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的方式-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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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不是洞悉她心情转折变化的其他人适巧地解围与解释，他绝对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情。
　　
　　也是後来，神崎恋希藉机提出「生日要求」：「失去了一个哥哥，你可以当我第二个哥哥吗？」
　　
　　见她的眼泪似乎有止不住的趋向，丝毫不知如何安慰对方的摩砂晴实几乎在没办法思考的状态下点头答应。
　　
　　「那我可以叫你『晴实哥』？」看到她破涕为笑的灿烂笑容，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允诺了什麽，却已来不及反悔──因为旁边还有许多双眼睛作见证。
　　
　　过为亲密的称呼让他十分不能适应，亦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啊、太不公平了，那我也要！」直觉地、潮见了抗议──他花了好大的工夫才让摩砂晴实答应不用敬语对谈，结果神崎恋希仅一下子就超前了，既然如此，他也想替自己争取福利：「我可以喊你『晴实』吗？」
　　
　　「你们两个怎麽这麽奸诈！」连NAKO也乘胜追击：「我认识他的时间更久耶，要嘛也是我先有权利这样叫他！」她看出来摩砂晴实哪里不一样了，因为说词用法的不同，使他筑起来的藩篱瞬间溃决不少，给人的感觉变得没那麽冷漠疏离。
　　
　　这是大家乐见的转变。
　　
　　「来来来──你们有什麽条件通通都提出来，这家伙今天一次满足所有要求！」夏川京介搭上摩砂晴实僵直的臂膀，替不知所措、压根没预料到情况会发展成这种地步的他发言。
　　
　　或许摩砂晴实私下是在後悔当初答应参加烟火大会了呢──回忆起前天最後的混乱场面，神崎恋希不免这麽想著。
　　
　　「慢慢来吧。」她没那麽著急了，只希望若多给对方一点时间，最後他能真心愿意前来拜访自己的家庭，而非制性化地单纯用「跟遗族碰面」的角度。
　　
　　「这件不错，可以修饰身材、也有梦幻的感觉，很漂亮。」最後两人均一致看上了目前穿在三浦奈绪身上的这套婚纱。
　　
　　「我真的好期待～小恋。」望著镜中的自己，想像跟未来夫婿牵手并肩走入礼堂的模样，脸上不禁洋溢幸福万分的璀璨笑颜，「你也要快点找到属於自己的幸福喔！」她自己没发现、其实她身上有跟摩砂晴实相符的忧郁气质，相较之下淡了许多，却真实存在──许多时候她都替神崎恋希感到不舍，希望她尽快走出失去亲人的悲痛，身为朋友，最多只能提供无声的陪伴作为支持。
　　
　　看到好友一样幸福，是率先找到人生伴侣的自己、所能提供的最大的祝福。
　　
　　「我会的。」她淡笑。
　　
　　
　　※
　　
　　
　　答应有机会要带潮见了去「回忆中的拉面店」，在他表示想快点前往的意愿後，隔了一天、刚好蓝田清歌再次邀约下班之後的饭局，摩砂晴实便告知他会多带了个人一起前去赴约。
　　
　　反正先前即碰面过，不用特地再介绍。知会了拉面大叔，他们三个人挤在小小的面摊子里，潮见了兴味地听著蓝田清歌描述以前和黑泽怜共同进行的种种事迹、偶尔穿插几句有口无心下对黑泽社长的小怨言──面摊子的帘幕下不时传出笑声，相较於摩砂晴实跟蓝田清歌两人单独相处的过程，潮见了加入後活络了不少气氛。
　　
　　摩砂晴实只要静静吃著拉面、配乌龙茶，偶尔简单附和几句就好。
　　
　　一晚下来，算是很愉快的约会。
　　
　　眼见时间渐晚、慢慢在做话题的收尾动作之际，一阵悠扬的乐声霎时响起，「是我的电话。」潮见了自裤子後方的口袋掏出手机，看到上方来电显示的人名，「京介。他怎麽会打来？」瞄了身旁的两个人。
　　
　　『喂、怎麽──咦？晴实，他在旁边呀。』看了看摩砂晴实。
　　
　　他又忘记带手机出门、或者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了吧──从来电者气急败坏的语气判断，显然已经打过很多通找不到人的电话了。
　　
　　在夏川京介要求下，潮见了把自己保持通话状态的手机递过去换他接听。
　　
　　『怎麽了？』虽然他常会打电话关心自己的作息，不过倒是很少於现在这个时间点还致电，特别又是打到别人的手机、彷佛没找到人绝不罢休的狠劲，摩砂晴实纳闷。
　　
　　对方劈哩啪啦说了什麽──旁边的两个人自然无从得知，然而他们看到摩砂晴实霎变的脸色。
　　
　　『咦……你、说什麽？』端正的俊颜瞬间蒙上一阵惨白。
　　
　　嗅出不对劲的味道，蓝田清歌和潮见了连忙追问：「发生什麽事了？」
　　
　　『怎麽会……』握著手机的那只手无力地垂下，失神的他望了身旁的两人一眼。
　　
　　「到底怎麽了？你别吓人啊！」蓝田清歌皱了皱眉，夺过他尚未挂断通话的手机、直接探寻真相──『夏川、到底是什麽事情？』
　　
　　难掩担忧的眼神凝望向失常的摩砂晴实，祈祷著接下来要听到的消息不是太坏。
　　
　　『欸、怎麽会这样！？』下一秒，蓝田清歌丕变的神情印证了潮见了亦逐渐扩大的不安。
　　
　　『我们马上过去。』挂掉电话前，蓝田清歌应允。
　　
　　「怎麽了、要去哪里？」尚未知道事情始末的潮见了急忙追问。
　　
　　「……我请司机开车，送你们一起过去。」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镇定地道：「去医院。」
　　
　　「去医院……？」愣了愣，「为什麽、谁住院了？」
　　
　　沉重的目光盯瞧向摩砂晴实。
　　
　　四周刹那间彷佛赖以维生的空气一丝不留地被抽掉般，充斥让人几乎窒息的凝重。
　　
　　
　　
　　
　　
　　
　　
　　
　　
　　
　　
　　
　　
　　
　　
　　
　　
　　
　　
　　
【写在之後】
　　
　　是的，我速度很快～（一天一更，请替我鼓鼓掌！）
　　
　　是的，我在收尾了。（按照一般小说字数的发展，现在也该到结局了。）
　　
　　是的，其实我真的是「黑悲留」，悲剧才能激发我的灵感！（写这篇之际，我不得不如此承认。）
　　
　　是的，虽然这一小篇的结尾被我写成这样，但相信我，【告别】它真的不是悲剧。（只是我说的话有几个人会信？）
　　
　　以上，句句属实，如有谎言，恕不代表本栏言论（鞠躬退场）。
　　
　　
　　
　　
　　




【告别的方式】（14）

　　
　　医院一向是背负著许许多多生离死别的地方，摩砂晴实对此有非常深刻的体认，就算自己的父亲即为医生、几乎每天必须出入此地，但身为人子的他除非必要，否则不喜欢在这个地点逗留上太久的时间。
　　
　　医院从未给过他美好的回忆……从春田夏海开始，到自己的父母亲，甚至於这位刚认识的女孩，对他来说，只要一扯上医院的人物，最後均等於把分离作为唯一的结局。
　　
　　因此一嗅到那股特殊的消毒水味，盈满整个鼻腔、冲进脑门，他便开始觉得身体产生了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只差不能马上掉头离开。
　　
　　虽然已经看过太多生命中上演的各式各样之离别，无论如何，他仍无法说服自己去习惯。
　　
　　而不巧那些人若正好又是自己都认识的。
　　
　　
　　
　　
　　早他们一步，夏川京介、神崎恋希和NAKO等人，已然在急诊室外等待，每个人的表情写满哀凄，看到稍後赶到的三个人，仅以点头代替招呼。
　　
　　「怎麽会这样？」蓝田清歌代表问道。他没和这名女孩相处过，却也曾听潮见了提起，上一瞬还开心描述烟火大会时的种种趣闻、怎麽下一秒便接到了这项不幸的消息？若没记错，她预计不久後要结婚吧？
　　
　　太突然的意外，叫人情何以堪。
　　
　　「说是……车祸。出去买东西，结果被酒後驾车的人给……」女孩子不忍地别过头，仍语带哽咽，所以由夏川京介简单地回答他的疑惑。
　　
　　「她……早上我们还一起去试婚纱的呀，怎麽会……」那时候的三浦奈绪，看起来是那样的耀眼幸福，没想到、才隔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却没机会亲自穿上那件漂亮的婚纱，和未婚夫婿一同步入礼堂了──回想起好友的笑容与祝福，倩丽的神采历历，神崎恋希无法克制心中的悲恸，掩面啜泣。
　　
　　「恋希……」NAKO拥著她，情绪一样激动她不知该如何给予安慰，一方面，她也担心地看向摩砂晴实。
　　
　　「武藤先生呢？」没看到他的身影，潮见了问。
　　
　　「在里面，和她的家属一起。」三浦奈绪的双亲俨然将他当女婿看待了，谁都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走近摩砂晴实，夏川京介悄声道：「是OHCA（到院前心肺功能停止），听说……面目全非。」
　　
　　乒慌马乱的急诊室内，除了人来人往的工作人员、和许多挂满担忧表情的家属，依稀可看到一名疑似患者的人、夸张的肢体动作手足舞蹈，出动了警卫和多名医护人员齐力压制。
　　
　　「他──那个引起骚动的人，」视线望向好不容易被制服的中年男子，「就是肇事者。」
　　
　　理智尚被酒精驾驭，那个人应该还不晓得自己已酿成大错，无辜带走了一个人的性命、也毁了两户家庭的未来，伤了许许多多人的心。
　　
　　「武藤不让我们看她最後一眼，除了你，晴实。」夏川京介把消息带给他，「他请你替她修补，除非如此，否则不希望大家去看她。」
　　
　　听来做笔录、搜集证据的警官带及的讯息：三浦奈绪被车身给撞到後，估计已没了生命迹象，是目击者帮忙叫救护车送往医院的，因为太过於年轻，院方极力抢救，不过两个小时後仍然宣告不治。
　　
　　会预测现场即死亡，实是因为伤势太重──看过那程度伤势的人，应该会觉得能活下来才是奇迹。所以……她家人和武藤，其实已有最坏的心理准备了。
　　
　　但毕竟是年轻女孩、正值花样的年纪，所以武藤才希望她的朋友记住生前美好的她，不想让他们看到现在的这副模样，因此才说除非摩砂晴实愿意替她修补，否则就维持这样吧，他们不打算开放遗体瞻仰了。
　　
　　话一落，所有人目光一致地盯著摩砂晴实。
　　
　　神崎恋希的祈求、潮见了的忧心、夏川京介的徵询，和蓝田清歌的感叹，最後包含了NAKO的诧异与慌恐──因为，即便无言，然而摩砂晴实现在这样的沉默，就算事隔多年，依然让人很熟悉。
　　
　　正如同……当初乍临神崎实加身陷的爆炸现场之际，那种异常冷静的淡漠。
　　霎时间有种晕眩的错觉，彷佛时空不知不觉倒流了，回到了那同样混乱喧杂的当下。
　　
　　紧接著一段漫长且难捱的死寂。
　　
　　他们无法替摩砂晴实决定，又希望他做的选择是大家所希望的那样子。
　　尽管周遭闹哄哄的，而弥漫在他们周围的则是一种用任何言语均化不开的愁绪。
　　
　　直到潮见了最後打破滞闷的沉寂──「这不是你的错！」坚定的口吻、字字清晰地说著，转瞬间让众人的视线全聚焦在他身上，包括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来在想什麽的摩砂晴实。
　　
　　「你一定在想著、因为自己的关系，把不幸带给了奈绪吧──如果当初不要跟她有所接触、不要答应出席她的婚礼，那麽现在她应该会快乐地活著，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害她被死神给带走了。」他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会抱持这类的想法，就像当初鸠山由希所说的那样子──这个念头八成已在他血液中根深蒂固了。
　　
　　漆黑的眸子暗了暗，轻垂下眼帘，没有否认。
　　
　　「但、你看清楚！」不顾他下一秒扬起的惊讶神情，潮见了走向前、站到他背後，伸出手扶住他双肩两侧，将他稍转了个方向，面朝刚好可以看到整个急诊室内部的角度，「这不是你的错，晴实，错的人是『他』──」再抬起手置於他的颊旁，微微使力，强迫他看往那名甫被压制、现在约束起来的中年男子，「你也听到了，那个人就是肇事者，酒後驾驶，错的是他、不是你！」
　　
　　「该替整起事故赎罪、心虚并且负责的人，是那个让酒精给麻醉神经、头脑不清醒、直到现在还给人带来麻烦的男人，看到了没？就是他！」一字一句地强调，用著无比坚毅、又隐约透发一丝温柔的语气，悦耳的男中音在他耳畔陈述，好似要将这番话牢牢地刻画於他的心头。
　　
　　「所以，不要再默默自责了，晴实。」这样的他，让人很不舍，他本身都不晓得吗？
　　
　　他的沉默、他的无声，所有他显露出来的反应、也就是没有太多的情绪之表现，通通都叫他们担心──之前想必没有人告诉过他吧，所有事情的发生与结果，无论好坏，都不关他的影响，悲剧的造成也并非他的错误。
　　
　　这次，他们要不断地提醒他，直到他明白。
　　
　　「用你的手，」将额际轻靠在他刚挺的背膀，「替她化一个最美的新娘子妆，好吗？」
　　
　　摩砂晴实凝望著急诊室，从现在这个角度甚至可以看到三浦奈绪的家属以及武藤，还有那名肇事男子……
　　
　　他缓缓低下头，举起自己的手掌看著，握住、又放开来。
　　
　　「让我们有机会……一起跟她告别吧。」站在一旁的蓝田清歌也支持地开口。
　　
　　「晴实哥……」神崎恋希含著泪光，乞求之眼神一瞬不动地直望著他。
　　
　　紧握手心的那刻，摩砂晴实察觉它正隐隐约约颤抖的频波，微微的、不断地，无法控制。
　　
　　一个个期待的包袱，让他感觉到沉甸甸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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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品味仍然那麽奇怪。」走进办公室，瞥见桌子上的电脑待机萤幕交替呈现的画面，後藤直司忍不住摇头。
　　
　　「你的品味就很正常吗？」懒洋洋地回应。
　　
　　「至少我不会把犯人的照片放在电脑上。」倘若一开机就必须看到那些倒胃口的影像，让人认真工作的心情都消失殆尽了。
　　
　　「你是来废话这些的？」淡淡地扬眉，「警部的工作那麽閒啊？」不疾不徐地嘲讽。
　　
　　「啧、一点都不可爱。」枉费了那张天使般的脸孔，个性却像小恶魔一样，「我看你也挺悠哉的嘛。」还有时间在这里翘二郎腿，是谁说要走淑女路线的？
　　
　　「是是是，真抱歉，我就是这样～」摊摊手，依旧提不起任何兴致、慵懒摊在椅子上，「托你们警察办事不力之福，我可是忙到好几天连家都没回去，与其来关心我的进度，不如快去把全日本的罪犯都抓起来还比较实际。」
　　
　　「我又不能预测谁会犯罪、谁不会犯罪。」谁叫他们的工作最相似的特色，是都在处理「结果」，而非著重於、事前的「预防」，「话说，经过这些年的磨鍊，你的技术应该进步了不少吧，有个案件可能要麻烦你。」掏出照片置在桌面上。
　　
　　「还来啊！警部，如果要继续这样操我，麻烦你先替我找到帮手吧。」祭出一记与俏丽外貌十足不符的白眼，鸠山由希哀号道：「你以为我们这儿的人手跟警察的人数一样多吗？」
　　
　　「我以为你会直接把『他』给带回来。」最强而有力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