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之城-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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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应该都是那个样子才对，”它反驳道：“你们这里是在地下！”它有些愤怒的吼道：“人和老鼠是不一样的！”

阿伦沉默了，似乎心底有点东西被触动，但是又抓不住。

路斯坎的街道两旁布满了两到三层紧密连接在一起的建筑物，这反应出了那里的人们拼命想要挤在安全的高墙里面，以躲避洞穴人的危险。在屋顶上面突出来的冈哨、了望塔，或许是个人及公会显示他们优越地位的装饰。这个谨慎小心的城市银鸟城生存下来了，甚至繁荣了，这是系于他们在危险的边境上高度警戒到近乎偏执的态度。这是一个充满了阴影的城市，而这个访客这一夜在前进时，也依然能够敏锐地感受到好奇而危险的眼光从每个黑暗的洞中投射在他身上。

码头是整个城市最糟的地方。这里有小偷、流氓跟乞丐，充满在每条窄巷和每个阴影里的隙缝中。无时无刻不笼罩的雾从夜色中飘来，使得原本已经昏暗的街道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阿伦发现自己正走在这样的一条街道中，到达码头前最后的街道是一条破旧的小径叫作弯巷街。他马上知道他们已经进入了恶棍和流浪汉充斥的地方，不自觉的把手按在武器上。小天使依旧藏在他的怀中，但即使是它，也已经感受到了威胁性的气氛。由于不了解这个地方不是普通的糟，它决定用一颗开放的心来面对他在文明世界的初次经验。

“我们到了。”阿伦指着一间小酒馆说，门口聚集着一群很有可能是地痞恶棍之人。门上方历经了风吹雨打的招牌写着“短剑酒馆”。

欧若拉很困难地咽下口水，或者说模仿了这种类似人类的行为，一种让他害怕的复杂感情从心中涌出。“你真的要进去这个地方吗？”它小心翼翼地问他的朋友。

阿伦点点头：“这里据说可以得到很多情报，最少我能够看看我该从哪里开始，”他解释道：“无论我是谁还是我在做什么，这一切都必须从找回记忆开始！”

“奇怪的人类行为。”小天使不在乎的说：“那种虚幻的东西，有没有都不用太在意的！”

短剑酒馆里面的气氛跟外面看到的破旧和陈腐是相符合的。在这一栋建筑物中属于酒馆的部份就是一个大房间，有一条长长的吧台防御性地设在最里面的墙角，就在门的正对面。吧台旁边有一个楼梯一通到二楼，最常使用它的并不是一般的旅客，而是浓妆艳抹、擦上过多香水的女人和她们最新的伴侣。虽然停泊银鸟城之商船的水手的确常常上岸来找乐子和刺激，然而他们通常会在无可避免地醉倒、毫无防备之前，回到他们安全的船上。

不管怎么样，弯短剑是一个充满了各种声、色、味的酒馆。酒精的芬芳，不管是来自麦酒、便宜的水果酒，或者稀有的烈酒，弥漫在每一个角落里。舶来的烟草散发出来的烟气，就像外头的雾，将严酷的现实模糊成一片柔软如梦似幻的感受。

“嗨！亲爱的旅行者，我能够帮你什么？”柜台上的胖老板很熟络的和阿伦打招呼：“你是想喝一杯还是住上一个晚上？”等到他看清楚来的是一个人以后，又加上了一句：“或者是找点乐子？”

“一些消息！”阿伦摸出一个金币，在指尖翻动着，灵活得犹如一条盘旋的蛇。

胖老板眯起眼睛，并没有伸手，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多年，使得他很清楚自己能不能拿：“亲爱的朋友，你想知道点什么？”

“一些最近发生的大事，”阿伦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发生过和即将发生的！”

胖老板脸上的笑容堆得更加明确：这些消息简直属于属于免费得范畴，现在居然能够得到一个金币！他很快的给阿伦倒了一杯最廉价的麦酒，以便给自己的谈话加上一些筹码。

他很快的开始讲述最近发生的大事，最多的还是关于亚特兰蒂斯帝国的各种传闻和道听途说的黑潮事件。

亡灵大军在大天使要塞以外和自由联盟王国已经大战了几个月，在王国大元帅米威格公爵的带领下，双方难分难解。作为人类国家的亚特兰蒂斯帝国派出了多达3万人的援军支持，而索罗斯帝国则是派出了8万部队，更加上了无数的物质和装备。

同时自由联盟王国的‘天下第一’比武大会已经闭幕，黄昏剑神的弟子昆纳斯在比武中突破7阶，最后关头力克风暴竖琴佣兵工会的会长兰德尔和索罗斯帝国的皇子利奥波特，勇夺第一的桂冠，成为了黑森林城堡的最新一任武技长。

由于在之前的侦查任务中失败，再加之后面比武落败，现在风暴竖琴已经沦为了二流佣兵团，一个新的佣兵团在自由联盟王国中崛起，名字叫做——蓝色美人鱼。

“其他消息呢？——矮人王国、精灵王国和兽人王国的消息有没有？”阿伦不知道自己付出的价格是否能够买到全部消息，于是又拿出了一个金币。

胖老板盯住金币，眼中闪出光芒：“这些我不是很清楚了——但是我可以介绍一个人给你，他很清楚那几个国家的消息！”他随即补充了一句：“但是我需要一点…嘿嘿…。”他直勾勾的盯着阿伦的手。

欧若拉在阿伦怀中嘀咕了一句：“我不喜欢他的样子——而且有点阴险的感觉！”它注意到了在阿伦摸出金币的时候，胖老板的眼光飞快的闪过了钱袋，然后露出了一些不友好的情绪。

他没有搭理小天使的抱怨，把金币放在桌子上：“那里可以找到他？”

胖老板很快的把金币揣进怀里：“根据一般的说法，他一般都在老鼠巷的‘窝’里面——你半个小时就能到那里！”

“老鼠巷？”他重复了一句。

胖老板殷勤的拿出一张破旧的羊皮，在上面很快的画出一些线条：“你可以沿着这条路去找他——他的名字叫做德利！”在羊皮纸的终点，他重重的标记出了一个房子，在旁边写上“窝”。

他把羊皮递给阿伦：“希望你可以找到想要的东西——这个地图是免费的！”他开始嘿嘿的发笑。

阿伦看了看羊皮纸，点点头，却没有拿——他已经记下了路线——但是他很明显的皱了皱眉头，因为有一段路显然有些绕路的感觉。

他转身，然后平静的离开，从一开始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松开握刀的左手。

※※※※

当他们走向码头，每一条巷子都展现了相同的景象，就是都塞满了瓦砾以及废弃物。阿伦用高度的警觉心来看每一个阴影笼罩着的凹陷处。他的眼睛在黑夜里不像黑暗精灵般敏锐，而如果他真的使用夜眼来看见藏在黑暗中的东西的话，他可能会把他的刀柄抓得更紧。

但是他并没有特别被注意：他看起来远不像那种会在晚上倒在这里的典型醉汉，也不是盗贼可以轻易得手的猎物。阿伦警觉的态度和要带上明晃晃的弯刀，已经可以吓退大部分的恶棍了。

在街道和小巷组成的迷宫之中，他们花了很久时间去寻找“老鼠巷”。它就在码头边上，与海平行，在大雾中看来好像走不过去一样。又长又矮的仓库夹着两旁，破损的各种箱子和盒子散乱在街道上，使得已经很狭窄的通道在很多地方变成只容一个人通过。

“这是一个很适合在朦胧的夜散步的地方。”阿伦毫无表情地说。

“你确定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那条巷子？”欧若拉问。它也同样对他们面前的这个地方提不起兴趣。

“这里或者有一些有趣的东西，”阿伦解释道：“我很想知道到底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那就快出发吧。”小天使说：“糟糕的任务最好快点做完。”

阿伦慢慢进了巷子。他们只走了不到十尺，他就听到一把十字弓上发出的喀啦声。

他突然停住并拔出了弯刀。“他们盯上我们了。”他悄悄地说。

“在我们右上方那个被木板封住的窗户里面。”欧若拉解释说，它特有的感知已经让它辨别出声音的来源了。“我希望只是个预警。也许这是个好的迹象，代表你快要找到要找的人了。”

“从来没有人说过指着我头顶的十字弓是个好的迹象！”阿伦反驳说。“但是继续前进吧，而且随时准备战斗。这个地方充满了危险！”他又开始提起脚步走过瓦砾堆上。

第八十一节　圈套

在他左方有人一闪而过，这告诉他们在另一边也有人正盯着。但是他们仍继续前进，因为当他们踏出短剑酒馆的第一步时他们就不再期望会看到与此不同的景象了。绕过了最后一个木板堆之后，他们看到一个细长的身影斜倚在墙上，斗篷紧紧包裹着，以抵御夜间的寒雾。

欧若拉将头伸出阿伦的领口。“这就是那个人吗？”它小声地问。

年轻人耸耸肩说：“不然是谁呢？”他向前又走了一步，两脚张开好好地站稳，然后对那个人说话了。“我在找一个男人叫德利的。”他喊着说：“你就是那个人吗？”

“对，也不对！”对方回答说。那个人转向他们，然而紧紧包里着的斗篷仍然遮盖了他身体的绝大部份，看不出什么东西。

“你在玩什么把戏？”阿伦喊道。

“我就是德利，”那个身影回答说，让斗篷往后滑下去一点：“但是我不是那个‘人’！”

现在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人的相貌：黝黑而令人感到神秘的模样，有着乌黑的长发以及深陷而锐利的眼睛，显示出他能够在这条街上存活下来的丰富经验以及不可忽视的威胁。

“黑暗精灵！”欧若拉很快从这个种族的特征上认出了来人的身份：“一个非常危险的对手，阿伦！”

阿伦点点头，握住自己的弯刀：“我是来购买一些消息——短剑酒馆的老板介绍我来的！”他焦急地想要把事情搞定赶快踏上回程，因而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的来意。“听说你能够提供我精灵王国和矮人王国、兽人王国的情报——据说你这里无所不有！”

黑暗精灵点了点头，很冷酷的回答：“我有很多情报，但是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样的？”

“关于最近发生的大事——特别是最近…恩，两年之内的大事和失踪的人类消息。”阿伦解释说：“越详细越好，最好可以描述一下失踪人口的相貌。”

德利点了点头，“这价格可不低，我的朋友，”他说道。

阿伦丢了一小包秘银给他。“这些应该够偿付你所费的心了吧！”他咆哮说。他不是为了金钱而感到愤怒，只是由于现在一切无法掌控而觉得有种挫败感。

德利将小包的内容物一股脑倒在手上，细细地察看这些未经琢磨的秘银块。当他将它们倒回小包里时，他点了点头，知道这些东西的可观价值。

“不许动！”当他开始把小包绑上自己腰带时，阿伦吼了出来。“在我得到消息以前，我的秘银你一颗也不准拿走！”

“当然！”黑暗精灵带着解除武装的微笑回答。

“我想一想，马上把所有情报告诉你。”他将小包抛回给阿伦，并且突然转身，他的斗篷飘起发出啪啪的声音，扬起了一阵烟雾。在一阵疾风中，突然有光一闪，接着她就不见了。

阿伦向后一跃，抓紧了他的刀柄。“这又是什么妖术？”他大喊道。

欧若拉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它从阿伦怀里飞了出来，落在他的肩膀上。“安静下来，强壮的人类。”它说：“这不过是个唬人的小把戏，用闪光和烟雾来掩饰他的离去。”它指向一小堆板子。“到这下水道里去了。”

阿伦急忙打开小包，他很诧异的发现里面的秘银块全部变成了石头。

”该死的黑暗精灵！”他大声的咒骂，并且拔出弯刀准备从下水道追过去，但是小天使突然发出一声‘嘘’声，阻止了他的进一步行动。

墙上的缝裂开了，就像欧若拉所预想的一般，德利的手下的恶棍冲了出来。我们的冒险者早已有了准备，弯刀在手。刀光一闪，弯刀的钝面恰到好处地以足够的精准度解除了从里面跑出来的恶汉的武装。然后它再次来到，拍击此人的面颊，接着阿伦用相同流畅的动作将其反转，用一个刀柄敲向此人的太阳穴。恶棍被连续的攻击直接敲晕，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同时小天使也没有闲着，在阿伦面前第一次表现出了自己的攻击力：它先是释放出一片结界，完全封闭了藏匿弓箭手的视线，然后飞快的发出一片电光，把其中两人烧成了黑炭，直接失去了战斗力。

“审问他！我有种直觉——这个黑暗精灵能够带你找回记忆！”欧若拉大声喊道，同时飞到了阿伦的旁边。

阿伦本来已经要同意了，但是从巷子里某处飞来的一支箭矢却射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木柱上，同时更多的人冲了出来。

“快走！”阿伦更坚决地说，“我来带上他！”他冲到俘虏的身旁，一把提起扛在肩上，开始优雅地绕过碎石构成的障碍，小天使呼啸着飞在他的身边。

他们快速的通过各种障碍，在箭矢之中逃跑，渐渐地，他们开始相信后面已无追兵，所以开始放慢步调。

欧拉若回头仔细看了看：“没有人在继续追我们！”它欢快的说道，并且回过头来，在扭头的时候发现阿伦身后有一块红色的斑痕。

“阿伦！——你是不是受伤了？”它急忙问道。

但是阿伦停下脚步把身后俘虏扔在地上的时候，很轻易的找到了原因：俘虏的背上最少插了三只箭，他已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欧拉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噢，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你被射中了！”

“他被射中了，”阿伦懊恼的说：“这下可好了——完全没有线索了！”

小天使飞到他的肩膀上坐了下来：“我有个想法——我们回去‘短剑酒馆’！我相信那里多少可以找到一些东西！”

他发出一阵笑声：“还有我们的秘银！”他补充道，然后马上开始行动起来。

不久之后这两个人就到达了弯巷街，在最后一条巷子停下来看看后头有没有追击的迹象。在确认一切已经平静以后，欧若拉很熟练的钻进了阿伦的怀里躲起来，避免被人看见。

“走吧，”它小声催促：“我们快一点找到主谋，然后确定我们应该去那里！”它带着高兴的腔调：”后面已经没有人追来了——是个好机会！”

阿伦耸耸肩：“或者他们放箭的目的就是把我们赶走——毕竟他们已经拿到了东西，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们会缠着我们不放。”

小天使睁大了眼睛，对于这种人类社会的丑恶现象完全没有听过：“那…他们死了一个人！——你不怕他们来报复吗？”

“报复？”他冷笑道：“对于他们来说绝对不存在报复——恐怕死掉一个人他们更高兴！那意味着他们可以分得更多！”

欧若拉往怀里更深处钻了钻，仿佛这句话使他害怕：“这真的是…”

“不要说了！”阿伦推开短剑酒馆的门：“我们到了！”

※※※※

当夜幕降临，短剑酒馆也变得更加热闹了。商船上的水手蜂拥而至，而本地的居民则马上各就各位来服务他们。胖老板不在这里，阿伦则是很冷静的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喊了一杯麦酒，耐心的等待他回来。

一个女人信步向他们走来，使得阿伦开始困扰。她并不年轻，而且她憔悴的模样在这个码头边是最常见的，但是她那件任何部份都不像是淑女会穿的睡袍，却用挑逗的烟幕掩饰了她身材上的缺陷。她盯着阿伦脸瞧，这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也许会是贵族，她这样认为，然后很熟悉的开始了自己一贯的过程。

“真高兴遇到你，高大的男人。”这个女人娇声道，并且舒适地滑进阿伦身边的椅子里。

小天使看了看阿伦，而且几乎要因着无法相信所看见的尴尬而大声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