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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王妃深宫泪:倾城媚姬-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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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王一喜,转身呼道,“带进来。”
两名侍卫应声而进,却抬进来一个黑色麻袋,掷于众人脚下。
黎鸢与轩王面面相觑,这麻袋,与昔日装丁万琮的,一模一样。
轩王急问,“这是从哪里找到的她?”
侍卫拱手道,“说来蹊跷,属下正在跟邻居打探消息,却毫无端倪,正兀自发愁时,便见身边有暗影一闪,接着便滚过来一个黑色麻袋,属下诧异之极,忙打开袋子一瞧,里面装着的竟是个老婆子,邻居们都大惊失色,齐声呼道,这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接生婆,于是属下就给抬来了。”说着他将麻袋口解开,拽出个缩成一团的老太婆,直丢到地上,便恭敬退去。
于婵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凑到那接生婆面前,冷声道,“王婆,你还记得我吗?”
瑟瑟发抖的王婆闻声,悄眼看去,怔了半天,也未说出个所以然来。
于婵见状,直起腰一把扯过轩王,笑了笑,“不记得我没关系,你记得他吗?”
王婆抬眸一瞧轩王,一下掩住了唇,才没能惊叫出口,但眸子已瞪到极大,仿若见到鬼怪一般,哆嗦着开口,“谭……谭夫人……”
于婵嘿嘿一笑,抓起了她胸前的衣襟,逼问道,“你说说,当年谭夫人是怎么死的?她那个白生生的儿子,又是怎么被你送到王府的?”
王婆惧到极点,声音打颤,“不关我的事啊,我是受人指使的……”
谭钟岩脸色发白,摁住胸口,大口喘息着,半晌厉声问,“受谁指使?”
王婆却在这时,看了看众人面庞,低下头去,瑟缩不言。
轩王伸出手来,直拍了拍她的天灵盖,低声道,“你想要你脑袋开花吗?”
见王婆眼神一闪,他笑向谭忆,“小忆哥,你帮我将你身边的那只椅子取来。”
谭忆忙搬起椅子,举给他。
他接过手,放在王婆身侧,笑了笑,“你若不说实话,下场就和这椅子一样。”言毕手起掌落,椅子咔嚓一声,支离破碎,残渣四溅,有几块擦着她的衣领,钻进了她的脖颈,吓得她立即涕泪横流,跪地不迭地叩头求饶,“我说,我说……”
轩王点点头,森然道,“好,那便开始说吧。”
王婆匍匐在地,须臾稳了稳神,觑眼瞧他,“若是老身说了,能饶我一命吗?”
轩王冷笑一声,“你若是说了,有可能会逃得性命,但若不说,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王婆浑身打了个寒颤,忙不迭地点头,吞了吞口水,开口道,“当年谭夫人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有一天突然有个大户人家的侍女找到我,说等谭夫人分娩那天,让我赶去接生,然后帮他们将孩子偷走,再把产妇弄死。我一听,又惊又惧,当然不干,可是……可是她说若是我不依言行事,他们就会立即要了我的命,还拿刀子逼在我脖子上,我没办法……就……就答应了,后来一想不对,谭大夫医术高超,哪里会用得着老身接生,于是就将这个顾虑提了出来,他们说,这个不用我操心,到时候上头就会安排好一切,我只需要配合就行,于是我就答应了。”
“谭夫人分娩那天,果然如他们所言,谭大夫不在家,只有我一个接生婆忙里忙外,后来那个侍女不知怎么也得到消息,也来到潭府帮衬着我,开头一切都很顺利,可是事到半截,于府大小姐带了一群打手气势汹汹地来到府里,要闹事,后来出了奇,她一见这个情状,愣怔起来,也没捣乱,就给我打起了下手。孩子很快就生了下来,而且是两个男孩,那侍女心底打算着要抱走一个,可那于大小姐碍着了她的事,她筹谋半天,后来出去不知生了什么法子,过了会儿,于大小姐竟被人叫走了,于是……那侍女,看了看俩孩子,便将那个稍微白嫩的娃挑走了,让我断后。”
“谭夫人虽已累极,昏一阵醒一阵,后来也察觉出少了个孩子,就哭着挣扎要去追,我……我一狠心,就用剪刀向她下身刺去,她……就流血过多……没多会就死了……”说到这里,王婆忙哆嗦着唇,摆手道,“即使我不杀她,那侍女回来也是要杀她的,而且手段会更残忍,她回来之后,见谭夫人已经断气,才放心地再次离开了。”
“这下终于洗清了我的冤屈,立死无憾了。”于婵长吁一口气。
谭钟岩听得已是眼眶红肿,颤着声问,“到底是哪个大户?你一点不知道吗?”
“一开始不知道。”王婆瑟缩道,“后来,老身无意间,瞥见了那侍女身上藏着的腰牌,是……是……当时枫王府的婢女……王府下面,还写着福馨苑三字……”
轩王及谭忆死盯着她的眼里,一下腾出了恨光,两人的双拳同时攥起,指尖深深掐进了手心的皮肉里。
“王妃……她为什么要抱走我的孩子?她为什么还要杀死我的青儿?”谭钟岩痛声道,须臾以手抚眼,泪溢出眶,濡湿了手心。
谭忆与轩王同时偎向谭钟岩,不约而同地抚住了他的臂膀,眸色伤蛰煎熬。
“这个……老身后来也偷偷打探了……但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不过老身猜测,定是她生不出自己的孩子,才偷的吧……至于为什么会选中谭夫人,这个就不得而知了,许是,你们得罪了她?”那王婆兀自讲着,一副刻意讨好的嘴脸。
黎鸢心下一黯,这个原因,或许只有去问已葬身地下的庞氏,才能彻底明了,她狠毒异于常人,许是不知从何处,知晓了端王对于陆钟青的青涩恋慕,嫉恨使她起了杀心和夺子之念……
而端王,也必定早就猜出了事情的真相,才会对绰鹏说出那样的话:大王妃杀死了你的娘亲,并将你占为己有……
王婆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诉完,见诸人都默然不语,便动了逃走的心,悄悄地一点一点地往外挪。
还未及后撤几步,轩王就瞥了她一眼,向外唤道,“高宁,高峰,将这个婆子拉出去,处理掉。”
两侍卫应声而进,一个将王婆一把拎起,另一个上前捡起了麻袋,须臾便又将她塞进了袋子,跨出大门,须臾遁去。
黎鸢看着他父子三人的凄楚情状,眼底也不由一涩,靠向于婵,悄声道,“姨妈,咱们去旁边躲一躲吧,让他们三人好说说体己话。”
于婵一怔,点了点头,随着黎鸢步入了内堂的一间厢房,留下谭钟岩三人,互相凝视,须臾皆泪流满面。
那边厢,父子三人洒泪话温情,而这边,黎鸢与于婵坐在院落里的石凳上,怔然出神。
半晌,黎鸢收回芜杂的思绪,看向于婵,却发现姨妈举肘托腮,陷入沉思,那情状,仍似个少女惯常有的模样,她不由抿唇一笑。
于婵仍未发觉,黎鸢又等了等,实在熬不住,就轻咳一声,才将她唤回神来,瞥了眼黎鸢,勉强笑了笑。
黎鸢一怔,柔声道,“怎么了,姨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
于婵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黎鸢起身,蹲在她膝旁,依偎着她,抬眸撒娇道,“那为什么闷闷不乐?”
于婵看着她乖巧的模样,眸底溢出爱怜,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须臾长叹口气,“别的没什么,就是看着人家父子团聚,其乐融融,姨妈止不住就眼红了,嫉妒了,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儿子,还有那不争气的负心丈夫。”说着眼圈就红了。
黎鸢心口一窒,忙将头靠在她怀里,更紧地抱了抱她,“姨妈别难过,你还有鸢儿呢,鸢儿永远都不会弃你。”
“嗯,对。”于婵拍拍她的背,点点头,颤声道,“姨妈有你,就足够了,也算是上天待我不薄。”
黎鸢听她这么说,喜笑颜开。
于婵顿了顿,却又缓缓开口,“前几日,姨妈接到一封信,是你姨父写的。”
黎鸢讶然,忙抬头问道,“他说什么?他……是要回来了吗?”
于婵凄然一笑,“他倒是想回来,可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黎鸢一惊,“为什么?你还不肯原谅他吗?”不待她答言,便急劝道,“若是他想回,你就该让他回,少年夫妻老来伴,从前无论有多少恩怨,既然过去了,就放下吧。”
听了这话,于婵泪已盈眶,低声道,“那是他的临终遗书,是托同乡带回来的,据说写完后,就气绝身亡了,如今酷暑难当,尸首根本来不及运回来,有几个好心人,便将他就地草草敛葬了。”
黎鸢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
于婵见她如此,反而牵过她的手,握了握,“放心,我没事,多少剧痛都顶过来了,不差这一遭。人死是种解脱,不仅对他,亦是对我。我只求下一世别与他碰见,别再结这孽缘,就满足了。”
说完,她貌似洒脱地一笑,并竭力抑着表情,可是那微有颤抖的唇,依旧泄露了翻涌的情绪。
黎鸢心疼至极,却也无法,默然半晌,又问道,“姨父信里都说了什么?”
于婵垂眸苦笑一声,“说他对不起我,儿子夭折后,不该自顾自悲痛,不该靠花天酒地麻醉神经,却扔下我一个人在家煎熬,雪上加霜。还说,他活的太糊涂,直到临死才悟出自己竟然本末倒置了,夫妻才是主体,儿女都是附属……为了附属物的丢失,而将主干也砍伐殆尽,实在是大错特错……”
黎鸢点了点头,心中酸涩,若是早些明白这个道理,何至于后来那些祸端?
人呐,总是在大错铸成,无可挽回的时候,才彻悟过往,悔不当初,可是,上天从来都不给回头路走……
两人相对,沉默良久,最终于婵舒了口气,爱怜道,“看,姨妈不开心,也连带的你烦闷起来,其实姨妈早想开了,人各有命,不得强求,随缘就好,像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人少心也静,就你这么一个心事,下半辈子,姨妈就全力看顾你。”
“对对。”黎鸢忙点头称是,脆声道,“鸢儿会侍奉姨妈一辈子的。”
于婵此时眼梢一挑,谑笑道,“姨妈福气太大了,能得郡主侍奉。”说到这里,声音放低,“喏,就跟当朝太后的待遇差不多了。”
黎鸢嘿嘿一乐,两人这才将沉闷的氛围打破,都开怀畅笑起来。
此时已是薄暮时分,黎鸢抬头见天色不早,心下一忖,便起身去前堂看看诸人动静。
待来到大厅,却发现那父子三人已不在,四处一瞅,原来是换了地方,跑到一间内室坐着聊天,眼角无不挂着泪痕,神色却已淡去忧伤。
公子与小忆哥坐在一处,而师傅坐在对面,笑意吟吟地你一言,我一语,好不温馨热闹。
黎鸢立在窗棂旁,静静看着,心底泛起感同身受的幸福和满足。
人活一世,最重要的便是一个情字,能得着这份情,珍惜它,守护它,日子再艰辛,也是快乐的。
半晌,她勾了勾唇角,眸光温柔而又宁静,无意间向医馆门口一瞥,忽地一怔,门口不知何时,竟立了个姑娘,怯生生地望着她。
这姑娘正是芳草,原先走了,这会不知因何事,又折返了回来。
黎鸢立时笑着迎了上去,口中温声道,“来找小忆哥的吗?他这会忙着,你先进来等一会,他便出来了。”
芳草羞涩一笑,轻轻摆手,“我不找他,黎姐姐,我……我是想找你……”
黎鸢唇畔滑过一抹讶异,眸光烁然,“找我?”
芳草点了点头,觑着眼睛,低声道,“我……我还能叫你黎姐姐么……或是该称你郡主……”
“怎么都行,只要你觉顺口就好。”黎鸢笑道,神色忖思,“那咱们到哪里叙话?院里吗?”
芳草一指外面,“街头拐弯处有个小亭子,很安静,咱们去那吧。”
黎鸢点头应允,便轻携了她臂弯,一起走去。
芳草初时还有些拘泥不安,过了片刻,黎鸢温言细语,呵护于她,也便逐渐放得开些了。
两人须臾移步到那亭中,一方石桌,四只石凳,便是黎鸢从前常来玩耍之处,因此极为熟悉。
双双入座,黎鸢笑看向她,“草儿,有什么心里话要跟姐姐说?”
芳草一赧,白净的脸庞腻上一抹红晕,低头沉吟半晌,还是未吐出一个字。
黎鸢细察她神色,须臾了然,眨了眨眼,计上心来,唇边一哂,“莫不是黎哥哥变成了黎姐姐,草儿依旧不甘心,想要让我再变回去么?”
芳草一怔,待到反应过来,羞不可胜,却也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
这陈年旧事,被黎鸢这么一提,却也妙趣横生,当年芳草将她错认成少年,觉她有着潘安宋玉之貌,且性情温润如玉,便不自觉地喜欢起来,天天来找她,害得她父亲都笑向谭钟岩,“丫头胳膊肘往外拐,天天一睁眼,就忖思着去你家干活。”
两人忆起往事,皆忍俊不禁,对视片刻,芳草突地就心中释然,一点都不觉拘束了,大着胆子道,“黎姐姐,你能猜出我要跟你说什么吗?”
黎鸢假装懵懂,摇摇头,思忖了下,谑道,“莫不是想进宫,做娘娘?求我来跟你引荐一下?”
“才不是呢。”芳草急摆手,须臾鼓足了勇气,直道,“就是谭哥哥……他……”
“哦?”黎鸢眉梢一挑,“谭哥哥他欺负你了?没事,我给你出气,待会去告诉师傅,让师傅揍他一顿。”
“哎呀,不是……别揍他。”芳草突地站了起来,双手搓在一块,须臾又坐下,埋下头去,声音几不可闻,“我是想请你,帮我劝劝谭哥哥,让他答允我们的……婚事,我爹爹过几天就要托媒人……上门提亲了……”
“哈哈,原来是这事。”黎鸢乐不可吱。
芳草见她取笑,忙用双手掩住脸庞,羞道,“哎呀,早知道黎姐姐会这么促狭,就不说出口了。”见黎鸢犹自捂着胸口咯咯笑,索性站起身来就要走。
黎鸢忙一把拉住她,摁在凳子上,嘟嘴道,“呶,我来问你件事,你答了才许走。”
芳草一怔,“什么事?”
黎鸢强自敛住笑意,正色道,“你为什么变了心?当初喜欢的明明是我,啥时候换了人,你这小丫头,怎恁不专心呢?”
芳草瞧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也不由哈哈一笑,吁了口气,将心放下来,索性也一板一眼地答她,“你这个大骗子,骗了人家一年,明明是个俏姑娘,偏偏装成俊小子。”顿了顿,横她一眼,“其实人家何尝不喜欢你,喏,你将我娶了吧,我保证不再有二心,过几天,让我爹去你那里提亲好了,你一定要应允咯。”
黎鸢瞪大眸子看她,一字一顿,“好芳草,真有长进啊,竟然会跟黎姐姐说俏皮话了。”
霎时,两个女孩子又笑了起来。
直到这会儿,他们才觉彼此心意相通,不再有所隔阂。
嬉笑良久,芳草突然叹了口气,转回正题,“黎姐姐,实话跟你说,当年你莫名成了女孩儿,我伤心了许久,还打算一世不嫁,为你守身呢,后来知你去了王府,成了郡主,我觉得离你仿佛更远了一步,不由又大哭一场。”说及此,她眸光黯然。
黎鸢身子一僵,怔怔地看着她,她那清秀的面庞,浮着抹由心而发的伤悲。
这个纯净的女孩儿,素日只觉她善良单纯,因此格外怜惜,而她对自己的眷慕,也以为只是少女的寻常怀春,不曾想,她对自己竟怀有过这么深切的一腔痴情。
芳草见她如此,反而宽慰似的一笑,接着续道,“后来,你虽走了,我仍然常去安和堂,寻找你的踪迹,怀念昔日那个俊俏少年的一颦一笑,无意间发现,谭哥哥……他竟也跟掉了魂似的,整日里郁郁寡欢。后来,我有一次跟他聊天,他三句话,就绕回到你身上,说师弟怎么怎么了,这可乐坏了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有共同语言的人,于是从那天起,我就每日都来找他谈论你,久而久之,我们便熟稔了起来,而我也逐渐了解了他,看到了他身上许多闪光点,不可否认,他是全陵城都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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