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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魔尘-灰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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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而出的。”
“那我们只好睁大眼睛,但愿自己运气好。”奥娥娜说着瞪了我一眼。显然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吉斯彦克依人和吉斯泽莱人的事情。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许管理者们就是喜欢独守秘密。
* * *
克里普奥就站在最后一栋外围建筑的拐角那儿,看到我们来时对我们鞠了一躬,然后悄悄地说:“跑出来好多人,可没什么特别的。我放了个侦测魔法的咒语,逃出来的人都没什么异常。”
我琢磨着他能在我们身上看到什么:奥娥娜的法杖一定闪烁着强有力的光芒;亚斯敏的龙皮紧身衣本身发散着自然的光辉;至于我,我的腰间一定也会发亮。不用说,那是父亲的长剑。考虑到他花了那么多钱请人点化它,这把剑一定亮得跟凤凰屁股似的。
“卡文迪许!”奥娥娜在我耳边低吼,“别发呆了!找找有没有我们的熟人。”
我朝四周看去,着火的房子冒出来的烟雾慢慢飘过殡仪馆的圆顶。街上大约有二十来个人,乱成一团。大多数是来参加葬礼的,所以他们都穿着自己种族中表示哀悼的服饰:黑白相间的衣服,略微带些血红的条纹。在他们之中站着许多身穿灰袍的死亡者,试着让人群平静下来。其中一个万亡会成员喊道:“不要惊慌!”和印记城往常一样,这些难民的种族不一而足:人类、半人羊、泰伏林人,甚至还有一个吉斯泽莱人。那个吉斯泽莱人是个女的,以他们的观点看来相当地矮,和那天我在法庭看见的男人一点都不象。
“啊哈!”克里普奥兄弟轻声道,“真有意思。”他指着从殡仪馆里渐渐浮现的五个人,他们都穿着万亡会的袍子,而且把兜帽压得低低的。
“魔法吗?”我低声问。克里普奥点点头。
“他们有五个人,我们只有四个。”奥娥娜在我耳边说,“要是他们分头走我们就麻烦了。不过我还是跟第一个,克里普奥第二个,亚斯敏跟着第三个。要是剩下的两个分开走,卡文迪许,你自己瞧着办。”
前面的两个人在殡仪馆最后一级台阶前停了下来,谨慎地四处看了看。就在那一刻,我在兜帽的影子下看见了这两个人的面貌,他们就是闯进奥娥娜办公室的那个吉斯彦克依人和吉斯泽莱人。
“就是他们。”我低声说。就在此时两人走下台阶,匆匆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来吧,密韵者兄弟。”奥娥娜对克里普奥说完,立刻沿着墙角朝街上走去,迅速混在混乱的人群里。克里普奥跟着她也走了,只剩下我和亚斯敏继续监视着余下的三个人。
这三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看着吉斯彦克依人和吉斯泽莱人走后,也下了台阶,直接钻进了拥挤的人群。可他们走起路来有些奇怪,他们待在殡仪馆圆顶阴影下的样子,他们摆动手臂时的那种姿态,就象猿猴一样,或者象……
“尤斯泰斯。”我自言自语道。
“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是个牧师,对吧?”
“我的正式头衔是崩坏神的侍女。”
“这个以后再说,”我说,“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操纵亡灵的能力?”
“崩坏神又不是用来抵挡妖魔鬼怪的!”她生气地回答,“它是自然界至高的力量。我们和那些德鲁依教徒根本就是水火不容,他们成天只知道抱着木头亲,而我们的圣礼是要破坏它。”
“两者都让木头难做。”我说,“可现在我要的是一个能够命令腐尸的教士……该死,他们走了。”
三个兜帽人已经混在人群里,他们脱掉了袍子,充满敌意地看着四周悲痛的人们,嘴里发着咝咝声。正如我所推测的,这些人和给我们送饭的尤斯泰斯一样,是腐尸。这些活尸的手上长着剃刀般锋利的爪子,而不是指甲。它们一定是来掩护那两个盗贼逃跑的。人们一看见这些死灵生物出现,纷纷惊恐万分地四散奔逃。一个女人给后面的人绊倒了,尖叫着摔在鹅卵石路上。这时最近的一个腐尸发动了攻击,它的一只爪子抓住女人的手腕,而另一只则在她胳臂下掠过。刹那间,女人的皮肉开始萎缩,皮肤渐渐下陷,肌肉变成了干瘪的长条,紧紧地包着骨头。腐尸松开了女人的手腕,已经变成枯骨的胳膊无力地垂了下来,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哗啦声。
“你在干什么?”附近的一个死亡者叫道。那人四十出头,两边的脸颊上都环绕着红色的文身。他径直走向那个生物,站在它的面前,两只手却背在背后。那样子就仿佛一个逮住学生作弊的校长。“立刻治好那女人!”那死亡者说道,“这种行为是禁止的!”
腐尸偏过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死亡者。忽然它的手向前刺去,尖利的爪子贯穿了死亡者的胸膛,象五把贪婪的匕首一般吮吸着他的生命。死亡者无力地喘息着,体内响起了碾压声,好象有人在把一根棍子慢慢折断似的。一根肋骨断裂了,紧接着又是一根,又是一根,白生生的断骨猛地朝外突出来,刺穿了那人的前胸,刺眼地露在袍子外面。鲜血溅了腐尸一脸,而它只是舔舔嘴唇,等着男人的身体象起皱的干瘪果子一样形销骨立。随后它把死亡者的尸体向一边扔去,撞上了殡仪馆的墙壁,掉在地上发出格格的响声。
“这不可能!”亚斯敏低声惊讶道。
“你来印记城多久了。”我也低声地问,“这儿什么事都有可能。”
“可死亡者和亡灵间有协议:死亡停火协议。只要死亡者不主动攻击象腐尸这样的亡灵生物,它们是不会对他们进行攻击的。”
“死亡停火协议我知道得很清楚,”我说,“可腐尸不。”
“有人在和自然法则开玩笑,”她不再压低声音,而是大声地说,“有人打算干扰……”她的话音被淹没在脱去背包,抽出长剑的声音里。
“我希望你的剑最好是带魔法或是银的,”我说,“一把普通的剑根本伤不了……”我也没能说完,因为亚斯敏已经愤怒地投入了战斗。
* * *
我犹豫了半秒钟——毕竟我们接到的指示是只可远观,不得近交。可我又不能让亚斯敏一个人独自对付三只腐尸;即便亚斯敏不在这儿,我也应该义无返顾地救人。虽然我竭力把这种想法抛在脑后,虽然我眼看着收尸人推着巨人尸体炸弹步入坟墓,可这是服从命令使然。但现在,要是父亲在他一定会大吼:“去他的命令!有人会死的!”
我从剑鞘里拔出长剑,跟着亚斯敏冲了出去。几个吊丧的向我们跑来,自觉地给我们让出了道。剩下的人们吓得脚发软,正好让腐尸又抓住了三个受害者。他们都是万亡会的人,难以置信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脏被刺穿。亚斯敏把剑从一个腐尸的背后用力地刺进去,戳穿了它的脊骨,从前胸穿出来,把它抓在手里的死亡者也捎带扎上了。腐尸扭过头来看着亚斯敏,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一阵潮湿的腐臭扑鼻而来,连我都闻得到。我将手中的长剑捅进它大开的嘴巴里,穿过舌头一直刺进了大脑。多亏了这把点化过的剑,它几乎是毫不费力地从腐尸脑袋的另一头刺出来,脑灰质和碎裂的骨头溅了那可怜的死亡者一身。死亡者倒是没什么反应,要是他没死的话,亚斯敏的那一剑也够他受的了。
我们的到来警醒了那些吊丧的人,他们一边惊慌地叫喊着一边四下里逃窜。有个矮小的半身人甚至跑回了殡仪馆里,要是我决不这么干。到我们从这时才真正死了的腐尸身体里抽出各自的宝剑时,街上就剩下我们和另外两只怪物了。
“一对一?”我问她,“还是各个击破?”
“我对付最近的这个,”她回答道,“你掩护我的背后。”
“遵命。”
我把一只腐尸交给亚斯敏,自己跑上前对着另外一只。这只腐尸生前是个女人,可那估计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她的脸已经在坟墓里烂得不成样子,皮肤脱落下来,露出里面的韧带组织。
“你好,”我对那个怪物说道,“下次我教形体绘画班的时候你能不能来当模特?学生们总是不敢面对尸体进行解剖。不象你,已经解剖好了。我亲爱的,你简直就是一本活的解剖学课本。”
怪物咝咝地叫着,试探性性地朝我攻过来。我用宝剑格开她的爪子,恰倒好处地割开了她的手腕。没有血滴出来:除了一些微红的粉尘以外,什么也没有。
“有些人认为宝剑无足轻重,”我对腐尸说,“他们就喜欢用刀子大砍特砍。”我滑步上前削下她脸颊上暴露出来的一些韧带,然后迅速退后。“击剑只能用来戳刺。”我继续解释道,“可正如你所见,真正的长剑两边都有剑刃。你在听我说吗?”
腐尸看着长剑,只不过想找个破绽。她不停地吸气,咝咝地进攻,可总是失手。我的宝剑舞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防御圈子,时不时地给她来上一两剑不那么严重的。慢慢地,她开始被我激怒了。
“我猜你不会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违反死亡停火协议,或者你为谁工作、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类事情吧?”
她咝咝地叫着。
“所以事实是,你不会说话,是吗?”
她还是咝咝地叫着。
“这一定是在说‘是的’。”我自言自语。我对死灵不在行,所以我不知道一般的腐尸会不会说话,可这些显然不是寻常的腐尸。应该找个行家来鉴定一下。于是我一边注意着面前的腐尸,一边对亚斯敏叫道:“你先在这儿陪你的舞伴玩一会儿,我找个专家咨询咨询。”说着我猛攻了几招,把我的腐尸逼到了殡仪馆的台阶上。(这怪物的武艺真够蹩脚的。可话说回来,要是你能够用一只爪子把对手吸干,那也真用不着什么武艺。)我们一路朝上走,腐尸一路咝咝地叫着,我则一路猛砍。巨大的铁板门无人看守,洞开着一条缝,我们走了进去。怪物一面在我的进攻下不住后退,一面恼怒地直吐唾沫。
我以前曾经来殡仪馆参加过几次葬礼,可都是在主入口。殡仪馆的后面我并不熟悉,这里有一条弯曲的石头走道,两旁有好多门,有些开着,有些关着;一扇被燃素煤爆炸掀掉铰链的大门通向前厅。除了腐尸不绝于耳的咝咝声以外,这里就象坟墓一样安静。还别说,这话真没说错。
“喂!”我喊道,“有人在家吗?”
我的声音从石墙上反射回来,久久不能平息。腐尸使了五成的力气攻了过来,可当我的剑刃在她的锁骨上切出一条不浅的口子以后,又不得不后撤,朝通向前门的走廊退去。我闻到有什么东西在头顶上燃烧的味道,不禁防慢了脚步。倒不是以为怕火,而是因为烟。腐尸是死灵,用不着呼吸;可要是我叫烟给呛着,那可就麻烦了。
“我得和万亡会的人谈谈。”我喊道。殡仪馆的圆顶就不断发出“谈谈,谈谈,谈谈”的回音。“我这儿有个腐尸叛徒向给死亡者看。它破坏了死亡停火协议。该有人瞧瞧。”
“你说一个腐尸叛徒?”
走道远远的那头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背着殡仪馆前面燃烧的火光走了过来。起先我还以为这是个穿着灰袍子的某种亡灵,可后来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才发现,这是隐居的万亡会会长斯卡尔。
腐尸被夹在我和斯卡尔中间。她循着声音转过去看着他。
“当心,大人。”我对斯卡尔说道,“她杀了好几个死亡者。我亲眼瞧见的。”
“是她先攻击的吗?”
“是的,大人。无缘无故。”
“很难相信。”
腐尸前前后后地看着我俩,叫得比以前更凶了。她背着万亡会会长,眼睛犹如火焰一般闪烁着红光。突然,她向我佯攻了一招,爪子倏地猛扑向斯卡尔。我忙跟在她后面,竭尽全力地跑着,打算砍掉她的脑袋。尽管我是来找死亡者查看这具腐尸的,可现在救会长的命更重要。腐尸拼命地奔向斯卡尔,我拼命地奔向腐尸,而斯卡尔则平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们俩赛跑。就在最后一刻,他轻巧地举起手,说:“停。”
我的脚、我的大脑,都好象给冻住了。我的手保持着挥舞的姿势,仿佛结冰似的顿在空中。不管斯卡尔是用什么魔法麻痹我的,反正腐尸没有受到影响。她一个冲刺抓住斯卡尔的手臂,好象一只终于找到攻击对象的疯狗一般高兴地叫着,爪子深深地掐进他的手腕里。起先斯卡尔一动也没有动,然后他慢慢地扭着臂膀,也牢牢地抓住了腐尸。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攥着,只不过腐尸眼睛里的火焰在黑暗的走道里显得越来越亮了。这种拥抱持续了整整一分钟,而我只能无助地杵在那儿。渐渐地,腐尸脸上的愤怒变成了疑惑,因为她挣扎着想摆脱控制,可斯卡尔只是轻轻地抓着她,一点用劲的意思也没有。腐尸的双目绽放出怒火,模糊地在灰色的石墙上留下两点红晕。最后,她转过头来看着我,腐烂的脸上一片恐惧和困惑。她的整个躯体一下子有如肥皂泡一般爆裂开来,溅得走廊里到处都是红色的灰尘。
“奇怪。”斯卡尔说着,袍子和脸上都是猩红的粉尘。霎那间我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四肢百骸又重新恢复了力量。“奇怪。”他又说了一遍,转过身去,完全不顾熊熊的火焰,慢慢地走进燃烧着的殡仪馆。
* * *
“你上哪儿去了?”亚斯敏问道。她已经背好了背包,手里还拿着那幅画。那只腐尸躺在人行道上,被割成了一片一片的。
“和斯卡尔会长聊了几句。”
“有收获吗?”
“别再想让我和斯卡尔会长聊天。”我踢了踢地上腐尸的碎片,红色的粉尘从剑伤里涌出来。“你以前杀死腐尸时它们也流这种灰吗?”
“我不知道。”亚斯敏回答说,“我从来没和腐尸交过手。”
“或许我们的某个同伴知道。”说着我朝奥娥娜和克里普奥追盗贼的方向看去。
“我们要不要去找他们?”亚斯敏也看着那儿问。
“你去吧。”我说,“要是他们进了闹市区就难找了。不过奥娥娜有随时留记号的习惯。象是故意拖着脚走路留下印子、在人行道上画箭头什么的。”
“你呢?”
“我再仔细查查这些腐尸。它们有点不寻常。”
“好吧。”她急切地看了我一会,似乎要在话语中搜索某些情感似的。可最后她只是说:“小心点,卡文迪许。”
说完,她就沿着街道跑开了。我看着那紧紧地裹在龙皮衣里的背影,试着尽量不要去想她。日后有的是机会画,管它卖不卖钱。
* * *
灰。
红色的灰尘代替了血液,从伤口里汩汩地流出来。在用来伪装的袍子底下,腐尸褴褛的衣服上还沾着厚厚的另外一种灰尘,象是雕刻家用来做粘土的细粉砂。我拈下一些,放在嘴里舔了舔。有点扎嘴,象是淡咖喱末。或许这些腐尸曾经在某个香料仓库里藏过身。可这不是那种咖喱的黄色,乍看上去象是淡棕色,我仔细观察之下发现这实际上是一种白褐相间的颗粒。
红的、白的、棕色的……我应该找个矮人来,一个对本行技巧精通的矮人:那种成天研究土壤,就好象色鬼研究女人一样的。感觉会里有这么几个,总是给每个人带不同的质料闻、尝,甚至是吃。托治疗术的福,要不然一副好牙都保不齐。可现在要是哪个矮人能鉴别出这几种灰尘来,我将给这些石头爱好者们以热烈的拥抱。
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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