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的方式-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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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好持续地浮浮沉沉。
　　
　　他知道该改变，但不晓得方法。因此只好什麽都不做、静静地观望，随波逐流，用一种消极且近乎脱离当事者角度的心态来看待这股连自己都无法预测方向的改变。
　　
　　『京介……』顺著对方的意思拨电话过去，他听见手机中传来一串含夹关心的连珠式炮轰，『……你有给我机会说吗？』显然夏川京介是在怪他为什麽不早讲自己的身体不舒服，那就可以取消今天的约会行程。
　　
　　潮见了看到摩砂晴实眯起眼，淡淡地反驳。
　　
　　改变波幅不大的表情中有一丝不以为然的味道。见状，他忍不住在旁轻笑。
　　
　　而摩砂晴实不觉得他们的对话内容有任何有趣的地方，他不懂潮见了的笑点在哪里。
　　
　　不过……也罢，就先这样吧。
　　
　　
　　
　　
　　




【告别的方式】（10）

　　
　　「你要不要跟我交往看看呢？」男子思索了半晌後，冒出这句话。
　　
　　
　　自从办了手机、几乎每隔数天，蓝田清歌就会约摩砂晴实一起到居酒屋之类的小店吃宵夜（通常蓝田的下班时间已经过了一般人用晚餐的时刻了），今晚他照旧被找了出去。
　　
　　两个人相处时偶尔沉默、偶尔閒聊，多半是蓝田清歌在带引话题、而摩砂晴实穿插附和几句──除了黑泽怜外，占据最多内容版面的非黑泽社长莫属了。他特别喜欢讲述（或称抱怨？）黑泽社长在工作上刁难（或称磨练？）自己的地方，好比说「你知道吗、今天我呈上去的那个企划，又让他给退了，尽问我『难道没有更好的点子了吗』、『难道你的脑袋只想得出这样的东西吗？』啊啊啊──难道他不知道光是在上班之馀还要花时间去想那些企划，我的脑子都快炸掉了吗？」如果脑部构造像胃肠一样，他觉得自己的脑袋现在大概已经到穿孔的程度了。
　　
　　再比如说「黑泽社长明明对怜很合善，还放任他去找梦想什麽的，怎麽光对我这麽严厉呢？」满是不解的语气。
　　
　　不过这些疑惑於摩砂晴实耳里听来，根本不存在太大的问题。「黑泽社长是惜子吧。」很明显的，他是将蓝田清歌当成接班人来培育，理当会倾囊以授，也希望对方受教，态度上自然会严峻一些。
　　
　　「惜『子』吗……」黑泽社长在看待他与黑泽怜的关系上，已经给了最大的宽容，这点他非常清楚。
　　
　　「『半子』也是『子』。」他知道对方并非不明白，只是纯粹在抒发压力罢了。
　　
　　点点头。「说到『半子』，大叔也将我跟怜当成半子了呢。」尔後话锋一转，「这台车，有没有？是我跟怜一起做的喔，厉害吧！」拍了拍他们现在所使用的木制小推车之桌面，「当初遇到大叔、还是刚失业时的大叔，怜说要帮他找梦想，於是三个人合力做了这台小推车让大叔经营拉面及关东煮的小本生意，直到现在都开了店面了，为此，大叔一直将我们当成半子看待喔。」即使经营店面生意，也仍将最初倚赖的小推车摆在店门口当特制的餐桌，一方面纪念黑泽怜，一方面也存复古怀旧的味道。
　　
　　「以前我跟怜常来打扰大叔呢，他的拉面汤头最棒了。」轻啜一口清酒，嘴角犹带著思念起恋人时的那般甜蜜笑意。
　　
　　原来如此……跟他来这儿用过几次餐，却初次听他提及此事。摩砂晴实静静打量这台手工称不上精细、但五脏俱全的小推车，感受著其中蕴含著三个人的祝福及能量，「梦想实现了。」那位……怜，应该也很欣慰吧。
　　
　　「嗯啊。」和刚创业之际惨澹的业绩相较，现在的大叔简直忙得分身乏术，不过即使再忙碌，亦会抽时间出来和他打招呼、寒喧几句，而怜，则是他们共同想念的对象。
　　
　　摩砂晴实知道他忆及了逝去的恋人，因此也不多言，悄悄地任由时间走过，给他一点私人的空间沉淀。
　　
　　直到他再次开口：「你呢？摩砂，你没想过再找个人，谈一场恋爱吗？」主题却朝他预料外的方向进展。
　　
　　「欸？」有点反应不来。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都是『过来人』。」他也不用特地隐瞒，毕竟最初就是因为太过相近的际遇，才让後藤警部将两人牵线在一块的，「你若自已不走出来，旁人帮再多忙也没有用。」明眼人都清楚，摩砂晴实仅是在逃避而已。
　　
　　「……」他何尝不明白。
　　
　　「有人说要忘记情伤最好的办法，就是再谈一场新的恋爱。呐、你要不要试看看？」朝他眨了眨眼。
　　
　　「咦？」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交往看看呢？」和煦的嗓音缓缓地道出这个提议，让人臆测不出玩笑意味究竟含著几分。
　　
　　「你……」摩砂晴实歛著眉，盯著他瞧了片刻，随後将视线转往桌面上放著的清酒瓶罐，「醉了？」他不喝酒，所以不太知道、但，莫非清酒的酒精浓度很强？
　　
　　「一瓶酒还醉不倒人。」露出「你太小看我了」的表情撇撇嘴，而後扬唇一笑，「不过、你的反应真是伤我的心。」摆手，「好吧，反正、我们太过相似，谈起恋爱应该也激不起火花吧，我替你再觅个对象好了。」
　　
　　「嘎？」他觉得今晚这顿餐，吃得有些像是鸿门宴。
　　
　　「我发现你最近讲话、很少在用敬语了，是受了谁的影响？」这项大转变不可能让人注意不到，「明天有空吗，一起去看烟火、夏末最後一场。」拿出手机，熟练地打著讯息。
　　
　　「明天？」他欲拒绝：「明天有点……」
　　
　　「你有约了？」这可没听说呀……
　　
　　「是没有。」直觉否认。但是他打算去某个地方。
　　
　　「那就一起去吧，难得的烟火大会，一定很热闹。」灿烂的笑颜邀约著，令人难以婉拒。
　　
　　可是其实摩砂晴实很想说、他并不会特别喜爱热闹的地方……「我早上不太方便。」
　　
　　「烟火是晚上看的呀，你早上要看可能也看不到喔。」拒绝听他再搬出任何充当藉口的说词，蓝田清歌将手机递到他手中，指著萤幕上的讯息，「如何、这个人，我替你找到的对象，找他一起去看烟火吧。」
　　
　　「这──」这是他的手机！摩砂晴实诧异地望著眼前的男子，「你什麽时候……」连忙伸手往口袋一探，果然空空如也。
　　
　　「黑泽社长亲自传授的绝招。」听说某些时候、在探询员工是否有趁老板出现前偷藏什麽秘密文件时，还挺好用的。张握了数次手掌，蓝田清歌得意地笑著。
　　
　　摩砂晴实微感懊恼。辩不过他，只好先看手机，「你……刚刚是传给他？」对方已回传了讯息，发信者的名字处，清楚记著「潮见了」。
　　
　　「看来，他很了解你喔。」别有含意地说道：「只不过一句『明晚有荣幸邀您一起去看烟火吗？』，就可以看出不是你本人打的话字句。」
　　
　　潮见了回覆的内容中指出：『虽然是摩砂的信箱地址，可是、不是摩砂本人打的内容吧，请问你是谁？』
　　
　　摩砂晴实愣了愣，即使依稀可猜出他是从敬语语气判断出非出自自己之手，然而光藉由机器传送即可清楚推断出来的这点，潮见了依旧让他感到意外。
　　
　　「果然是他跟你约定好，不用敬语说话的吧！？」几乎是笃定的口吻。
　　
　　「呃……」没否认。
　　
　　「呵。」一副「我都了解」的表情，蓝田清歌笑著颌首，「如何，满意这个对象吗？何不尝试给彼此一个机会呢──回传讯息给他吧。」我可是替你起头了，别再那麽不解风情罗。鼓励似地拍拍他的肩膀，边催促道。
　　
　　为难地抿了抿唇，摩砂晴实略感困扰地瞪著手机，重复了好几次打了内容、又因不满意而删除讯息。
　　
　　蓝田清歌在一旁看著他进退两难的模样，若有所思地笑了。
　　
　　
　　※
　　
　　
　　「女大生美好的早晨却是来扫哥哥的墓，一点都不罗曼蒂克。」三浦奈绪摇头叹道。
　　
　　「因为今天是哥哥的生日呀。」他们兄妹的生日只差几天，之前争著要用哪一天做代表、同时庆两人庆生的时候，哥哥最後总会让她，因此──现在她想在这个只属於他生日的这天替他庆生嘛。
　　
　　将花束放在墓前、祭拜完後，和友人并肩踏出墓园，不免有感而发：「好快，都三年了。」而那个人抱著思念的心情过生活，也已经三年的时间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过来扫墓，你觉得呢？」彷佛心有灵犀，同时想到了同一名对象。
　　
　　「嗯……他不晓得记不记得哥哥的生日……」淡淡地笑著，耸耸肩。
　　
　　不过、好像在回应他们的疑惑般，两人口中所指的男子，下一瞬即出现在眼前，看到了她们，露出一抹诧异的神情。
　　
　　「摩砂先生！」看见他，神崎恋希一方面觉得欣喜、一方面又感到不舍──高兴他没忘记神崎实加，却又为他的执著不忍──心情其实很复杂。
　　
　　「啊……早。」收起讶异的情绪，摩砂晴实礼貌地向两人点头打招呼。
　　
　　「摩砂先生，你也来扫墓？」望向他手中准备的用物，三浦奈绪问道。
　　
　　「今天是他生日。」间接承认了目的地。
　　
　　「你还记得呀！」神崎恋希很感动。
　　
　　「你……」不习惯被人用火热的眼神望著，摩砂晴实不自在地别过目光，「不也记得。」略弯身致意後，绕过她们，直接朝墓碑的方向走去。
　　
　　这怎麽一样呢──她跟实加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无论如何，这点是不会改变的，终其一生都会记得这个特别的日子，然而他跟神崎实加只是生命中短暂交集的过客，却依然将这个日子放在心中──她觉得这根本不一样。
　　
　　他真的……用情很深呀。即使嘴巴不说，所有的肢体语言里头就显露无遗了，这麽专注温柔的男子，实加怎麽舍得放手离去呢？
　　
　　「小恋，你哥哥应该觉得很幸福吧。」旁观者的三浦奈绪看了，都难免为之动容。
　　
　　「嗯。」她想起哥哥生前在电话中描述到摩砂晴实的口气，那种喜孜孜的语调，就是幸福的表显了吧。
　　
　　她突然……好羡慕他们。就算天人永隔了，依然将对方深深地放在心里，用特别的位置保存下来。
　　
　　「欸、乾脆我们邀他一起去看今晚的烟火大会，你觉得怎样？」见状，三浦奈绪提议。
　　
　　「咦？」神崎恋希吃惊地望向她，「找摩砂先生一起去？」
　　
　　「对啊，再把NAKO跟小潮也约出来，大家一起去也比较热闹呀。」也算夏末难得的回忆嘛。
　　
　　「唔、好像还不赖。」她思索了一下，「等会儿问他看看吧，说不定他有约人了呢。」虽然他看起来不太像会凑这种热闹的人。
　　
　　「他能约谁呀，最多也是夏川先生吧！」趁本人不在场的时候，两个小女生偷偷在背後天马行空地评论，「我觉得他交际的范围没那麽大呀。」
　　
　　「你怎麽会知道呢～说不定人家行情很好。」神崎恋希反驳。
　　
　　「可是他很迟钝呀。」三浦奈绪眨眨眼，「除了夏川先生，难不成他会找後藤警部、还是仲崎警官一起去烟火大会吗？」
　　
　　「这个嘛……」是很难想像那样的画面，「如果、他约『他』呢？」神秘地暗示。
　　
　　「你说『他』吗？」女孩间的默契，三浦奈绪一下子便意会过来她所指的是谁了。
　　
　　「你不觉得他们很配吗？」她有个异想天开的想法。
　　
　　「都是帅哥嘛，站在一起超养眼的。」主要是背景条件太雷同了，让人不免有过多的联想。
　　
　　「如果要替摩砂先生再找个对象，『他』或许最适合了吧。」私心归私心，即使希望有人能像他这般牢牢地把神崎实加给记著，然而於公来讲，她还是希望摩砂晴实能走出伤痛，再找到属於自己的幸福。
　　
　　「总之，问看看罗。」见到摩砂晴实祭拜完走出来的身影，三浦奈绪赶紧下结论，用手肘示意神奇恋希，别忘记开口邀约。
　　
　　
　　
　　
　　
　　
　　
　　
　　
　　
　　
　　
　　
　　
　　
　　
　　
　　
　　
　　
【写在之後】
　　
　　总觉得这篇的气氛好愉快呀～（！？）难得没有很多悲伤的感觉，照这样发展下去，下一篇应该也差不多吧（远目）。虽然有点意料之外将这篇发展成长篇的地步（失策！），不过总算快写到我所想写的那幕了！好期待呀～（面露精光貌）
　　
　　但照此看来，我的废言其实也挺多的嘛……本来想说这篇就能把烟火大会的那幕给解决，如今却又拖到了下一篇（炸）。
　　
　　好啦，我会尽快给摩砂一个幸福的（不负责任的宣告）。
　　
　　
　　
　　
　　




【告别的方式】（11）

　　
　　夏末时节，迎面吹拂过来的风带点沁凉的触觉，使人忘却白日太阳的毒辣。因为一年一次合并祭典而被盛大举行的烟火大会，此刻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潮陆续涌入会场，甚至连周围方便观赏烟火的地方，也都被极具先见之明的人们给事先占了有利的位置。
　　
　　其中有全家一同出门的、也有三五好友相约前来的，许多人更是特别换上了浴衣，替庆典添了几分活泼热闹的味道。
　　
　　说好在车站出口处会合，神崎恋希、NAKO及三浦奈绪跟她的未婚夫武藤这对情侣档，距离约好的时间约十分钟前便陆续抵达，没多久潮见了亦匆忙赶到。
　　
　　「我的天、好多人，我差点挤不进刚刚那班电车！」依约穿了浅色系浴衣的潮见了因为小跑步的关系，仍显得有点气喘吁吁。
　　
　　「因为是最後一场嘛，大家都想赶上这个能欣赏烟火的难得机会啊。」NAKO笑道。
　　
　　看得出来女孩子们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身著不同色系主题的浴衣，俏皮秀丽的风情展露无遗。
　　
　　「摩砂还没来？」原以为自己是最後一个赴约的人了，没想到仍未看到那名沉默男子的身影，潮见了稍感意外。
　　
　　「夏川说他们会晚一点到，还特别附带说明指出一定会将摩砂给带来的！」NAKO解释，随後暧昧地朝他一笑。
　　
　　「我觉得我们似乎错过什麽了？」瞥见他们两人於空气间眉宇传讯的小动作，三浦奈绪兴致冲冲地追问。
　　
　　「你们知道吗、昨天摩砂他呀──有约小潮一起来看烟火喔，就两个人喔！」所谓「好东西要跟好朋友分享」，她毫无替潮见了保密的欲望。
　　
　　「咦！」其他两名女孩听了忍不住诧异地睁大了双眼──今早压根没听本人提起呀！
　　
　　「是我不小心看到他拿著手机发楞、追问之下，这才告诉我的。」以鼻息嗤哼了声，彷佛在怪他不够意思，「摩砂喔、那个摩砂喔！他竟然会主动约小潮，怎麽想都不单纯～」
　　
　　「NAKO！」潮见了欲阻止她继续调侃下去：「就跟你说是因为蓝田先生的关系了。」而双颊上的红潮却欲盖弥彰地宣告出本人的羞窘。
　　
　　「虽说是蓝田先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