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的方式-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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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刚刚和我讲话，都礼貌得过份。」潮见风耸耸肩，随後一脸兴味：「他该不会一眼就看出来了吧、还是你有告诉过他？」
　　
　　「没有啊。」最多只提过有个弟弟。
　　
　　没说是双胞胎弟弟……
　　
　　用毛巾擦乾脸上的水渍，他望了望镜子里头的自己，再看向只晚自己几分钟来到人世报到的双生弟弟──据说他们是同卵双生，所以长相非常相似，站在一起时不仔细看，一时片刻也许真的辨别不出谁是谁。
　　
　　现在各自有生活圈後还好，先前的学生时代、走在校园里，常常有被叫成另一个名字之经验，错认例子层出不穷。
　　
　　「你有特别讲些什麽吗？」因为习惯了，潮见了不觉得双胞胎有什麽稀奇的、且不会特地告诉别人自己跟弟弟是双生子，以故没和摩砂晴实说明，现在经由潮见风这麽一说，他也想知道那名男子是否真的轻而易举即辨识出他们。
　　
　　「就问要不要吃宵夜而已啊。」如此单纯的一句话。
　　
　　「就这样？」潮见了不太相信。
　　
　　「嗯。」点点头，表情不太像在开玩笑，「他说『不用了、麻烦您了，非常谢谢您』，我看连餐厅服务生都没这麽客气。」还在念研究所的潮见风生活范围很单纯，平常除了对老师、比较不熟的人，否则一般同学平辈间打闹习惯了，彼此都不拘小节、率性而为，很少会听到如此标准的敬语对话方式。
　　
　　难道他真的看得出来？
　　
　　「重点是──他在我要离开房间的时候，还跟我说『初次见面』！」这才叫人吃惊呐！虽然是在门要阖起来的刹那下传来的问候，然而潮见风非常确定自己并没漏听。
　　
　　「欸！」这一瞬、潮见了彷佛听见自己心脏漏跳一拍的声音。
　　
　　「你这朋友还真了不得～」拍拍他的肩膀，迳自拿著煮好的宵夜回房，留下兀自沉思的他在浴室门口发愣。
　　
　　
　　
　　
　　回房後，他看见摩砂晴实独自跪坐在木制地板上，沉著脸，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麽。
　　
　　「你不用这麽拘束，放轻松就好了。」他过於严谨的反应让人觉得好笑又心疼。
　　
　　听到潮见了的声音，他回过头，表情有点凝重，「对不起。」然後道歉。
　　
　　「为什麽要道歉？」他不解。
　　
　　「我……」迟疑了下，最後仍据实以告：「我曾答应你对平辈间不用敬语讲话，可是刚刚、你弟弟，我仍用了敬语。」他对潮见了当初半威胁下所说的「除非你把我们当成客户看待」这句话耿耿於怀。
　　
　　他在摩砂晴实帅气耿直的容颜上看到显见的自责。
　　
　　「那我先前要你直接叫我『小潮』或『了』，你怎麽没放在心上呢？」歪著头，潮见了略带抱怨地道：「因为光我们家，就三个『潮见』了。」他今晚看到了第二个。
　　
　　摩砂晴实面露窘态。
　　
　　「晴实，约定也有『前提』呀，长辈跟初次见面的人例外。」潮见了漾起笑容，「你知道风不是我，对吧？」
　　
　　他点头。
　　
　　「虽然不清楚你怎麽分辨出来的，可是能看你如此将我们的约定惦记於心，怎麽说呢……让人很感动。」凝视著他，温柔的眸光将男子包围，彷佛要渗进人的内心最深之处。
　　
　　再多的言语於这当下都显得多馀了起来。
　　
　　「其实我也感到不安。」半跪著，从後方搂住他，潮见了将脸枕在对方肩上，柔声倾诉自己的心情：「我怕你不晓得什麽时候又会像三年前一样一走了之，晴实，因为我没有绑住你的条件与资格，所以今早接到京介的电话，那刹那、闪过脑子第一个念头是──你终於仍是要离开了吗？」
　　
　　「我也怕和『他』过於相似的背景，会让你对这段感情更为却步。」如果因此被否决掉，亦不让人吃惊。
　　
　　「还有……鸠山小姐。」顿了顿，「她很漂亮、又跟你从事同样的职业，更因为追随你而来的，如果她认真起来，我应该机会渺茫了。」各种情况都曾在自己脑中上演过，潮见了不讳言。
　　
　　耳际传来他的剖白，摩砂晴实听了後咬了咬下唇，「鸠山她……该说是『他』，」做出让人惊讶的澄清：「虽然是『他』，不过……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语毕，耳根子都红了，为了不让後方的人看到自己羞赧的表情而将头瞥向另一边。
　　
　　「欸！」他……没听错？「你是指──鸠山小姐、呃，是男生？」
　　
　　「是的。」刚开始他没发现，因为外表和数年前相较下变化过大，不过在化妆间前的那番话让自己找回了一些记忆──虽然外型打扮得跟女孩子差不多，然而「他」是如假包换的男孩子。
　　
　　这、没几个人看得出来吧！？潮见了诧异万分。
　　
　　「那……我的威胁不就又增加了一项？」呆傻了片刻。
　　
　　如果鸠山由希是女孩子，或许他还可以说服自己放心一些──至少摩砂晴实也许不喜欢女生；而如今得知对方同样是男性，就有可能继续「发展」下去了。潮见了皱了皱眉。
　　
　　「他和我……没可能。」摩砂晴实否决。
　　
　　像是要安抚他的不安。
　　
　　潮见了哀怨地瞄了瞄他。
　　
　　「我也不会走。」郑重宣言：「至少去哪里……会告诉你。」这是他能给的约定。
　　
　　「真的？」一抹喜悦的笑意浮上眉梢──他知道男人要讲出这番话，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怎麽办……我突然觉得有股想哭的冲动……」放开环住对方的手，潮见了转过身避开摩砂晴实的视线。
　　
　　那种感觉好像期待了好久的东西，好不容易终於得到了──有点不敢置信，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彷佛下一秒即会消失不见似的。
　　
　　他们似乎存有同样的不安全感。
　　
　　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要滑下脸颊之际，潮见了的身体被轻轻一旋、进而让两人面对面，於他尚未反应过来之际，适时被一双温柔的唇瓣接收──摩砂晴实吻去带有咸味的眼泪。
　　
　　「晴实？」相较於他的主动，潮见了显然很意外。
　　
　　「我会保留你的位置。」他道。
　　
　　仅仅几个字，轻而易举化解了许久来的疑虑，好似先前的自己均在庸人自扰罢了。
　　
　　「那我要一直霸占住，没得让你反悔了！」眯起眼笑著，双手再度环上他的颈项，吻上他。
　　
　　流下的泪，是感动也是承诺。
　　
　　
　　
　　
　　
　　
　　
　　
　　
　　
　　
　　
　　
　　
　　
　　
　　
　　
　　
　　
　　
　　
　　
【写在之後】
　　
　　我保证下一篇一定完结！（？）
　　
　　明明只是接个吻，为什麽要花这麽长的篇幅来描述……（远目）害我想写的都写不到就爆字数了……（哭）
　　
　　都快完结一个故事了，让我现在也几乎陶醉在完结的喜悦中～不过有点舍不得跟这一对分开。（别因为这样就跟我要番外……）
　　
　　如果有什麽心得感想欢迎留言呀。不过我已经习惯自说自话了，哈。
　　
　　现在因为没工作，所以很有空，让我考虑是要开新坑还是填坑呐……
　　
　　
　　
　　
　　




【告别的方式】（18）完

　　
　　被他拥抱及亲吻，潮见了深深觉得自己被珍惜著。
　　
　　摩砂晴实的动作很轻柔，「可以吗？」他曾询问。
　　
　　潮见了则漾出一记已然被唤起情欲的冶豔笑容作为回应。
　　
　　在他的邀请暗示下，原先停留在唇畔的吻渐渐向下移动。摩砂晴实小心翼翼地让他躺在地面上铺好的床铺上头，微冰冷的指尖缓缓地窜入对方衣衫内，潮见了隐约感觉到他的颤抖。
　　
　　「怎麽了？」不明所以地问──他还顾忌什麽东西吗？
　　
　　「……体温，好真实……」一向习惯冰凉的躯体，如今感受到火烫的温度，他这才晓得原来自己仍旧渴望著这样的温暖……是生命蕴藏於其中的最真表现。
　　
　　「等等……会更热哟……」伸出手环住上方人儿的颈项，潮见了挂著让人微醺的浅笑低喃，然後吻上他。
　　
　　最好的方法就是亲身体验看看。
　　
　　他们用最原始与直接的方式，消冗去自己和对方的不安。
　　
　　
　　
　　
　　预计要早一点起来，然而真正清醒时却也是平常的早餐时段了。潮见了自床上坐起，牵动身子肌肉时不免传来一阵酸痛，这个小小的变化使他回忆起昨晚和摩砂晴实的亲密接触。
　　
　　难免有点羞怯。
　　
　　而房里已经没看到他的人影。虽然昨天讲好要再一起去他家换衣服，但或许他顾虑到自己的状况，先行前往也有可能。
　　
　　一面猜测他的行动，一边缓慢地走下床，踩著略沉重的步伐下楼准备梳洗，没想到在外头即听到厨房传来交谈的声音。
　　
　　「早安。」看见他起床了、并且探头进厨房，摩砂晴实朝他打招呼，端正的五官上依稀写著不易觉察的赧色。
　　
　　「早。」他知道他们想到了同一件事……潮见了脸颊微红。
　　
　　虽然有点害羞，但整个过程事後回想起来，不乏淡淡的甜蜜。
　　
　　「你们干麻那麽客气？不是都做过了吗……」眼见他们两个生疏有礼的模样，心直口快的潮见风忍不住吐槽──室内隔音设备不坏，但也不够好，昨天夜晚里的「某些声音」可是很忠实地透过墙壁传了过来──都坦承相见了，如今还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昨晚还那麽热情……」他嘀咕。
　　
　　闻言，两位主角瞬间爆红的脸色彷佛被煮熟的虾子，纷纷避开对方的视线。
　　
　　见状，「真是！」他大叹，「少来了你们～了，快来嚐嚐摩砂大哥的手艺，这些早餐全是他做的耶，你早该带他回来了！」这样他的肚子也不用常常受到父亲不谙厨艺的摧残。
　　
　　基本上他们的早餐都偏西式，因为作法简单，他不用担心吃到甜的味增汤、没熟的煎鱼及不知道是饭或粥的白米（有时候甚至会怀疑父亲究竟是用什麽水洗米的）──这麽多年来他的手艺没进步，不过自己的胃肠倒是愈来愈无敌了。
　　
　　「好厉害！」看到摆在餐桌上丰富的菜色，潮见了露出惊奇的神情。
　　
　　他不晓得原来摩砂晴实这麽会做菜。
　　
　　「因为……自己住习惯了。」淡淡解释。他不喜欢外食，只好加强厨艺。
　　
　　「以後你搬来我们家吧！」潮见风一脸诚恳地邀请，「了就送给你了，婚後请务必让他住娘家、唉唷，好痛！」头挨了哥哥一记手槌，「做什麽打我啦～我又没说错！你因为工作都住外面，不知道爸爸的手艺有多恐怖嘛……」替自己叫屈。
　　
　　「抱歉喔，我的烂手艺还是有办法把你养那麽大。」梳洗好、准备上班的父亲从楼梯上走下来，听到他的抱怨，没好气地说著。
　　
　　「您早。」见到他，摩砂晴实放下手中的厨具，恭敬地打招呼及行礼。
　　
　　「不用那麽客气啦，我家这两个孩子都没你这麽有礼貌。了这小子难得带朋友回来，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还让你下厨真是不好意思。」摆摆手，「东西你放著，慢点清洗没关系。听说你是遗体化妆师？」眼光自上而下打量著他。
　　
　　「是。」脸色有被审查中的紧张与不安。
　　
　　「嗯……我听说三浦小姐的事情了，真是难为你了，请节哀顺变。」他安慰道：「了的眼光还不错嘛。」轻笑。
　　
　　「咦？」他愣著。
　　
　　「来吧，一起吃饭，让我嚐嚐你的手艺。」拍拍他的肩。
　　
　　这算……被认同了？摩砂晴实一时无法意会。
　　
　　「走吧。」潮见了上前轻唤。
　　
　　通常只有两个人的餐桌，今早显得特别热闹。
　　
　　「不过我们家似乎男丁比较旺盛呢。」看著一桌子的男人，潮见风不禁有此感叹。
　　
　　「所以叫你赶快去找一个女朋友啊。」大家长瞥了他一眼。
　　
　　『母亲在生下我们之後，难产过世了。』知道摩砂晴实的疑问，潮见了小声解释。
　　
　　「学生要以课业为重嘛。」避重就轻道－－光是研究就花了他很多时间，没心力再用在女朋友身上。
　　
　　「这句话你已经从高中时代讲到现在了。」每次只会用同样的理由搪塞。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让他们知道自己不太能接受女孩子。』再偷偷解说－－所以一心想替这个家增添点不一样色彩的父亲便把目标转移到风身上，也因为如此，他们见他带男生回来才不意外。
　　
　　摩砂晴实颌首表示明白。
　　
　　「虽然你无法变成女生，不过这个家还是欢迎你，摩砂，随时可以过来！」只差没说「当我第三个儿子吧」这般，父亲大人举汤代酒，释出善意。
　　
　　「……谢谢。」理不清内心复杂的思绪，只知道这一席话让他同样有欲落泪的冲动。
　　
　　因为必须赶回去换衣服，用完餐後没有多作停留便先行道别，而这一顿早餐已然在摩砂晴实心头添了一丝暖意。
　　
　　
　　※
　　
　　
　　当他们俩人偕同出现於告别式会场之际，招来了许多注目的眼光。
　　
　　所有认识的人均出席了――後藤警部和仲崎警官代表警方来致哀，看到他们两人并肩出现的身影，悄悄投给潮见了一个赞许的眼神、蓝田清歌经过他们身旁，拍了拍他；鸠山由希若有所思地望著潮见了片刻；而武藤先生则和三浦奈绪的双亲前来向摩砂晴实致谢。
　　
　　现场的气氛庄严肃穆。
　　
　　曾听闻往生者死於车祸、面貌几乎全毁，而今看到那张安详和煦的容颜，与穿上婚纱礼服的美丽模样，观容时众人不由得发出赞叹。
　　
　　「我要特别感谢一个人――摩砂先生，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奈绪。」在摩砂晴实毫无所知下，武藤对现场的所有人鞠躬後，缓缓道出，「我想让他知道，认识他，是很荣幸的一件事，我代表奈绪、及全部的人，在此致上最深的感谢。」深深行礼。
　　
　　没料到他会有此发言，摩砂晴实顿时愕然。
　　
　　「也请让我们说一句话吧。」在武藤结束发言後，包含神崎恋希在内的三个人同样站了出来，「因为摩砂先生，我们的儿子才不致於面目全非。」
　　
　　移过视线看著另外的两个人，摩砂晴实睁大双眼，不敢置信。
　　
　　「晴实哥，谢谢你。」神崎恋希露出浅浅的笑容。
　　
　　「我儿子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神崎实加的双亲对著眼前发愣的男人，同样一鞠躬。
　　
　　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可以亲自见到这名年轻人，他们这才得以将潜藏内心多年的感谢亲自传达。
　　
　　虽然之前反对儿子和男人交往，甚至扬言禁止他回家，但发生了这麽多事情之後，他们看开也想通了――遗体修补师精湛的技巧，确实抚平了他们心中沉重的痛。
　　
　　如果可以，他们也希望他慢慢走出伤痛，别带著悲伤的回忆而活。
　　
　　「您们……」凝视著这对初次见面、其不乏印象中神崎实加特有的轮廓影子之中年夫妇，摩砂晴实以手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