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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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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文昌能理解窦世英的心情,沉默地点了点头,面色凝重地请窦世英放心。

纪咏却十分恭和地说了几句“请七叔父放心。这件事我们会处理好的”的宽慰话,这才和窦文昌去了济宁侯府。

田氏已经得了信,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差点昏了过去,等她一顺过气来就急急地吩咐贴身的嬷嬷快去找魏廷瑜,然后失声痛哭起来:“怎么会出这种事?这要是让人知道了,我们魏家的脸面可往哪里搁啊?”

被田氏派去打探动静的是田氏身边最得力的罗嬷嬷。

“太夫人小声点!”她忙掏了帕子给田氏擦着眼泪,“如今这事儿知道的人还不多,您这么一哭,岂不是哭得大家都知道了?如今侯爷和窦家小姐虽然没有祭祖,却已入了洞房,是顺势认下这门亲事还是和窦家说个明白,您总得等大姑奶奶来了再说,可不能现在就弄得人尽皆知啊!”

田氏一听,忙止住了哭声,哽咽道:“珍儿说得对,这窦家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家,偏生都怪我优柔寡断,害了瑜儿。”说着,又哭了起来,“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同意珍儿的主意和窦家退婚的,也好过娶了个不明不白的媳妇进门。”十分的后悔。

现在哪里是说这些的时候?

好在罗嬷嬷服侍了田氏几十年,知道她的性情,也不急,温声地提醒她:“上房那边,您看是不是派个人去管管丫鬟、婆子的嘴?我看窦家的人也不想把事情张扬出去的样子。还有几位老亲戚那边,出了这样的事,祭灶、拜祖先、认亲的事恐怕都要暂时放一放了,得有个交待才行。”

田氏连连点头,对罗嬷嬷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在大姑奶奶来之前,千万不要让人起疑。”

罗嬷嬷恭声应“是”,退了下去。

家有喜事,都是姑爷舅爷坐上席。更何况张原明这个出身显赫,对魏家多有帮衬的姑爷。

他早早起床,用过了早膳,穿戴一新的等着魏廷珍梳妆。

魏家去请魏廷珍的人当着张原明的面,哪里敢提新娘子换了人,只说是田氏有要紧的事和魏廷珍商量,让魏廷珍快过去。

张原明听了就打趣魏廷珍:“岳母多半是早上起来,觉得昨天和你商量好的见面礼太轻了,今天想再给新媳妇添几件,找了你帮着挑首饰。我看你也得水涨船高才行――你可是做姑奶奶的,可别出手太寒碜,让新进门的弟媳妇嫌弃你小气,到时候你回娘家不安排饭你吃。”

“她敢!”魏廷珍原本心里就一直不痛快,闻言不由挑了挑眉,霸道地道,“她想当济宁侯府的家,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张原明知道妻子生性好强,倒也不奇怪她会如此说,又调侃了魏廷珍几句,把魏廷珍逗得笑起来,俩口子这才说说笑笑地带着孩子们一起去了济宁侯府。

第二百一十章 就错(加更求粉红票)

魏廷珍一家到达济宁侯府的时候,纪咏和窦文昌已经到了。

她看见窦家的马车,不免有些奇怪,道:“窦家的人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按礼,窦家的人要等魏家的人上门三请四催,这才会“勉为其难”地过来,那个时候,新娘子通常已经开箱给婆家的人送了见面礼。这才刚刚卯时,新人还没有开始祭灶,窦家的人来的的确有点早。

去给魏廷珍报信的嬷嬷哪里敢多说一句,含含糊糊的,半天也没有听清楚说的是什么,倒是张原明笑道:“人家来的晚了,你嫌人家不够恭敬;人家来的早了,你又嫌人家不够矜持。你这人,真是不好伺候!”若得魏廷珍忍俊不禁,捶了丈夫的一下:“你这人,就没句好话的时候。”弟弟娶了个让她很不满意的弟媳而积在心听郁意却因此而烟消云散,一时间容光焕发,笑容满面,显得精神了不少。

得了信的总管早已恭候多时,请了张原明去陪窦家来认亲的男客,那嬷嬷则带着魏廷珍和孩子去了田氏孀居的西跨院。

不一会,西跨院那边就隐约传来几声喧哗。

花厅里的张原明有些错愕,想不出这一大早的,又是舅弟大喜的日子,有什么事值得这样闹腾。

坐在张原明对面的窦文昌和纪咏却心里明白。

东窗事发了。

好在两个一个行事持重,一个机智过人,都不动声色,继续和张原明寒暄着。

张原明当然也只能装没听见,笑着把话题转移到了近日朝中都在议论的云南孟连宣抚司刀氏作乱的事上来:“……多亏王大人,不然云南百姓又要受那战乱之苦。”

他所称的“王大人”,正是王行宜,既是窦家的姻亲,又是新娘子名义上的外祖父。

这个人看着痴讷。原来并不傻。

纪咏听着窦文昌和张原明客气,在心里嘀咕着,就看见一个小厮急急地走到了张原明的身边,低声和张原明耳语了几句,张原明顿时傻了眼,半晌才回过神来,再看窦文昌和纪咏的神色,就显得有些怪异起来。

窦文昌不免有些心虚。说起话来就没有了刚才的流畅,纪咏却笑得更加欢畅了,和张原明说起云南的乡土人情来,反让张原明不知道说什么好,顿时有些坐立不安。

外面一阵喧哗声,并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行,显然是魏廷珍知道了来找窦家的人算账了!

看来一番唇枪舌剑是免不了的了!

五太太曾嘱咐过窦文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魏家把窦明送回来,可这种没脸没皮硬往人家家里塞的事,窦文昌还真没有做过。而且与他的性情背道而驰,他羞愧之下顿时紧张起来。

毕竟是夫妻。张原明听到了魏廷珍的声音。

他不由暗暗皱眉。

有什么事非要这个时候闹腾的?

不管有理没有理,都让人看笑话!

他也顾不窦家的人在场,吩咐贴身的小厮:“你去跟夫人说一声,就说时间不早了,让她快点去请了新人祭了灶,禀了祖先,我也好和窦家舅爷好好的喝几盅酒。”

暗示她有什么事等窦家的人走了再说。

小厮应声而去。

没想到这个张原明还是个知道顾全大局的人。

可通常顾全大局的人都容易妥协。

纪咏眼睛一亮。

只是还没有等到那小厮走到门口。要等过了中秋节才会被收纳进库房的湘妃竹帘“哐当”一声响,魏廷珍来势汹汹地领着几个贴心的婆子冲了进来。

“喝什么酒?祭什么社?凭他们窦家的这些下贱坯子,也配!”她劈头盖脸地指着窦文昌和纪咏就是一通骂。“你们窦家的姑娘是不是嫁不出去了,非要栽到我们家?妹代姐嫁,亏你们想的出来!还是诗书传世的礼仪之家,我看比那倚门卖笑的也强不到哪里去?别以为我们魏家人丁单薄就是好欺负!我们祖上跟着太宗皇上开疆扩土打江山的时候,你们家还不知道在哪里吃糠咽菜给人放牛喂马呢!想摆弄我们魏家,你们还没那资格!我告诉你们,”她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婚书,“你们不把四小姐送过来,我们魏家和你们没完!”

言下之意,她有婚书在手,逼急了,大不了打官司,我们窦家也不是好惹的。

张原明已听得瞠目结舌,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忙拉了个跟着魏廷珍一起进来的嬷嬷询问,那嬷嬷不敢隐瞒,把窦明代窦昭嫁进来的事告诉了张原明。

秋高气爽的天气,张原明却满身是汗。

窦家五小姐既然已经和魏廷瑜洞房花烛,怎么还会把窦家四小姐嫁过来?

而且魏廷瑜和窦家五小姐已拜过了天地,就算是能退回去,魏廷瑜一个薄情寡义的名声是逃不脱了的,到时候略微好一点的人家,谁敢和济宁侯府结亲?还不如就此认下这门亲事,让窦家欠魏家一人情好和窦家讨价还价一番。而且五小姐是王行宜的亲生外孙女,肯定待四小姐这假外孙好,他说不定魏家还能得到王家相助呢?

他忙拦了魏廷珍:“你小点心,别闹得大家都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正好让大家都看看窦家是什么东西?”魏廷珍气得暴跳如雷。

窦家竟然敢这样羞辱魏家!

她定要窦家好看!

不仅要把窦家的五小姐退回去,让窦家白白的吃顿亏,还要逼着窦家把四小姐嫁进来面,等她折磨够了,再把人给休了,让他们窦家折了夫人又吃亏,成为京都的笑柄!

纪咏本是心思百转之人,魏廷珍的这点小计谋,哪里瞒得过他?

他见窦文昌气得只知道发抖,在心里把窦文昌小小的鄙视了一番,这才慢条斯理地道:“那我们就顺天府的大堂上见吧!”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

魏廷珍见状怒不可遏,冷笑道:“别以为你们家出了个阁老官府衙门就成了你们家开的,你以为那些御史是做什么?顺天府大堂是吧?那我们就在那里见好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纪咏轻蔑地瞥了魏廷珍一眼,道:“我若是没有主错。夫人是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景国公府大归了娘家?要不然,怎么口口声声地说什么‘魏家’?”

“你……”魏廷珍气得差点翻白眼。

张原明却一抓住了魏廷珍。

“等等!”他低声道,“你看这架势,窦家肯定是有备而来,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魏廷瑜一愣。

张原明已上前一步,笑着给窦文昌和纪咏行了个礼,道:“内人这也是急坏了。不过,你们窦家妄冒为婚。这也是实事……”

“既然如此,掀开盖头的时候济宁侯怎么不把人送回窦家?窦家五小姐一个养在深闺千金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就在窦家长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么大的胆子代姐姐嫁到魏家来?”纪咏不屑地道,“我听说前些日子济宁侯约了窦家五小姐在大相国寺私会,被窦家五太太发现了,为此,窦家要退亲。是你们魏家不同意,窦家这才勉强和魏家商定了婚期。我看。是谁家妄冒为婚,还要斟酌一番才是。怎么济宁侯明明见过自己家的小姨子,却和小姨子进了洞房?双朝贺红,济宁侯不知道在哪里,魏家出了嫁的大姑奶却先闹起来,还说什么让窦家把四小姐送过来,莫非济宁侯想学舜帝。娥皇、女英共伺一夫,那也得看看侯爷有没有登高一呼的本领才是?”

纪咏的口才谁人能及?

张原明听着满头大汗。

窦文昌也回过神来,忙道:“是啊!我们家的长辈事先都不知道明姐代嫁之事。辞别父母的时候才发现的,当时在喜堂的人都茫然失措,七叔父当时脸色铁青地要把明姐儿拦下来,可你们魏家的全福人拉了明姐儿就走,等外院的人得了消息,你们家的花轿已经走出了好几条胡同。你们若是不相信,可以问当时接亲人!因为这件事,七叔父和王家的老太太都气病了,几位婶婶也是一认没有合眼,天没有亮就让打发我们过来,就是想问个究竟!”

“一派胡言!颠倒是非!”魏廷珍气得直哆嗦,“你们家长辈都不知道,是谁给五小姐梳得头?是谁给她穿的衣服?是谁……”

现在纠缠于这些细枝末节做什么?

得摸清楚窦家到底是什么打算?魏家应该怎么应对才是。

张原明死死地拽住了魏廷珍,打断了妻子的话,道:“纪大人大人好口才,只是事实胜于雄辩……”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小丫鬟就神色惶恐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新娘子投缳自缢了!”

“啊!”张原明等人呆若木鸡,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花厅里一片死寂。

只有纪咏,目光微闪,在心里道:这个窦明,总算有点可取之处了!

他冷冷地道:“我看,我们还是听景国公世子夫人的话,顺天府的大堂上见吧!”打破了屋子里的寂静。

窦文昌看了纪咏一眼,推了那个来报信的小丫鬟一把,急急地道:“新娘子在哪里?快带我去?”

小丫鬟“哦”了一声,忙带着窦文昌出了花厅。

张原明这才缓过神来,急切地道:“救人要紧!”

也跟着窦文昌出了花厅。

魏廷珍脸色煞白,狠狠地瞪了纪咏一眼。

纪咏却鄙夷地一笑,慢条斯理地走了出去。

第二百一十一章 打草

宋墨坐在书房紫檩木镶着卷云纹的大书案前,望着窗外花开如三尺积雪的西府海棠,表情凝重。

冷静下来之后,他仔细地想着窦昭的话。

她是告诉他,他们没有缘分吧?

她的话,总是很有道理。

就有六天前,他得知父亲为自己正式向延安侯的幼女提亲。

延安侯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得到消息,延安侯回府后既找了长子汪清淮商量,汪清淮却是极为同意这门亲事的,安延侯不免有些意动。

宋墨推开窗。

窗外绿竹飒爽,梅树古劲,滇花妩媚,西蕃莲藤蔓缠绕的花棚下,武夷正得意洋洋地和几个小厮吹牛。

宋墨嘴角不由微翘。

娶谁为妻都可以,他却不会任由父亲摆布!

第二天,他开始出现在这次随皇上一起去避暑行宫,对他一直都很有好感的宁妃面前。

宋妃是景福公主的生母。

景福公主今年春天及的笄。

三天前,也就在他请假来参加窦昭婚礼的前一天,奉旨去避暑行宫召对出来,汪渊笑吟吟地对他说了一声“恭喜”,并悄声道:“宁妃娘娘这两天一直在皇上面前说你的好话。”

他联想到刚才皇上问的那些话,心知肚白,笑着塞了一张银票过去。

若是不出他的意料,延安侯这几天就会给父亲回音了。

宫里也应该很快就会召父亲去问话。

他,真的和窦昭没有缘分吗?

宋墨在西府海棠下略一伫足,去了严朝聊的住处。

这世上还没有他下定决定而做不成的事!

严朝卿亲自沏了大红炮招待宋墨,一边执壶了紫砂壶将茶分紫砂小茶盅里,一边笑道:“世子爷什么时候启程?”

宋墨只请了两天的假。

“我用过午膳了启程。”宋墨悠然地喝了口茶,道,“我想娶窦昭,有些事要嘱咐你。”

严朝卿大吃一惊,手一颤,茶壶里的热茶就倒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啊”地一声惊叫跳了起来,热水已快速地透过丝绸直裰浸到了他的裤子上,他急急去脱直裰,想到宋墨就坐在眼前,显得有些不恭,只好拎着直裰往内室跑,高声叫着小厮进来服侍,引得守在门外不知所以的陈核等人都冲了进来,屋子时乱居了一团。

宋墨哈哈大笑起来。

他不过是说了句想娶窦昭,就让严朝卿如此的失态,若是他真的娶了窦昭,不知道多少人的下巴会半晌都合不扰来吧?

窦昭,好像总是有这种本事,让人过目不忘,惊艳不已。

半晌,严朝卿才换了件衣裳从内室出来。

宋墨问他:“怎样?烫得要不要紧?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

“没事。”严朝卿道,“不过是就红了块皮。”他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人显得有些恍然,待小厮将榻上收拾干净,他这才缓过气来,重新坐下,神色严肃地问宋墨,“四小姐出了什么事?”

今天是八月初五,应该是窦昭双朝贺红的日子。

“新娘子被换了人。”宋墨把带来的告诉了严朝卿,至于他夜探静安寺胡同,和窦昭说了些什么,他一字未提,严朝卿也一字未问。但这个消息却让他脑子转得飞快,顿时兴奋起来。

一直以来,他都在为宋墨的婚事担心。

如今宋墨掌握着颐志堂,宋宜春是正经的英国公,掌握着英国公府。宋墨虽是世子,却表现的锋芒毕露,和宋宜春势均力敌,打了个平手。而宋宜春的婚事不顺,英国公府没有主持中馈的人。这个时候,宋墨的夫人如果能主持中馈,就可以代表英国公府在外行走,并过问还没有成年的宋翰的日常起居,打破宋宜春对宋翰的控制,虽然不指望兄弟俩人之间的关系会因此重新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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