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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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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安素望着泾渭分明的两床被褥,委婉的眼泪直转。

她也翻过身去,背对着宋翰躺下了。

宋翰的心思全被窦昭带蒋琰去了陆府的事占据,根就懒得理会苗安素。

窦昭,真是欺人太甚了!

不管怎么说,他明面上也是英国公府的二爷,她却半点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带着蒋琰去了陆家也没带苗氏去!

他们想干什么?

是不是要逼他放弃英国公府二爷的身份才甘心!

他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指甲掐入了掌心都没有知觉。

从陆府回来的蒋琰却很为难。

她们和陆大奶奶聊了会天之后,就到晌午。陆家留饭。陆老夫人请自设宴款待她们。陆家的几个小字辈都到了。嫂嫂每个孩子打赏了一个封红。

她当时就慌了。

还好嫂嫂早有准备。

早就给她准备了打赏放在映红的手里,她才没有出丑。

陆老夫人还说,等过几天,陆大奶奶坐完了小月子,再请她们过去吃饭听戏。

这次她不知道,没有自己准备封红,下一次,难道还让嫂嫂帮她打赏不成?

虽然每个孩子不过打赏了两个一两的银锞子,陆家四个孩子,也不过八两银子。可这样一来,她年前就不能还陈嘉的银子了。

怎么办?

第四百四十七章 蒋琰

蒋琰急得团团转,就少不得要想着法子赚点钱就好。可她现在住在深宅大院里,身边一群丫鬟婆子服侍,出行就是车夫护卫,她就很少有单独呆着的时候,就算她想像从前那样打个络子或是绣个帕子到喜铺里寄卖,东西也送不出去。

她渐渐的就有些怏怏的。

映红见了,吓得一身冷汗,哪里敢有半点隐瞒,忙报了窦昭。

窦昭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来看蒋琰。

蒋琰没想会把窦昭惊动,喃喃地道着“我没事”,嗔怪地看了眼映红。

窦昭笑道:“你也另别看她,她也是一片忠心,怕你受了委屈。”又搂了她柔声道,“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嫂嫂说的?”

“真心没什么!”蒋琰赧然道,“就是天气渐冷,觉得有些犯困。”

窦昭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挺正常,又问了问贴身服侍的她的丫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事,只好暂时把担心放心,叮嘱映红好生服侍蒋琰。

蒋琰温驯地笑着送窦昭出门。

窦昭看她那温温柔柔的样子,心里只叹气,觉得自己好像又多养了个女儿似的。回到屋里就让人给蒋骊珠带信,让她没什么事的时候来看看蒋琰,和蒋琰说说话,也免得蒋琰孤单无聊地胡思乱想。

蒋骊珠上头不仅有婆婆,还有太婆婆。太婆婆早已不管事,婆婆主持中馈。太婆婆和婆婆都是宽厚的人,怜惜蒋家受了无妄之灾,对蒋骊珠这个新媳妇像女儿似的。十分的宽和照顾,蒋骊珠幼承廷训,行事大方,为人爽朗。念着吴家不曾嫌弃蒋家落魄,风骨耿介,对太婆婆和婆婆不仅孝顺,而且十分的敬重。又和夫婿吴子介琴瑟和鸣,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因此对于英国公府的相邀,吴家还是很鼓励的,觉得她有个亲戚串串门,和同龄的姐妹说说话,也有个伴儿。

她接到信,就来探望蒋琰。

只是她刚踏进宋家,宋墨擢升金吾卫都指挥使的消息就传英国公府。

蒋骊珠又惊又喜,对窦昭笑道:“我可来得真巧?”

窦昭却是苦笑。问来报信的小厮:“世子爷还在宫里吗?”

“没有。”小厮眉宇间难掩喜色。道。“被金吾卫的那一帮子人拥着去了醉仙楼,说是要请世子爷喝酒呢!”

窦昭打发了小厮。

蒋骊珠奇道:“嫂嫂好像不太高兴?”

“忽见陌头杨柳青,悔教夫婿觅封侯。”窦昭只好糊弄她。“我这不是担心你表哥儿年轻太轻,被外面迷了眼吗?”

蒋骊珠大惊。捂了嘴笑:“嫂嫂向来自信,没想到也有担心的时候。”

“我也不过是个平常人,怎么会不担心。”窦昭和她打趣了两眼,有府里的大管事,嬷嬷们来道贺。

蒋骊珠见了,就退了下去,去了碧水轩。

蒋琰刚得了消息,正高兴着,见了蒋骊珠忙问她知道不知道哥升迁了,又商量她:“你说我给哥哥送点什么贺礼好?”

蒋骊珠笑道:“表哥什么东西没有?你送什么都好,只要心意到了就行了。”

蒋琰想了想,笑道:“那就给哥哥绣个步步高升的荷包吧?绣活我最拿手了。”

蒋骊珠也觉得好,伏在炕桌上和蒋琰一起画图样,然后趁机问她:“你这几天怎么了,表嫂说你神情有些恍惚。”

“别提了。”蒋琰好不容易有了个能谈心的人,“那天的事你也知道。我借陈大人一百两银子……”她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告诉了蒋骊珠。

蒋骊珠听了笑得不行,道:“你就为这点事犯愁了?不过几十两银子而已。要不我帮你先还了,你以后有钱了再还我好了。”

蒋琰知道蒋家被抄了家,想着蒋骊珠就是有银子也多半是她出嫁时压箱底的救命银子,她怎么能动?

“不用了。”蒋琰不好意思地道,“借了你的还给陈嘉,那不是拆了西墙补东墙,免得把你也给牵扯进来。”她不想让蒋骊珠再为她的事操心了,就笑着转移了话题,道:“哥哥升了官,肯定是要宴请亲戚和同僚的,你说,哥哥的宴请会不会和元哥儿的百日礼同一天举行啊?”

“应该不会吧!”蒋骊珠猜测道,“可以连在一起,正好可以玩两天。”

蒋琰点头。

宋墨却决定把这件事放在一天:“既然是庆贺我升了金吾卫的都指挥使,又庆贺元哥儿满了百日,一举两得。也免得别人有人觉得我们大肆操办,太高调了。”

窦昭道:“那辽王那边?”

“车到山头路自直,难道辽王一日不返,我们的日子就一日不过了?”他安慰窦昭,“你只管放心,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和孩子受苦的。”

就是因为知道宋墨不管自己受什么苦也会护她和孩子,她才会更心痛啊!

窦昭轻轻地抚着宋墨的鬓角。

宋墨却轻佻地挑了挑眼角,低声在她耳朵轻语:“你是不是想我了?”

窦昭脸顿时火辣辣,拧了宋墨一下。

宋墨哈哈笑,还要调侃窦昭两句,乳娘抱着元哥儿进来了。

见窦昭两口子正肩并着肩手拉着手坐在炕上,她脸一红,忙垂下眼睑,急急地解释道:“夜深了,我怕元哥儿哭起来……”

元哥儿到了晚上就要找窦昭。

窦昭忙抱过了儿子。

宋墨就摸了摸元哥儿的头,轻笑道:“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元哥儿对着父亲傻笑。

宋墨忍俊不禁,喊着“傻儿子”。

※※※※※

蒋琰的债务还没有着落,给她说亲的人却要把英国公府的门槛踏破了。让她又添了一桩心事。

宋宜春知道了冷笑:“好马不配二鞍,烈女不嫁二男。他们也好意思大张旗鼓地给蒋琰找婆家,就不怕被人戳断了脊梁骨!”

宋墨默然。

苗安素却劝他:“大伯升了官,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高高兴兴地去给大伯和大嫂道个喜才是。孝顺固然重要。可你以后毕竟要靠着大伯吃饭,有些事还是别那么倔强才是。”

照她看来,伸手不打笑脸人,宋翰只要弯得下腰巴结宋墨。宋墨说不定心一软,也就不和宋翰计较了。就算宋翰是从外面抱回来的,那也是宋家的血脉。宋家子嗣又不多,宋墨何必非要和宋翰成死敌呢!

宋翰闻言气得浑身发抖,咬着牙道:“你就算死了我不如宋墨,以后都要靠着他吃饭?”

苗安素怎么敢惹怒宋翰?

她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大丈夫能伸能屈,我们暂时屈居世子爷之下,不如避避风头。等到爷建功立业了。再和世子爷分庭抗礼也不迟。”

宋翰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季红咬着唇道:“二太太,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凉抖!”苗安素被冷着脸道,“他不去。我们去!我不过是奉承他两句而已,难道还真的指望着他建功立业不成?就算他建功立业。有世子爷压在前面,那恐怕也是二、三十年以后的事了,我们是结发夫妻,又是新婚燕尔,他对我尚且不过如此,难道二、三十年以后等到我人老珠黄了,还指望着他给我挣副凤冠霞帔不成?谁知道那时候睡在他身边的人是谁?可他不得志时的苦却要让我来受,我可没这么傻!”

季红不敢说什么,唯唯应喏,和苗安素去了颐志堂。

窦昭正在和来给宋墨道贺的六太太说体己话:“……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要嫁个怎样的?这么多说亲的,她硬是一个也没有瞧上。我怕她是从前的事在心里成了魔障,不愿意和男人过日子了。如果真是那样,那可怎么好?她又乖巧又听话,就算是在家里住一辈子我也不会嫌弃她,可就怕世子心里过不了这个坎。看到她独守空闺无所事事地消磨日子,就会对国公爷和宋翰的恨意更深一层,到了哪天管不住自己的时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六太太也觉得窦昭的推断有一定的道理,给她出主意道:“那你们就别急着给她找婆家,多带她出去走走,认识的人多了,眼界开阔了,这心境就不一样了,婚姻的事,说不定就水到渠成了!世子爷若是问起来,你就说这些人家都不合适——人无完人,你要挑错,难道还挑不出一个错字来!”

窦昭笑着竖起大拇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六太太笑着拧她的面颊:“竟然敢编排我!”

窦昭哈哈笑着躲过了。

六太太神色一端,笑容渐敛,看了眼在旁边服侍的甘露。

窦昭忙遣了屋里的丫鬟婆子,低声道:“六伯母,怎么了?”

六太太正色地道:“你父亲可来商量过你?他这次正式向你五伯父提出收你十二哥做嗣子!”

窦昭愣住,转眼一想,觉得父亲如果拿定了主意,她这个做女儿的也不应该反对才是。而且窦德昌人为磊落又不失风趣,很对父亲的脾气,父亲后半生有他作伴也未必不是件幸事。

她道:“六伯母不同意吗?”

六太太面露踌躇。

窦昭握了六太太的手,真诚地道:“十二哥有这么大了,六伯父和父亲又向来亲厚,说是过嗣,父亲难道还会阻止十二哥和六伯父来往不成?我和窦明也都嫁了,家里的事自有父亲做主,您还有什么担心的?”

第四百四十八章 禅寺

六太太欲言又止。

窦昭道:“您是怕东窦的人说闲话吗?”

六太太贤惠了一辈子,临到老了,因为儿子过继而被人视为贪婪无情之人,她心里恐怕会像刀扎似的。

谁知道六太太却摇头,低声道:“就算你十二哥过继到了西窦,难道就不是窦家的子孙了?长辈们看得更远更深,未必不愿意。只是我总觉得你父亲还年轻,未必就不会有自己的子嗣。最好的办法还是让你父亲纳个妾室或是收个通房。”她说到这里,一时语凝。

窦昭却明白了六太太的意思。

自窦明和父亲闹开之后,父亲失望之余,和窦明几乎断了来往,如今能在父亲面前说得上话的,也只有自己了。

窦德昌过继过来,如果父亲没有留下遗言,若是按律,能继承西窦一半的财产,余下的一半,将由窦昭和窦明平分。东窦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可六伯母和六伯父还是希望父亲能有自己的继承人。

但她的生母就是因为父亲纳妾自缢的,六伯母想让自己去劝劝父亲,却又开不了口。

窦昭很感觉六伯母的善意,她想着母亲已经走了这么多年,父亲一个人孤孤单单,若是能把从前的事忘了,重新开始,也未来不是件好事。

她笑道:“我去问问父亲的意思。”

六太太松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能放下从前的事,我也能放心了。”

尽管知道事情应该如此,窦昭的心情还是有些失落,见到苗安素的时候,说话就有些心不在焉。

苗安素暗暗奇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试探了窦昭几次未果,她还想旁敲侧击。窦昭的大堂嫂和六堂嫂郭氏,十堂嫂蔡氏前来道贺。

三人见六太太纪氏在这是里,纷纷上前行礼,又起哄要窦昭请她们吃燕翅宴。

窦昭笑盈盈地应“好”,延安侯世子夫人安氏和景国公府三太太冯氏连袂而来。

蔡氏是见面熟,何况安氏和冯氏她是见过的。见礼的时候她打趣两人:“没想到你们约了一起来。”

安氏笑笑没有做声。

冯氏却道:“我们是在路上碰取了。”

话音未落,小丫鬟进来禀说陆家的三位奶奶一齐过来了。

众人又上前和她们阔契。

一时间屋里子热热闹闹,笑声不断。

苗安素只好把好奇放在了心里。

晚上。窦昭翻来覆去睡不着。

宋墨把她搂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道:“明天我陪里去寺里给岳母上炷香吧!让她老人家也安安心心地走,不要再挂念这一世的人事了,好生投胎转世,荣华富贵,幸福美满地过一辈子。”

温暖的怀抱,冲淡窦昭心头莫名的忧伤。

她失笑道:“说不定母亲早就转世投胎了!”

“是啊!”宋墨趁机劝她,“所以我们还在世间挣扎,就不要再为难自己了。”

窦昭没有作声。

宋墨突然一下子咬在了她的胸前。

窦昭吓了一大跳。

因只隔着层薄薄的单衣。她胸前一阵刺疼。

“你疯了!”她薄怒地推搡他。

“我们做点事,你心情就会好起来了。”宋墨不以为意。挑了着眉角冲着她狡黠地笑,手一下子就伸进了她的衣襟里。

窦昭忍不住笑了起来,道着:“你的手好冷,快点拿出去。”

“真的!”宋墨咬着她的耳朵,“真好,你帮我把他捂热了……”

屋子里就转来一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声。

第二天窦昭起来,宋墨已经去了衙门。她伸了伸有些酸楚的身子,心情果然好了很子。

她吩咐段公义明天去大相国寺里上香。

窦昭嫁到英国公府之后,就为母亲在大相国寺点了盏长明灯。

段公义很快就安排好了相关的事宜。

宋墨让她迟两天再去:“忙完这两天。我就有空了。”

邵文极突然被丢到了诏狱,公事上连个交接都没有,宋墨只好请了兵部和吏部的人做见证,清点金吾卫的东西,还要防着金吾卫的那点小金库暴光,忙得团团转。

“我不过是去上炷香,又不是去游玩,”窦昭笑道,“你难道休息,我要把你的休息留着和你出去走走。”

宋墨听着,甜到了心里。

他反复地叮咐蒋琰好生照顾窦昭,让夏琏也跟着窦昭一起去大相国寺。

蒋琰唯唯诺诺,紧张得不得了,一会儿问“嫂嫂,你带披风了没有”,一会儿问“嫂嫂,带了路上吃的盐津青梅没有”,一会儿又问“嫂嫂,无们坐车去还是坐轿去”,俨然管事的人。

窦昭笑得不行,拉落她身边坐,道:“这些事自有嬷嬷们安排,你到时候只要跟我去散散心就行了。你哥哥也是这个意思。”

蒋琰讪讪然地笑。

两人去大相国寺上香。

大相国寺的主持亲自出来迎接。

窦昭蹲在大慈大悲的观世音面前,莫名的,泪水滚滚而下。

大相国寺的主持见多了深闺怨妇,只当没有看见。

窦昭擦干了眼泪,在大殿里站了一会,等到情绪平静下来,才出了大雄宝殿。

主持留窦昭在寺里用斋饭。

窦昭婉拒。

她决定下午去静安寺胡同。

走下丹樨的时候,她遇到了纪咏。

纪咏穿着了件灰色的道袍,头上簪了根竹簪,仙风道骨地与个相貌俊雅的和尚并肩低声说着话。

窦昭讶然。

走在纪咏身边的,竟然是德福。

他们两个人怎么搅和到一起去了?

窦昭在心里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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