孕呢!”然后不放心地道,“你还是让我陪你一起去吧,免得等会见到英国公了你太激动。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窦昭点头,笑道:“把金桂和银桂两姐妹也叫,还有段公义几个,免得等英国公恼羞成怒动起粗来,我们吃亏损!”

像去打群架似的。

陈曲水又是好笑又觉得热血沸腾,道:“好。我这就吩咐下去。”

窦昭由派人了婆子约宋宜春。

宋宜春正为辽王被滞留在禁宫的消息而惶惶不安,陶器重又执意要辞去返乡,无论怎样也拘留不住,他气得脸色铁青,索性装聋作哑不知道陶器重什么时候启程般,既不嘱咐管事给陶器重准备土仪。也不安排给陶器重的送别宴,关上了门。在书房里闷头写字。

听说窦昭要见他,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喝斥那婆子道:“我忙得团团转,哪有那个功夫见她!她有什么话,你让她派人带个口讯过来就行了。”

婆子笑眯眯地曲膝行礼,退了下去。

再来见宋宜的。就换成了个媳妇子。

宋宜春认出这是窦昭的陪房高兴家的媳妇,他的脸顿时板了起来,表情出变是严肃起来:“夫人有什么事?”

高兴家的和善地笑道:“我们家夫人说。世子爷对二爷用了刑,二爷说,是国公爷是使他勾搭辽王的,还拿出了当初国公爷写给辽王的一封信……”

宋宜春身子一抖,差点上前捂住了高兴家的嘴。

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正担心皇上撬开了辽王的嘴,辽王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什么都说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宋宜春面色如霜,大喝一声,打断高兴家的话,“你个仆妇,这也是你能议论的?还不给我退下去!小心家法不留情!”

就会穷威风,遇到了世子爷和我们家夫人屁都放不出一个来。

高兴家的在心里把宋宜春狠狠地鄙视了一回,脸上却露出惊恐:“国公爷,这是我们夫人让我说的,不是我自己要说的……”

宋宜春气得说不出来,拿起茶盅来就准备朝高兴家的扔过去,想到她是窦昭的陪房,而窦昭又是个泼辣货,他又忍气吞声把茶盅狠狠地顿在茶几,厉声道:“让你们夫人来跟我说。”

高兴家的唯唯应喏,退了下去。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用宋宜春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真是不好侍候——我们家夫人要过来,您又说不让过来,让人传话就行了;我们家夫人按您说的派人过来传话,您又说让我们家夫人过来亲自和你说”。

宋宜春差点倒仰。

什么时候他说话连家里的仆妇也敢顶嘴了?

他想把高兴家的叫回来,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丢人,只得作罢,心角却隐隐作痛。

好在窦昭很快就过来。

他把窦昭晾在外面,自己则在内室写了五页大字,写到自己都不耐烦的时候,才去花厅。

谁知道窦昭不是危襟正坐在那里等他,而让家里的管事嬷嬷都来他这边示下。

他走进去的时候,还以自己走错了地方。

管事嬷嬷们纷纷给他行礼。

窦昭也站起出朝着他福了福,笑着解释道:“家里忙着过中秋节的事,听小厮说您在练字,我想这不是一时半时的事,就让她们直接过来了。”随后关心地道,“没有打扰您练字吧?”

宋宜春气结,咬着牙道:“你既然知道我在练字,就应该等着才是,你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管事嬷嬷们个个低眉顺目缩着肩膀立一旁,还有的悄悄朝门口挪着步子。

窦昭不以为然,笑道:“这可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看来公公没有把辽王的事放在心上,是我自以为是了。既然您有事,我这边也忙着,那我等大家都闲了再和您说这事吧!”说着,昂着挺胸地朝外走。

514

宋宜春闻言,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而窦昭直笔的背影,说话时平静的表情和口更是透着几分毫不在意的轻蔑,让他心中生寒。

辽王现在是他的软胁,他不敢和窦昭硬顶硬。

宋宜春咬了咬牙,赶在窦昭走出花厅之前低低地喝了声“站住”,道:“有你这样和公公说话的吗?”

窦昭微微地笑,看上去很恭敬,神色间却露出几分不屑。

被儿媳妇这样轻视,宋宜春脸上火辣辣的。他逃也似的一边往外走,一面道:“你跟我去书房说话。”

窦昭笑着跟了过去。

屋里的仆妇们长吁着气,互相交换着眼神,眼底都带着看戏的嬉笑。

国公爷总想压过夫人,可每次都被夫人四两拔千斤地挡了回去,偏偏国公爷不信邪,一有机会就要试试,结果这次又输了。

她们三三两两地散了,对宋宜春的畏惧和尊敬又少了几分。

宋宜春当然不知道。

他遣了书房里服侍的小厮,开门见山地问窦昭:“辽王怎么了?”

窦昭也懒得和他多费口舌,道:“皇上觉得脸上无光,所以对外说是让辽王进京侍疾,实则把辽王囚禁了身边。听世子爷说,要等皇上搬到了西宛才会安排人审问辽王。我这次来,是为了宋翰的事。他这样乱说话,到时候就算是世子爷有心包庇,只怕也保不住国公爷。我看您不如先发制人,以宋翰意图对庶母不轨不由。将宋翰除籍好了。这样一来,就算他胡说八道,别人也只当他是记恨您把他遂出了家门……”

宋宜春听得满脸骇然。

他没有想到窦昭找他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么恶毒的事。窦昭说出来犹如在说今天做了什么菜,绣了什么花。

他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太小瞧了窦昭?

宋宜春忍不住仔细地打量自己的长媳。

挺拔的身姿,顾盼生辉的双眸,穿着玫瑰紫二色金的妆花褙子,微微露出的月白色立领上钉着朵赤金镶百宝山茶花,明丽中带着三分飒爽,飒爽中又带着三分华美,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却给他种咄咄逼人之感。

莫名的。宋宜春就想到了美人蛇!

眼前这个女人,不就像美人蛇似的吗?他怎么会以为她只是个悍妇?

宋翰让她吃了亏,她就要将宋翰除了。那件事自己也有份,她是不是也会想着法子把自己给收拾了呢?

宋宜春喉咙发紧,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几步,看窦昭的目光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那不成!”他硬着头皮道,“这样一来,英国公府的名声就完了——英国公府迟迟早早都会交给元哥儿的,你总不能让元哥儿继承一个声名狼藉的国公府吧?”

听说窦氏亲自哺育元哥儿,祭出元哥儿这面旗。她总得收敛一点吧?

谁知道窦氏却不以为意,悠悠地对他道:“我要不是顾忌着这个,早就让二太太去顺天府鸣鼓告状了。我不过是想让你进宫跟皇上说一声,只要皇上同意了,别人说什么有什么打紧?你正好可以向皇上表表忠心。一举两得的事,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逼着他把宋翰赶出家门!

宋宜春一个头两个大,道:“这种事得开祠堂,一开祠堂,就瞒不住。那有你说的那么轻巧的?”

窦昭嗤笑:“当初你要把世子爷除籍。大老爷,三老爷和四老爷可是什么也没有说的。怎么轮到宋翰。几位老爷的胆子就突然大了起来?你是舍不得宋翰吧?想想也有道理,没有了宋翰,你拿什么膈应世子爷。可事到如今。你也要想清楚了。是膈应世子爷要紧,还是保住你自己的性命要紧?世子爷有从龙之功,你出了事,他最多功过两抵,依旧做他英国公府世子爷,不对,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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