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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缘劫-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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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正文 第84章 送润苏仇人相见眼红 上朝堂世态尽显苍
“润苏——”寒蕊哭喊着,奔跑了过来,因为急切,竟然连接着,把两只鞋和袜子都跑丢了,白白的袜子,已经不知掉在了哪里,红红的绣花鞋,东一只,西一只,就那么远远地撒着,令人感到彻骨的凄凉。
马车,并没有停下。
“润苏——”寒蕊已经赶到了中宫门,侍卫用长矛和身体,挡住了她。没有特旨,谁也不得迈出禁宫半步,即便,即便寒蕊她是公主。
“润苏——”寒蕊挣扎着,想冲出去,却不敌身强力壮的侍卫,几个回合下来,她终于用完了所有的力气,瘫软着,坐在地上,将手伸出长矛的空隙之外,探向宫门之外,凭空就那么用力地撑开了了五个手指头,凄厉地喊到:“润苏啊……”
马车一直没有停下,渐渐不见踪迹,就这样绝情地,消失在寒蕊的眼中。
“润苏!”寒蕊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喊一声,双手无力地从长矛之上滑落下来,全身趴在灰土之中,歇斯底里地,放声大哭:“润苏——”而侍卫,还执着矛,担心她在冲动之下贸然强行出宫。矛尖雪亮,朝着寒蕊,射出冰冷的光芒,严阵以待。
平川默然地望着地上痛哭的寒蕊,感到心,被一丝丝寒冷浸透,随着她的哭声,被撕裂。他绝然地一抬手,侍卫默默地撤下了长矛,端立一旁。无措地等待平川发话。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就这样望着她,望着她纷乱的头发,望着她一身的尘土,望着她光着的脚丫白得没有血色,望着她抽动的双肩,望着她消瘦的背。他不由自主地,又想了那夜,雪地上,她***的肌肤,仿佛透着光亮,象块薄薄的冰,等待着,他去融化。
他就这样,出神地望着,失神地,恍惚着。
天上,旋下一片雪白,渐渐地,漫天的棉花,就匝密地落了下来。
“公主……”红玉蹲在地上,反复低声地劝着:“地上太凉了,我们先回去吧,过几日,请了旨意,再去看她……”
寒蕊早已没了力气,只软软地趴在地上,俯在胳膊肘上哭一阵子,又抬起头上来,朝中宫门外眼巴巴地望一阵子,复又禁不住悲从中来,再又埋头下去哭起来。细细碎碎的哭声,无助而绝望,凄婉而哀怨,随着雪片落在地上,瞬间被雪掩埋。
“公主……”红玉抽抽鼻子,抹了把脸,又去拉寒蕊。却感觉手臂被人一扯,人也随之被提溜了起来,她愕然地一扭头,看见平川一边拉开自己,一边威严地吩咐侍卫:“把公主架回去——”
红玉默默地低下头去,这样的情形之下,也许,只能用这样的手段了,不然,寒蕊宁肯冻僵,也不会爬起来。
“不许碰我!”果然,侍卫的举动遭到了寒蕊激烈的抗拒,她厉声着,吼喝着:“离我远点!”
侍卫们缩了手,探询地望着平川。
平川没有迟疑,沉声道:“架走!”
一声令下,侍卫干净利落地,只一下,就把寒蕊架离了地面,红玉赶紧上前,想搀扶寒蕊,刚一伸手,就冷不丁被寒蕊挣扎的手甩了一下:“滚开!不要你们管我!”她的身体使劲往下堕着,任凭侍卫如何拉,就是一意往后。
“拖走!”平川没有一句废话。
“郭平川!”寒蕊尖利地叫起来:“源妃安排你来的吧,来看我们姐妹分离!你开心了吧?!你这个心里阴暗的小人!看见我过来,你故意差她们走!我到底哪里欠了你的,你要处处跟我作对!”
她不停地扭动着身体,不甘心地抓扰闹腾着,嘴里喋喋不休地骂道:“你不得好死!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就这样,寒蕊一路咒骂着,被侍卫强行拖走了。
红玉紧紧地跟在后面,神情复杂地,深望了平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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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徒劳的挣扎,无谓的抗争,她固执而纤弱的背影在身材高大的侍卫的衬托下,更加显得单薄。但恰恰是那不甘心的一回眸间,她眼中的怨毒,还是击中了他,就象一根钢钎,从他的头顶直直地扎下,一捅到脚,把他钉在雪地中,良久,都动弹不得。
痛,贯穿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经和每一个细胞,遍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哀号着,颤抖着,沸腾着,却无处可去,激得他几乎七窍流血,然而,在即将喷涌的瞬间,血却又仅仅只是归于暗涌奔腾,让他在血管中感觉到心痛的流动,感觉到自己被痛苦撕裂,苦楚无法形容,却不得不承受。他宁可此刻,被雪和北风冻僵了去,也不愿意,这样地来心痛。
雪越下越大,越来越密,他就这样,默然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模糊,消失在漫天的鹅毛大雪中。
红玉舀了瓢热水,从寒蕊的背上淋下,轻声道:“公主,其实平川……”
“别在我跟前提他。”寒蕊恨声道。
红玉停顿了一下,低声道:“他今天,也许,是好心,怕你冻着……”
“哼!他恨不得吃了我,我恨不得杀了他!”寒蕊忽然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你跟我说他好心?他会有好心给我?!每一次,能够让我痛苦,他都绝不放过!我告诉你红玉,就算我上辈子欠他的,我也还完了!还完了!”
寒蕊似乎就要流泪,可她到底忍住了,只寒了嗓子冷声道:“再提他,你就出去!”
红玉抿了一下嘴巴,不说话了,讪讪地将手垂入澡盆中,水气热腾腾地冒起来,雾气迷蒙着,使她面上感受到一阵潮湿,她猛地,就想起了刚才一回头,看见的平川的表情……
那张脸,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是那双眼,却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她从那里面,清晰地,看见了寒蕊的身影。他的沉默,他的隐忍,已经让她知道,寒蕊在他心中,再不是从前的重量。
红玉忽然一阵心酸,若一切还能回到从前,该有多好啊。
她隐隐地期望着,若事情真如润苏预料的那样,朝堂之上,站出来要娶寒蕊的,会是他么?
她想叹口气,却没敢。迟疑了许久,忽然说:“公主,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寒蕊用手撩起水,无所事事地看着水面,有些愣神。这么多年了,她太了解红玉,能用这种口气说话,估计不是什么喜事。不知怎的,听见红玉这一开口,她心里有些发毛,却只能竭力,装做没事。
红玉偷眼瞟了寒蕊一眼,低声道:“那个,恩,郭少夫人,又死了……”
寒蕊蓦地一惊,低下头去,看着水面浮起的热气,感到寒意,正从脚底冒上来,她稳了稳心神,说:“再加点热水,有些凉了……”这太让她惊异了,她一再告诫自己,别多事,平川的事已经跟自己完全无关,可是,她还是抑制不住,想要问个究竟。一时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干脆不说话了。
红玉赶紧就去外间提了热水进来,再想叫寒蕊起身一下,却看见寒蕊已经失了神。
红玉想了想,放下热水,轻声道:“这就是早几天前的事情,我本来想当时就告诉你,看见润苏公主要走,你心情又不好,所以就没说……”她怕寒蕊开口阻止自己继续说,一急,就来了个竹筒倒豆子,索性一兜底,全做了交代:“听说是他娘,把郑瑶儿训斥了一顿,瑶儿负气跑了出去,才到街上,就被一辆运货的马车撞了,当场就没气了……”
“不会吧,他娘不是一直都很喜欢瑶儿,怎么会……”寒蕊将信将疑。
“她们个性都很强,以前没在一个家里相处,可能还好,如今在一起,瑶儿喜欢指使人,郭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总会去冲突,这一来而往,郭夫人烦了,还不是就骂骂瑶儿,她本意,应该也就是发个脾气,那瑶儿也是个燥性子,两句话不对,就负气摔门而去,谁知刚到大街上,可能气得头花昏,没看路,一辆拖石材的车正挥了鞭子猛赶路,一撞,瑶儿被马蹄踏住,车子也翻了,石材砸下来……”红玉砸舌道:“郭夫人哭得死去活来,呼天抢地的……”
寒蕊忽一下直了身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好象在现场一样……”
红玉吐一下舌头,讪笑一声:“我不就是好奇,凑过去伸了耳朵听听,那人家还说得悬乎些,我都觉得不可信的事,自然也就不会跟你说了。”
“什么更悬乎的?”寒蕊皱了皱眉头。
“公主,你说这事,那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清的,可是宫里早就传开了,说平川是天生硬命,克妻呢,还说,要不是你走了,那指不定……”红玉又吐一下舌头。
“无稽之谈。”寒蕊摇摇头。
红玉说得来了劲,俯身措在澡盆边缘,说:“人家要这么说,肯定是有些道理的,你看啊,这才多久,平川不是一连死了几个老婆……”
“什么几个?才两个!”寒蕊愠道:“那我还死了三个丈夫呢……”
红玉一刺,猛地不说话了,过一会而,忽又偷偷一笑。
“你笑什么?”寒蕊没好气地说:“你是笑他克妻,还是笑我克夫啊?”
“不是,”红玉陡然间,换上了一副涎笑:“我还听别人说,这克妻的男人,只有讨个克夫的女人做老婆,两两相克,才能相安无事。我说公主,说不定,你们俩,还真是天定良缘呢……”
“你胡说些什么!”寒蕊的脸真的变了颜色。
红玉赶紧打住,却又不甘心地嘟嚷道:“他不是死了老婆么?正好,还可以娶你……”
“不可能!”寒蕊决然道:“我们前世是仇人,今生是死敌。”
“可是,”红玉又说:“润苏公主不是说,朝堂之上,会有人愿意站出来说要娶你的……”
“是谁,也不可能是他。”寒蕊断然地摇摇头:“润苏的话,指不定,只是在安慰我呢。”
“要是真是他呢?”红玉突兀地冒出来一句。
寒蕊愣了一下,幽声道:“绝对不可能。”
“源妃娘娘驾到——”公公的声音带着张扬。
寒蕊迟疑了片刻,起身走向门口,侧身行个万福,并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动。此时此刻,她心里充满了悲哀。这不是她愿意做的事情,但她却不得不为之,润苏临走的时候,是那么担心她,一再叮嘱,而她在这偌大的皇宫中,已经无所依靠,不得不委曲求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正是她此刻悲哀的理由。
“寒蕊,”源妃笑着进来了:“怎么也没好好打扮一下?”看寒蕊如此俯首帖耳,源妃打心眼里感到畅快,虽然只是打着帮她选婿的幌子,实质是要把她远嫁蒙古,此刻却也假惺惺的,显得温情了些。
“打扮?”寒蕊幽声道:“我想,不用那么麻烦了……”她本想软软地顶上一句,打扮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不敢有人应承,终免不了嫁往蒙古的命运?但话到嘴边,她就改成了:“他们多数人,早前就见过我很多回了……”
“啊,也是……”源妃恍然道,一瞥寒蕊:“既然这样,也免了麻烦,那,我们走吧——”
寒蕊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
红玉忿恨而小心地冲源妃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心里不服气地嘀咕道:哼!你神气!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去朝堂,给谁看呢?脸上都快成苦瓜皮了,衣服再漂亮,还不是个半老太太!我叫你这会得意,呆会朝堂上要有人肯站出来娶公主,包管叫你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不论寒蕊是多么的不抱指望,红玉还是充满了期待。
平川,你一定,不可以辜负了润苏和我的期望啊!寒蕊公主,一定不可以远嫁蒙古的——
朝堂之上,安静肃穆,一方金色的纱帘,轻轻地垂落在龙椅之后。皇上斜斜地,卧靠在龙椅之上,看着源妃把寒蕊带进来,脸颊悄然地抽搐了一下。他把眼光,环顾大殿一周,密密麻麻四行大臣,都只顾低头站着,皇上既看不见他们的脸,也不知道此刻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会有人站出来么?润苏……
皇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只能求天保佑了。
“把帘子撤了。”源妃一开腔,就把满堂大臣惊了一下。自古以来,后妃都不得上朝堂,即使有例外,也是在垂帘之后,源妃这一举动,带着公然的挑衅。大家都面面相觑地,看着皇上。
皇上默然着,没有反对。
源妃大大方方地从龙椅后转到了前面,堂而皇之地坐到了皇上的龙椅之上,亲热地挨着皇上。
这一下,更叫人大跌眼镜。这叫什么,源妃坐到了龙椅之上,跟皇上平起平坐,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可是皇上,依然淡淡的表情,一言不发。
众大臣也都彼此使着眼色,不敢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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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寒蕊,你站到这儿来。”源妃一指龙椅边上。
寒蕊顺从地,站了过来,望着满殿大臣,默然无语。
“今天把寒蕊公主带到朝堂上来,就是有一件事,要同大家商量,”不等皇上开口,源妃已经迫不及待地说话了:“蒙古国想同我们中原联姻,提出想娶走一位真正的公主,你们都知道,宫里适龄未嫁的公主只有两位,润苏出了些意外,执意出家,奈何不得,于是,只剩下寒蕊。我呢,有个想法,想送寒蕊去蒙古,延续两国的世代友好,可是皇上有些舍不得。我看,还是交给你们来定夺,如果你们中间,有谁,愿意娶寒蕊,或是愿意将家里公子配给寒蕊,站出来说一声,这蒙古,也就不强求她去了……”
源妃缓缓地说完,眼睛,却阴森地,遍扫一眼。
你们,都听明白了么?
舍不得寒蕊的,是皇上,要把寒蕊送去蒙古的,是我。
大臣们悄然地交换了一下眼色,开始偷偷地交头接耳起来。
源妃有些恼了,在她的设想中,众大臣该是摄于她的威严,寂寂无声才是,怎么,还有胆子私下里合计,看看到底在皇上和自己之间,得罪谁更加划算?!
这些混帐东西,刚才我一屁股坐上龙椅,连皇上都不敢说什么,他们着一帮蠢货,居然什么都看不出来?!皇上,皇上算什么东西?!再是九五之尊,也不过是只病猫!
源妃把脸一沉,恼怒而低沉地“恩——”了一声。
众人赶紧噤声。
源妃寻思着,打铁要趁热,如果等到有人真的不识时务站出来,再想阻止就来不及了。于是,源妃冷笑一下,说:“反正也是需要大家心甘情愿地来娶公主,不存在强求,所以,只要大家不主动提出,是不会颁旨赐婚的。我知道,大家心里有想法,不就是寒蕊克夫吗?其实也不尽然,她曾经嫁过平川,大家看看,平川现在不也毫发无损?!别在背后以讹传讹,还有人说风凉话,什么要给大家一条生路,别在赐婚了,不如让寒蕊嫁到蒙古去,祸害那蒙古王子,挺好的……”
“以后这话,再让我听见,是谁说的就割谁的舌头!”源妃佯装怒气冲冲,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从来没有谁敢说这样的话,她之所以这样胡诌,不过就是要点醒众人,你们可要清楚,寒蕊是克夫的,你们还要清楚,我的目的,就是要她去祸害蒙古人,是为了国家设想,也是为了你们解脱!
果然,众人都不是傻子,听了这话,都不作声了。
皇上不动声色地瞥了源妃一眼,阴沉了脸,冷冷的目光,射过每一个大臣。
难耐的寂静中,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寒蕊静静地望着堂下的人群,看到他们回避的眼光,感到一阵紧过一阵的心酸。
这些人,曾经象游鱼一样,在父皇和母后的跟前穿过来,穿过去,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对她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也是殷殷笑貌,好不亲切,什么聪明拉,漂亮拉,淳朴了,世上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变着法子往她身上堆砌,只恐她不受。而如今避她,却如同瘟神。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变成了灾祸的代名词,人人惟恐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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